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求見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湛藍衣裳的女子,談铮局促地抓了抓自己大腿兩側的衣裳,隐晦地擦掉了自己手心的汗水:“這位小姐,我想求見宋大人。”
那女子見他如此,倒并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反而禮貌笑道:“我并非小姐,而是這家的家仆,請問公子尊姓大名,與我們家主子是什麽關系?”
“我……我的妹妹談飛雨與宋大人是同僚,今日有事,所以特來求見。”他知道一個身為一個男子獨自去拜訪一個女人是十分失禮的行為,但是如今他已經沒有辦法了,況且,他本來就沒有名聲這種東西。
那女子聽後表情雖然意外,但仍然十分有禮貌的招待了他:“原來是談大人的家兄,失禮了,快請進,我立馬就叫人去通知我家主子。”
“謝謝。”談铮還以為自己一定會吃閉門羹的,最好的情況是他們進入這個大門,但估計會被人羞辱一頓,這裏的人對他如此禮遇倒是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讓他心中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那下人沖他和緩地笑了笑:“公子客氣了。”随後便叫了一個侍者來帶路,而她去則是親自去通知自家的大人了。
談铮被領着到了會客廳,下人又給上了一杯茶,他看着那個茶杯是從未見過的精致漂亮,也不敢接,讓人放在桌子上,站起來謝了送茶的人之後,便老老實實坐着,摸也不敢摸一下,生怕把人家東西給弄壞了賠不起。
宋正聽說談飛雨的哥哥來拜訪自己,心中同樣是十分意外,又覺得有些奇怪,她見過談家哥哥,是一個十分穩重且腼腆的男人,應該不會這樣不會做出沒有提前幾日告知就去拜訪別人的事情出來,不過她立馬就反應過來,談家哥哥獨自一人不顧名節來拜訪,或許是有什麽難處。
她片刻沒有耽擱,立馬就趕去會客廳。
在客廳坐着的談铮還以為自己會等很久,以前他聽那些說故事的人講過,這些當官的女子,最看中的就是架子和面子,他這般沒什麽身份的人,去求見,即便僥幸進去了人家的宅子,之後等上個一天半天的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他心中焦急,但是也明白這等事情急不得,便只好做好了要等上最少半日的準備。
所以當他看到連半刻鐘都沒有就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宋大人的時候,整個人都因為意外而愣住了,一時間竟然忘了該作何反應。
宋正事快步走過來的,到客廳的時候人還有些微微的喘,見到談铮,她一點也不怠慢,克制着氣息,到他的面前朝着他拘了一禮,口中說道:“談家哥哥突然拜訪,招待不周,讓你等了這麽久,失禮了。”
見她竟然還對自己行禮,談铮頓時反應了過來,他趕忙站起身來擺手道:“沒有沒有,我這般突然來拜訪,才是該道歉,您不必如此客氣。”
“談家哥哥與我平輩相稱便好,我和飛雨差不多大,按道理應該叫你一聲哥哥的。”
她一點架子也沒有的話在這般求人無門的境地中聽起來不是一半的溫暖,談铮覺得她這樣的态度,即便是最後幫不上什麽忙也絕對是個值得尊敬的好人了。
想到自己的妹妹,他面色為難道:“我來……正是因為飛雨的事情,宋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妹妹。”突然毫無預兆地跪在了地上,讓宋正想拉他都來不及。
“唉!談家哥哥,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他半蹲下,想要将人拉起來,但是談铮十分強硬,頭緊緊貼在地上,死活不願意動一下。
宋正的心情閃現了一絲複雜,不過此時的情況叫起談家哥哥是首要,所以她也沒來得及思索那一絲複雜是什麽。
“有什麽事兒,你先起來再說,我又沒有說我不答應,好嗎?”
談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情急跪下不起來的行為看起來就像是在逼人答應一樣,于是心裏一慌,擡起來,想站起來,不過因為腿疼,一時間站不起來,只能用雙手杵在地上,十分困難的想要站起。
宋正這才突然想起來他有腿疾,又看到他的額頭上留了血,當即也不顧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禮儀,上前一步托着他的手腕,幾乎是一下子就将人扶起來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塊手帕,按在了他流血的額頭。
談铮感覺眼前糊上了什麽,伸手一模看到是血,頓時尴尬無措,自己伸手按住額頭上的帕子:“對不起,弄髒你的家。”
宋正一時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一般人不都該擔心自己流血了嗎。”
“大人要怎麽怪罪我都可以,只求你想辦法,幫幫我妹妹,是我連累的她,她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
“什麽?!”宋正差點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畢竟她也是大理寺的人,怎麽大理寺今日突然就把談飛雨給抓了?況且談飛雨現在可是陛下的心頭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明目張膽把她抓到大理寺了?那可是進去就算沒事也得脫一層皮的地方啊!
