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二更】

“背後擁抱還不算親熱戲嗎？那你想跟哪個男演員拍？”

“…………”

杜文瑾咬了咬後牙，忍住了幾乎快要崩斷理智神經的火氣，“你幹脆辭職吧，嗯，方之淮？——我覺得你做我經紀人的這個決定，對于我們兩個人來說都得算是一種折磨，何必呢？”

方之淮聞言唇線一掀，笑意在眼底泛着冷芒：“辭職讓你和別的男演員一起去演親熱戲嗎？”

沒等杜文瑾回答，方之淮一推桌邊，借着反作用力皮椅後滑，而他順勢起身，直接繞開了辦公桌到了杜文瑾面前。

對上那雙情緒深沉的黑瞳，和那男人走來是一身近乎冷厲凜冽的氣勢，杜文瑾本能地警惕地退了半步。

“方之淮，我警告你，這是在——”

話音未竟，方之淮已經一步踩到了他身前，右手快速地伸過來鉗制住杜文瑾想要避開的手，向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杜文瑾沒來得及做出反抗的動作便被方之淮拉進懷裏，同時後腰被男人手臂烙鐵似的禁锢住，上身被迫提了上去。

帶着點怨氣的吻沉狠地落了下來。

杜文瑾呆了一下，想要掙紮時才發現雙手都被方之淮右手鉗住壓在身前，他眼眸一涼，順勢提膝上拉。

方之淮即刻便察覺了杜文瑾的動作，那雙本就帶着點山雨欲來的架勢的眼眸裏更是情緒翻湧起來，一點冷然的笑意在他眼底浮起。

鉗住杜文瑾雙手的右臂一擡，将杜文瑾的雙手直接拉到了頭頂的高度，然後他擰身避開了杜文瑾的攻擊，同時摟在杜文瑾腰身上的左手發力，帶着杜文瑾一起側轉了九十度，再向下用力一壓。

“砰”的一聲悶響，杜文瑾便被男人直接上身向後壓在了辦公桌上，雙手也被直接按在頭頂位置的辦公桌桌邊卡住。

“方之淮！”

杜文瑾經過視角突變之後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不由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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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韌度不錯。”

男人黑沉着一雙眸子，望着杜文瑾滿眼貪餍，然後動作緩慢地舔了下唇。

杜文瑾一怔。

他不得不承認，從這個角度看眼前這男人做那個動作，絕對算是十足色情……但又帶着點要命的性感。

……讓人想貼上去接一個熱吻。

杜文瑾這副不反抗甚至帶着點茫然的神情落到方之淮那兒，就更是讓方之淮眸光一沉。

他伸手拽松了頸下的領帶，壓着杜文瑾雙手和腰身，自己也俯了下去——

“你又勾引我。”

“……”

杜文瑾意識回攏，張口想說句什麽，但還沒來得及就被方之淮吻住了餘下的話音。

這個吻來得熱情，熱情得有些一發不可收拾，整個辦公室裏都有令人耳紅心跳的暧昧呼吸聲糾葛交纏。原本壓制着杜文瑾的手收了回去，而得了自由的雙手不但沒有掙紮，反而魔怔了似的撫上了方之淮的頸後，唇舌交纏間更添三分氣息灼然。

在這飄飄然的意識裏，杜文瑾恍惚間覺着自己似乎是忘了什麽，但一時之間又沒想起來。

直到嘩啦一聲文件落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杜文瑾腦海裏才有個念頭霹了雷似的掠了過去——

進來的時候，他忘記關辦公室的門了。

站在辦公室門外的秘書和跟在後面的兩個公司高層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裏面被打擾了的男人不悅地側眸瞥了一眼，聲音沙啞地喝了一句“出去”，這幾人才恍然回過神來。

最前面的秘書連地上的文件都沒顧得撿起來，慌慌忙忙地上前拉合了辦公室的門，跟跟在自己後面那兩個部門總監對視了兩眼，然後尴尬地一起轉身原路返回。

回到同一樓層旁邊的秘書室，女秘關上門去後怕地拍了拍心口。

“怎麽了這是？送個文件見着鬼了？”

一旁的助理看得奇怪，不解地問道。

那女秘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把文件扔在了總裁辦公室外面。

她不由臉色微白：“林特助……我覺着我得丢飯碗了。”

那助理一怔，繼而不由好笑：“你做什麽了？”

“……”

女秘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問道：“剛剛，什麽客人進到方總辦公室了？”

林特助查了一下前臺實時的訪問記錄，看了那個名字之後停頓了一下。

稍一思索之後，他了然擡頭——

“……你看見什麽不該看的了？”

“…………”

女秘驚恐地用力點了點頭。

“管好嘴巴，別亂說話，那你飯碗就不會丢。”

