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29

經歷了一場極端組織蓄謀已久的瘋狂，窗外的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光芒大盛，然而此時不過七點半。

沈黎微微偏過頭，這就是夏日的拉斯維加斯，她已經熟悉的了如指掌。

對面手握咖啡杯的顧蕭，朝着迎面走過來的老人輕輕抿唇一笑，然後站起身來遞過了手，“Steven！”

那老人精神矍铄，一雙深灰色的眼睛閃着精明之色，他與顧蕭交握雙手，然後笑起來：“四年沒有見你，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十七歲的模樣！”

沈黎放下咖啡的手一頓，微微側過臉去，這才認出來，原來是Steven！

顧蕭十七歲比賽時名列的第三的那個人，怪不得顧蕭會救他。

顧蕭寒暄了幾句，Steven便坐在了沈黎身側。服務生立刻就送來了一份早餐。

顧蕭坐在兩人對面，伸手擺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輕輕抿了一口咖啡，目光從沈黎平靜的臉上掠過，又歸于原點。

Steven手中的三明治只咬了一口，才想起他還沒有跟身邊始終留着側臉的女士打招呼，他放下三明治，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後偏過頭看向身邊坐的筆直的女子，一眼便認了出來。

他伸出手，手心向上：“美麗的女士，原諒我的疏忽，可以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嗎？”

沈黎這才偏過頭，Steven的頭發還如十年前一樣烏黑，深灰色的眼睛似乎溢滿了歉意。

她目光幾不可聞的轉向顧蕭，後者卻依舊慢條斯理的吃着早餐，極為優雅。

她又收回目光，而Steven的手已經停留在空中三秒。

華麗的面具後面看不清沈黎的情緒，她緩慢的伸出手，打算接受這個六十歲老頭禮貌又歉疚的親吻——

“Steven！”

一聲低沉又标準的英文緩緩響起，沈黎的手便不重不輕的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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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只骨節分明的左手伸了過來，覆住了Steven的掌心，顧蕭微微抿了抿唇，目光從那只纖細的手上掠到Steven皺起的眉毛上，解釋道：“中國女人的手只能自己的丈夫親吻。”

沈黎覺得自己手心的血液全部回升到腦中，‘轟’的一聲，六年前元旦舞會上顧蕭單膝跪地親吻武辛的場景躍然而出，她手指冰涼，頹然而落。

原來，她到底還是在意的。

Steven只有一瞬間的怔愣，随後用力握了握顧蕭的手，回以一笑，“king，這四年都不見你參加比賽，這次怎麽來了？”

顧蕭收回手，“我朋友患病，想帶她來找回一些記憶，所以就答應了邀請。”

沈黎偏過頭看窗外，是一如既往的潮濕感。

他說是朋友，不是女朋友。

他們已經離了婚，但他們沒有在一起。也算是對她的一種尊重吧！

那邊Steven挑了挑眉，想起了什麽：“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你以前總帶過來的女伴？”

顧蕭聳聳肩：“您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不過她現在不是了。”

Steven似乎對顧蕭的情感很感興趣，摸了一把有些禿頂的頭發，目光打過顧蕭左手的戒指，笑眯眯的問道：“結婚了？”

顧蕭失笑，右手覆上左手的戒指，輕輕轉動起來，眼角的笑意慢慢消失，聲音帶了些低沉之色：“我離婚了。”

Steven的嘴張成O型，半晌才又問道：“是你帶來的那個女人？你先說的離婚？”

顧蕭并無不耐煩之色，至少從沈黎這個方向上看去，他的眉毛依舊平展，眉間毫無起伏。

“不是她，最後不是我先說的離婚。”

顧蕭看到對面女子的唇角輕輕勾了起來，似乎是個嘲諷的弧度。

沈黎覺得顧蕭的話真會避重就輕，這兩年來她與他見面的媒介幾乎就是離婚，再者就是家庭聚會，若不是他始終不忘離婚，她又如何會在婚姻零碎前毅然決然的留給他一個背影。

Steven這次是真的意外了，他不可置信的搖頭：“不可能，哪個女人會放棄你這樣功成名就的男人？”他頓了頓，看着顧蕭的神色全然不似玩笑，而這個男人也從不會開玩笑。

Steven又想起一個問題，他問：“不過哪個女人這麽沒有眼光，是中國人嗎？”

沈黎只覺得顧蕭一雙溫涼的眼睛逡巡了過來，最後又歸于平靜，他淡淡的道：“是中國人，不過我們開始于錯誤，這段兩年的婚姻都不曾用心。”

沈黎嘴角弧度更大，她想她不能再呆在這裏了，她也許會被他繼續否定下去。

她站起身來，禮貌又疏離的微笑：“謝謝這位先生的早餐，我想時間不會允許我再坐在這裏了。”

雖然喝光了手邊的咖啡，但她的聲音依舊嘶啞，像是久未逢雨，但事實上，她昨天喝了兩杯水。

Steven聽到她的聲音微微皺起眉來，然而顧蕭卻先一步站了起來，這次說的是漢語：“早晨的事情多謝小姐，剛才的招待太過不周，有時間還請小姐不要拒絕蕭的感謝。”

沈黎扯了扯嘴角，輕聲道‘不足挂齒’，然後便對Steven又笑了笑，最後消失在了酒店外。

顧蕭收回目光，正對上Steven若有所思的目光，他挑了挑眉，無聲的詢問。

Steven聳肩，支起手臂眯起了眼睛：“她的聲音變了很多，似乎感冒了。”

顧蕭幾不可聞的搖頭，“你認識她？”

Steven目光一怔，下意識的回問道：“你不認識她？”

顧蕭搖頭，“第一次正面相見，但我大概知道她是誰。”

“四年不見，你的消息還蠻靈通的。”

顧蕭不置可否，最後抿了一口咖啡，站起身來拍拍Steven的肩膀，聲音帶着些自信：“我們比賽見。”

Steven目送顧蕭離開，不是十七歲張狂的步伐。

他想這個男人已經學會了掩蓋鋒芒，卻依舊亮如星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