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
“安,我們打聽的事有眉目了,是天使打來的。”
索洛接完了手機走到水靖安身邊輕聲道。
“不好意思,有一些事情,我想我們必須離開了,很高興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水靖安沖着索洛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微笑着對李斯閣說道。
“用東方人的話說,那是緣分~”李斯閣也站起了身,從一邊的櫃子上撕下一張便簽紙,寫了一些字,遞給水靖安。
“客氣的話就不說了,有什麽需要的盡管來找我,這是我的聯系方式。”
告辭離去,滿天星光燦爛,雖然已經很晚了,但街上還是不時的有一對對情侶旁若無人的互相擁抱着,這裏不是法國,但是年輕人那種追求浪漫和愛情的方式并不遜與巴黎的青年們。
“天使說了什麽?”水靖安一邊小心的注意着四周,一邊小聲問道。
“是關于上次那兩個殺手的,她查到了一些東西。”
“哦?動作很快嘛,說說看。”水靖安一下子來了興趣。
“紮比.穆薩,前以色列特種部隊‘哈貝雷’成員,因為毆打上級而被開除出軍隊,後行蹤不明。不過據調查其加入了國際級殺手組織“人面蜘蛛”,綽號“青狼”,善于使用狙擊槍械,是國際殺手排行榜前948位的高手。另一名殺手是他的搭檔,綽號黑鯊,與他同是‘哈貝雷’的成員,在他離開軍隊的同時一起離開了軍隊。”
“職業殺手……”水靖安舔了舔嘴唇:“看來有人盯上我們了。”
“沒錯,天使給出的情報一般來說不會有大的問題。看來……我們有麻煩了。”索洛的臉色有一些凝重。
“麻煩?”
“是的,不知道是誰雇傭了他們,‘人面蜘蛛’這個組織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殺手集團,以辦事不擇手段而聞名。”索洛頓了頓,又道:“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看來有人對我們有深仇大恨啊,這樣的殺手組織價格不便宜吧。”
“非常的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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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麻煩的殺手組織……嗯……我們能找到他們嗎?”水靖安摸了摸下巴,突然道。
索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無奈的搖了搖頭:“那些殺手就像鳗魚一樣,沒有人能夠找到他們。”
“那就等着他們來找我們吧,中國人不是有句古話麽,兵來将擋,水來土淹,我會讓那些人知道,要我們的命,也不是那麽簡單的……”水靖安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冽電芒。
兩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水靖安忽的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了某種決心:“這兒的事情也辦的差不多了,索洛,明天我們動身離開這兒,去倫敦……”
***
“各位親愛的旅客你們好,歡迎乘坐本次航班……”在空中小姐溫柔的語調中,水靖安和索洛所乘坐的空中客車公司生産的巨型客機緩緩的騰空而起,離開了機的跑道。
飛機逐漸進入了平穩的飛行狀态,索洛招手向空中小姐要了一杯咖啡。
“先生,您的咖啡。”這是一個身段高挑的棕發女郎,索洛雙手接過咖啡的同時右手有意無意的蹭過女郎纖細的腰肢。
“知道嗎,你的身材真的非常的出色。”索洛暧昧的沖着空中小姐挑逗的眨了眨眼睛。
“謝謝您的贊美,先生。”空中小姐不溫不火的回了一句,轉身離開的同時不忘報以一個美麗的微笑。
“哦,你看見了嗎,那妞挑逗我,真是夠勁!”索洛興奮的用肘部輕輕頂着水靖安,小聲道。
“行了吧,你以為那是埃及的肚皮舞娘啊……”水靖安扭頭看着窗外的雲層,好不客氣的豎起右手中指。
“你就會潑我冷水……”索洛低聲嘟囔着。
“要不然到了倫敦,找一間夜總會,我請客,足夠你幹到精盡人亡的……”
“你知道,我對那種女人沒興趣。”
***
就在水靖安和索洛所乘坐的飛機離開佛羅倫薩機場跑道的同時,另一架美國航空公司的波音747客機緩緩的降落在了佛羅倫薩機場的跑道上。
“都是那個該死的派對……”司機麥克張大着嘴打了個哈欠,暗自嘟囔着趴在出租車的方向盤上。
“今天中午一定要回去好好的補個眠……”麥克扭過頭望了望一旁的機場出口,和往常一樣,來往的人流還是那麽的繁忙。
後車門忽然被拉開,一陣淡雅的香氣随之飄了進來。
麥克懶洋洋的回頭看去,不禁精神一振,這是一個長相很是精致的東方美女,曲線玲珑的身段,白瓷一般的皮膚比起歐洲女性要光滑細膩的多,雖然她的臉上戴着一副墨鏡,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從那挺俏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唇還是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一等一的美女。
哇賽,大美女耶,麥克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艱難的把視線從乘客的臉上拉了回來,輕咳了一聲輕了輕嗓子,用他自認為最有魅力的聲音輕柔的道:“小姐,請問去哪兒?”
