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1)
六道誡律是吸血鬼社會的律法根基,一般相信是源自第二代遭到屠殺的那場戰争。戰争并未留下紀錄,但也未被遺忘,每個血族多少都知道。即使是蔑視誡律的吸血鬼,也知道這段歷史;雖然他們的說詞各異,但背後的意圖不言而喻。
主人在認可子嗣之前,要子嗣覆誦六道誡律,這已成為秘隐同盟普遍的做法。有些親王會為此策畫盛大的儀典,不過也有許多親王根本不親自見證,完全任主人自行執行。幾乎所有的子嗣在釋放儀式之前都确實牢記六道誡律,但這項覆誦儀式在秘隐同盟中仍具有重大的象征意義。秘隐同盟與誡律的忠貞信徒仍然堅稱,如果新近被吮擁的血族尚未從主人處學得六道誡律,就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吸血鬼。顯然,誡律必須嚴肅以待。主人對子嗣負有責任,直到對他傳授完誡律,才算賦予完全自律的責任。
有些吸血鬼相信,誡律是該隐自己在育生子嗣時創造出來的,而現代吸血鬼則是依循著祖先加諸在他們身上的願望而行。但是其他人或認為誡律是上古耆宿所創,用以控制子嗣;或認為誡律不過是些生存的常識,因為确實有用,所以才沿襲千年至今。例如“潛藏”誡律,原本便以某種形式存在,只是後來由于宗教審判而有所改變。
——《禁書.六道戒律》
***
“是的,這些人自願為血族提供血液,就像人類圈養的牲畜一樣,血族稱他們為血畜。”
“我以前,似乎也聽一個朋友說過有人自願為血族提供血液……”索洛想起了李斯閣所說的話。
“不過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搖了搖頭。
“欲望,說到底還是欲望。”藍絲淡然道:“有的人是為了金錢,有的人是為了美女和權利,不過大多數人都是為了被吸血時的那種快感。”
索洛回想起那種連靈魂都要飛上天空的感覺,點了點頭:“這倒是有可能,比吸毒快樂多了。”
“血族給予他們他們所需要的,而他們付出自己的血液,很公平的交易。”
“那那些侍者呢?”索洛早就注意到這兒的侍者都不是普通人:“他們也都是血族?”
“他們?”藍絲皺了皺挺拔的瓊鼻:“你以為滿世界都是血族啊,他們充其量只算是最低級的血奴罷了。”
“像這樣的場所只要是有血族聚居的城市都會存在,以後你慢慢的就會知道。”
“你剛才要求幹淨的飲料是怎麽回事?”索洛喝光了杯子裏的液體,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難道還有不幹淨的?”
“當然有,那些吸毒者,還有一些有血液病的人。”藍絲看了一眼一旁的舞池:“這兒有許多人都有吸食毒品的經歷,多是一些尋求刺激的年輕人,這些人的血液味道就要難喝的多,對血族來說,最上等的血液是處女的血液,這就好比醇酒和劣酒的區別。”
“藍絲……”
“嗯,什麽?”
“我發現你變的好邪惡啊~”索洛做出一副童話故事中老巫婆的表情,伸長了舌頭,眼睛上翻……
“好啊,要死了你……”藍絲撿起一旁的一個巨大的蟹螯便夾了過去,一下夾在索洛的鼻子上。自從與索洛有了那層關系之後,藍絲那副矜持而老練的面紗逐漸剝落了下來,變得如同一個戀愛中的普通女人一樣。
“哇~~~~~~~~”索洛大叫起來:“謀殺親夫啦……”
“活該!”藍絲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捏起另一只蟹螯做勢要再夾上一下,索洛見狀趕忙跳了開來。
“哈哈哈,小藍絲很高興嘛,有什麽有趣的事能不能告訴潘恩叔叔啊。”正當兩人鬧成一團的當口,一個寬厚宏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門随即打開了,一個看起來約摸50歲上下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一身考究的黑色西服,微微發白的頭發讓他看起來略顯老态,身型有些發福,皮膚卻是保養的很滋潤,滿臉一團和氣的樣子,除了面色顯得有些蒼白之外,看起來并不讓人覺得有何特異之處。
藍絲與索洛聞聲同時站了起來,兩人都頗有些尴尬,就好像偷情的小情人被人抓住了一樣。索洛心中則還有些暗暗的心驚,雖然剛才自己正在和藍絲打打鬧鬧并沒有過多的注意四周的情況,不過即使如此,兩人的警覺性也非尋常人所能啓及,此人能夠在兩人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走到門口,并且現在看來還并不是特意所為,這樣的修為不能不讓他感到心驚。
