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面子
? 大公主和她的身邊人都是聰明人,于是沒人再提起這個事情。
四月眼看便要過完了,五月初五便是端午,照例是要在宮裏舉辦家宴的。
這主要是太後她老人家好這一口。平日裏清清靜靜躲在慈寧宮念佛,到了節慶日便要将後宮裏的人招集到一起吃頓飯。
所謂吃頓飯當然不是像宮外平常百姓家那樣的規模,這裏面的講究很大。往年都是由良妃操辦的。今年她懷着身孕行動不便,皇帝便派了慧嫔過來幫忙。
至于與良妃地位相當的宣妃則是因身體不适,靜心待宮裏将養着了。
宮裏的人多聰明,一眼就看出門道來了。皇帝這是在下棋呢,既要分了良妃的差事,又不能讓她下不來臺。若是派宣妃過來,兩人同為妃位,這主次便不好分了。良妃雖協理六宮多年,可宣妃是有兒子的,兩人可說不分伯忡。
至于慧嫔雖也有兒子,但出身不如良妃,位份也不如對方,給她個臉面幫襯良妃,可說是皆大歡喜。
錦繡平日裏也偶爾出趟門,聽到些什麽都回來一五一十跟知薇說。知薇卻懶得聽這些,只看着手裏那一方繡帕上的兔子問錦繡:“怎麽樣,是不是有點雪團的模樣?”
錦繡扯嘴笑笑,知道自己這番話又是白說了。宮裏頭再熱鬧,跟她們這個地處偏僻的落月軒也是沒有關系的。
她便不再多說什麽,出門給知薇做晚飯去了。全然不知道在她轉身的一剎那,知薇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
皇帝愛下棋,她算是看明白了。這次的事情也再次讓她慶幸自己及早脫身,沒去當這麽多棋子中的一枚當真是英明。
可她這麽想別人不見得也這麽想。自打在延禧宮門口見了一面後,皇帝總覺得心頭像堵了口氣似的。知薇的那身宮女衣裙多少令他不悅,他确實不喜歡她,卻也沒想着苛待她。
于是知薇的大頭夢就這麽破滅了。離端午不到十天的時候,某天錦繡從外頭回來,臉上滿是抑制不住地喜悅,完全沒了往日的矜持。她一溜煙小跑進了知薇的房間,直接叫嚷起來:“主子,大喜啊大喜。”
知薇正繡花呢,被她這一鬧針一偏,直接紮進了手指裏。于是她沒好氣道:“大喜什麽,你一叫喚,我這手指頭就大悲了。”
“奴婢該死。”
“行了,別跟我耍樂子。說吧什麽事兒高興成這樣?”
“內務府要給主子撥新衣料子了。”
“上次不是給了嗎?”
“上次那些多寒酸哪。主子好歹是貴人,怎能拿那樣的布料來搪塞,分明是辦差不經心。如今也不知是怎麽了,突然巴結上來了。小路子讓我回來跟您說一聲,一會兒內務府的人就送東西來。聽他的意思似乎還不止衣料這般簡單。”
知薇一下子就頭疼了,甭管是哪路神仙突然顯靈給落月軒臉面,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兒。那意味着她這裏已不再是從前那一畝三分地,而是成了受人關注的地兒。搞不好她的清淨日子就要沒了。
要只送衣料首飾也就罷了,知薇最怕上頭一時興起往她這裏塞人。太監還好,不常進屋侍候。她最煩送宮女,一個兩個心眼多得要命,說是來侍候她,實則是監視。她還怎麽在後院種地?還怎麽繡花補貼用度,到時候真真是不得自由。
錦繡卻想不到這點兒,高興地一疊聲催促知薇起身換衣裳。不過小半個時辰內務府送東西的太監便過來了。領頭的總管從前跟知薇有過一面之緣,姓姜,一上來先是給沈貴人請安,又是一通自我檢讨,說手底下的人辦事不經腦子,得罪了貴人之類的。
知薇也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和他應酬,最後總算是接了十來匹顏色鮮亮的綢緞和一匣子的珠寶首飾,又讓錦繡塞了個荷包給姜太監,這才算把人打發走。
人都走後知薇松一口氣,幸好沒送大活人來,否則這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
錦繡簡直樂壞了,摸着那料子啧啧稱奇:“主子快來看,我長這麽大頭一回見這麽好的料子,我這幾日給您趕身衣裳出來,回頭端午宴您就穿這一身去吧。”
“不用了放着吧,等你出宮前給你做。”
“主子說什麽呢,這是賞給您的,怎麽能給我。再說了這端午宴可是熱鬧,皇上太後都會去,主子打扮得鮮亮些,也顯得喜慶呢。”
知薇懶洋洋往椅子裏一靠:“我也沒說去啊。”
“您又不去啊,別這樣,您別總跟皇上賭氣啊。”
知薇一愣,連錦繡都看出來她是在賭氣,那一位別也看出來了吧。不過他看不看出來也沒關系,反正不打算恩愛纏綿,管他怎麽想。皇帝管天管地,還能管別人腦子裏的東西不成。
錦繡卻很懊惱。傻子才看不出來她家主子的心思,不就是頭一回侍寝讓皇上退了傷了面子,自此便較上勁兒了。
皇帝以她養病為由不讓她去參加宮宴,她便索性再也不去。錦繡雖佩服主子的脾性,卻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這天下都是皇上的,誰不得聽他的?一時的冷落算什麽,後宮裏的女人個個想盡辦法湊過去,沒機會還要制造機會呢。現在皇上那邊遞橄榄枝來,主子倒不領情了。
錦繡雖是知薇帶進宮的,卻比對方更能體會宮裏的人情冷暖。她是宮女,那些勢利眼的白眼和渾話她聽得比知薇多,心眼也就比對方多一些。
今天這事兒雖說明面上是良妃娘娘安排的,但錦繡清楚,那必定是皇上發了話的。三年了,皇上不管主子,除了小路子沒一個敢跟落月軒親近。如今巴巴地送東西來,還不是因為皇上松口了?