女郎的意大利語雖然有些生硬,卻是說不出的輕軟悅耳:“去聖羅倫茲教堂。”
出租車輕快的在街上行駛着,盡管一路上麥克萬分殷勤的可說是滔滔不絕的介紹着沿途的風景,但是女郎那種東方人特有的含蓄使的這種交談并沒有什麽深入的進展。
聖羅倫茲教堂那種頗有沙漠感覺的土坯外牆很快的出現在了前方的視線中。
今天的路程怎麽特別的短呢?麥可有些懊惱的心道,回頭強笑道:“您要去的地方到了。”
接過女郎遞來的車費,麥可忍不住開口道:“不介意的話告訴我您的名字好嗎?”
看着女郎好奇的眼神,麥可誇張的道:“像您這樣的美女可是不常見的,上帝啊!我甚至以為我看到的是天使~”
“君代,我叫君代……”女郎微微一笑。
這名女郎正是那天被水靖安救回又不告而別的日本少女雪緣君代,自從那次離別水靖安之後為了躲避來自日本的追殺,她不斷的從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可是依舊無法完全擺脫身後那尋血獵犬般的追逐。命運真的是一種如此奇妙的東西,甚至可以說是巧合吧,就在佛羅倫薩這座古老的文化名城裏,水靖安和雪緣君代這兩個一生注定将有着無數的糾纏的人擦肩而過。
雪緣君代緩緩的在街上走着,仔細的辨認着一旁的門牌號碼,現在是這個城市最繁忙的時刻之一,這裏的每一條小巷都可以看見川流不息的游客,大小商店都似乎生意興隆。如果說美食與購物代表了更多世俗的幸福,那麽佛羅倫薩真是兩全了。
看着街頭那些衣着前衛的青年男女,雪緣君代又一次想起了剛才那個司機所說的話,不禁有些出神,下意識的伸出修長的手指劃過面頰:“這話要是‘他’說的該多好啊……”
***
嘴裏哼着節奏感強烈的朋克音樂,麥克漫不經心的開着車在街上兜着生意,一面向着飛機場的方向開了回去,剛才美女那輕柔的聲音讓他感覺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街邊三個頭戴牛仔帽一副游客打扮的小個子伸手攔下了出租車,麥克停下了車,沖着車外的乘客吹了個口哨:“上來吧!”
“嘿~你們是日本人吧!”麥克注意到上車的這三名乘客俱都長着一副标準的東方人的面孔,那種筆挺的坐姿和并不高大的身材頓時讓他想到了東亞的某個島國。
“是的,我們是來旅游的,還請多多指教。”坐在麥克身邊的副駕駛座位上的一名大約二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沖着麥克微笑了一下,他的發型非常的有個性,長長的流海把他的右眼完全的遮了起來,非常容易讓人聯想到日本某個格鬥游戲中的經典人物造型。
“說吧,去哪兒~”
“聖羅倫茲教堂。”
“又是那兒。”麥克口中咕哝了一句,随口道:“今天還真的是奇妙的一天啊,說起來,我剛才還拉了一個你們的同胞呢,去的也是聖羅倫茲教堂,那可是一個美女啊!”麥克還有些神往。
“哦……”三名日本人聞言俱是雙目一亮。
那名坐在麥克身旁的日本人更是從懷裏摸出一張相片,遞到麥克的眼前:“請問,是不是這個女子?”
