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跟蹤

“融合……”司念睜開了眼。

眼前是奕連州溫柔微笑着的臉龐，對她眨了眨眼，問：“你不願意嗎？”

對于向導來說，一旦與一名哨兵的意識海相互融合，雙方之後都無法再解除綁定。

一旦意識海融合，二人就會共享一個意識海，彼此坦誠，忠貞互愛，至死方休。

所以，哨兵和向導的組合絕不會出現出軌的問題，更不需要什麽世俗認證，只要他們兩人願意，他們的愛情就能镌刻入生命之中。

現在，奕連州已經是自己的戀人了，自己也曾進入過她的意識海。

但幫助她加固意識海是一回事，完全融合、完全坦誠，将自己的世界與她部分共享，還沒有辦法解除，這又是另一回事。

司念為難地咬住了雙唇，正在思考時，就聽到奕連州輕嘆一聲：“好了，看來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為難。”

司念張了張嘴，卻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反駁。奕連州對她如此體貼，自己卻還瞻前顧後藏頭露尾的，她有點愧疚。

可她現在确實不認為，這是融合的好時機。

意識海的融合，比婚約更重要，是兩個靈魂之間的契約。

她不确定自己現在有這個能力，承受這個契約所帶來的一切。

只好抱歉地在奕連州額角親了一口。

奕連州又問：“在我的意識海裏，有好幾個人可疑人物。”

司念依言內視去看。

奕連州的意識海表面看去是地球的模樣，一旦沉入其中，卻會看到她們所在的巨大商場建築。

就好像是條分縷析的商場和街市地圖，大小等同于原本的比例，整個建築物是透明的，內部結構一覽無餘。

而在這些建築中，有許多人在走動，與外界一模一樣。

人流穿梭，每個人面目都很清晰，每個人的每個動作都在奕連州腦海中，被事無巨細的感知記錄下來。

神不知鬼不覺，這就是黑暗哨兵的監測方式嗎？

這些人中，奕連州似乎特意标出了好幾個藏身在角落中鬼鬼祟祟的人，有男有女，穿着各色服裝，随着意識海的移動，這些人被輪番展示在司念眼前。

“看到了，我要怎麽做？”司念在心裏問了一聲，問完才驚覺，原來觸角深入意識海之後，兩個人可以在意識海內部交流！

“我們哨兵看不到他們的內心世界。你能幫我感受一下這幾個人到底想做什麽嗎？”奕連州的聲音也回蕩在意識海內部，就好像直接從腦子裏傳出來一樣，這感覺十分新奇。

司念用自己的觸角，在奕連州的意識海裏點了點其中一個人，那個人的形象立刻變了。

外表還是那個樣子，卻直接變成了透明的，內部流動着暗褐色的情緒波動。

“他很焦慮，也很膽怯，似乎目前沒有什麽主心骨，可能在等待下一步行動。”司念感受着他的情緒，慢慢地分析着。

“其他人呢？能找出誰是主謀嗎？”奕連州問。

司念一個接一個的用觸角碰過去，觸角每碰到一個人，那人就會變成透明，司念就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一旦觸角離開，那個人又會恢複原樣。

這種體驗在司念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是第一次，與能力極其強大的哨兵在意識海中合作，一切都仿佛加快了不少，感受到的東西也多的多。

“那個女人是主使，但她也是受人指揮，現在幾個人都在等待下一步命令，女人的情緒很陰森，似乎很恨我們。”

很奇怪的，司念在意識海中也感受得到，奕連州似乎在笑。

“好了，謝謝你的幫助，小司念。”奕連州在意識海裏說着，一邊将她的意識推了出去。

司念眨眼間回到自己的意識海中，奇妙而暈眩，像是大腦在奇特的世界中遨游一番後，還帶了點什麽東西出來。

在自己的意識海裏，藍色的大海正翻湧起巨大的海浪。百靈站在海面上，黑色眼珠盯着她看。

一時間，她似乎抓到了什麽線索，從海水的翻湧中，嗅出了某種不和諧的味道。

會不會這就是那個禁制？

既然是在意識海內下的禁制，那麽說不定，以後能找到解決它的方法，自己破除它！

司念一陣振奮。

從意識海中脫離，奕連州正對她笑着，眼波流轉，手指穿過她的發間。

奕連州說：“我去解決問題，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就好。”

司念點點頭，再一擡頭，那個美麗的身影就不見了。

她探頭到處去找，看到之前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正被尹亮和薩米爾一邊一個打翻在地。

其中一個跟蹤者，忽然扛起一架機.關.槍，朝人群掃射，巨大的槍聲在狹小空間內炸開！

“呀——”

“啊，殺人啦！”

“嗚嗚哇哇——”

