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美人頰邊有餘香。

賀鈞已經體會到了。

樹下肉絲，菜湯上，飄落櫻花瓣。*

夏日濃情裏，一頓午飯和進春思意。

其實時然每次生病受傷都吃得不多，但為了不讓人操心，艾倫喂什麽他就吃什麽。

現在有了賀鈞，他胃口好了一些，吃什麽都認真咀嚼，只是遇到胡蘿蔔還是會下意識的皺眉。

賀鈞不動聲色地把胡蘿蔔全都撥到旁邊，又給他喂了一口湯。

“然然，不想吃就不吃，在我這裏不用勉強自己，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真的麽，那以前是誰讓我不許挑食的呀。”時然抓住機會翻舊賬。

“我以後給你做，吃我的菜就不許挑食了。”賀鈞一口吃掉了營養師做的清水胡蘿蔔。

時然乖乖點頭，“那你還要把西蘭花和木耳弄得好吃一點。”

“嗯。”

午飯過後，賀鈞想帶他去小池邊走走消食，某人借口說兩腿酸疼，哼哼唧唧的躺在沙發上不想動。

賀鈞縱着他，洗手出來就讓他枕在腿上幫他揉肚子。

“要不要擦點藥，是不是還紅着？”賀鈞說着就要去褪他的褲子。

想到早上的事，時然還是會臉紅的，立刻按着他的手不讓動，“不用，很快就好了，也沒那麽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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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嗯，”時然不想再繼續這個羞人的話題，“今天是工作日吧，你不去上班了嗎？”

“不去。一直陪你。”賀鈞把他睡衣下擺弄起來，手直接貼到他軟軟的肚皮上。

“不行呀，”時然摸摸他的手背，“我以後都要靠你養了，那麽大個公司放在那不管怎麽行呢。”

“我養的起。待會你午睡，我回公司一趟。公司不是只有我在運作，不然我要副董和總經理來做什麽。”賀鈞兩只手扣住他的細腰，根本沒有在專心揉肚子，“然然，好瘦。”

“你別動了……”時然被他摸得有些熱了，抓着他的手腕不讓他亂碰，“你那麽忙，可以不用每時每刻都來照顧我……”

賀鈞搶答：“工作沒你重要。”

時然笑起來：“賀鈞哥哥怎麽這麽好。”

“現在知道叫哥哥了，之前不是一直叫我大名嗎。”

“我和齊光他們不一樣嘛，我就要叫你的大名。你還叫我小煩人精呢！”

“就是小煩人精，我的小煩人精。”賀鈞輕輕按了一下他的肚臍眼，“叫什麽都可以，不過，叫老公應該算最好聽的。”

“你胡說什麽呢！”太不要臉了。

賀鈞逗他玩了一會才斟酌着開口，“然然，我帶你去美國做手術好不好。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那麽少，我還沒有帶你去很多地方走一走，我們去試一試好不好。我不會覺得麻煩，但我怕你會不開心。如果你還是不想去，或是，沒有恢複，都不要怕，以後我就是你的眼睛。”

時然愣了一下，随後翻身起來坐到他身上，手攀着他的肩膀。

“賀鈞哥哥，去哪裏和看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見你，你開心的樣子，你……情動的時候，我都不想錯過。”

時然捧着他的臉親了一下，“你陪我去的話，我一點都不怕的。”

“好，”賀鈞被他乖得心都要化了，“待會把證件給我，我們要快點過去。”

兩人膩了一會，賀鈞把他抱起來準備讓他睡午覺，小煩人精就是小煩人精，都躺到床上了兩條腿還纏着賀鈞的腰，細白的胳膊也緊緊摟着他的脖子不放。

賀鈞怕壓疼他，只好用手撐着。

“然然好黏人。”

時然突然很要面子的放手，還輕輕推了他一下，“你才黏人，快走快走。”

賀鈞笑着親了親他的鼻尖，“然然。”

“幹嘛呀。”

“然然，你恨不恨他？要不要我讓你親自去揍他一頓。”賀鈞突然問。

時然懶懶地伸了個腰，好像在和他讨論很無關緊要的小事，“有一點點恨吧。可是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事情已經發生，也已經過去了，來者才可追。而且，你不是已經把他揍得很慘了嗎。”

“這樣就夠了嗎？”

“夠了。他可是即将要吃牢飯了，我才是那個可以吃到賀鈞哥哥做的飯的人呀，”時然對他笑了笑，“我們都喜歡你，可他沒有得到你，我比他幸運多了。”

“在我看來他就是個可憐人，一路走一路失去，不自愛也不會愛，這樣的人沒什麽可恨的。賀鈞哥哥，你也不許再想這件事了。”時然把臉貼到他的手背上，“你有我了，不許記他。”

賀鈞俯身把他抱緊，“嗯。我有你了。”

他的然然很珍貴，世間獨有，哪怕眼前一片黑暗，內心深處仍然有一個永不熄滅的太陽，那光芒穿過千裏川澤，亮徹天際。

賀鈞把他抱得太舒服，時然快睡着了又被他提問：“今晚讓我爸媽過來看你好不好？”

“賀叔和程姨嗎……”時然有些情怯。

“嗯，他們也很擔心你。”

“那你要幫我換一身新一點的衣服，我也想他們了。”

“知道了。你睡吧。”賀鈞捏捏他的臉。

下午賀霆和程素媛來看他，賀鈞大概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他們說了，程素媛剛看到時然，眼淚就下來了。

時然好不容易把她哄住，三個人圍着聊天等賀鈞送飯過來，但他們沒等到賀鈞，時林生先到了。

賀鈞提着東西來的時候，時林生在房門外的長椅上坐着，臉上帶着滄桑和淚水。賀鈞并不驚訝，徑直推門而入。

想來是為了給時然和時林生留出空間，賀霆和程素媛先走了，時然一個人坐在床邊，低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賀鈞不想再看到他這麽孤獨又傷心的樣子，大步往前把他抱了起來。

時然把頭埋在他的頸肩，聲音很低很輕，“我沒想讓我爸為難的。”

“嗯，我知道，”賀鈞親了親他的臉，“寶寶不難過啊，我給你帶了魚肉和金錢肚。”

賀鈞哄他吃完了魚肉飯就要帶他去樓下散步，賀鈞來了沒多久時林生便走了。時然已經不會再為那個父親難過，賀鈞倒松了一口氣，時林生不來幹涉最好，他不怕和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搶時然，但當年他把時然藏起來治療的事還是讓賀鈞心有餘悸。

在有關時然的事情上，沒有什麽是賀鈞不能解決的，賀鈞光是一個抱抱親親，時然就能開心起來。

小煩人精有了靠山，走路都邁得很有底氣，最後玩累了還是賀鈞把他背了回來。

晚上賀鈞幫他洗澡，時然頭上的紗布已經可以不纏了，但眼睛上還要注意，所以頭發都是由專業的護工來洗。

時然任他給自己帶浴帽，他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只覺得賀鈞手有點抖。

“你是不是在偷笑？”

“沒有。”分明就是了。

時然摸了摸自己的頭，不知道他在笑什麽，“戴起來很奇怪嗎？”

“不奇怪，”賀鈞笑着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然然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