“潘恩叔叔~”藍絲蹦了過去,擁抱了中年人一下,抓着中年人的手搖啊搖的。
“嗯,讓我看看,我的小藍絲變得漂亮了……”中年人笑眯眯的,看樣子應該是極為寵愛藍絲的長輩。
“潘恩叔叔總是喜歡逗我……”藍絲扁着嘴,狀極像正向長輩要糖吃的小女孩,看的索洛想笑卻又不敢笑。
“唉……老了,藍絲已經長大了,都快不認我這個叔叔了……”中年人故作嘆息狀。
“哪有……”
“嗯……這是藍絲的後裔嗎?”中年人同樣發現了房間裏的索洛,他用審視的眼光打量着索洛。
“您好,我叫索洛。”索洛躬身一禮。
中年人點了點頭,雙眼內紅光一閃,一種強大而厚重的壓迫感向着索洛壓了過去,索洛全身一顫,只覺得眼前之人猛然間變得高大威嚴起來,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自他身上油然而生,就如同神抵般不可侵犯,索洛甚至有一種想要跪下去的沖動。
索洛苦苦的抵抗着這種力量,身體漸漸的顫抖起來,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上滑落下來,滴落在地上。
倏的,就在索洛快要堅持不住的當口,全身的壓力一掃而空,中年人終于收回了這股力量,索洛此時才發現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竟仿如大戰了一場般費力。索洛瞥了一眼一旁的藍絲,見她也是一臉着緊的望着自己,心下不由一暖。
“嗯,不錯,新生的七代能夠有這種水準确實不錯,是個人才,藍絲的眼光不錯。”中年人贊道。
“索洛,這是潘恩叔叔,他是布達佩斯的親王。”見中年人稱贊索洛,藍絲亦是一臉高興的樣子。
“多謝大人誇獎,見過大人。”原來如此,索洛心道怪不得此人實力如此恐怖,他急忙再躬了躬身,他記得藍絲與他說過,血族內的階級意識是非常強的,下級血族見到上位者時須行禮以示尊重。總之,禮多沒大錯……
“能在我的威壓下堅持這麽久的的确不是一般人,對了,藍絲你這次帶他回來是準備去塔塔鎮吧?”中年人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血族的“威壓”是一種近似于教庭“威嚴”的一種魔法,目的是依靠精神的力量讓對方屈服,這種法術在上位血族對付下位者時尤其有用。
“是的,我打算帶他回城堡受戒。”
“嗯,你是長老直系,按慣例,你的後裔受戒是由長老負責的而不是由親王管理。”中年人緩緩道:“和尼古拉斯說過了麽?”
“爺爺他還不知道,這次事情有些特別。”藍絲想起當時的情景兩道柳眉忍不住又豎了起來。
“怎麽拉?誰惹你啦,說給潘恩叔叔聽,叔叔幫你教訓他。”
此時,一名侍者從門外走了進來,端着一個托盤,裏面裝着三杯那種混合着紅葡萄酒的血液,中年人笑呵呵的接過一杯,輕輕的泯了一口。
示意侍者将托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藍絲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我這次遭到了黑衣僧團的襲擊。”
“黑衣僧團……”中年人的面容也變得凝重起來:“他們不準備遵守約定了嗎?”
“我也這麽質問他們,但他們說是接受了紅衣大主教的命令,然後就開始攻擊我。”
“執掌宗教裁判所的紅衣大主教卡修斯,除了教皇外,只有他擁有着調動黑衣僧團的權利。”中年人站起身來來回踱步:“他們準備重啓千年聖戰嗎?!”
“想不到我族千年潛藏,教庭的那些人仍不願意放過我們……”
“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放過我們,他們真以為我們不清楚那些狩魔獵人就是他們訓練的嗎,這幾百年來難道我們和獵人工會之間積累的仇恨還少嗎?”藍絲道:“這次如果不是索洛,我恐怕就回不來了,不過索洛為了救我差點搭上一條命,我當時便給予了他初擁。”
如此一說,中年人看向索洛的目光又柔和了幾分,他端起高腳杯又泯了一口道:“當時教庭暗中建立獵人工會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們不斷的流血,阻礙我們的發展,如果沒有教庭在背後大力支援,光憑那些所謂的狩魔獵人是根本沒辦法立足的。”
“流血,雙方面的流血,現在教庭每年損失的獵人數目也并不是一個小數目,他們也占不了什麽上風。我擔心的是,難道他們真的準備再來一次全面戰争?”
