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鹹魚要搞事

雨下得如煙如霧, 江羨魚氣喘籲籲地停在屋檐上,俯瞰着鲛獸群間的衆人, 目光與葉臨川相撞, 心底漾起一片漣漪。他便一個沖刺縱身躍下,就那麽越過重重鲛獸撲到了葉臨川懷中。

“魚兒……”葉臨川慌忙抱住江羨魚, 被撞得連退幾步, 差點跌倒。江羨魚捧着他的臉頰,用額頭蹭弄着他的額頭道:“好哥哥,我想死你了!”

“你怎麽……”葉臨川驚喜錯愕, 江羨魚眉飛眼笑,猝不及防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他愣了一愣,紅着臉把江羨魚放了下來,江羨魚卻摟着他的脖子不放,還想當衆再啃他兩口。向來沒羞沒臊的江羨魚, 毫不在意衆人異樣的目光。

少年們看得雲裏霧裏, 不知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姬岚還坐在花樹上,也是一臉驚愕, “是你!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來救我的情郎。”江羨魚說着就在葉臨川下巴上撩了一把,還湊到他耳畔道:“等解決了這娘兒們,和我交尾好不好?”

葉臨川憋紅着臉不說話, 真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家夥, 見面第一件事就是交尾, 滿腦子就想着交尾, 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情況。

“哈哈哈, 情郎?”姬岚掩唇笑了幾聲,“男風早就不是什麽稀奇事兒了,但鲛人和獵鲛師攪到一塊兒,倒還真是稀奇!”

江羨魚恬不知恥道:“鲛人和獵鲛師交尾才刺激呢,刀槍劍戟十八般銀技,爽上天了!像你這種年老色衰的老女人,肯定沒體驗過吧?”

“……你!”

葉臨川忙捂住江羨魚的嘴,“你別說了……”

姬岚這才正色道:“我記得王早就把你囚禁了,你是怎麽跑到這兒來的?難道是想和我一起收了江天堡?”

“不不不,我是來把你攆出江天堡的。”

“笑話,就憑你?不過是披着副好皮囊,還真當自己是鲛王了?以為自己能翻江倒海了?”姬岚極是不屑,畢竟這處庭院盤踞着七只巨型鲛獸,還圍堵着上百只小鲛獸,而江家只剩數十名少年,其中還有大半負傷,勝負已定。

江羨魚嘿嘿笑道:“我就自以為是鲛王,天下無敵,怎麽的?記得之前在鲛宮石室裏見到你時,你正拿着冊子記錄什麽,當時我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并沒有留心,此刻一回想,還真是大有玄機吶。”

“哦?”

“你那冊子上是許多方格,方格對應的正是牢籠的位置,而你正在格子裏畫勾畫叉,你在評判籠中的鲛獸。那些狂躁不安沖你嘶吼的被你畫上了叉,反而是安靜待在籠子裏的,被你畫上了勾。我在想,這不對啊,不應該是兇殘暴戾的鲛獸更有利用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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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羨魚說着便走向了一旁的巨鲛,那兩只巨鲛察覺他過來了,像害怕似的後退了兩步。

姬岚沒有說話,目光死死盯着江羨魚,只聽他又道:“其實,你要的不是殘暴,而是聽話。這些巨鲛并不是什麽新物種,而是普通鲛獸不斷吃藥演變而來的。在藥物的摧殘下它們很容易變得狂躁,不受控制,但有一部分鲛獸仍然保留了本性,它們會聽你使喚。”

江羨魚環顧着四周巨鲛,“這幾只都是你精心挑選出來的,最聽話的幾只,不聽話的,你可能放到了別處,甚至根本不會放出來。”

“那麽,我要說重點了。鲛獸的本性是什麽呢?它們會本能地畏懼鲛人,鲛人等級越高,它們越是害怕。”江羨魚說着便在院中四處走動,無論是巨鲛還是小鲛獸,見了他都立即退開了一圈。

“我的等級很高了吧?比你高很多吧?”江羨魚別有意味地打量着姬岚,“既然它們聽從你的命令,那也應該會服從我的命令。”

姬岚從花樹上跳了下來,惱怒道:“你再怎麽也是鲛族的一員,不會還要幫助人族吧,你到底是站在那邊的?”

“當然是站在我家情郎這邊了。”江羨魚說着又回到葉臨川身邊,親昵地摟住了他的肩膀。

“這些巨鲛真的會服從你的命令?”葉臨川小聲問道,江羨魚便在他耳邊回道:“只是推測,但看那女人的表情,八成是被我猜中了。”

“我本來不想把這些孩子全殺掉的。”姬岚陰柔地笑了兩聲,手臂一揮而下,尖聲喝令道:“把他們全吃掉!一個不留!”

