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難道她身體裏還能藏着什麽?
第二天千花很早就醒了,昨夜的事她只記得一點點,那無可名狀的痛苦令她想起來就覺得害怕,當時只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前世并沒有這樣過。
玉和見她醒來,立即派人去找孟随。
“阿兄,昨天晚上是不是吓壞你啦?”千花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模模糊糊地記得阿兄一臉緊張的樣子。
“簡直要被你吓死。”孟随撫了撫心口,誇張地說。
“我也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好痛苦。”千花皺着眉頭:“太醫可有說我是怎麽了?”
“太醫說可能是心疾。”孟随拿糊弄過方氏的話來糊弄她:“昨日你遇着什麽不開心的事了?”
“心疾?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千花半懂不懂:“心疾是什麽病?”上輩子沒聽說自己有這種病啊。
“心疾是不能動氣的病。”孟随随意解釋道:“你還沒說昨日究竟遇着什麽不開心的事了。”
千花愁眉苦臉地想了想:“昨天沒有不開心啊。”
孟随于是換了一種問法:“那你昨天白日裏,有沒有什麽時候覺得身體不适?”
千花抱着腦袋想了又想,終于想起來:“昨天行叩拜大禮的時候,稍微有點不舒服,可是很快就過去了呀。只是跪一跪,不會有什麽吧?”
“可還有別的?”孟随已快速将她的話記在心裏。
“沒了。”千花搖了搖頭:“就算有不開心,都過這麽久了,我怎麽還記得嘛。”
一個晚上而已,是有多久?孟随語塞。
“這幾日你先不要去書院了,太醫囑咐你要好好歇着。”孟随語重心長地說:“等太醫認為你可以去書院了,阿兄才能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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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花一聽就急了:“我很好呀,我已經好全了,可以去書院了。”昨夜阿嫂教她的東西聽起來一點用也沒有,她還指望早些去書院學些有用的東西呢。
“太醫說不行,就不行。去書院不差這幾日,你耐心等等,阿兄給你找許多有意思的玩意,好不好?”孟随好言好語地哄着她,心裏想的卻是要早些将這件事告訴聖上。千花極少對一件事這麽有常性,這回怕是難忽悠過去了,可在書院裏不知還會發生什麽事情,多少需要聖上的旨意幫襯着些。
都怪那個該死的豐界玉,孟随咬牙切齒地想,跟千花說什麽書院的事,他連親都沒成,想什麽女兒的未來?簡直莫名其妙。
千花看着阿兄昨夜沒睡好而顯露的疲色,不忍心堅持下去,便點頭應下:“跟太醫說要快些喔。”
“一定。”孟随笑了笑。
“荒唐!蠱中之王,本就嬌貴無比,你竟然允她對別人下跪?孟博士,朕一向以為你沉穩,沒想到竟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
勤政殿裏,景帝怒容滿面地喝斥着孟随。
“是臣疏忽,甘願受罰!只是如今千花一意要去書院,微臣打聽下來,九公主如今也在書院裏。屆時兩人碰面,千花少不得要行禮,微臣擔心那蠱王一點委屈也受不得,只怕又要出事。”孟随跪在地上,姿态卑微。
“這有何難?朕會着人告訴陳昭儀,即日為九公主擇驸馬,九公主在宮中待婚即可,無需再去書院。至于其他人,自有蕭常侍打點。”景帝大手一揮,将他覺得棘手的事情都解決了:“你們淨會給朕添麻煩,是誰同她說書院之事,叫她起興趣的?是不是你妻子?”