這則沉重的消息一時間弄的三人都沒了興致,房間裏一片靜寞,半晌,中年人才開口道。
“這次的事情只能看長老院的決議了,事關重大啊……”
***
夜晚,整個布達佩斯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中,清朗的月光照在美麗的多瑙河上,泛起陣陣粼粼的波光。與往常一樣,多瑙河旁的漁人堡附近聚滿了成雙成對的情侶與游客,在這裏可以清楚地觀賞到對岸的國會大廈、多瑙河上的點點船只、以及細長的優雅橋影。在燈光的照射襯托下,漁人堡彷佛童話中的砂糖城堡,散發出動人的皎潔光芒,幾乎讓人忘了漁人堡原本是中世紀時,漁人為了防禦侵襲所建造的碉堡。
而在布達佩斯郊外的一條通往塔塔鎮的小路上,一輛裝飾頗為普通的三淩越野車正在飛馳着,塔塔鄰近布達佩斯,四周青山環繞有豐富野生動物資源,是古代國王打獵休憩之地。
索洛與藍絲此時就在車後座上,藍絲此時顯然有些興奮,不時的指點着窗外的景色給索洛看,據她說,她從小便在塔塔鎮的一個城堡裏長大,她的家族是一個典型的血族世家,她的爺爺尼古拉斯是血族長老院的一員,身份顯赫。而她一旦有空便喜歡跑去臨近的布達佩斯玩耍,布達佩斯親王潘恩與她所在的家族也是頗有淵源,很是寵她,她自小就是這一帶血族中名副其實的小公主。
“藍絲,那以後你還負責盜賊工會的事嗎?”索洛看着窗外道路兩旁飛逝而過的樹木,深吸了一口氣。他此時已經從藍絲處得知了盜賊工會的內幕,這個有着中介性質的地下組織事實上是藍絲的爺爺一手創立的,目的便是為了以自己的方式獲得資金和情報,并且網羅一些人才,事實證明,這些初衷都被很好的達成了。
“我喜歡這個工作,比一個人無聊的呆在城堡裏好多了,聯絡點肯定是要換的,不過聯絡人的位置我會向爺爺争取,畢竟除了危險些之外,一切都是我比較熟悉。”
越野車逐漸的駛上了一條盤上公路,蜿蜒而上,道路兩旁的樹木也越來越密集,索洛注意到路旁豎立着一快牌子——“私人領地,請勿入內”。
越野車在一座巨大的古堡前停了下來,古堡是傳統的巴洛克式建築,地勢極為險要,建在一個小山包上,背靠難以翻越的大山。
“到了。”藍絲走下車,指着古堡對索洛說道,她揮了揮手示意開車來的血奴原路回去,領着索洛向古堡大門走去。
大門在兩人前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個面目蒼白的老人恭敬的立在門後:“小姐,老爺已經等你多時了……”
“哦?爺爺知道我要回來?”
