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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從前又有點一樣?
這句話範小簡是不太能理解的。
畢竟這話被黎荀落說出口, 也只是黎荀落站在自己、和她與鐘攜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為出發點,而說出的一句話。
就算是她理解, 可能也不是黎荀落的想法。
可雖然她不了解, 但是她也能感受到, 也會看。
這話說的雖然不像是什麽好話, 畢竟‘你和從前不一樣了’這話本身就是個模棱兩可中間語。
可黎荀落以一種很輕松的狀态說出來, 眼神也直勾勾的看着鐘攜化妝室的方向……那就顯得絕對不是什麽壞話了。
範小簡側了側頭, 冷靜問,“落落姐,你是真的認真的想重新追我姐嗎?”
黎荀落聞言,這次也不再開玩笑了, 放正了臉色, 認真說, “嗯,認真的, 不開玩笑。”
範小簡聞言擡頭緊張的盯着她,期望着她能說出一個什麽答案, 可又擔心她會說出什麽答案。
“這事兒。”黎荀落忽然笑了一下,覺得自己現在的心境挺适合點根煙, 在煙灰缸裏磕一下,于煙霧缭繞中裝個深沉。
被這閃現的念頭弄得失笑, 她借着笑意直說,“能是我随便用來開玩笑的嗎?”
範小簡點點頭,“嗯哪。”
“我也覺得不是。”她托着下巴, 看黎荀落抿了口飲料解饞,這才眨巴眨巴眼,說道,“不過落落姐,雖然我可能說了沒什麽用,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們兩個能複婚。”
黎荀落靜靜的看着範小簡。
她大概是一直以來都知道,範小簡希望她們在一起,最好能長長久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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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都不分開最好。
可雖然範小簡的心思毫不掩飾,一直以來都表露在臉上……但是從她和鐘攜打算敲定了離婚以來,範小簡卻反而是最沉默的那一個人。
在這件事情上她從來沒有表過什麽态,甚至沒有充當過什麽‘和事佬’,在兩人中間游說過什麽,可偏偏兩人之間的日常走動全都是她在中間周旋。
老實說,黎荀落光是看着,有時候都替範小簡覺得累——畢竟在有了矛盾的情侶之間周轉,這事兒,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吃力不讨好,很難兩邊兼顧,一不小心就反而容易出現隔閡。
範小簡也沒主動和鐘攜或是黎荀落這麽坦白的談過她倆離婚這事兒上,她的看法。
可話頭一旦打開了,再收回去也不容易。
她想了想,幹脆想趁着今天這氛圍,把能說的都給直接說出來,便說道,“其實說到底,感情的事兒是你們兩個人的事——這件事情,我說句難聽的,落落姐,就算是你親爹親媽來了,可能都插不上手,也管不了。”
黎荀落一點頭,心想這倒也是真的。
她親爹親媽自打七八年前因為她和女人談戀愛,覺得丢人,而決定把她掃地出門的那時候,感情上的事兒也就甭想再管她了。
哪怕後來又重新開始漸漸的開始恢複走動,近兩年也稍微好了些,可父母子女之間,也并不全都是會毫無裂痕縫隙的。
誰的心都是肉做的,都會記得那些對自己的好與不好。
範小簡說的其實也緊張,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有點口幹。
她看了看黎荀落手裏的水,可憐巴巴的說,“落落姐你還喝嗎,你不喝給我喝吧?”
“喏。”黎荀落順手遞給她,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她有口癖,範小簡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也沒直接說讓她喝一口之類的話,而是問她還喝不喝。
範小簡喝了幾口之後也果然沒給她,被碳酸飲料刺激的‘嘶’了一聲,出神的看着瓶子裏面沒有完全消失的氣泡,一邊繼續說,“不過不管你倆怎麽想,我都祝福的。”
“如果你要是不想追,那我為你們開心,開心你想通了,自己此後就能變得灑脫。也開心你們能彼此放手,彼此都從這段感情中解脫。”
“當然如果你想追了,那我就為所有人都覺得開心,更為我自己覺得開心。”
“如果能追成功了……那就當然是更好的了。”
範小簡說着說着,眼眶就有點紅了。
她十一二的時候認識鐘攜,十四五就開始跟着她。
幾乎可以說,她這前半生當中,除卻了那前十年的懵懵懂懂,又沒什麽記憶的童年,在她腦海深處,甚至停留了沒有多久的父母之外,就只有鐘攜和黎荀落。
于她而言,黎荀落和鐘攜,差不多就代表着至親長輩的這個角色。
範小簡最後帶着哭腔說,“小朋友不也總希望,自己家裏離婚的家長可以重新在一起,能夠天長地久的幸福生活下去嗎?”
“我當年還是個小朋友的時候,覺得不好意思不敢說,後來又覺得自己長大了不能說。但是落落姐,我、我還是挺希望你能和我姐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她一個人……”
黎荀落看不了身邊親近的人是這麽個樣子,當下也覺得有點鼻酸。
她揉了揉範小簡的腦袋,把她一把攬在了懷裏,隔着肚子上一層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範小簡眼眶處傳來的熾熱的眼淚。她輕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這麽多年來,鐘攜一個人在這個圈子裏打拼,能走到今天的這一步,談何容易?
