53 ☆、發卡

從未知的地方遙遙地傳來她的聲音,這一刻時間仿若靜止,心情瞬間如同迷失的航船找到了燈塔,希望冉冉升起。

司念的眼淚沿着火辣辣的眼角流出來,辣得她臉頰都在疼痛,但此刻完全顧不上這些。

她把發卡放在嘴邊,聲音顫抖又極盡溫柔:“奕連州,是你嗎,你還好嗎?”

那邊傳來一句疑問的“嗯?”,然後又安靜下來。

但這次,代表信號傳輸的沙沙聲沒斷,于是司念在冷冰冰又髒兮兮的發卡上親了親,渴望對方的回話。

奕連州的聲音終于再度傳過來,聽上去比以前更有磁性,卻也更虛弱。

“我還以為剛才是……幻覺……”

“不不不,是我,我是司念啊,你聽得到嗎?”

司念捏着發卡的手掌都被割疼了。

“是……聽到了……呵呵……”

司念在這裏都能想象得出,奕連州抿着嘴有點自嘲的笑模樣,她那麽好看的眉眼,每次笑起來都彎彎的像月牙,讓她原本強硬的氣質瞬間就軟了下來。

而她面對自己時,幾乎總是在笑着的啊。

司念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學着奕連州的那種笑容,又抓緊問她:“你還好嗎?沒有受傷吧?你現在在哪,能看到嗎?”

奕連州的聲音模模糊糊的,有點不确定:“好像有傷,沒事,你不要擔心,不嚴重的。”

但聽聲音都能聽出來其中的虛弱與顫抖,怎麽可能不擔心?

都這種時候了,她還第一時間想着自己,不想讓自己擔心嗎……

司念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着,喉嚨劇痛地說:“你……受傷的話,先找個安全地方包紮傷口,別急着跟我說話……”

“沒事的……你別哭啊……咳咳咳咳……”奕連州的話音顯得焦急,最後幾個字都破音了,然後緊接着是一串咳嗽聲。

聽得司念心髒都跟着一抽一抽,趕忙把自己整理好,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說:“你別着急,我沒哭,你先安排好自己的傷口。”

“嗯。不哭啊……我這裏,一切都好……就是需要小小的動一個手術……”

奕連州每說幾個字就要停頓一下,看得出是要花很大力氣,才能說完一句話。

司念都不敢去問具體是什麽手術,她怕自己承受不住,便只在這邊鼓勵她:

“嗯嗯,你是最厲害的将軍,一個……一個小手術,一點都不疼的,不怕不怕。”

“哈哈……是不疼……你別害怕……”奕連州剛說完話,就很用力地壓住嗓子低吼了一聲,随後傳來某種金屬落地的聲音。

她在那邊喘着特別用力的粗氣。

司念想象得出,大概是她用快刀割開了某個傷口,把彈片取了出來。

她不敢去想,按照黑暗哨兵的五感靈敏度,這一下的疼痛可能是常人的幾百倍。

而奕連州就那樣大吼一聲忍了過去,可想而知,以前一定受過不少次類似的傷。

她無聲地流着眼淚,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打擾奕連州包紮。

黑暗的洞穴中,只有眨着黑眼睛的百靈陪伴着她,聽着那邊奕連州強韌的呼吸。

終于,奕連州舒了口氣,呼吸噴灑在接收裝置上,聽得司念條件反射地耳朵一癢。

奕連州語調輕松:“好了,手術完畢,請領導檢查。”

司念明知道她看不到,還是勉強地咧了咧嘴:“我什麽時候成你領導了。”

“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以後還會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媽媽,當然是家裏的領導。”

奕連州在使壞,她也知道,但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又羞又惱都不知道該回什麽了。

“你,你胡說什麽啊,誰要做你女,女朋友了。”

司念話都說不完整了,那個可愛的詞彙挂在她舌尖,墜得她柔腸百轉,舌尖都轉不利索了。

“嗯?是誰之前說,要對我表白的?”

奕連州近在咫尺的話音裏隐含着笑意。

“那是誰先說我喜歡你的!還說了好多次。”

司念臉頰燙的要命,不管不顧地說。

“哈哈哈……這也有的比,你是不是不會說這幾個字?來,跟我念,我——喜——歡——你,聽懂了嗎?說一遍。”

奕連州笑聲疏朗,跟平時說話毫無二致的語調。

“我,我……嗯哼……你。”司念實在說不出來那個詞,臉皮要爆炸了。

她把雙手手背都貼在臉頰上,幫助臉頰降溫,忐忑不安又充滿期待地聽着那邊的回答。

“那我也嗯哼你,以後不說喜歡你,就說嗯哼你,好不好啊?”

奕連州的聲音忽大忽小,好像已經站起來在走動了。

“不好,你要說那句話。”司念也不由自主地站起來。

“哪句話?”

