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禍不單行
作者有話要說: ======深井冰的話痨======
啊啊啊啊對不起又晚了……
從包養人變成被包養的人,千花心情複雜得很,但狐之琬堅持說是她應得的報酬,她便也暫且心安理得一些些。
到了聚源樓,千花問程掌櫃支取工錢,小氣的程掌櫃卻不肯給:“還沒到支工錢的時間,都像你這樣,地主家也沒餘糧了。”
千花可憐兮兮地望着他:“掌櫃的,我家裏沒錢了,要斷糧了……”
“正好少吃幾頓,瘦下來。不是我說你,你也太胖了。”程掌櫃頗嫌棄地看着她:“不能壞了規矩,不行。你就沒個認識的人借點錢麽?”
千花怒了。不給錢就罷了,還傷人!
她猛地一拍桌子——桌子瞬間斷成兩截——千花實在氣得狠了,絲毫沒空去想程掌櫃會不會要她賠桌子。“我吃不飽就沒力氣幹活,怎麽做王家女郎的頭面!”她生氣地說道。
“是……是張家女郎……”程掌櫃給她的力氣吓得爬了,往後躲了一躲,可還是不肯:“不吃飽就不能幹活,你倒還有力氣拍壞了我的桌子……你,你得賠我桌子,這個月的工錢扣光!”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千花不是不懊惱自己一時沖動。蠱王是沒再出現過,可她一激動,力氣就特別大,跟蠱王在時沒什麽分別。可程掌櫃也太欺負人了!
“既然要扣錢,那我也幹脆別幹了,你找別人給你做吧!”千花本就因丢了錢煩躁得很,特別易怒,一時便與程掌櫃杠了起來。
“你!你以為除了聚源樓,還有別的地方敢要你麽?”程掌櫃畢竟年長許多,絲毫不将她的小脾氣放在眼裏:“若不是我好心留你在這裏做事,你現今還不知會如何呢!倒還跟我拿喬,也不想想,你配麽!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沒聽到方才那句話,你現在馬上回去好好幹活。”
跟她算賬?那好,大家就好好算一算!“程掌櫃,我初來時,聚源樓只有如今一半大,也只勉強養得起一位師傅;現在養了四位師傅,盤下了隔壁的鋪子,還有盈餘。我從未因此問你多要錢,你也從未提過要漲我的工錢。今日我不過是缺錢用,要提前支取工錢,你便這樣對我,對得起天地良心麽?”
千花愛算荷包裏的錢,可她念着程掌櫃當時留她,從不計較他給多給少。誰知人情竟然這麽寒涼,她甚至沒有支取整個月的工錢,只要了前些日子的錢而已。
“活我不幹了,你另請高明吧!這個月做了的工錢就算賠你桌子也綽綽有餘,我也不要了!”她氣鼓鼓地丢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任程掌櫃在後面喊她也不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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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人走得潇灑,回家半路上就開始掉眼淚了。怎麽能這麽倒黴呢?錢丢了不說,連差事也丢了。雖說是她自己不要的,可幫着那種人做事,她着實惡心。
以後的日子真不知該怎麽過才好,一般女子能做的活計,她通通不會。
她邊走邊哭,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人還嘲弄地指指點點。千花初時沒覺得,等後來發覺了,通通怒瞪回去——沒見人家在傷心?
“瞪什麽瞪,死胖子!”有個暴脾氣的立即火了,罵了她:“一身衰氣!”
千花緊緊捏着拳頭,很想揍他,可是知道自己不能動手——以現在的心情,一出手他非死即殘。她便只作沒聽見,低着頭默默走過去。
可那人見她示弱,反而罵得更歡:“醜人多作怪,還是好好呆在家裏,別出來礙眼的好……哎喲哎喲,放開我!”