女秘更用力地點了點頭：“我一定不亂說！”

等她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那兒平靜了一會兒，就忍不住從電腦後面探出頭來——

“林特助，我跟着方總調過來之前，在集團秘書室也待了好幾個月了……怎麽不知道方總有一位……”

話音到這兒卡了殼，女秘實在不知道該用“情人”還是“男朋友”形容那個被他們方總壓在辦公桌上親得衣衫淩亂的漂亮青年。

林特助笑着搖了搖頭，視線都沒擡，一邊批示着文件一邊開口：“因為這一位也是方總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才挖到環業娛樂的。”

女秘眼睛都瞪大了：“……原來我沒看錯，剛剛那個真是這段時間都挺火的那個文瑾？”

“對。”

林特助笑着應了一聲。

女秘慢慢合上了自己張得好大的嘴巴，忍不住小聲感慨：“我原本還真以為方總跟傳聞裏一樣男女不沾呢……這才搬來這邊沒多久，就有這麽漂亮的男明星自己往辦公室裏送了麽……”

“……”

林特助無奈地從文件裏擡頭，看了女秘一眼：“這兩位可不是什麽包養關系。”

女秘一愣，好奇地探出腦袋來：“那是什麽？”

“你以為方總為什麽好好地集團總部不待，跑來環業娛樂，自己費力‘開荒’？……這可是集團總部不少人都能做的事情。”

“……”

女秘呆呆地眨了眨眼。

林特助望了一眼總裁辦公室的方向，轉回頭來：“這兩位哪個都不好招惹——尤其是你不熟的那一個。聽我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言……不然，方總因為這人犯起脾氣來可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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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差點擦槍走火作為代價，杜文瑾終于還是從方之淮那兒争取來了《失重》這份劇本。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月，杜宅的衆人有幸見證了他們二少爺入了魔似的情景。

杜文瑾這一次要試鏡的是劇本裏面的男一號。

這劇本說起來有些意思，整個電影講的便是以現代娛樂圈為背景的同性題材故事。男一號宋缙，年少時便以童星出身，曾也算一度火過大江南北，只是年齡稍稍長大之後，反而逐漸沒落，等到二十歲時，已經算得上寂寂無聞。之後又相繼發生母親重病離世和父親疲勞駕駛致使的過世，一時打擊極大，一度處于抑郁情緒裏。

從起初明朗、歡笑、乖巧的少年，到之後孤獨、沉默、陰郁的青年，電影統一角色的演員配置，顯然也就對演員本身的演技張力要求提高了許多。

而與杜文瑾一貫習慣的角色風格不同，這個陰郁時期的青年宋缙，顯然對他的挑戰就更是明顯。

這就苦了杜宅的傭人們。

——剛剛看見的二少爺還站在花室旁笑得明媚絢爛，陽光都失色三分；半個小時後才看見，就已經神色沉郁晦暗，縮着肩站在陰影裏，好像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地獄使者。

更可怕的是，他們二少爺還總對着不同品種的花做戲，神情動作那叫一個靈活，就好像站在他對面的就是個有血有肉會說會笑的人，而不是什麽動都不動的花朵一樣。

毛骨悚然的傭人們私下裏交頭接耳，之後達成共識，除非必要，不然離着他們二少爺試戲的地方能多遠就逃多遠。

而在杜文瑾這般夜以繼日到近乎走火入魔的揣度角色裏，《失重》試鏡的日子終于到來了。

試鏡那天一早，方之淮坐着方家他的私人專車到了杜宅，提前與杜老爺子問候過，然後才帶着杜文瑾趕去了試鏡現場。

“……有把握嗎？”

車上，方之淮問杜文瑾。

正沉浸在戲裏角色的杜文瑾睜着眼睛轉過上身來，眉眼間都透着些乖巧：“不知道呢，我會努力的。”

“……”

方之淮讓杜文瑾這說不出來的古怪的語氣梗了一下，目光複雜地轉過視線去。“你現在是文瑾還是宋缙？”

“你好，我是宋缙，今年十九歲，之前出演過《楊樹下》《記青春》——”

沒等杜文瑾說完，方之淮帶着點惱色地傾身過去，勾着青年的後頸拉過來用力地親了一下，然後擡起頭來威脅似的問——

“再說一遍，你是宋缙還是文瑾？”

近在咫尺看着他的青年慢慢地縮了下肩，眉眼間不知何時聚了一點郁結，神色雖沒什麽起伏，但又像是帶着些情動的赧然。

“……阿笙，你下次輕一點，這樣會弄疼我的。”

——《失重》劇本裏的男二號，姓齊名笙。

也是跟宋缙兩場背後擁抱“親熱戲”的那個。

“…………”

方之淮還沒來得及壓下去的酸勁兒一梗，差點岔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