“潘恩大人的信早些時候已經到達了。”老人輕聲回答道。
藍絲歪着頭想了一下,帶着索洛走了進去。老人有意無意的向索洛看了一眼,看似随意的一眼,索洛卻感覺似有精芒一閃,心中暗凜,急忙跟在藍絲身後。
古堡是那種中世紀時期傳統意義上的戰鬥用建築,最有特色的是它的四個角樓。大門的正面左右兩邊就有兩個巨大的角樓,古堡主建築的兩旁右有兩個角樓,四個角樓之間有走廊相連,走廊外牆上都有射擊孔,杜絕了射擊死角。四個相連的角樓就仿佛古堡的兩條手臂,将一個圓形的內庭圍了起來。
古堡內陰森而寂靜,除了一些并不明亮的仿燭臺式壁燈外沒有什麽多餘的照明設施,也許是這裏的主人根本就不需要什麽光亮的緣故吧。
一些穿着黑色鬥蓬的人一聲不響的打掃着庭院,索洛留意着古堡內的建築,開始有些明白藍絲為什麽說這裏“無聊”了,換了他來住的話也許會發瘋的。
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古堡的主建築前,藍絲整了整衣服,偷偷的對身後的索洛小聲道:“一會兒小心些,千萬不要失禮。”
走在前面引路的老人已經推開了門,他自己并沒有進去,只是示意兩人走進了古堡的大廳,大廳的布置很是古典,完全是中世紀的風格,大廳的牆壁上貼着許多大幅的人物肖像,想必是這座古堡的先人。
大廳的中央站着一個老人,老人的手上停着一只巨大的蝙蝠,此時見兩人進來,老人輕輕的把手一揮,蝙蝠急拍雙翼順着打開着的天窗飛了出去。
“爺爺,您好……”藍絲來到老人面前,深深一躬身,神态很是恭敬。索洛也急忙躬身:“大人……”
老人身上穿着一套用上好的尼料手工制作的黑色西服,西服燙的筆挺,從針腳上能看的出是用手工精心縫制的,黑色的領帶,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雖然老人的西服上幾乎沒有什麽奢華的裝飾品,神态冷漠而威嚴。
“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老人淡淡的道:“長老會會有一個明确的決定。”
他看了一眼站在藍絲背後的索洛:“你這次回來是為他受戒的吧?”
“是的,爺爺。”
老人用審視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索洛,索洛只覺得兩道有如實質的光芒将自己渾身上下看個通透,大駭之下也是大氣都不敢喘。
“嗯,不錯……”
老人用的話一出口,兩人都是松了一口氣。
“擔心什麽,爺爺又不會把他吃了。”老人瞪了一眼一旁的藍絲,藍絲小臉一紅,小聲嘟囔着:“哪有……”
“去祭壇,走吧,這是大事。”
對血族來說,給新生後裔受戒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一名新生的後裔也只有經過被正式的受與戒律後才被真正承認為血族的一份子。
老人所說的祭壇建造在整座古堡的地下,是一個巨大的正方體地下室,地下室的中央有一個六腳形的高臺,高臺的周圍明明滅滅的閃爍着青色的火焰,祭壇上雕刻着許多深奧悔澀的象形文字與圖案,出于對祭壇的重視,祭壇的大門外常年有守衛看護,平時是不允許人進入的。
在老人的帶領下,兩人進入了祭壇,索洛偷偷的打量着四周,這裏的溫度有些低,平均要比外面低上兩至三攝氏度,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在地下的緣故,不過索洛本能的覺得這裏并沒有這麽簡單,空間中似乎存在着一種淡淡的力量,在祭壇的範圍內徘徊着。
“脫去上衣,跪在祭壇上。”老人沖着索洛說道。
索洛聞言不敢怠慢,脫去上衣,赤裸上身走上祭壇,依言跪下。老人伸手一拂,祭壇上的青色火焰倏的猛烈起來,從一顆顆拳頭大小的火苗竄升至足球大小。
“以我族始祖該隐的名義,今第四代血族,長老尼古拉斯.梵卓.普拉格謝亞,為新生第七代血族受戒。”
老人的聲音變的宏大而莊嚴,在祭壇內回響:“報出你的名字。”
“索洛.喬治。”
“受與索洛.喬治以梵卓之名,從今日起,你即為索洛.梵卓.喬治,為我梵卓族一員。”
老人的話音剛落,一枚燃燒着的火焰自祭壇上飄了起來,應聲落下,落在索洛的肩膀上,一股青煙順着火焰冒了起來,索洛一動也不敢動,咬牙忍受着,不一會功夫,火焰漸漸的變小,終于完全的熄滅了,只見索洛的肩膀上多出了一個鮮紅的權杖樣的紋章,正是藍絲在“鮮血俱樂部”拿出的那張金色卡片上的圖樣。
“凡我血族成員,必尊六道誡律:”老人的話語聲再一次響起。
“第一誡律:潛藏,不得主動向非我族類揭示血族身世,違此誡律者當驅離血族,斷其血緣。”
“你能遵從嗎?”
索洛哪敢說個不字,大聲答應。随着他的回應,又一枚青色火焰自祭壇飄了起來,落在他的背上,在他脊椎兩肩之間,也就是“夾脊穴”的位置停了下來,和剛才一樣,逐漸的熄滅了,烙下了一個鮮紅的點。
“第二誡律:領權,領地乃權責所在。凡入領地者,當服從,不得挑釁忤逆。”
“你能遵從嗎?”