皇上都松口了,她家主子怎麽還跟頭倔驢似的硬擰着不幹呢。
錦繡想不通,知薇卻想得明白。不管這是皇帝還是良妃的主意,都不是像錦繡想的那樣。重獲恩寵?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從未被寵過,也就談不上“重獲”這一說。若從前跟皇帝有點情分,時間久了他一時腦抽想起自己來了倒有可能。可從未有過感情的兩人,再想起來的機率完全為零。
知薇很肯定,送這些東西來只不過是為了皇家臉面罷了。她是個貴人,也沒被皇帝親口下令打入冷宮,表面的東西就不能省,否則就是打皇家的臉。
那些東西她收下了,要她收了之後再滿世界招搖堵流言蜚語,她才沒那個閑功夫。
于是布料和首飾在她這裏被打入“冷宮”,任憑錦繡說破嘴兒也不動它們。錦繡沒她的吩咐自然不敢動,只能每天過去看看摸摸,心裏默默流淚。
就這麽過了兩三天,讓知薇頭痛的事情又來了。這一回來的是良妃身邊的大紅人瑞香。良妃如今在宮妃裏是頭一把交椅,這瑞香是她身邊最得力的人,自然也是眼界高的。
錦繡想起那天大公主身邊的芙蓉見了她尚且是那般傲慢的嘴臉,更何況延禧宮的掌事宮女瑞香,初一見差點吓得她厥倒。
知薇是不怕瑞香的,可她挺煩她來的,尤其是瑞香帶來的消息她更煩。
這良妃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是派瑞香來同她說,讓她定要參加這次的端午宴。瑞香還不忘打感情牌:“我們娘娘好長時間沒見貴人了,甚是想念,只盼着那一日能同貴人好好說說話兒。”
要不是礙于良妃的面子,知薇鼻子裏的冷哼就要冒出來了。睜眼說瞎話的功夫真不是蓋的,良妃娘娘要真這麽好心,會眼看着她身邊的宮女太監一個個跑了?會不再派人過來接替?
若真想說話,何不邀她去延禧宮一坐,費勁巴拉勸她參加端午宴,只怕這也不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吧。
良妃确實不想她去,但沒辦法,皇帝開口了,她只得照辦。派瑞香去落月軒後她就一個人坐那裏想事情,想起那天在養心殿同皇帝說端午宴的安排時,一向不理這種事的皇帝破天荒來了句:“沈貴人如今身子如何,太醫院可有派人去瞧?”
良妃心裏咯噔一下,心知不妙。皇帝這意思看來是要讓沈貴人露臉,若推說她還病着,太醫院的存檔卻是拿不出來。久病的貴人一點看診記錄都沒有,回頭皇帝挑起刺來她可擔待不起。
于是只能實話實說:“早就大好了,如今已不吃藥了。就是沈貴人喜靜,不大與姐姐妹妹們走動。”
“端午那日讓她一道過來,與你們姐妹說說話。”
皇帝都這麽說了,良妃還能說什麽,自然滿口答應。話回完了她托着肚子剛要走,皇帝又添了一句:“你同她好好說說,到時別在太後跟前失禮。”
這話良妃初聽不大明白,應了之後往延禧的一路上都在琢磨。沈貴人這人雖說特別,進宮三年倒也沒做過失禮的事兒。她整日裏待在屋裏不出門,不争先不掐尖,一副與世無争的樣子。就算到了端午宴上,也斷不會大出風頭。又如何談得上失禮二字?
回屋後她叫來瑞香,直接問道:“最近可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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