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長廊裏,身量相當的兩個男人對峙而立。若說方之淮面上尚帶三分淡笑之色,杜文瑜就算是完完全全地陰沉着一張臉了。
視線交接,仿佛有無形的硝火在兩人之間升騰起。
這樣僵持了幾十秒後,杜文瑜才帶着點冷意壓下視線。
“方先生,如果你是因為這種目的才蓄意親近杜家,那我們可消受不起——文瑾是我的弟弟,長兄如父,我說不行的時候,那就誰也別想通融半點!”
“……長兄如父?”
方之淮聽得杜文瑜這句話,倒像是聽了句笑話,薄唇掀起那點弧度又上揚了些。
“從九年前我剛認識瑾兒至今,在對他的關懷照料上,我想我遠比你更盡心盡力……那你以為,我們誰更能擔得起這四個字來?”
杜文瑜幾乎是從牙縫裏惡狠狠地擠出話音來:“你那是別有居心!”
對于“別有居心”這個形容不置可否,方之淮只低笑了聲,漆黑的眸子裏藏着點泛涼的光。
“為了瑾兒,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你能嗎?”他語氣極輕,卻像是薄到近乎無形的刃,直紮過去,然站在他對面的杜文瑜避無可避——
“如果你不能,你憑什麽說‘不行’?”
杜文瑜一噎。
方之淮将視線在他臉上劃過,便轉身循着杜文瑾離開的方向走去。
在他走出幾步的時候,杜文瑜帶着咬牙切齒意味的聲音在方之淮的身後響起——
“就算我不能阻止,你就不怕我今天便告訴爺爺?還是你認為爺爺有可能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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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淮沒急着回答,只停住了步伐在原地站了兩秒,然後稍側回臉來。
“瑾兒被趕出杜宅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杜老先生松了口——你若是狠得下心去,你盡管說給杜老先生聽。”
杜文瑜:“………………”
方之淮唇角微掀,擡腿離開。
他的身後,發洩不得的杜文瑜攥着拳在原地暴躁地走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
《心刺》終于迎來了最後一場戲。
在初念雨與外人合謀的推動下,白家終是窮途末路,親系部隊死守在庭,房外哭號盈天,而房間裏,白沐笙與初念雨相對而坐。
“大帥!”
等在通向外處的密道口,白家的死忠舊屬心急如火,焦躁地催促着漠然地坐在桌前的白沐笙。
如今的白沐笙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笑意滿眼的青年,不久前的一場對戰裏,他的眼角也留了一道傾斜的疤痕。
原本柔和精致的五官在這疤痕與那淩厲陰沉的目光襯托下,也多了幾分狠戾的味道。
初念雨望着眼前這個男人的目光有些失神。
她仿佛在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上再也找不到當初那個恣肆張揚的青年的半分痕跡,随着當初她第一次向白家的敵對透露了白沐笙父親的出行,一切都已經不能再挽回了。
她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她只能這樣走下去。
初念雨眼底模糊的焦點漸漸重聚,而那顆動搖的心也漸漸沉冷下去。
她習慣了教着自己用一顆冰冷的心去撐起唇角,露出一個和熙安撫的笑容。
“大帥,我們夫妻再飲最後一杯吧?”
翠玉酒壺與同色的兩只酒杯就放在兩人手邊的桌上,帶着一點淡淡的水光流轉。
白沐笙的目光在初念雨的這句話裏微微一動,他的眼底似有掙紮的痕跡閃爍,只不過幾秒之後,就像是旁人的錯覺一般地淡去了。
白沐笙點頭:“……好。”
初念雨的手搭上翠玉酒壺,只是剛要拿起的前一瞬,白沐笙的手驀地覆了上去。
動作被壓住,初念雨微驚地擡眸,眸子裏帶着一點不自知的惶然與憂色。
白沐笙輕掃了一眼初念雨的神情,便落了視線下去。
“念雨,你還記得……你教我的第一首詞嗎?”
“…………”
初念雨神色微滞。
她如何會不記得呢?