麥克低下頭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名非常美麗的日本女子,秀氣的黛眉,一雙如煙似霧的眸子,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其實我也不敢确定,她帶着一副墨鏡的,不過按臉的輪廓看應該是她沒錯的。”麥克想了想道,一面又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樂曲。
幾個日本人相視一望,臉上均現出一股喜色。
“有西……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名日本人将照片放回自己懷裏,一邊向麥克道:“請再加快些,那名小姐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和她約好再那裏會面,遲到是很失禮的。”
麥克聞言雖有些奇怪卻還是依言加快了車速。
***
在一間門面不大的日本料理店門前,雪緣君代停了下來,這是一間非常普通的日本料理餐館,并沒有什麽特意之處,就如同那些開設在意大利街頭的同行們一般,這間日本料理門面并不如何的張揚,只是在大門頂上挂了一快用日語書寫的橫木牌:山之上。
雪緣君代推開門,門口站着一個身着和服的少女,看見有客人進來,趕忙低頭鞠躬:“歡迎光臨。”
“我找你們的老板近藤,他在嗎?”雪緣君代微笑道。
“啊,他在,您請稍後。”少女又是一躬,便踩着小碎步匆匆的去了。
“是誰啊……”沒多久,一個大大咧咧的男聲從遠處傳了過來,這是一名大約五十多歲的日本男子,一副日本傳統的廚師打扮,頭上紮着白巾,濕漉漉的雙手在腰間的衣服上不斷的抹着。
“近藤,還認識我嗎?”雪緣君代微微一笑,把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
“是……是……”這名叫做近藤的男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臉上現出一種似驚似喜的表情來。
“請随我來……”男子穩定了一下情緒,躬了下身子,一面轉過頭對那名站在門口迎客的年輕女子道:“久美,今天早些關門。”
這是一間不大的小廳,小廳建在廚房的旁邊,廳內的設計很是獨特,全部是和式的設計,地板上鋪着一平米一塊的塌塌米,廳子的中心有一張和式的小幾,幾上擺着一副茶具,四周還丢着幾個跪墊。一旁的牆壁上鑲着一面巨大的特制而成單面透光的黑色玻璃,從小廳裏向外望去直接可以望見餐館的大門,餐館裏客人就餐的情況盡入眼底,而從餐館中看則只能從玻璃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大小姐,老仆終于還是等到您了……”一進入小廳,近藤一下子跪倒在地,伏在雪緣君代面前痛哭了起來。
“近藤,不必如此,快起來……”雪緣君代伸手将他攙了起來。
“其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的到來也許會給你們帶來災禍的。”說到這裏,雪緣君代的話語有些黯然。
“身為忍者,必須有利刃之心,生死……早已經看的淡了。”近藤站了起來,說到此處,又是一躬身。
“自從那次的事件之後,伊賀的人不停的在追蹤我……”兩人在小幾兩旁跪坐了下來,雪緣君代接過近藤替自己泡上的一壺茶繼續道:“你們現在怎麽樣?”
“自從消息傳來之後,我們一直擔驚受怕,和總部又一直聯系不上,直到今天看到大小姐你才總算安心一點。”近藤說着說着又有些嗚咽起來:“神宗家這此真是太狠了,我近藤十兵衛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讨還個公道!”