罵聲中途突變為哀嚎,千花也忍不住停下腳回頭去看,這一看卻愣住了——只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狐之琬牢牢掐着他的脖子,滿面怒氣地瞪視着他。
“道歉或死,選一樣。”他冷冷的說,眼裏仿佛有刀子,還是燒紅了的那種。
那人臉憋得通紅,連氣也快喘不過來了,千花只看着都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雙腿蹬了兩下,發覺掙紮完全沒有用,趕緊猛點頭。
狐之琬松開手,放開他的脖子。那人咳了好一會,很慫地在狐之琬的盯視下灰溜溜地弓着腰向千花道歉:“對……對不起,我嘴賤,我……我再也不敢了……”
千花眼睛還紅着,心情卻沒那麽差了。在這種時候有人站出來給自己撐腰,丢了錢和差使也不那麽難過了。
“知道自己嘴賤,就管好你的嘴。”千花難得說出這種話,為自己出一口惡氣。
“是是是,不敢了,絕對不敢了。”那人只敢點頭哈腰。
“滾。”狐之琬瞥了他一眼。
那人連忙連滾帶爬地跑了,跑太急還自己絆到自己,在地上跌了一跤,引起衆人哄堂大笑。
千花也忍不住唇角微微揚起。
“你怎麽了?”對着千花,他又是另一副人畜無害的面孔。
看着此時的他,千花才驚覺方才的他多麽像荷風素月裏的狐之琬,令她不由得心生恐懼,面上笑意消退了,露出些許防備和疏離。
“我……我以後不用去上工了。”她別過臉,擡起手背擦掉臉上殘留的淚,讷讷地說:“……不說了,先回去吧。”
她怕狐之琬還要多問,走得很快,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接連幾夜沒睡好,又發生這許多事,她又累又困,只想趕緊倒在床上,睡個昏天暗地。
好在狐之琬盡管失了憶,也仍舊是個看得懂人眼色的,見她不肯說便沒有多問,只默默地跟在她後面。
千花一回到家裏便上樓睡着了。帶着破罐子破摔式的賭氣,她将一切顧慮都抛開了,睡得很沉,醒來時外面都黑透了,也不知究竟睡了幾個時辰。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胃裏空空地泛着酸水,她捂着腹部,想起自己有整整兩頓沒吃。千花從床上爬起來,理好衣服辮子,踩了鞋子往外走,打算去廚房看看有什麽能吃的。
門一打開,只見眼前一團陰影,千花吓得一跳,險些以為自己見鬼了。
“你醒了?”陰影會說話,還是個男聲,千花的雙眼适應了幽暗的光,可算瞧清楚是狐之琬。
千花驚魂未定,拍了拍胸口,長籲了一口氣。“你吓死我了!”她抱怨道:“誰許你上樓來,還堵在女子的房門前?”
“你一直沒有下去吃飯,也沒有應聲,我怕你有事,又不敢私自推開門,這才守在這裏,以防萬一。”狐之琬頗有些不好意思:“你餓不餓?飯菜一直溫着,随時可以吃。”
原本只打算找點冷食果腹,哪知居然有熱食,千花哪有不樂意的?趕緊忙不疊地點頭,跟着狐之琬下去了。
飯廳裏只有她一個,可她知道狐之琬就站在門口,因為門邊時不時露出他石青色的衣料來。
千花吃了幾口,眼前老晃着狐之琬在廚房裏獨自吃青菜的場景,便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筷子,向着門口問他:“你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吃點?”
“我吃過了,不餓。”他在門外溫柔地回答。
千花仍舊不能心安理得,又道:“那你就當吃點宵夜吧,我一個人吃不完這些,也從不留隔夜菜,要是吃不掉,扔了可惜。”
她的理由太充足,狐之琬沉默了片刻,終于踱了進來,也在桌邊坐下。
“去拿副碗筷來呀。”千花見他空着手,催促道。
狐之琬便聽話地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拿了碗筷進來。
千花從飯盆裏撥了一碗飯遞給他,他笑着謝過,笑容也羞澀極了。
早晨他掐着那人脖子時的狠戾仿佛只是她的想象。
他并沒有想起來什麽,只是為了幫她一時激動,千花替他想好了解釋,便将這一茬丢在了腦後。狐之琬不會主動這樣徹夜守着她,更不會還給她留着飯,若是當真想起來了什麽,也不會叫她仍舊自由自在地在這間屋子裏走動,早就将她抓回去了。
千花努力地消滅着飯菜,一旁慢慢吃着的狐之琬卻放下了筷子,盯着她看。
她被盯得不自在,使勁咽下了嘴裏的飯菜,不解地看着他:“你看我作什麽?”
他垂下眼,好一會兒才又看着她,有些為難地問:“你不喜歡這些菜?”
“沒有不喜歡呀。”千花覺得他這話問得奇怪:“你為什麽問這個?”
“因為你看起來并不喜歡,仿佛只是要将它們吃下去罷了。”狐之琬有點委屈地說。
千花愣住。
就算失憶,他竟還是這麽敏銳,一眼就看穿了她。
千花早就飽了,可為了維持現在這副模樣,不得不強迫自己吃更多——若是少吃了,很快就會瘦下來了。這樣子吃東西怎麽會開心?要不是勉強抑制着,早就吐出來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還沒睡醒,看起來才會像是不開心。”她矢口否認,擠出一個笑容:“你做的菜很好吃,我很喜歡。”
聽了這句話,狐之琬面上也露出歡喜的笑容來:“那就好。你喜歡,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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