商場的各種族人群紛紛尖叫起來，從店裏往外，像無頭蒼蠅亂撞着往外跑，場面極其混亂。

槍響并未超過兩秒鐘，薩米爾就從旁突破，一手把跟蹤者的槍卸掉，另一手順便卸掉他的胳膊。

尹亮制住了商場右側的兩個跟蹤者，把他們打翻在地，站起身來。

司念還沒找到奕連州的身影，卻忽然看到商場後方，之前在意識海見過的那個女頭目，從柱子後面走出來，扛起一把巨大的槍，對準了尹亮！

“尹亮小心！”她尖叫，伸出觸角，試圖精神控制那個女頭目，卻已經遲了。

尹亮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聽到第一個字時就往旁邊跑走，但那女頭目炮彈一樣的槍微微一轉，手指已經扣動了扳機。

千鈞一發。

奕連州的身形宛如天神降臨，忽然堵在槍口之前。

司念緊緊盯着她，看到她嘴角甚至挂着微笑。

腹部怼在槍口上，還有心情笑？！

女頭目也被吓到，扣扳機的手慢了半拍，整架巨大的槍就掉到了地上，很快散了架。

奕連州徒手拆掉了一整架巨大的槍，然後笑眯眯地對女頭目說：“你正好拿了我收藏的XE350，還算有眼光。”

然後，她伸出沾着點機油的手，紅裙裹着的大腿岔開，捏着女人的下巴把她提起來，朝尹亮走過去。

幾個人各自押着這些人會合，奕連州把手裏的女人扔給尹亮，很快被他捆到一塊兒。

“傷到平民了嗎？”

“沒有，我控制住了。”薩米爾驕傲地摸摸後腦勺。

“那就好。”奕連州點點頭，回頭看司念。

剛剛經歷一場小戰鬥，奕連州妝容發型絲毫不亂，手指上沾了一些黑色機油而已，笑容依舊淡定溫暖。

司念無話可說，只有嘆服，拿過紙巾幫她擦手。

一根根修長的手指細細地擦過去，摩挲着指紋和掌根的一點老繭，她忍不住把那只手放在嘴邊親了親。

剛才，看着奕連州，她其實一直是在擔心的，即使打完後她笑容滿面地走過來，她還在擔心會不會有漏網之魚放冷槍。

“乖啊，小司念，被吓到了？”奕連州用手背碰碰她的臉頰。

“沒有，就是覺得你很厲害。”司念揚起笑臉。

“我們小司念也很厲害。”奕連州笑容擴大，摸了摸她的腦袋。

商場都沒人了，奕連州幹脆就在這間店鋪開始審問這幾個人。

跟蹤者全部都是改造人，有軀幹為主全身改造的，也有只改造了四肢的。

女頭目是全身改造，幾乎變成了一個覆蓋着皮膚的鋼鐵人，她怒視着奕連州，就算被捆成一個粽子，依然很不服氣。

奕連州幹脆就先問她：“你們是什麽人？”

女頭目很不配合地大叫：“要你們命的閻王爺！”

奕連州輕輕一笑，視線擰成一線，釋放了黑暗哨兵的威壓。

司念想起之前審問那位改造人商人時，她也用過這一招，可以摧毀被壓迫者的意志，讓人不由自主地聽話乖巧。

女頭目的眼睛漸漸被壓迫得眯成一條線，卻始終咬緊牙關，司念都能看到她的鐵牙齒被咬斷了一顆。

“還不回答我嗎？”奕連州柔聲問，視線卻瞬間犀利，似乎想采取更過激的行動。

司念忽然上前一步道：“不如讓我試試。”

奕連州皺眉：“我不想讓你插手這些事。”

司念勾起嘴角：“我們這樣的關系，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奕連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神堅定又平靜，知道她已下定決心。

她心下輕嘆，她的小司念，終于還是要變得成熟又強硬了。

奕連州退後一步，減輕了威壓，女頭目終于能喘口氣了。

司念柔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頭目面對着她，氣焰卻一下弱了不少。司念看上去還帶一絲稚氣，面龐非常年輕，神色純真，看着就讓人想去信任她。

“羅甜甜。”女頭目說了個跟自己的長相完全不符的名字，一旁奕連州不由微笑。

“那麽，你是為什麽要攻擊我們呢？”司念問。

與此同時，她展開了自己的觸角，深入到羅甜甜的腦海裏。

“我要報仇，我要讓聯邦将軍償命。”羅甜甜惡狠狠地說着，視線又轉向奕連州。

司念被她情緒中四處奔突的憎恨吓了一跳，一個人怎麽可能有這麽深重的仇恨，而且不是針對單純的人，而是針對一個整體的。

她仇恨的，是整個聯邦政府。

司念不由得想知道她的故事，通過觸手，她安撫着羅甜甜的情緒，讓她平靜下來，變得舒緩而易于傾訴。

再問：“為什麽要這樣做？”

羅甜甜一陣茫然，忽然流出眼淚，哭着說：“因為，我全家都是聯邦殺的。不，就是你面前這位将軍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