“談何容易啊……”雪緣君代輕輕的在心裏呻吟了一聲,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沒有答話,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餐館的大門忽的被打開了,三名游客打扮的東方人大步走了進來。當先一人的形象特別的突出,長長的頭發遮去了右邊的一只眼睛。
“糟糕!他們來了……沒想到他們連這裏都能找到……”透過那塊黑色的玻璃向外望去,雪緣君代的面色瞬間變的蒼白,急促的對近藤說:“我必須馬上走,趁他們還沒有發現我。”
“大小姐你往這兒走,近藤拉住就要往外沖的雪緣君代,走到房間的角落将一快塌塌米翻了起來,下面的地板上有着一個半米見放的木板蓋板,蓋板上有一個提索,近藤手持提索輕輕一提木板便打了開來,下面是一個地洞的入口。
“大小姐,走這裏能通往外面,您快走,我去拖住他們……”
“你自己小心……”雪緣君代雙眼濕潤的看了近藤一眼,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麽,瞬即消失在了洞中。
雪緣君代走後,近藤按照原來的樣子蓋回蓋板,從新鋪好塌塌米,換上一臉生意人特有的笑容快步走了出去。
“老板,這幾位客人說是要找你。”剛進餐廳,就看見迎賓的久美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身後跟着那三名剛進餐館的客人。
“你就是這兒的老板近藤?”為首的那名客人一臉的笑容,但是近藤注意到,從他的眼眸中絲毫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笑容,反而是說不出的陰冷。
“是的,不知客人想要點什麽?”近藤一臉笑容的躬了躬身。
“很好,我們要找一個人……”客人的笑容逐漸的收斂了下去,緊緊的盯着近藤的眼睛。
“客人請說,我們這間餐館也已經開了幾年了,這附近的人多多少少是認識一些,不知道客人想要找誰?”近藤依舊在裝傻。
“水月流,雪緣君代。”
餐館後的牆外是一處頗僻靜的小巷,在小巷的牆角處有着一個廢氣的下水道口,年久失修的下水道早已經幹涸了,這裏面本是佛羅倫薩城的老地下管路,自從新的管路投入使用後就再沒有人來保養了,再加上這兒本就是偏僻的角落,久而久之也就荒廢了。
天空中萬裏無雲,本是很好的天氣,但是這道陽光直射不到的小巷裏卻依舊陰暗。倏的,牆角蓋在下水道上的塑料蓋板被頂了起來,雪緣君代身形矯健的從中一躍而出,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辨別了一下方向,急匆匆的向着離餐館相反的方向快步離去……
***
法羅爾區是佛羅倫薩近郊一個小小的吉普賽人聚居區,因為規模小,在新版的地圖上甚至沒有标注出來,可以說,這是一個被遺忘的地方,相比內城那些華麗的建築群這裏的房屋無疑是要破舊的多了。
雪緣君代為了躲避身後的“尾巴”,一路上也不辨路标,只是朝着餐館相反的方向急走,神不知道鬼不覺的就來到了這裏。
這裏的街道并不寬闊,甚至不能稱之為街道,因為它們的寬度只夠一輛大客車單向通行。街道兩旁不時的可以看到手捧吉它的吉普賽藝人高聲彈唱,還有一些年幼的孩子在一旁翩翩起舞,從那獨特的舞蹈中依希可以看出電影《卡門》中跳着誘惑狂放弗拉門戈舞的西班牙吉普賽女郎卡門的影子。
吉普賽人自稱“若姆”。據考證,“若姆”源自于古印度的“多姆族”(印度北部),多姆族大多是歌舞者和占蔔者。多姆族原居住在印度中部德幹高原。公元十二世紀左右,由于長久的戰亂,造成本地居民流漓失所;高爾王朝的大舉入侵,更使多姆人大規模地向外遷徙。一部分人在印度境內流浪,一部分人向境外遷徙。向境外遷徙的路線有兩條:一條是從印度出發,經波斯、土耳其進入歐洲;他們首先到達希臘,然後轉道羅馬尼亞、匈牙利、波希米亞、德國;到德國後,一部分人去丹麥、瑞典、芬蘭、挪威,一部分人去英國、西班牙、意大利。另一條是從印度到波斯,然後到達亞美尼亞,又經俄羅斯到達歐洲,流浪的足跡遍及歐洲各國。
作為忍者的本能又一次感覺到了身後那股獵犬般的氣息,那些尾巴又跟上來了,雪緣君代本能的皺了皺眉毛加再一次快了腳步。
近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近,看來這次伊賀真的派出了跟蹤追跡的高手,雪緣君代焦急的打量着四周,希望能找個适合與隐藏的地方。
