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出師不利

這是一家小客棧，只有六間客房，樂樂舞到的時候還比較早，所以她選了一間相對而言較好的一間。

客房內只有一張木板搭成的床，一張四人桌和一條凳子，樂樂舞趕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餓，尋店小二送來飯菜。結果那菜不是淡了就是鹹了，飯也是半生不熟的，但附近只有這一家客棧連個茶鋪也沒有，就算有樂樂舞也實在走不動了，于是她随意吃了點填肚子。

店小二來收拾碗筷時樂樂舞本想讓他弄點熱水來洗個澡，最後還是放棄了，她不敢想象那熱水送來時是什麽摸樣，所以她只是随意梳洗了一下和衣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樂樂舞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樂樂舞分不清是什麽時辰，只知道夜色正濃。

一陣兵器相撞聲，桌椅撞倒的聲音由外間的大廳傳來，樂樂舞穿好鞋抱上包袱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打開一條小縫。

樂樂舞房間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大廳，只是距離有些遠看不太真切，隐約間見數十名黑衣蒙面人正在圍攻一名青衣男子和店小二及店掌櫃。诶！不對，那店小二和店掌櫃居然也是在攻擊那名男子，這麽多人打一個，典型的以多欺少！

那男子功夫也真不耐，這麽多人打他一個居然也打不過。只見那男子劍起劍落之間又有兩名黑衣人倒下，店小二見狀舉起長劍直指男子的背心，店掌櫃揮鞭自男子頭頂抽下，另有兩名黑衣人攻其下盤。而男子也不慌，側身之際躲過背後一劍，右手執劍擋下長鞭，同時躍起，一腳一個踢飛黑衣人。

樂樂舞在一旁看的熱鬧，突然感覺一抹黑影閃過，頸間一涼，一柄寒光四射的四尺青鋒正不偏不倚的抵在她的猴頭，樂樂舞一驚，擡頭看見的正是那名以一抵十幾的青衣男子，男子突然收回劍，一臉疑惑的看着樂樂舞：“你不會武功？你是何人？為何在這？”

當那只劍抵着樂樂舞的喉嚨時她居然忘了害怕，她只是驚訝，這個人前一秒還在跟人拼殺，下一秒居然就來到了她的面前，速度之快她完全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樂樂舞偏頭看了一眼大廳，那些人已經全部倒在了地上，樂樂舞再看男子，眼中是不可置信。

男子以為樂樂舞是被吓傻了，才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于是略帶愧疚的說：“是在下魯莽，讓姑娘受驚了。”

樂樂舞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聽到男子在對她說話，忙到：“沒事兒，我只是太震驚了，那麽多人，你居然刷刷兩下子就全部撂倒了，真是高人啊！”

男子見樂樂舞真的沒事也就放心了，又回頭看了一眼大廳再對樂樂舞道：“此地不宜久留，姑娘還是趕緊離開吧！”

樂樂舞也看了一眼大廳，因為隔得比較遠樂樂舞看的并不是很清楚，所以她看不到那血腥的一幕，但她只要一想到這兒躺了十幾具屍體就不由全身發顫。

可是走又能走到哪裏去，天這麽黑，萬一被狼叼走了或是掉溝裏了怎麽辦？何況她也不敢一個人大半夜的在這荒郊野外行走。诶呀！真是倒黴死了。

“喂！你把這些人都殺了，害我沒得地方睡，這大半夜的我又看不清路，所以你得帶着我走。”樂樂舞拽住準備離去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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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要殺我，你不怕？”男子問。

“天一亮我就不跟着你了，反正他們要殺的是你又不是我。”

“也罷，那就走吧。”

今夜沒有月亮，天很黑，樹林中随風搖曳的樹木像一個個鬼影，風吹着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伴随着偶爾傳來的幾聲狼嚎，讓樂樂舞有一種走在黃泉路上的恐怖錯覺。

“我叫樂樂舞，你叫什麽？”樂樂舞挨近男子幾步，手拽着他的衣角，試圖用聊天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下姓姚，單名一個青字。”