《雁丘詞》是她的養父最喜歡的一首,便也成了她最喜歡的。
後來不知多少次,她站在白家的書房磨墨,白沐笙耐着輕躁的性子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地勾勒;也有時候,他會抱着那卷印了《雁丘詞》的舊書在書房裏來回輕踱,屬于青年的清朗聲音在白家的書房後院盤旋不止……
有時候陽光初落,青年提筆而停,站在窗前陽光下沖着她擡眸輕笑,眼角眉梢都盡是柔情。
浸在那一笑裏,初念雨會恍惚覺着,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她便是白家的兒媳,與白沐笙相知相愛,也将相度一生。
……只可惜,終究是錯覺而已。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白沐笙啓唇,聲線微震,帶着點從前不曾有的啞意,也将初念雨的思緒從過去的泥沼裏輕易拖了出來。
只念了這一句,白沐笙便松開了手,他輕笑一聲。
面上那些陰沉狠厲,仿佛都在這一刻悉數淡去,白家少年依舊少年,他望着她的眼神,也依舊帶着恣肆而張揚的喜歡。
那喜歡的情緒純潔無瑕得不受絲毫沾染。
初念雨不禁在那雙眸子裏失了神,等她意識回過來,手下驀地一空,按着的翠玉酒壺已是被白沐笙取了去。
“…………”
初念雨的神情劃過一瞬的慌亂,她幾乎本能地就要伸手将那酒壺奪回來,只不過指尖剛沖着白沐笙的方向伸出了幾寸,眼前她養父的言笑晃過,初念雨的手于是又停在了半空。
酒壺很輕,即便加上自身的重量,也算不得多少分量。
輕輕掂了一下,白沐笙便知曉,那壺裏應是只有能分兩半杯的清酒。
白沐笙伸手取了一只碧玉杯子,拈在掌心細細地摩挲把弄,唇角笑意依舊讓人如沐春風。
“我們既早已是夫妻,還何須用兩只酒杯呢?”
“……”
初念雨望他一眼,最後只輕搖了搖頭,“全憑大帥吩咐。”
白沐笙眸色微暗,連唇角的笑意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他遂拿起之前放到手邊的翠玉酒壺,将裏面清酒悉數倒入手裏拿着的杯中。
杯子裏的酒液平了杯邊的時候,酒壺裏的酒漿也已經倒了幹淨。
白沐笙将酒壺放到一旁,視線在碧玉酒杯上端詳。
“……”
初念雨不自覺地捏緊了自己的袖口,視線同樣緊緊地盯在那酒杯上。
“……”看着初念雨的神情變化,白沐笙輕嘆了一聲,似笑非笑,“誰先來?”
“我先!”
初念雨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開口,只是出口時便覺着自己行徑難免突兀,又按捺了些。
而這兩個字之後,白沐笙眼底那點黯淡的涼意終究一滞,然後漸漸融化成了笑意。
他手裏的酒杯向着初念雨的方向遞了遞,在初念雨伸手接過之前,白沐笙驀地開口,問了一句。
“他叫什麽?”
初念雨怔住,擡眸,視線從碧玉酒杯落到了白沐笙的臉上。
白沐笙笑顏依舊,連眸子都清澈地望着她,除了眼角那塊傷疤,一切都好像和最初沒什麽分別。
初念雨這樣安慰着自己,強撐起笑意:“大帥問的……是誰啊?”
白沐笙靜靜地看着她。
“你喜歡的那個人。”
“…………”
笑容僵在了初念雨的唇角。
過了很久之後,她垂眼下去。
眼睫打下的影兒在女子白皙的皮膚上輕輕地顫了下。
白沐笙唇角一掀,輕聲笑了出來。
“……也罷。”
初念雨擡眸,張口欲言,只是剛一擡起的瞬間,她眼底的憂色便硬生生擰成了驚恐。
初念雨的手猛地伸了過去,抓了一片空——
揚起的手臂落下,白沐笙手裏的碧玉酒杯裏的酒漿,已是被他一飲而盡。
“沐笙——!”
到此時,初念雨才終于将嗓中的話音擠了出來,帶着近乎歇斯底裏的惶恐。
白沐笙笑嘆一聲。
“……慌什麽。”
望着初念雨的眼神溫柔。
只是還不等第二句話出口,一絲血跡已經從他的唇角溢了出來。
白沐笙卻恍若未查,依舊抿着唇望着初念雨輕笑。
他伸出手去,指尖順着初念雨的面龐滑下,将女子的發絲攏到一旁。
“把你讓給他……我才不肯呢。”
白沐笙的聲音微微沙啞,他低下頭去,目光深情地看了那酒杯一眼,然後又擡起視線,落到初念雨臉上。
“生死相許……也該是相許才行。”
唇畔的血越湧越多,順着白沐笙的下颌一直流了下去,而他的指尖在初念雨的臉旁輕輕地顫,笑意也帶着聲線微抖,“我本來想應你喝的,可我還是不舍得……若是讓你喝了,成全了你們,那我豈不是孤零零地待在這世上了……我才不會那麽傻呢……”
“沐笙……沐笙……”
初念雨終于再忍不住,眼淚順着臉龐止不住地淌下去,她攥着自己的袖口在白沐笙的唇角用力地擦拭,卻怎麽也止不住那湧出來的暗紅的血。
“……”
白沐笙望着初念雨的眸子裏,焦點已經有些散了。
眼前的景與人,耳邊的聲與哭,都漸漸變得模糊,仿佛是遠在天邊的事情。
“念雨……你還記着那首詞的後面……是怎麽唱的麽……”
“對不起沐笙……沐笙……對不起…………”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白沐笙強撐着越來越模糊的意識,斷斷續續地哼唱,“……千山暮雪……只影、只影向誰去…………”
最後一字,尾音輕如無聲,一滴清淚墜下。
碧玉杯子從空中跌落。
咔嚓一聲。
“沐笙——!!”