空氣中似乎多了些什麽,隐隐約約的,若有若無的觸碰着雪緣君代的第六感。她猛的停下了腳步,駐足細細的體會着這種感覺,這是一種直覺,是純精神上的神妙體會,只覺的似乎有另一股氣息波動着,潛伏在周圍。對了!這是一種波動!雪緣君代一邊扭頭四下裏尋找着,一邊更努力的體會着這種波動。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正在呼喚着她身體中某種與生俱來的東西。
不多時,她便找到了這股波動的源頭——那是一個座落在街道邊的一個小小的陰暗的鋪子,鋪子外面被厚厚的簾子遮蓋着。這種陰暗并不是指光線上的,而是指心靈上的,不!應該是精神上的!這個帳篷周圍環繞着一股沉郁的氣息,那是一種凝滞的波動,無形中也影響着周圍的人們,讓人們本能的忽略它。如果不是那種力量的吸引,恐怕雪緣君代也不會注意到這裏有着這麽一間鋪子……
也許是好奇心的驅使,也許是某種神秘力量的感招,又或許是兩者兼有……總之,在一系列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促動下,雪緣君代在這個如此危機的時刻懵懂的走了過去,就像夢游一般,不知不覺間,便踏進了帳篷。
這是一個狹小而陰暗的空間,裏面的陳設很簡單,一個不大的案臺被擺放在了鋪子的正中,一個老舊的小燈站立在案臺的一角,忽明忽暗的閃爍着,似乎不太穩定,跳動的光線荒的室內的陳設的仿佛也抖動了起來。
雪緣君代的眼睛本能的眯了起來,這樣能夠幫助她更快的看清楚環境。
“有客人來了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毫無預兆的響了起來,嘶啞而低沉,不禁讓人聯想起夜晚的墳地裏那種透人心扉的冰涼,略微的帶有一抹詭異的氣息。
雪緣君代忍不住倒退了兩步,她的心跳很快。即使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她,在此時也顯得有一絲畏懼,那是一種人類對于未知的畏懼。她本能的摸了摸藏在衣服中的短刀。
“哦!小姑娘,別害怕,來,過來……”
聲音再次的響起,這次,雪緣君代終于注意到了聲音的源頭——那是一個盤坐在案臺前的有些佝偻的身影。一件墨黑色的長袍使得她幾乎溶入了周圍的黑暗之中,而剛從外面陽光普照的世界中跨入這兒的她,雙眼也并沒有完全适應這黑暗的環境,難怪一時間沒有能發現到此人的存在。
雪緣君代小心的走了過去,一邊仔細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個人,毫無疑問的是,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大到甚至看不出她确切的歲數。一臉溝壑般的皺紋縱橫交錯,令人毫不懷疑那任何一條皺紋之間都能塞下一個硬幣。花白的頭上簡單的挽了一個發髻,也許是由于長期不見光亮的緣故,她的臉色顯得十分的蒼白。不知道為什麽,這讓雪緣君代本能的聯想起許多童話故事中所描寫的女巫,這是一個有些奇怪的老婦人,她暗暗的下了個結論。
“噢呵呵呵呵,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來,這兒坐。”
輩出老婦人微微的咧咧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整個人頓時多了些許光彩。一只筋脈必露的枯瘦手掌從黑袍中伸了出來,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雪緣君代注意到,那兒有一個蒲團。
“很抱歉,打擾您了!”雪緣君代鞠了一躬後在墊子上跪坐了下來。
“沒關系……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拜訪老婆子了……”老婦人饒有興味的看了她一眼,緩緩的眯起了雙眸。
“老婆婆……”雪緣君代四下張望了一番後,有些猶疑的開口道。
“很失禮的問一句,您在做什麽啊?”
老婦人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沒有便即作出回答。只見她從一旁取過兩個小木杯,放在面前的案臺上。随手提起身旁的一個褐色的小壺,一種濃褐色的液體緩緩的自壺嘴中湧出,不多時便将兩個小杯都注滿了。
老人伸手捧起面前的杯子,細細的嘬了一口,舒适的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似在品位着什麽……過不多時,老人睜開了眼睛,瞟了一眼面前的杯子,見雪緣君代副如坐針氈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努了努嘴示意道:
“怎麽,不試試嗎?”