…………
“第三誡律:後裔,欲育生子嗣,須經長老與親王允可。未經允可而私自育生者,主人與後裔皆立殺無赦。”
“第四誡律:責任,凡你所育生者,皆為你後裔。未至釋放之前,後裔一切均聽任你命,你亦當擔其罪愆。”
“第五誡律:禮敬,當彼此禮敬。到陌生領地,當先晉見領主;未經召見承認居留者,視為無物。”
“第六誡律:殺戒,血族中人嚴禁彼此殘殺。唯長者方可格殺,唯最長者方可召喚血獵。”
六道戒律自老人的口中完全宣布了出來,每宣布一條戒律遍進行一次儀式性的問答,同樣的問答重複了六次,而索洛的背部脊椎上也被烙下了六個紅色的點,按血族的說法,這是“戒痕”。這個過程是非常痛苦的,通常也被當作考驗後裔意志試煉,如果有人忍受不了,試圖拍打火焰或者作出什麽別的動作,那麽祭壇上所有的火焰将同時落下将其化為灰燼。
六道戒律宣布完畢,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似是對索洛的表現很是滿意,一旁的藍絲也暗暗松了一口氣。老人又是一揮手,祭壇上所有青色的火焰暗淡了下去,又回複到最初的狀态,而索洛的腳下祭壇上,一個紅色的魔法陣開始放射出淡紅色的光輝,越來越燦爛,光輝升了起來,逐漸凝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繭,将索洛整個包裹了進去。這是儀式上最後的一個程序,而通常也是持續時間最長的一道程序,新受戒的血族在祭壇上與血族先祖的靈魂進行交流,以學習本族的知識和技藝,這也是血族獨特的傳承方式,這個學習的過程沒有特定的時間限制,視個體的不同有可能是一周,也有可能是3天。
兩人靜靜的看了一會兒被包裹在血色光繭中的索洛,老人轉身向門外走去:“讓他去吧,藍絲,你跟我來一下。”
藍絲聞言最後看了一眼索洛,轉身跟了出去,祭壇的大門再一次關閉上了,在往後的一段時間中,索洛将獨自在光繭中度過,直至破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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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英國全境已及英聯邦的附屬國家行了規模盛大的慶祝活動,慶祝英女王陛下伊麗莎白二世79歲生日,從一大早起,英國皇家軍隊就開始在英國皇宮白金漢宮前舉行盛大閱兵游行,1000多名身着各色鮮豔服裝的士兵在白金漢宮前的廣場上接受女王的檢閱,軍隊按照傳統程序鳴響41聲禮炮。之後,女王陛下乘坐馬車在皇家騎士衛隊的護衛下繞倫敦主要街道行駛,接受臣民的祝賀,然後返回白金漢宮……”
“好複雜……”在一輛駛往倫敦溫莎堡的加長勞斯萊斯轎車上,一身黑色禮服的水靖安有些無聊的聽着汽車裏傳來的廣播,他正要去參加在那裏舉行的為慶祝女王陛下生日舉行的盛大舞會。
“這是慣例,每年都是這樣的。”侖納德伯爵坐在水靖安的左邊,侖納德伯爵此時也是一身盛裝,右手輕輕的撫摸着下巴上舒理的頗整齊的胡子。
“不要這樣,年輕人放開一點沒關系。”看見坐在一旁的孫子有些郁悶的樣子,侖納德伯爵難得的開起了玩笑:“今天的名媛小姐一定不會少的。”
“您不怕我明天給您鬧出些诽聞來?”