“就是……你裝傻啊!”司念恨恨地一跺腳,跺完自己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來。

“乖乖小司念,你終于笑了。”奕連州低低的嗓音說着這幾個字,在司念耳邊,倏忽間鑽進她的心尖尖上,讓她的心情雲開霧散。

奕連州忍着疲憊和疼痛,在那邊跟她一句一句的說話,都只是為了讓她笑一笑,輕松下來而已。

司念心底裏蕩漾着一陣又一陣柔和的感情,像沉浸在暖洋洋的蜜糖水裏,還不斷的翻湧着波浪。即使眼下情景如此凄涼,依然忍不住地感到幸福。

她溫柔地問:“你現在在哪?”

“我在一座山溝裏,但這座山,好像不是普通石頭的,很難攀爬啊……”

“嗯,我也發現了,這個星球的山好像是金屬的,或者很光滑又很硬的某種石頭。”

“你在哪裏?我掉到這裏時,你還在涅非洛手裏。”

“我攻擊了她,她把我也扔到這裏了,現在我在一個很深的山洞裏,我也爬不上去。”

“你有食物和水嗎?”

“沒有,但我現在還不餓。好像吸收了一些涅非洛的精神力。”

司念發現,自己在拿到那塊穿山甲鱗片以後,确實渾身都變得暖洋洋的,身體裏的傷都不那麽疼了,饑餓和疲憊感也消失不見。

她思維發散地想着,也不知道這個鱗片要怎麽服用,煎炒蒸炸煮炖焖,怎麽才能最大化其中.功效呢?

奕連州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來來去去的搬東西。

司念坐在原地,安靜地聽着那邊的動靜,聽了一會兒之後站起來,沿着洞穴四處探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逃出去的線索。

可惜,這個洞穴仿佛是人工開鑿的,完全沒有任何可以借助的簡易工具,四壁也是極其光滑,手摸上去都要滑下來。

“真讨厭,這些牆簡直就跟打了蠟一樣。”

“你先保存體力,別亂動了,我這裏還有一部分物資,我在建一個信號發射器,救援肯定很快就到了。”

司念便聽話地抱着膝蓋坐了下來,盡量減少自己的能量消耗,只有一雙眼睛放着光,盯着發卡看個不停。

“小司念。”

“嗯?”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跟我解釋一下?”

“啊……那個……”

“關于你的壽命問題,還有時代,這些你能不能說一說,給你未來老婆聽聽?”

司念也知道她的問題實在是很多,但其實,她并不想隐瞞奕連州任何事情,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跟她徹底說清楚。

不過說句實話,現在雖然地點和場合都不對,但卻是兩人難得的寧靜與獨處時光。

“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好啊……”

“先說說壽命的問題,為什麽涅非洛說你活不過三十歲?”

奕連州聲音都顯得急迫起來,很明顯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司念不知為何松了口氣,如果她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古地球身份,那可能就是對自己有所懷疑。

而她對壽命問題如此急切,反而體現了她對自己的無條件信任,不管自己可能是什麽奇怪的人,她都希望自己不要短壽。

“我跟趙雲瑞聯系過,她有輔修一些課程,認識一些大牛……所以說我可能是光明向導,而歷史上所有的光明向導都在三十歲之前就死了,沒死的也是終生服用抑制劑,都沒法走出屋子。所以我也會短命,她的老師是這麽推斷的。”

司念和盤托出,趙雲瑞那裏的情報也不多,加上她自己腦補的,也就這麽多了。

奕連州陷入了沉默,連搬東西敲敲打打的聲音都停了。

司念不由得坐直了身體,忽然腦子裏開始冒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

萬一奕連州覺得自己命太短不要自己了怎麽辦?

“你有沒有調查過別的光明向導的配偶情況?”奕連州忽然問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問題。

“沒有啊。”

她知道趙雲瑞的推斷之後心灰意冷,對此類信息避之唯恐不及,哪裏還有專門去調查過。

不過現在想想,确實應該全面的再調查一次,果然自己還是太年輕,遇到一點點打擊就要承受不住。

好在現在有奕連州了,只不過,她問的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啊?

“會不會之前光明向導的短命,是因為沒有及時跟合适的哨兵結合?”

奕連州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讓司念感覺有點奇怪,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嗯……合适的哨兵是什麽啊?”

“你想想啊,光明向導,對應的當然就是黑暗哨兵了。”奕連州又在字裏行間帶出了笑意。

說完這句,她給了司念一會兒反應時間後,又鄭重地說:

“也就是說,如果你是光明向導的話,那我們兩個,就是天生一對。”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了呢,預告一下,很久以後會有兩個人一起養孩子的情節,但沒有懷孕橋段。大家會想看嗎?

順便說一句,我也嗯哼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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