應着房外哭號盈天,初念雨最後撲上前去,帶着撕心裂肺一般的恸哭失聲。
——
——
“卡!!——過了!”
康成幄一聲落下,片場衆人恍然回神。
拍攝鏡頭前哭嚎的李筱琪聲音稍低,但還是壓不住的餘音在片場裏響着。
剛倒下去的“白沐笙”坐起身來,接過旁邊小助理惶然遞上的毛巾,倒沒急着先去擦自己嘴角的“血”,而是扶住了哭得眼睛通紅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的李筱琪,将毛巾遞了過去。
“筱琪,你這麽個哭法,之後的殺青宴可就只能腫成熊貓眼去了啊。”
李筱琪聞言倒是破涕為笑,“熊貓眼才不腫!”
見李筱琪從之前的戲裏脫出身來,杜文瑾輕笑:“好好好,不腫不腫,你別繼續哭就行。”
“兩位辛苦了辛苦了——”
導演助理從一旁趕過來,滿面笑容,“待會兒卸了妝換換衣服,劇組一起去殺青宴,兩位大功臣可一定得到場啊。”
杜文瑾和李筱琪一個漱口擦着“血”,另一個紅着眼睛擦着淚,此時也都跟導演助理應下,然後各自回化妝間卸妝去了。
…………
卸完妝出來,杜文瑾發下原本剛拍完戲應該其樂融融的劇組裏,此時的氛圍着實有點奇怪。
等他繞過了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員,看見了站在康成幄身旁的人是,杜文瑾才明白了原因。
“你們環業是不是離着破産不遠了?”
剛結束最後一場戲,杜文瑾心情大好,連對着方之淮的口吻都輕松玩笑起來:“這要是沒破産,就算你是投資人,這整天往劇組裏跑合适嗎?”
只可惜在場其他聽着的人裏,也就方之淮一人能笑得出來。
——畢竟不久之前,他們還親眼見證着這兩位的劍拔弩張,這會兒聽見杜文瑾這語氣,有幾個覺着是玩笑的?
怎麽聽怎麽是挑事兒的節奏啊。
康成幄轉過頭去給杜文瑾使眼色,一貫慈祥笑容的康導難得有點五官扭曲,杜文瑾見了,臉上笑意更甚。
見杜文瑾沒有退避的意思,衆人都嘆了口氣,帶着一種詭異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反正已經殺青了,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去吧,本來就不是他們能管的事兒。
只要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成。
正在劇組裏衆人憂心忡忡地等着他們大金主的反應的時候,就聽見方之淮低笑了聲,低沉聲線帶着再明顯不過的愉悅——
“我是因為誰才來的,你不知道?”
“……”
杜文瑾還真沒想到方之淮敢當衆用這麽暧昧的語氣跟他說話,懵了一下之後才不輕不重地翻了方之淮一眼。
“我哪能不知道,為了李小姐嘛。”
杜文瑾還裝模作樣地回頭看了化妝間一眼,“女孩兒的妝可比我的難卸多了,方先生還是多等會兒吧,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您慢慢等啊。”
方之淮伸手把當真要從自己旁邊走過去的杜文瑾拉住了。
他無奈地側眼看着杜文瑾:“晚上我帶你去探望爺爺,順便再留在那兒吃個晚飯?”
“……”
杜文瑾斜勾着眼角似笑非笑地瞥他,“你真當那兒是你家了是吧?還每天都得去一趟?”
方之淮眸色一深,唇角淺掀起來,“遲早都會是的。”
“那也不行。”
杜文瑾刻意把笑色一淡,“晚上殺青宴,去不了。要去你自己去吧。”
方之淮聞言微蹙了眉,“殺青宴這種東西,花得不還是資方的錢?”
杜文瑾笑色一頓:“你想說什麽?”