“來不及了,談家哥哥,你先等我,來人,備馬,換衣裳,我要進宮見陛下!”
她騎着馬飛奔在大道上,皺着眉回想這件事。怎麽都覺得以談飛雨現在陛下天天帶在身邊的受寵愛的程度,怎麽也不可能突然就毫無預兆的倒臺啊,況且前不久她才聽汪複側面表示過他們兩個現在的感情很不錯。
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
難道這件事是陛下示意的?等等,她立馬想到了剛才談铮的話。
他說是自己連累了飛雨,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隐情?
皇宮,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深澤沐浴過後沒什麽精神地站在走廊下,看着天邊的一點點暗淡下去,心裏腦海裏想的都是談飛雨對自己淡了不少的事情。
身後漸漸地傳來走進的腳步聲,是邵常事。
“陛下,宋大人快馬入宮,說是有要事要見求見。”
深澤沒什麽表情道:“傳。”
很快宋正快步走來,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她一來便開口:“請陛下原諒微臣失儀,臣來是想問問,談飛雨被抓進大理寺的事情,是陛下授意的嗎?”
“什麽!?”沈澤的神色忽地變了,“談飛雨被抓進大理寺了?這是誰下的命令,朕怎麽不知道?”
“若不是陛下命令的,那還請陛下快去救大人,她被抓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大理寺的手段臣最清楚不活了,若是再晚,恐怕就不是傷筋動骨的事情了!”
沈澤沒有耽擱,面色嚴肅,連讓宋正退下都不曾說,大聲對着空氣叫了一聲暗衛。
一個詭秘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陛下的面前,讓宋正呆了一下。
“帶着朕的口令,立馬救下談飛雨,朕即刻就來。”
“是。”
宋正就看到那人回了一個字之後就消失在她面前,還沒瘋驚訝完,陛下就轉身對他道:“愛卿跟朕走一趟?”
宋正一愣,擡腳便跟上。
大理寺。
談飛雨被抓進來後,不由分說的就被人鎖在了專門拷問人的刑架子上。
帶頭的人也沒有忙着先嚴刑拷問,而是拿出了一份紙,對着談飛雨質問起來。
“敢問談大人,你身為朝廷命官,強搶人夫,和京兆伊勾結在一起,草菅人命,現在受害人一紙狀書告到大理寺來了,這個罪你可認?”
談飛雨冷笑了一聲:“敢問大人,我搶了誰的夫,害了誰的命?”
“受害人叫趙老四,她的夫郎明叫談铮,你打斷了趙老四的腿,暴力搶走了談铮,還在數年之內阻止了她進京,要不是有好心人幫助,并将這件事揭露了出來,你這罪犯就真的要逍遙法外了!你自己說,你這不是強搶人夫,草菅人命?”
談飛雨緊緊的握緊了自己的雙拳,壓抑着心中巨大的憤怒,一字一句地說道:“談铮是我的哥哥,何談強搶?當年我哥哥是被賣過去的,後來我将銀子全部還了她了,那時候我們家與那個女人的關系就兩清了,她傷了我哥哥的腿,我也打回去,不過一報還一報,至于阻止她進京這件事,我從未做過。”
“你說這些毫無憑據,你別再狡辯了,談飛雨,人家來告你,可是證據都足的,你看看這是什麽?”
說着她拿出了一份婚約書:“上面可是印着你爹爹的手印的,你還是不願意承認?”
談飛雨目光一沉,一開始并不信對方的話,覺得對方是做假證,可轉瞬又想,這裏可是大理寺,況且好歹她也是能天天見到陛下的,怎麽有人敢用假的東西來抓她,而且這份婚約書十分陳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絕不像是假的。
她心口重重地起伏着,一時間失了言語。
為什麽爹爹當年不說?
她知道肯定是因為忘了。
可是為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也能忘了。
那審問的人見他心虛了無言以對了,得意一笑,覺得有戲,命令自己的手下:“還嘴硬不認?來人,給我鞭子伺候着?”
後面即刻有人從牆上取下一條鞭子,再地上打了幾下,面目猙獰着走向談飛雨。
當鞭子打下去的那一刻,那人忽然感覺自己背後一疼,緊接着就被人踢倒在了地上。
“是誰這麽大膽?!知道這裏是哪裏?”
來人一言不發,直接兩人制服在地上。
沈澤緊接着走了進來,聞言笑了一聲:“朕當然知道這裏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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