“上流社會嘛,這些事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你不把克裏絲汀公主的肚子弄大,別的我看也沒什麽問題。”看來侖納德伯爵的心情真的不錯,連粗口也出來了。
水靖安大汗……
汽車穩定而快速的行駛着,很快就來到了溫莎堡的門口,今天溫莎堡附近戒備森嚴,到處都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皇家警察和警犬。除非是受到邀請的達官顯貴,普通的民衆在五天前就被告知溫莎堡封閉,不開放游覽的消息。
溫莎堡因溫莎公爵動人的愛情故事而得名,是英國著名的景點。當年愛德華八世為了能娶心上人辛普森太太為妻,不惜遜位,降為溫莎公爵,将大英江山拱手讓人。他遜位後曾與心上人在溫莎堡厮守數月,然後遠走他鄉。多年以後,他們合葬于斯。
水靖安乘坐的車輛倒是頗為順利的進入了溫莎堡大門,車門上描繪的精美的狼爪形家徽和司機遞上的蓋有英國皇室徽章的的請貼讓門衛一臉恭敬的打開了大門。
進入溫莎堡大門,面前就是溫莎堡兩大區中的“低區”,中世紀的古建築在陽光下呈現土黃色,古堡內部的空地上有大片的草地,顯得十分空曠惬意。停放和安葬王室成員的聖喬治教堂直沖大門,這座教堂始建于1474年,距今已經有500多年的歷史。它是一座典型的垂直結構建築。教堂南北兩側的牆上點綴有代表英國王室的動物圖案和盾牌紋章。
汽車順着溫莎堡內大道緩速行駛着,在距離今天的目的地,“高區”中的國家宴會廳大約50米處下了車。
水靖安與侖納德伯爵步行向國家宴會廳走了過去,通過了門口的侍者,宴會廳裏已經有許多的人在那兒了,宴會廳很大,是不規則形狀的廳堂,或者也可以說是由一系列的大廳打通後相連而成的。富麗堂皇足夠容納上千人在其間。大廳的牆壁上挂着一些油畫,那是各個時期的宮庭繪畫大師所繪的傑作。
宴會廳西大廳的中央擺放着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足有一米多高,層層疊疊十多層之多,蛋糕上用奶油裱着祝福的字樣,精美的讓人幾乎不忍心下勺。
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已經到了,老人家興致勃勃的坐在西大廳靠牆的座位上,和一些名媛貴婦唠叨一些女人間有意思的話題。這些貴婦人們穿着制作昂貴的服飾,她們身上的花邊、佩花和象牙扇,在爽适的香水味裏,宛如無聲的波浪在翻湧。
侖納德伯爵領着水靖安走了過去,依照皇家禮儀拜見了女王,倫納德伯爵說了許多祝賀的話,女王的興致顯得很高,拉着侖納德伯爵問了不少的話,不過基本上僅限于家庭,生意上的一些情況。
水靖安發現克裏絲汀公主此時也在場,坐在女王的右手邊,他沖公主微微一笑以示招呼,公主也衿持的報以微笑回應。
此時,女王與侖納德伯爵對話的話題已經轉到了水靖安的身上。
“侖納德卿啊,你的孫子很年輕嘛,就和我們克裏絲汀差不多大。”女王端詳着水靖安,稱贊道:“是個英俊的小夥子。”
在場的貴婦們不少也是兩眼放光的盯着水靖安,贊嘆着,而此時克裏絲汀公主則用指尖輕捂着小嘴偷笑,也不知在笑什麽。
水靖安急忙向女王表達了感謝,之後用略微誇張的語言稱贊了女王陛下和公主殿下的美麗和雍容華貴。有人說,女人都是要哄的,果然,就連女王陛下也不例外,在聽到有人稱贊自己美麗後,女王笑的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連說水靖安會說話。
這時又有新的客人到來,侖納德伯爵乘機起身辭別女王。
此時舞會已經開始了,大廳中的人流動起來,四處都是翩翩起舞的紳士與淑女。
“哦,侖納德,老朋友~”祖孫兩還沒走出多遠,一聲誇張的叫聲從一邊傳了過來。
兩人轉頭看去,一個身着燕尾服手拿大煙鬥的凸頂老者大笑着沖他們走了過來,赫然是福爾摩斯爵士。
“福爾摩斯,你的肚子可是越來越大了!”侖納德伯爵轉過身笑着走了上去,兩人擁抱了一下,侖納德伯爵伸手拍了一下福爾摩斯爵士的肚子。
“唉,老了,老了。”福爾摩斯倒是絲毫不已為杵,轉身看着水靖安:“哦,你把你那英俊的小孫子也帶出來了……”
“福爾摩斯叔叔。”水靖安微笑道。
“哦,真是好孩子,老朋友,說真的我開始羨慕你了。”
“安,我和福爾摩斯有些事要談,你不用陪着我們了。”倫納德伯爵拍了拍孫子的肩膀。
“安,你自己随便放松一下,看,這麽多的小姐淑女……”福爾摩斯指着一旁坐着等待邀舞打扮華麗的女子們暧昧的眯了眯眼睛,一邊一把拉過侖納德伯爵:“你爺爺我就借走了,祝你好運~”
水靖安找了一個角落坐下,端着一杯果汁喝着,眯着眼睛注視着廳中漫舞着的紳士淑女們,事實上,他并不太熱衷于這項運動。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從一旁走了過來,他轉過頭一看,原來是克裏絲汀公主。
“公主殿下。”他站了起來優雅的一躬身。
“安,我們又見面了。”克裏絲汀公主笑眯眯的道,她在水靖安的身邊坐了下來。
“你不去跳一曲嗎?”