孟随一聽他提起方氏,心裏便緊張起來,忙不疊地否認:“是微臣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并不關其他人的事。”
“又是你!”景帝怒得很:“上回她淋雨病重,也是你照顧不周。你究竟可信不可信?若不可信,早些說,朕另外擇人飼養它便是。”
其實孟随完全可以告訴景帝,這一切與他無關,都是豐界玉的錯,然而他想到為了這只蠱蟲,他們已經付出了這麽多,實在沒有必要再牽扯無辜的人進來,才一口應承下來。
橫豎景帝罵歸罵,千花這麽粘孟随,景帝也不敢随便動他。只要千花不再出事,他就是安全的。
“微臣不敢。”孟随深知自己只要不做辯解不反抗,這事總能熬得過去。景帝的脾氣也是一陣一陣的,不會延續太長久。
“下去吧!見着你就煩!”景帝嫌棄地揮了揮手,孟随便低着頭退出了殿外。
外頭的陽光喚醒了他,他這才發覺貼身穿的衫子已全被汗濕。
千花悶在家中不能去書院的那兩日着實無趣得很,她從未對哪件事這麽執着過,原來想做一件事卻不能做會令人這樣焦慮。
便是仆婢們陪她玩平日最愛玩的游戲,或者演她喜歡的木偶戲,她也一點興趣都沒有。眼見着她的情緒一會兒比一會兒更壞,怕她生氣的仆婢們立即禀報了孟随。
方氏見着夢孟随如臨大敵的樣子,便主動請纓去陪千花。千花素來只當方氏是搶走阿兄的人,孟随很擔心她與千花能不能和睦相處。
“她不是想去書院麽?我同她說說書院的事就好。”方氏笑着寬慰他。她沒有告訴孟随,從前她與千花關系那麽差,也有她算計的成分在裏面。沒有誰會喜歡小姑子成日霸占着自己的夫君,她也是。如今知道了千花的秘密,她只覺得千花也很可憐,自然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待她。
孟随覺得有道理,便應許了。
果然不出孟随所料,千花一開始是抵觸的。
“你來幹什麽?我才不要和你呆在一處!”千花一看到方氏就面色不善。
“過幾日你就要去書院了,難道不想聽聽書院裏的事?”方氏笑容可掬。
“想!”千花态度立即變了,抱着方氏的手撒嬌:“好嫂嫂,快和我說說,在書院裏整日都做些什麽呢?”
她态度轉變之大之快,令方氏目瞪口呆。
方氏其實并不喜歡書院,但先時她既然已騙過千花,此時就不好改口,便只揀有意思的事情說。
千花原想哄她說書院教不教識人,哪知給她說的趣事轉移了注意力,忘記了自己原本是想要聽什麽的,一個勁地催她說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方氏自己也說得興起,将當年與其他女學生一道惡整讨厭的先生、或者對付那些欺人太甚的貴女的事情全說了出來,聽得千花眼界大開——原來欺負人有這麽多的手段?與此同時,她也深深地感覺到,女子之間的争鬥好可怕……一舉一動都可能是算計,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起被算計的。
她想起了柳眉。她與柳眉一直交好,有什麽好東西她都會留給柳眉,每每在貴女們的聚會上有人欺負家世比較低微的柳眉了,她也一定會站出來為柳眉出氣——橫豎沒人敢欺負她,太常寺卿是聖上跟前的紅人,她也很沾了點光。
按照方氏說的,一定是有人算計欺負她了,她才會算計欺負回去;可千花自忖并沒有對柳眉不好,可柳眉為什麽那麽對她,又為何偷偷留意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背景?
“如果……”千花猶豫了好久,才問出來:“如果你并沒有對別人怎麽樣,或者一直對某個人很好,那個人會算計你欺負你嗎?”
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來自己能有什麽理由叫柳眉不開心,進而對付自己。
“難說,要看那個人的本性。若是她生□□嫉妒,見不得別人好,你對她的好也可能會變成她對付你的理由,因為她不能擁有你所有的這一切。”方氏自然想不到千花此刻想的事,只當她是随意問的。
柳眉會是這樣的人嗎?千花努力想了想,可她記得的柳眉總是淺淺笑着,溫柔和順,她認識的人裏沒有人比柳眉脾氣更好。
無論千花提議什麽,柳眉都一定會答應;無論千花的想法有多麽奇怪,柳眉一定不會笑話她;哪怕偶爾連阿兄都覺得千花所作所為太離譜了,柳眉也會支持她。
若是生□□嫉妒,見不得她好,是做不出這種事的吧?
“那有沒有那種人,對你一直很好,突然間變的呢?”千花怎麽也無法将柳眉想成那種生□□嫉妒的人,她就算能偶爾藏得住心思,也不可能一直都藏得住吧?
“也許會有罷,我并未見過,不過這世上的事,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不會發生的。”方氏感概地說。僅僅幾日之前,她哪裏想得到這個任性刁鑽的小姑子背後有那麽大的秘密,而她身體裏還藏着一只蟲子呢?
自從知道千花體內養着蠱蟲,她便尋了許多機會偷偷看千花,指望能看出一些不同來。可那蠱蟲恰如夫君所言,絲毫痕跡也沒有,僅從外表來看,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貴族少女罷了。
千花并沒有發現她在偷偷觀察自己,她還在苦惱柳眉的事。
除去不明白柳眉為什麽突然變了,對了柳眉為什麽要劃開她的身體,她也一直不懂。
難道她身體裏還能藏着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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