“對不起老婆婆,我想我必須走了……”
“是因為外面的那些人嗎?”老婦人輕輕的笑了一下,還是那麽鎮定自若的表情,臉上沒有透出絲毫不自然的神色。
“您……您怎麽知道的?”雪緣君代驚疑不定的看着老人。
“因為,我能看見……”老婦人神秘的一笑,笑容裏有很多說不出的東西。
“來,喝一點。”老婦人看了一眼雪緣君代面前的杯子。
“噢,是……是的……”雪緣君代忙不疊的回應着,雙手捧起面前的杯子張口喝了一口。
“嗚……”
一種苦澀的味道伴随着這種飲料刺激着雪緣君代的味蕾,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腥味,總之,那絕不是什麽美味的佳飲。女孩皺了皺眉頭,手中的飲料讓她想起了那種完全不加任何調味料的黑咖啡再加上某些不知名的草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看着雪緣君代微微皺了皺眉頭的樣子,老人臉上那玩味的笑容更濃了。
“呵呵,怎麽樣?味道很獨特吧!這是老婆子自己調制的一種飲料。以前我讓人喝的時候他們也都和你一個樣,喝多了慢慢就習慣了。”
“真是……非常的‘獨特’。”
雪緣君代附和着幹笑了兩聲,将杯子重新放回了自己面前的案臺上再不去動它。
“來自遠方的姑娘……你不是個普通人啊!”老婦人眯着看似昏花的老眼打量了一會兒雪緣君代,用飽含深意的口氣道。
“您……您這是……什麽意思?!我沒什麽特別的啊……”女孩心中一急,本能的反駁道,在目前的情況下,她的身份是絕對不能洩露出去的。
“你身上有一種神秘的力正潛伏着……”
老人繼續不緊不慢的說着,那聲音此時在雪緣君代聽來有些魔魅的感覺:
“力?我并不強大啊?”雪緣君代心中有些猶疑不定,難道這個老人已經看穿了自己身為忍者的事實了嗎?
“力不僅僅在于身體,還在于心靈……”老婦人指了指自己的心髒:“這裏。”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心髒,一臉狐疑的神色。
“跟着你的那些人已經走了。”老婦人忽然道。
雪緣君代一驚,仔細的感覺了一下,驚訝的發現那種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的感覺竟然無影無蹤了。
“這……您是怎麽做到的?”她不由瞪大了眼睛。
“呵呵,讓他們看不見就可以了。”老婦人依舊小口小口的喝着手中的飲料,一臉的平靜。
“但是……但是他們都是……”雪緣君代激動之下差點就把“忍者”兩個字給說了出來。
“呵呵,想要隐藏一件事物,我們所要瞞過的并不是對方的眼睛,而是對方的心。”老婦人緩緩的說道:“只要他們的心看不見那麽即使他們的眼睛看見了,那也是看不見的……”
仿佛一道劃過夜空的驚雷在雪緣君代的心中閃過,她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爺爺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隐蔽的最高境界,是避過對手的心靈,真正的忍者所潛伏的,永遠是對手心靈的死角……”
“受教了……”她猛的躬身拜倒,這個有些佝婁的老婦人此時在她的眼中猛的變的高大了起來。
“您是一個偉大的智者。”雪緣君代由衷道。
“我不是什麽智者,”老婦人笑者搖了搖頭:“嚴格的說,我只是一個占蔔師。”
“吉普賽的占蔔?!”雪緣君代的腦海中頓時出現了一個手捧水晶球的女巫的身影。
“不錯,占蔔師。”老婦人的嗓音依舊平和低沉不見一絲波動。
“可是,我以前也見到過許多的占蔔師啊?”