克裏絲汀公主似是對水靖安有着極大的興趣。事實上,就連克裏絲汀公主自己也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從上次拍賣會上水靖安絲毫不讓的将她想要的那枚轉輪指環拍去後,克裏絲汀公主便越發覺得他特別。
水靖安看了公主一眼,笑了:“如果有哪位小姐邀請我的話。”
“那麽,尊敬的先生,能有幸與您跳個舞嗎?”克裏絲汀公主有趣的伸出了帶着薄紗長手套的手臂。
“榮幸萬分。”水靖安牽起了公主的手。
兩人滑入了舞池,踩着《藍色多瑙河》的節拍,跳起了華爾茲。克裏絲汀公主把戴着長手套的手、搭在水靖安的左肩上,對于水靖安的身高來說,她的個子有些矮。不過這并不影響兩人的配合,水靖安巧妙地帶着她,在人群中邁着輕松的舞步,因為練習武術的原因,水靖安的姿态異常的輕捷而靈巧,他敏銳的把握着周圍的環境,總是能夠恰到好處的選擇人群中相對空閑的位置走位。
水靖安的舞技讓克裏絲汀公主感到非常的意外,當然,她并不明白這并單單是舞技的原因。
“你的舞跳的很好啊,真讓我感到意外。”
“是嗎?我想,這是天賦吧……”水靖安湊到公主的耳邊輕輕的道:“也許我的運動神經比較好也說不定。”
暖暖的呼吸随着說話吹在克裏絲汀公主的耳廓上,公主的心中微微異樣的波動了一下,本能的将臉轉向了一邊,做打量四周狀。
紫色绉綢的帷幔,印着皇室的徽章,英國的國旗,畫着紅色的米字結構;在帷幔和旗幟之下,一瓶瓶鮮花,在起伏的人海中,時而露出明快的銀色,對而透出沉郁的金色。然而,起伏的人海像香槟酒一樣歡騰,在皇家樂隊華麗的管弦樂曲的誘惑下,一刻不停地回旋,令人眼花缭亂。克裏絲汀公主與一個正在曼舞的女友目光相遇,遽忙之中,互送一個愉快的眼風。
她那雙華麗的淡紫色舞鞋,就在平滑的地板上愈發輕快地滑着、舞着。一曲舞完,克裏絲汀公主似乎很有興致,并沒有就此結束的意思。而作為一個紳士,水靖安自然也不會掃女士的興,于是,他們又跳了一曲波爾卡,緊接着是一曲馬祖卡。
終于,水靖安感到,克裏絲汀公主的公主的喘息聲開始重了起來,腳步也有些放慢了,看來是有些累了。他凝視着她的面龐問:
“還想繼續跳嗎?”
“不,休息一會兒吧。”
克裏絲汀公主喘息着,坦率的回答。
于是,兩人一邊繼續保持着舞步,一邊小心的穿過前後左右旋轉着的花邊和佩花的人流,從容地靠向沿牆擺着的一瓶瓶鮮花。等轉完最後一圈,水靖安漂亮地把她安頓在一把椅子上。
聊了一會兒關于舞蹈的話題,克裏絲汀公主挽着水靖安,趁着兩曲舞曲的間隙,穿過密集的人群來到大廳的另一邊。
這裏,燕尾服和裸露的粉肩不停地來來去去,擺滿銀器和玻璃器皿的大臺子上,有數量豐富的肉食和松露;有聳立似塔的三明治和冰淇淋;有築成金字塔似的石榴和無花果。尤其屋子一側,尚未被鮮花埋沒的牆上,有一美麗的金架子,架子上面,蔥綠的人工葡萄藤攀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