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你說，我還能再繼續信

“過來之前， 我已經派人叫崔言舒前往長廣郡公府了，估計現在他已經在府上等候着了，九弟傷的不輕， 他又有氣疾， 身子那麽弱可別再引發了別的病症出來。”慕澄看了一眼還在長凳上趴着的虛弱的慕湛， 有些憐嘆道。

“阿瑜， 把你九叔送回長廣公府吧，讓崔言舒好好給他治治傷， 再開幾服藥調養一下身體……仔細給他看看，可別又發燒引發了氣疾。”

他考慮周到，對身旁的慕瑜道。

慕湛在大婚前，他的府邸便已經開始建造，大婚後， 自然是理所當然地搬出了渤海王府，跟新婚妻子一起自立門戶， 居住在長廣郡公府。

雖然現在小公主去世了，但他也還是要回自己家去住，即便是受了傷，留在渤海王府修養多少還是有些不方便， 所以他就直接叫崔言舒去了長廣公府等候着。

“嗯， 孩兒知道了。”

慕瑜點點頭，答道。

“你們幾個，護送大郎君跟長廣公回府。”他指了指身後随行的幾個侍衛道，挑了幾個人， 陪同他們一起回去。

那被選出的幾個侍衛抱拳颔首， 其中一個彎身将虛弱的慕湛背了起來。

“大哥，謝謝你。”

臨走前， 慕湛柔弱地靠在那侍衛的背上，望着他輕聲道。

“回家後只管好好修養，別胡思亂想。”

慕澄眸光微斂，然後對他淡淡道。

慕湛沒有說話，眼神有些深邃，讓人看不透情緒。

“那爹爹，我們就先走了。”慕瑜道。

“嗯，去吧。”

等看着慕瑜他們離開了，他才又冷着臉對慕浚道，“行了，還不趕緊走！”

他對慕浚心生厭惡，把話撂下後，便疾步離開了……

“大哥……大哥！”

前面慕澄匆忙走着，身後的慕浚急忙小跑了兩步，上前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慕澄狠狠地甩開了他，看樣子是下了決心不再理他。

“大哥真的要責怪我嗎？要責怪我一輩子？！”

身後慕浚有些急怒道，慕澄聞言停了下來。

“連大哥都要嫌棄我了嗎？”

輕緩的腳步聲響動了兩下，他上前，聲音有些失落，帶着迷茫和一絲惶恐，像是在害怕被人抛棄。

“你幹的好事，還指望着我能對你有好臉色？”他轉身，正視他道，模樣很認真，“我怎麽能不來氣？那是我的親弟弟！而你卻那麽欺負他！”

“你說你都多大個人了，還跟個孩子斤斤計較，以大欺小，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是啊，他是大哥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就該受到別人的尊敬與寵愛，大哥就算偏心向着他，像我這種隔了一層的外人也沒什麽資格去說三道四。”慕浚臉上有些不平道，“我不過就只是一個被人鄙夷嫌棄的野種，寄人籬下的狗罷了！”

“胡說什麽呢！”慕澄厲聲道，怒目教訓着他，“你是慕家的永安公，你父親是身份無比尊貴的渤海王，這種話你都能說得出口，配得上你的身份嗎！”

“這話可是大哥那好弟弟說的呢。”他冷笑道，“當然或許其他人也是這麽想的吧？就連大哥，也覺得我只是一個外人，不是嗎？”

慕浚的生母王氏，在跟了慕歡後很快便懷了身孕，才七個月就将慕浚生了下來，所以慕歡懷疑他并不是自己的兒子，與他也并不親近，雖然不言破，但基本上所有人也都已經認為他就是王娘跟外面的男人生的孩子，背地裏也沒少嘲笑他。

尤其慕湛，因着他的身世與他很是不對付。

因為慕湛年幼，所以即便慕澄知道他們兩個平時素有不和，也沒太當回事，畢竟慕浚年長他很多歲，即便弟弟不懂事，他也沒想到慕浚心裏居然會那麽地怨恨他。

今日若不是他親眼看見，他還不知道兩人積怨居然已經如此之深，雖然也知道慕浚因為自己的身世問題，從小到大受了不少的氣，但他行事如此不知輕重，為了點私怨就對兄弟下毒手，也還是讓他寒了心。

不過，對慕浚他難免也還是會有所心軟。

“說什麽傻話呢，你永遠都是慕家的男兒，也永遠都會是我的好兄弟。”他嘆了口氣，然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知道你心裏有委屈，但那些閑言碎語不必去理會。”他想了想，又道，“九弟是頑劣了些，不知輕重，他要是真說了什麽傷害到你的話，那我代他向你道歉。”

“大哥，我跟步落稽的恩怨，與你沒有關系的，你不用為此與我如此生疏見外。”

聽了慕澄的話，慕浚急忙道。

“慕湛是我的嫡親弟弟，長兄如父，他的事情我又怎能置身事外？”慕澄看向他的眼，沉穩道。

“……”

“你也是我的好兄弟，兩邊都是我的弟弟，都是我的至親，我都是一樣地信任，愛護你們，可是你們鬧得如此僵硬，你讓我怎麽做？我要幫誰去說話？他再有不是，畢竟年紀還小，你對他下手那麽重，可曾憐惜顧念一下他的體弱？”

“你心裏再有怨氣，那也不是對他動用私刑的理由。”他搖了搖頭，嘆息道，“說實話，子遂，這一次我對你很失望。”

“大哥……”

慕浚面有愧色，不太敢去看他的臉。

“他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大可以告訴我，我自然會管教他。”他又道，“而你已經成年了，不管他有多麽過分，你對他私自動手，這不禁讓人感覺不恥，更是很可笑。”

“他做不好弟弟，但你的舉止，能稱得上是一個當哥哥的所為嗎？男子漢大丈夫，如此心胸狹隘，因為幾句嘲笑便對弟弟下此毒手，手足相殘，算得上什麽男人？未來又能有什麽出息？”

“你在逞一時之快的時候，可曾顧念過我的一絲感受？可曾想過我這個做大哥的會有多麽為難？”他看起來有一絲疲憊，淡淡道，“你不止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更是傷了我的心。”

“……”

“子遂，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那麽地信任你，就像你說的，即便許多人都疏遠你，懷疑你不是父親的孩子，但我也還是願意與你交好。”他靜靜地看着他道，“只因為我認為你值得。”

“我一直都覺得，你雖然脾氣急躁了些，但卻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有血性亦有膽識，絲毫不遜于慕家的任何子孫，我欣賞你，也更是看重你。”

“但是現在，我卻有些困惑了。”他的眸光無比銳利，盯着他緩緩道，“你說，我還能再繼續信任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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