“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要追殺你？”

“因為我是一個殺人魔，江湖中人都以殺死我為己任，你怕不怕？”姚青突然停下，作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看着樂樂舞。

樂樂舞下意識的後退幾步，再看一眼正在偷笑的姚青立即明白自己被騙了。她大步走向姚青繼續拽着他的衣角。

“不怕，就算你是殺人魔你也不會殺我。”

“為什麽？”

“如果你要殺我當時在客棧就殺了，又怎會将我留到現在？”

“呵呵，你還不笨。”姚青輕笑。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那麽多人要殺你？難道你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秘密或者你得到了一本可以天下無敵的武林秘籍？”

“非也非也！當今武林分為五股強勢分別是北鬥青雲、南宗少林、東升安興、西派洪疆和中重安山。這五股勢力歷來都是各自管轄自己的勢力，互相牽制又互不相幹。近些年來不知從哪傳出風聲，說是要從五勢中選出最強者來統管整個武林。各門各派都獨來獨往慣了，哪裏又受得住其他門派的管轄。但權勢的吸引力往往是不可思議的，誰都想要獲得那一呼百應的權勢。不僅僅是五大門派，江湖中各類勢力都開始湧動，變得狂躁不安，各種明争暗鬥，荼毒暗殺随之而來。為的便是那武林至尊的寶座。”

“難道你也想要登上那個寶座，所以才有那麽多人想要殺你？”

“你說的雖不全對，也不算錯。在下是東興安升門的弟子，本門掌門雖然不是觊觎武林至尊的權勢，但如今至尊之争已勢不可擋，身為五大門派之一，為了本門百年來的基業，也只能盡力争取了。”

“那你知道那些要殺你的人是誰嗎？”

“如今各大門派都在積極籠絡各界武林人士，論聲望與實力北鬥青雲暫且穩居第一，他們沒必要這麽做。南宗少林一直以來都打着我佛慈悲，衆生平等的旗號，這些偷雞摸狗的行當他們向來不恥。而中重安山自從二十年前的一場浩劫已不複往昔，之所以還能跻身五大門派之一，不過是勉強支撐，都自顧無暇了，哪裏還有閑情出來亂鬧騰。至于西派洪疆，從各方面來看與本門都是旗鼓相當，且往日曾有過一些龌龊，如果是他們倒也說的過去。只不過……”

姚青突然停下了腳步，樂樂舞猝不及防猛的向前栽去，借着微弱的光線發現面前是一道她無法跨越的鴻溝，身體找不到借力之處，眼看着就要掉下去，忽覺身子下降的感覺變成了上升，轉眼間便被姚青像拎小雞一樣拎到了鴻溝的另一邊。

待雙腳站定，樂樂舞才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這夜路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走的，特別是在像這樣危險重重的深山老林。對了，你剛剛說只不過什麽？”

姚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其實剛剛看見那道鴻溝他本來是可以及時提醒樂樂舞的，只是往日裏要麽就是獨自一人，身邊有人時也都是會功夫的，一道小小的鴻溝并不在話下，所以才會一時疏忽。但見樂樂舞并沒有怪罪的意思，他也就沒再提起，繼續領頭向前走，只不過這回他多留了點心。

“只不過那些暗殺我的人武功招數與來路各有不同，不乏千奇百怪，來路不明之人，單憑這一點還不能完全肯定是西派洪疆所為。武林至尊的選舉就在明年三月的武林大會，不過半年的時間，看來有許多人都已經等不及了。如果我猜的沒錯，接下來的這一路都不會太平，或許在天将大亮之前，正有一場厮殺在某處等着我呢！”話雖這樣說，但姚青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恐懼擔憂的痕跡，仍舊一派輕松的與樂樂舞閑聊。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還講解的這麽詳細。

“你不是想知道嗎？我一次說清楚不正好省去你來問了。”姚青回頭一臉“我猜的沒錯吧”的表情。

“你不怕我也是那些想要你命的人？”樂樂舞不死心。

“你不是！”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

“我猜的。”

“萬一你猜錯了呢？”

