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秉着不要自取其辱的心态,江沨緩緩嘆了口氣,“沒什麽。”看來學姐在方沅澧心裏的地位不高,倒是他幫方沅澧心心念念了這麽久。
兩人都是不太會聊天的人,這句“沒什麽”将氣氛拉到了零點,躺在同一張床上的人各懷心事,方沅澧在想江沨什麽時候才能放過他,而江沨在想,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和方沅澧在一起。
房間裏開着空調的緣故,窗戶緊閉,空調外機的聲音也有些輕柔,方沅澧盯着露出來的月色,腦子裏成了一團漿糊,朦朦胧胧間,“轟”的一聲,閃電劃破了黑夜。
方沅澧怔住,眨了眨眼睛,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緊接着聽到外面嘩嘩啦啦的雨聲,“下暴雨了…”旋即掀了薄毯起身去關卧室的窗戶。
老房子是開放式陽臺,窗戶外也沒有雨棚,每逢刮風下雨,必須得關好窗戶,收下晾曬的衣褲。
江沨也跟着起身,“要不把空調關了吧。”
方沅澧哪還管得了空調,陽臺上還曬着棉絮,他推着江沨的肩膀,催促道:“先把陽臺上的衣服收了吧,還有棉絮。”
兩人忙裏忙外的将棉絮搬進卧室,又将取下來的衣服都折好,陽臺的落地窗沒有關,雨勢又太大,陽臺地上都是水。
方沅澧順着水漬看過去,牆壁上打濕了一大塊兒,濕漉漉的牆皮随時都能脫落下來,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來不及發呆,一個人在陽臺上收拾了起來。
江沨跑前跑後,将幾個有屋的窗戶都關好了,再回到客廳時,見方沅澧撐着拖把站在陽臺上,夏天的暴雨來勢洶洶,可有那麽一陣,他倆收拾好房間的功夫,雨已經平靜下來。
屋子裏突然沒了聲音,忙碌後的沉靜最是讓人多想。這一小段時間裏透露出的融洽氣氛讓方沅澧急切的想要打破,“這房子…就這樣…一到下雨就跟漏水了一樣…”
說實在的,江沨一點的都不介意,比起兩人尴尬的沉默,江沨更加享受陪着方沅澧忙裏忙外的感覺,就僅僅收衣服的片刻,讓江沨有種他是方沅澧家裏一份子的錯覺。
也沒在意江沨回不回話,一通折騰,方沅澧那點僅有的睡意早已殆盡,“你喝啤酒嗎?”。沒等江沨回答,方沅澧轉身進了廚房,随後又帶着兩罐啤酒出來。
兩人坐在陽臺的凳子上,拉開拉環的瞬間,方沅澧在想,有些話還是得跟江沨說明白,他倆都是男的,不用搞得那麽惆悵。
可方沅澧慫,他只能借着酒意,他酒量不太好,加上心情郁悶,幾口啤酒下肚,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紅暈。
方沅澧捧着拉罐,爛泥似的靠在身後的牆上,自顧自的喝酒,江沨也沒打破沉默,久經應酬,他自然知道方沅澧是有話想說。
他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和方沅澧在一起的畫面,方沅澧精貴,那肯定是衣食住行都得是能拿得上臺面的,他從沒想過,他能和方沅澧擠在這個舊房子裏,為了下雨收衣服而忙碌。
他覺得不可思議,特別是剛剛從床上起來,方沅澧推着他出卧室的瞬間,他覺得他和方沅澧就是萬家燈火裏,最為普通的一對小情侶。
一想到這些,江沨臉頰也不自覺地跟着紅了起來,這想法要是被方沅澧知道了,指不定得怎麽嘲笑他。
大概是調整好了情緒,方沅澧晃了晃腦袋,看着頭頂,随意的打開話題,“之前大半夜電燈壞了,我坐了半個小時,才決定下樓買燈泡,可是…買回來又不會換…”
關于房子的話題一發不可收拾,他又轉頭看向廚房,“廚房的水龍也是,一直漏水,害我多交了好幾個月的水費…”
那會的方沅澧哪懂為生活的瑣事操心,他看着這個連物業都沒有的舊樓,除了頭疼和怨天尤人,什麽都不會做。
“後來我覺得不行了…燈泡得換,水龍頭也得換…我就自己學着弄…”
江沨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麽滋味,方沅澧就不該做這些事,方沅澧就該躺在床上,每天早上有人叫他起床,早早的準備好了早飯,早上出門有人送,晚上回家有人接,沒事的時候就發發脾氣,喜歡的東西也會繃着臉說句“一般”,不喜歡的東西不會給任何人面子。
在江沨眼裏,方沅澧似乎不需要成長,他甚至有些自責,他應該早點遇上方沅澧的。
等不是辦法,他現在就是喜歡等,等着方沅澧的出現,現在已經出現了,他該有點行動。
方沅澧又悶了一口酒,腦子裏已經昏昏沉沉,舌尖麻木唱嘗不出酒味兒,他把拉罐捏到變形,讷讷道:“我現在特別慘…你耍我也耍夠了吧…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圖什麽呢?”
江沨看着眼神飄忽的方沅澧,順手将他手裏的拉罐接過放到了地上,“以後這些事情我可以幫你做。”
見江沨答非所問,方沅澧腦子快轉不過彎兒來了,他一個打挺想要坐直了身體,沒想到重心不穩,栽到了江沨的胸口,一邊攀住江沨的肩頭,一邊念念有詞,“你包養我算什麽回事啊…你有錢去包養長得好看的女的啊…”
其實己江沨不想包養方沅澧,他何嘗不想和方沅澧正正經經地談個了戀愛。
江沨扶着方沅澧的手臂,這話藏在他心裏很久了,他打從第一眼見到方沅澧就想說了,“我覺得你就長得好看…特別好看…”
方沅澧疑惑地看着江沨,雙眼一張一合,嘴唇微微翹起,帶着點哭腔抱怨道:“你真的…煩死了…怎麽這麽煩人啊…你能不能理我遠點…”
方沅澧現在沒什麽力氣,捶着江沨的胸膛都是軟綿綿的,江沨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動作不敢太大,将人重新壓回牆上。
腳邊的拉罐還是在混亂之中被踢倒,酒水随即撒了一地。
點漆似的眸子眼看着江沨靠近,鼻尖略過方沅澧的唇縫,江沨稍稍擡頭,一口親在了方沅澧的嘴唇上。
方沅澧的反應很遲鈍,眨巴了兩下眼睛,沒有更多的掙紮,江沨垂着眼皮看了一眼,沒敢深入,緩緩将人放開。
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眼看着這第二場暴雨又要下下來了,江沨撩開方沅澧額前的劉海,“離你遠點…不能。”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沒有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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