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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江沨端了盤炸小黃魚,盤子估計剛拿水沖過,伸到方沅澧面前的時候,還甩了人家一臉水。

方沅澧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水漬,腦袋微微後仰,暗暗松了口氣,但還是不肯伸手去接,“我不要。”

炸小黃魚看着沒那麽糟心,魚表皮被炸得金燦燦的,很是酥脆,隐約還能嗅到香味,看着也幹淨。

方沅澧其實是挑不出什麽毛病來,他就是作得要命,不想給江沨這個面子而已。

江沨以為他是客氣,又怕他覺得不幹淨,畫蛇添足解釋道:“沒壞,我媽走的時候炸的,我家有冰櫃。”

見方沅澧還是不接,江沨将盤子推到方沅澧手邊,轉身又往外走。

“西瓜,我家種的,我給你切。”說罷,江沨拖出來把刀,作勢就要往下切。

這天氣,正是西瓜成熟的好時節,也不知道江沨哪來得這麽大力氣,一手托着西瓜,一手拿着刀,刀口剛接觸到西瓜皮,能聽到瓜皮炸裂的聲音。

聽得方沅澧頭皮發麻,雞皮疙瘩從耳根子處蔓延到全身,他幾乎驚叫起來,“我都說了我不吃!”

這一嗓子,吓得江沨手上一頓,他舉着西瓜不知所措,到底要怎麽對待方沅澧才會讓他滿意。

說話冷淡點,方沅澧比他還冷淡,說話熱情點,方沅澧還是嫌他煩,實在叫人捉摸不透。

吼完後,方沅澧破天荒的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但驕傲如他,怎麽會在江沨面前承認錯誤,磕巴道:“我都說了我不吃你還切,待會兒西瓜水流一地,你煩不煩啊…”

方沅澧越說聲音越小,江沨雲裏霧裏的,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認為方沅澧嫌髒。

“那我給你拿個勺吧。”別看江沨愣頭愣腦的,完全是行動派,有時候也不怎麽聽方沅澧的意見。

就拿西瓜這件事來說,他對方沅澧的話有了自己的理解,就聽不到方沅澧說不吃的事情。

自顧自地又抱着西瓜出去,找了個洋瓷碗把瓤都挖出來,又擱上勺子重新遞給方沅澧。

人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方沅澧再怎麽目中無人,也不好意思讓江沨下不來臺。

心不甘情不情願地接過洋瓷碗,捏着勺子在碗裏拌了拌。

西瓜成熟的特別好,沙瓤的,光是聞着都有股香甜的氣息。

見方沅澧還是恹恹的,江沨又勸慰道:“很甜的。”

方沅澧捧着碗,擡頭瞥了他一眼,又磨磨蹭蹭地從床上下來,江沨跟狗皮膏藥一樣跟在他身後,沒完沒了地問:“你不吃嗎?真的很甜,我家種的,比趕場賣得甜。”

一破西瓜而已,有什麽可嘚瑟的,受不了江沨這副炫耀的勁兒,方沅澧想想自己什麽水果沒嘗過,幾毛錢一斤的西瓜,擱平時他都懶得張嘴。

方沅澧剜了一眼江沨,江沨正神采奕奕地看着他,眼神裏滿是期許,惡毒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他惡狠狠道:“我不習慣坐在床上吃東西。”

城裏人講究多,規矩多,江沨理解,他趕忙把板凳支到方沅澧腿邊,順手擦了擦板凳面,在這兒坐下正好對着桌子,“那你坐這兒吃。”

萬事順着方沅澧的意了,他才坐下嘗了一小口,正如江沨所說,很甜,又解渴。

大熱天的,西瓜大概是最配這個季節的水果。

可方少爺的贊美之詞不輕易表露,不鹹不淡地說道:“一般。”

方沅澧不發火就是給自己最大的面子了,江沨有點高興,臉上一樂,又将小黃魚端到方沅澧手邊,“那你吃這個。”

小黃魚畢竟是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東西,油炸的還是冰涼的,方沅澧是個少爺胃,根本吃不了這種東西。

他不耐煩道:“我不吃,吃了拉肚子。”

“幹淨的。”也不知道江沨什麽毛病,他以為他自己面子有多大,非得方沅澧賣他這個情面。

“冷的,我吃了拉肚子,你煩不煩!”剛剛因為江沨的殷勤所産生的那點羞愧蕩然無存,方沅澧手上大力推了一把盤子,小黃魚有好幾只蕩到桌子上來了。

前一秒還好好的,一句話不對付,這臉色立馬就變了,江沨尴尬地将小黃魚端到一邊。

他平時也就這麽吃的,不知道方沅澧這麽講究,明明沒怎麽做錯,他卻是滿腹的愧疚。

“哦…那我下次熱好了給你吃。”

方沅澧不知道江沨為什麽這麽執着讓他吃東西,他耐心到了極點,不斷往嘴裏塞西瓜,又覺得索然無味。

人方沅澧都不搭腔了,江沨還沒眼力勁兒,自顧自地說得起勁。

“我媽炸得小黃魚也特別好吃,最近她不在家,不然你能來我們家吃飯。”

方沅澧冷嗤了一聲,他犯得着特地來江沨家吃飯嗎?

這小黃魚就手指大小,有什麽可吃的,他家又不是沒人給他做飯,吃什麽吃。

也不知道江沨腦子裏是不是缺根弦,一直巴巴個沒完,方沅澧都沒理他,他莫名其妙地問道:“你媽媽做飯好吃嗎?”

方沅澧手上都做一滞,不溫不火道:“我媽不做飯,我家有保姆。”

“哦。”江沨隐約覺得自己問錯話了,摸了摸鼻子,沒再多嘴。

他安靜地站在一旁,低着腦袋,偷看方沅澧吃西瓜,方沅澧嘴唇顏色較淡,但現在被西瓜汁染成了鮮紅色,濕噠噠的。

有一口沒一口地往遞着西瓜,勺子到嘴巴的時候,方沅澧緩緩張開嘴,時不時能看到他殷紅的舌尖。

方沅澧吃東西慢條斯理,四處張望找了張紙,西瓜籽是一顆一顆的往紙上吐。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一幀畫一樣的,緩慢地叫人抓心撓肝,江沨不懂方沅澧怎麽這麽墨跡,怎麽又這麽耐看。

正當江沨想的入迷,吳霞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江總,現在還不是收成柚子的季節,一般像是夏季,村裏會有其他的水果嗎?”

江沨猛地瞟了一眼鏡頭,方沅澧大半張臉被設備擋住,他看不清方沅澧是什麽表情,只是看到雪白的頸子上,喉結滑動着。

那種緊張和刺激的感覺,和當初偷看方沅澧是一模一樣的。

“我們村裏…”江沨捏了捏拳頭,“不少人家還自己種西瓜,但是不怎麽拿出去賣,就夏天自己家裏吃的。”

躲在設備後面的人動了動,手指關節捏着設備時都泛白了。

那種心照不宣的緊張,像是具有感染力,江沨甚至察覺到,方沅澧不像小時候那麽的嚣張跋扈。

作者有話說:

這大概就是個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的故事,舔狗不是貶義詞,就是對癡情調侃的說法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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