“不可能！”

……

據姚青所說再有半個時辰就可以出了這座林子，再沿着官道走上大約一個時辰就有一座小鎮。走了一夜的山路樂樂舞可以說是又疲勞，又困乏，全身刺痛，四肢乏力。好懷戀交通發達的故鄉啊！！！

崎岖不平的山路漸漸變得平緩，也沒有了那煩人的灌木叢，有一道白光正從東邊向四周慢慢擴散，黑幕漸漸淡去，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看着近在遲尺的寬敞大道，樂樂舞的心情無比激動，像是被光明輸滿了能量一般，一夜的疲憊似乎一掃而空，變得精神抖擻，容光煥發！

與樂樂舞的興奮不同，姚青完全沒有因為天将大亮，以及即将出現的寬敞而平緩的官道而緩和面色。只見他雙眉緊促，兩眼微眯，全身緊繃，周圍的任何一絲動靜他都不會放過，他已經能夠嗅到鮮血的味道。

已是深秋時節，道路兩旁樹上的葉子都開始枯黃，甚至有一些只剩下幾片頑強的枯葉在垂死掙紮，風稍微強勁一點它們就只能帶着無限悔恨飄落。落葉已經堆了很高，踩在厚厚的枯葉上，除了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姚青還感覺到了危險在逼近。

“咔嚓”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雖然很小，但姚青還是察覺出了不同。樂樂舞只覺眼前身影一晃，帶着一股強風，腰上一緊，雙腳便落了地。身體有種失重的感覺，以極快的速度朝上轉着圈，四周的景色都連成了一片，耳邊“嗖嗖”的一連串聲響。還未待她有所反應，便又是幾個連續旋轉，轉的她頭暈眼花，直冒金星。此時，就算樂樂舞反應再遲鈍，也知道情況有些不對，空氣中是濃濃的蕭殺之氣，他們遭遇伏擊了！

好在姚青的功夫不賴，就算帶着樂樂舞這個拖油瓶，面對幾波箭如雨下的場面也是順利的躲過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姚青剛帶着樂樂舞落地，空中便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群人，直把剛剛有些光亮的天空又推回了黑暗中。

第一次看到如此情景的樂樂舞，根本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被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待一個個黑巾蒙面，手拿寒光四射，殺氣逼人利器的黑衣人将他二人團團圍住時，樂樂舞才猛然間想起一個問題。

貌似這些江湖恩怨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吧？

“各位好漢，本人路人一枚，與身邊這位青衣人素不相識，毫無瓜葛！你們要對付的人應該是他吧，我想你們也一定不想牽連無辜，不如讓出一條道來，讓我先行離開，如何？”一陣寒風吹過，冷的樂樂舞一陣哆嗦，不知那群黑衣人是不是都聾了，還是樂樂舞的分貝不夠，反正沒有人搭理她，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和徹骨的冷風。

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面前的局勢已經完全改變。幾十名黑衣人從四面八方向他們圍攻而來，森冷的表情，詭異的身姿，就如索命的黑白無常，只待手中兵器一動，便是死亡的招呼。

姚青的長劍在昏暗中閃過一道刺眼的亮光，面上的表情也變得冷酷無情，就如一頭嗜血的猛獸，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讓人毛骨悚然，不敢直視。他的手法敏熟，身姿輕盈，功底深厚，面對接二連三的致命手法都能一一躲過，且還能護得身後人的周全。

這一場厮殺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半個時辰，然而在樂樂舞的眼中卻似乎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漫天飛舞的血花，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不敢置信的絕望，以及紛飛散落于各處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屍體。是那樣真實，那樣清晰，那樣，慘不忍睹！

樂樂舞雖然沒有悲天憫人的情懷，更沒有天真無邪的性情，然而這樣實實在在發生在自己眼前的血腥場面，實在讓她一時無法釋懷。然而這樣的場面對于土生土長于江湖武林的姚青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

兩個人原本就是萍水相逢，沒有任何交集，因此，待來到最近的那座小鎮時，樂樂舞便與姚青分道揚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