“別辦了,資方說不批。”
杜文瑾叫方之淮這副無賴樣子搞得一愣,半晌後回過神來,氣極反笑。
“……滾。”
方之淮嘆了口氣。
“那我陪你去。”
杜文瑾拍開方之淮握在他腕上的手,懶洋洋地用眼角瞥他一眼。
“又不是我說了算,你問導演吧,資方。”
說完,杜文瑾甩手走人了。
方之淮将杜文瑾的背影盯了兩秒,才有點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貪餍的視線。
他轉向康成幄。
和此時其他人一樣,康成幄正困在剛剛那兩人顯然無比熟稔的對話裏掙紮不出來。
——他覺着他可能是在做個什麽噩夢。
“康導,晚上殺青宴我也去的話,不介意吧?”
杜文瑾一走,方之淮臉上那點難得的笑容也早就散了個無影無蹤,此時仍舊是永遠撲克臉的甲方形象。
“…………”
康成幄仍舊怔然地點頭,目光微滞,“沒問題……方總随意。”
方之淮颔首,轉身就要去追杜文瑾的背影。
只不過康成幄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方總,您跟文瑾……是舊相識?”
“……”方之淮眼神轉回來。
康成幄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以前一直誤以為兩位的關系并不好,所以……”
方之淮點了點頭,沉吟片刻之後,他只含糊道:“目前,我們兩家算是世交的關系。”
說完之後,方之淮沒再多做停留,擡腿向着已經去了休息區的杜文瑾走去。
而他的身後,再次陷入目瞪口呆的康成幄反反複複地揣算——
……與方家這種名門望族是世交關系,那文瑾得是什麽樣的背景?
可頂了尖兒的那些大戶裏,他怎麽不知道有哪家是姓文的?
難道現在還有什麽特別低調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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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刺》的殺青宴,因為有方之淮的加入,原本準備熱鬧為主的标準顯然就不再适用。
最後還是方之淮讓周淵訂好了地方,劇組裏的衆人這才紛紛坐上各自的車趕了過去。
方之淮與杜文瑾同乘一車,先衆人一步到了酒店大堂。
進到裏面還沒幾步,杜文瑾就先見着了熟人。
“啧,這不是吳大少爺嗎?”
杜文瑾站在兩米外笑吟吟地将摟着個嫩模的吳元良一瞥,語氣谑弄。
攬着嫩模往外走準備一度春宵的吳元良一聽見這動靜,條件反射似的就反手把懷裏嫩模推了出去。
正嬌笑着的嫩模沒防備,“哎喲”一聲嬌呼就擰着那雙恨天高摔在了光可鑒人的地面上。
杜文瑾叫眼前這一幕看得一怔,回過神來失笑出聲——
“吳大少爺,你是把我錯當成你家哪一位長輩了,啊?這麽畢恭畢敬的?”
吳元良此時也回過神來,暗自唾棄自己剛剛的行徑——尤其是在看見杜文瑾身旁沒隔上半米就站在那兒眯着眼望着自己的方之淮時,這自我厭棄感就更強了幾分。
只不過他面上沒現出來,還有點沒什麽好氣地睖了杜文瑾一眼。
“你怎麽不說是你把吓了一跳?萬一吓出個心髒病什麽的,後半生你負責?”
話到尾音,吳元良到底沒管住自己的嘴,多賤了一句。
立竿見影地,他這話還沒落地呢,就先覺着站在杜文瑾身後那男人涼得刺骨的目光了。
杜文瑾倒是沒覺察出吳元良這話音裏幾分真幾分假的暗藏意思,他打趣地瞥了地上嫩模一眼。
“就吳大少爺您還能有心髒病?”
說着話,他俯下身就要伸手去拉地上的嫩模一把,嘴裏還念叨着。
“這麽漂亮的美人兒,地上又涼,給凍壞了怎麽辦?吳元良你可真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主兒。”
杜文瑾将笑吟吟的目光落在嫩模身上,眼角白皙處那顆淡褐色的淚痣像是點了星光,在燈下熠熠地勾人。
“這位小姐,我——”
話音沒來得及脫口,伸出去的那只白皙手掌被身後踏前一步的男人驀地攥住,拉了回去。
與此同時,方之淮冷冽低沉的嗓音在杜文瑾的身後帶着危險的情緒響了起來——
“吳先生的女伴,怎麽也不該你來扶。”
“……”
杜文瑾視線橫瞥過去。
他今晚本就是心情正好的時候,《心刺》的戲份收官得令他滿意,一顆心雀躍騰飛,之前壓着的那點浪勁兒這會兒是露得徹底。
所以一聽方之淮的話,杜文瑾心裏壓着的叛逆就冒了頭——
“我跟吳元良的關系,他的女伴就是我的女伴,我扶一把有什麽不應該的麽?”
“……”
這話剛出口,杜文瑾就難得地有點犯慫了。
但為時已晚——
站在他面前那男人的眼神,已經以可見的速度深沉晦暗下去。
山雨欲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方之淮:家裏那只浪起來壓不住,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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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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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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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