“呵呵呵,是那些唬弄小孩子的家夥吧。”老婦人笑了起來。
雪緣君代面孔一紅,低頭把玩了一會兒面前的杯子。
老人看了她一會兒,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副卡片來,背面朝上放在雪緣君代面前。
這是一副塔羅牌,看上上很是陳舊看來已經有些年月了。雪緣君代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關于塔羅牌的介紹。
早在遙遠的中世紀,歐洲各國的貴族已經有人玩塔羅牌,其間羅馬教廷對塔羅牌加以禁止,将其定性為魔鬼的圖冊、異教徒的物品。之後大批的巫女因為宗教原因被獵殺,許多以塔羅牌為占蔔工具的占蔔者遭到殘酷清洗。直到現代,塔羅牌作為一種時尚重新流行了起來不過顯然和以前的又有所區別了。
“來抽一張試試……”老婦人笑眯眯的看着雪緣君代。
雪緣君代伸出手,不知為什麽,她忽然感到有些緊張了起來。猶疑了一下,她伸抽手去抽出了一張牌。
她抽出一張牌,緩緩的翻了過來,這并不是一張令人感到舒服的牌,牌上畫着一副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圖畫:一具身披鎧甲、散發出攝人氣味的骸骨。他騎著一匹戰馬,宛如是來自地獄的死神一般,他身後熊熊的烈火,空洞的眼神無神的望着這個世界,肩膀上扛着的巨大鐮刀上那鮮紅的痕跡隐隐的散發着一股血腥味道。
XIII(死神)
雪緣君代看了一眼面前的老婦人,似是想從老婦人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麽,可是老婦人的面孔依舊平靜如水,她伸手一只幹枯的右手将牌移到了一邊。
“再抽一張。”
這次抽出的是一張奇特的牌,它的圖像是一個被倒吊著的男人,男人的手中還握著一袋金幣。
XII(倒吊男)
老婦人依舊一言不發,将牌移到了一邊。
“最後再抽一張牌。”
最後一張牌上畫的是一個被月桂樹葉子,各式各樣的花草與小動物所包圍的美麗的少女,
XXI(世界)
老婦人把三張牌按順序排了起來,半晌,她抽出第一張牌,緩緩道:“這是你的過去。”
“哈得斯,冥皇,十二主神之一,古羅馬時期也稱他為普魯托。”老人緩緩的道:“我們吉普賽人常說,生命就好像一場夢。只是在這場人生的夢境裏,所有的掙紮,試煉,與痛苦,悉數逼真如是。死神嘲弄的嘴臉總在生命最艱困的時刻裏浮現,你終究不能分辨那是神應允的解脫,亦或是靈魂怯懦的棄守。”
老人的手指劃過死神背上那鋒利的鐮刀,雙眼忽然緊緊的盯着女孩的眼睛:“我聽到亡靈的聲音,我聽到你心底的悲哀,你的過去充滿了死亡和血腥的味道。”
雪緣君代面色有些蒼白,輕聲道:“您說的不錯,我的過去的确是……”
老婦人擺了擺手:“死神之死,在于置諸死地而後生,并不是沒有希望的,這樣的結束,未嘗不是一種開始。”
看着雪緣君代若有所思的樣子,老婦人拿起了第二張牌。
“天神創造人類時,遺忘了人類,普羅米修斯便向宙斯要求火種,卻被宙斯所拒。因此他跑去偷火種,並帶到地上。於是宙斯放出洪水,要毀滅地上的人。
普羅米修斯警告他兒子丢卡利翁,要他造方舟,並要他帶妻子皮拉到船上。人類因此而保存。但宙斯並沒放過普羅米修斯,把他綁在高加索山上,一隻老鷹啄他的肝,而他的肝每天都會長出新的來。”
“這張倒吊男所代表的……是你的現在。”
老人晃了晃手中的牌:“這張牌有着兩重涵義,報複和犧牲的意味。複仇者通常都活在過去的時空裏,他不能忘記過往,背負著不能改變的事實,所以看不清未來的可能。犧牲者的犧牲也有複仇的意味,卻不單單是複仇,但是,這樣的犧牲是否真的有價值……”
“無論值不值得,有些路,是必須要走下去的……”雪緣君代輕聲道,但在那一瞬間從她眼中閃過得去軟弱和迷茫卻并沒有逃過老婦人的眼眸。
老婦人輕輕的搖了搖頭,微笑着沒有說話,只見她撿起了最後的一張紙牌:“這張世界是一張很獨特的牌,這上面畫的是羅馬神話中的愛神阿芙洛黛蒂。她是一為調解紛爭、教導慈愛、孕育生命的女神,世界就是在她手中宣告完成的。”
老人忽然開口向雪緣君代問道:“孩子,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我……”女孩大窘,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看來是有的……”老婦人笑了起來,将牌放在女孩的手心裏。
“赫耳馬佛羅狄托斯是赫爾墨斯與阿佛羅狄忒之子,山泉仙女薩爾瑪客斯愛上了他,緊緊的将他抱住,并說:‘神啊!我不想再離開他了!’于是他們合為了一體。”老婦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