從前年少時不懂互相體諒,也無從得知對方于一個自己不熟悉的領域當中要付出多少,只單方面的覺得,感情淡了不如徹底分開。
甚至還自私的以為,不想讓曾經的轟轟烈烈的醇酒變成一杯平淡無奇的白水,更怕白水會在經歷年月後而摻雜太多說不清的東西,而渾濁發黑。
總想給彼此留下的,最最幹淨的。
可直到失去了,渡過了,才會發現,白水也沒什麽不好,至少白水也總能激起點浪花,也總是活着的。
沒了鐘攜的那幾年,黎荀落對比眼下的現實,現在想想,都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了。
她最後摸了摸範小簡的後頸,手拍了拍,呢喃道,“傻丫頭……”
因着下午那會兒算是小小的發洩了一場,範小簡之後的狀态都有點蔫蔫的。
黎荀落收拾東西打算收工回去的時候,發現範小簡早就已經穿戴整齊,在外面等了她不知道多久了。
“在這幹什麽呢?”
範小簡仰起臉,眼睛還有點腫腫的,看上去沒精打采,但實際上精神其實還不錯——起碼心情絕對是好的。
她摸出手機,說道,“我姐說放我半天假休息,我沒地去呢落落姐。”
“成吧。”黎荀落挑眉,把沒人要的小屁孩順手拎回家,路上說,“今晚就再讓你感受一下家庭的氛圍,自個兒打包滾到側房睡,明早上自己給我自覺地回到你姐身邊兒,知道了嗎?”
“知道了!”範小簡蹦起來給黎荀落敬了個禮,搖頭晃腦的跟個酸書生一樣慢悠悠的念叨着說,“小簡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話音一轉,範小簡盯着一雙核桃眼笑眯眯,“我姐放我假之前,說讓我看着你點,讓我給她彙報。”
“彙報什麽?”黎荀落挑眉。
“不知道呢。”範小簡笑的挺讨打,
“什麽都彙報。”
黎荀落眨眨眼,半晌還是坐在副駕駛笑了。
這人。
回到房間洗完澡後,卸下了一身疲憊的黎荀落趴在了床上,從枕頭下面摸出了手機。
她對着手機遲疑了半晌,最終一咬牙,幹脆不管不顧的直接點開了微信,按着語音按鈕湊到了唇邊,醞釀了一下,輕輕喊了聲:姐姐。
她倒是沒指望鐘攜能直接回她,畢竟這會兒時間差不多十點多——正常人的休息時間,夜貓子最活躍的時間點。同樣也是劇組那邊趕大夜時最忙的時間點。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鐘攜的回複速度卻很快,只不過快雖然快,卻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個字:嗯。
黎荀落對着那個‘嗯’琢磨了半晌,也沒琢磨出來點什麽東西。
她其實是個挺矛盾的人。
一方面有些時候反應慢,不喜歡和人當面說,覺得微信上說反而能比較顧慮到兩人情面,也能更加客觀的把一件事情說清楚,也能有一定緩沖時間。
可一方面,又挺害怕微信上收到很冷淡的回應,這會讓她一瞬間不知所措,覺得一腔熱情喂了狗。
但是鐘攜這個‘嗯’字吧……又确确實實的,是在回應她剛才喊的那一聲姐姐。
那一聲她特意放軟了聲音,她自己來來回回重新聽的時候都覺得膩歪,也不知道鐘攜聽後是怎麽樣的一個心情回應她的。
黎荀落一手在下巴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摸着,想着要說點什麽。
然而還不等她說話,那邊又像是等太久了,急不可耐般的蹦出來了一句話:?
黎荀落挑眉。
——?
——??
她被自己腦補出的鐘攜的可愛形象弄得忍不住笑了笑,也不語音了,手指在鍵盤上噼裏啪啦的敲。
覺得不對了,就再給删掉,讓鐘攜能知道她這邊是‘正在輸入中’,而不是沒有了回應。
黎荀落:姐姐晚上好。
鐘攜那邊這次回複的倒是很快,只不過依然清高冷淡:嗯。
黎荀落笑了笑,在手機上慢悠悠敲下了一行字:我之前是騙你的,我想重新追你,想死了。所以鐘老師能原諒我一次嗎?
這一次,那邊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複。
只不過這次回複的內容黎荀落有點看不太懂。
鐘攜:你已經道過歉了。
鐘攜:我原諒你。
鐘攜:沒有下一次。
黎荀落撓了撓臉,心想她是什麽時候找鐘攜道過謙了?
印象當中,好像也沒有什麽時候,她是特意因為這個事兒去找鐘攜道歉吧?
畢竟這也不是什麽小事,怎麽都得深思熟慮過後,再隆重的道個歉——最起碼,也得雙方都在場,又心平氣和的一起吃飯的情況下吧?
然而這也并不妨礙她理解了鐘攜原諒她的意思。
黎荀落笑了笑,趁機順着杆子往上爬:謝謝鐘老師,那鐘老師晚安,等着看我表現。
鐘攜這次沒有再回複消息,黎荀落等了十幾分鐘,翻來覆去的看着這段其實嚴格來說沒什麽營養的話,看的有滋有味的。
微信記錄如果不小心删除就沒法找回,黎荀落眨眨眼,幹脆給截屏後特意保存在了雲相冊裏——這麽有代表性的一刻,她總是要記住,且保存下來的。
事後,黎荀落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唇角挑起了一抹微笑,于黑夜之中,輕輕的說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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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