巨鲛們聽令而動,興奮地狂嘯起來,衆小鲛獸也蜂擁而上。少年們發出一陣驚呼,吓得擠到一起臉色煞白。

與此同時,江羨魚大喝一聲:“不準動!”說着周身閃現出耀眼白光,衆鲛獸竟霎時停駐,有的小鲛獸來不及剎腳沖到了少年們當中,又被他們幾腳給踹飛了出去。

“吃掉他們!”姬岚再次下令,俏臉已經氣得有幾分扭曲。

“都不準動!”江羨魚迅速跟令,而衆鲛獸的身體同時抖了一下,顯然不知道該聽哪邊。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忽的雙眼一沉,詭谲地下令道:“大鲛吃小鲛,大家夥們都餓了嗎,那就把小鲛吃掉!”

巨鲛們再度興奮地嘶吼起來,江羨魚又高聲下令:“吃掉小鲛!”

果然,巨鲛們瘋狂地撲向了小鲛獸,一口叼起一個生.吞.下去,咬得鮮血飙濺。小鲛們吓得驚散而逃,将少年們撞得東倒西歪,巨鲛們四處撲咬,場面一派血腥。

“別聽他的!不許吃同類!都停下來!”姬岚厲聲大喝道,嗓子都喊啞了,卻沒有鲛獸再聽她命令。她氣急敗壞,拔出匕首遽然向江羨魚刺了過去,不料被葉臨川一劍擋開。

“你還愣着做什麽?”姬岚沖一旁的壯漢大喊道,壯漢立即操起大斧頭,沖葉臨川背後狂砍了過去。

江羨魚見狀飛身一腳,重重踢在壯漢腹部,将壯漢踢得連退數步。但同時他又覺得腿部震痛,于是半蹲在地,從後腰上抽出一柄劍,甩手扔給葉臨川道:“給你的劍!”

葉臨川揚手接過來一看,那劍刃靈光流轉,正是他的誅心劍!劍方一握在手中,便有了十二分感覺。他揮劍勢如雷霆,光華灼灼萬道,姬岚應接不暇,眨眼間竟被他劃開數道傷口,血滴随風飄散。

混戰間,一只鲛獸撞到了葉臨川身上,姬岚趁機退出兩丈距離,瞪着葉臨川道:“你這劍不是早就斷了麽?被你那好弟弟斬斷的!”

姬岚記得清清楚楚,當年在蝶海上的那一戰,江羨魚受到了她的毒香蠱惑,失去心性和葉臨川自相殘殺,不僅砍斷了葉臨川的誅心劍,還殘忍地廢掉了葉臨川的手。

“劍斷了可以修複,手傷了也會痊愈。”葉臨川神色冷定,攜劍飛斬而下,一劍直取姬岚的面門。不料她衣袖一甩,一股詭谲的香風撲面而來。他心叫糟糕,忙掩住口鼻,但那毒香卻在瞬間侵入腦髓。

“好一個斷劍能修,傷能自愈,那若是舊戰重演呢?”姬岚如蛇蠍般微笑,而葉臨川停在她身前不動,神情變得迷惘起來。

白光亂閃一陣,伴随着狂亂的慘叫。江羨魚喘息着,而壯漢已經倒了下來,身上冒着縷縷焦黑的煙。四周巨鲛還在撲食小鲛,一群少年被困在中間,慌亂不知所措。

這時候,葉臨川拖着劍向江羨魚走了過去,江羨魚笑着迎上去摟他,不料他竟一劍砍了過來。他慌忙閃開,鲛绡被劃開一道狹長的裂口。

“你怎麽了,是我啊!”

葉臨川一聲不吭,眼神黯淡,追着江羨魚一劍又一劍的砍,好在他動作有些僵硬,江羨魚尚能輕易避開。

“是我啊,是我啊!你怎麽了?”江羨魚邊躲邊喊,只覺得這場景好熟悉,像在哪裏遇到過。

姬岚急得指手畫腳道:“再快一點!你方才出劍不是很快的嗎?快一點啊,把他的四肢都給砍下來!”

葉臨川果真加快了速度,一劍又一劍削在江羨魚身上,将他那身鲛绡劃得破爛不堪。姬岚不禁怒喝道:“你是怎麽回事兒,剛砍我的時候那麽準,砍他就一劍刺不中!”

“住手,是我啊!哥……你要殺了我麽?”江羨魚不禁抱住腦袋,這場景好熟悉,好熟悉……腦海中閃過錯亂的畫面,他記起來了!

那年在蝶海上,老爹為了救他們,命喪雲氏刀下。他眼睜睜看着老爹倒在跟前,拖着破軍槍沖上去拼命,卻不慎中了姬岚的毒香。然後他就徹底癫狂了,把葉臨川誤當做敵人亂打。無論葉臨川怎麽喊,他都只會瘋狂地亂斬……

等他清醒後,就忘了這件事。他只記得自己爹死了,共患難的同伴死了,一心想着複仇,想着招募獵鲛師掀起北淵之戰,卻忘記了被他弄得遍體鱗傷的葉臨川。他甚至還抱怨他,抱怨他莫名其妙的棄劍從醫,抱怨他不随自己出征北淵,甚至揚言斷絕兄弟關系……

“對不起,對不起……”江羨魚難過地頓住腳步,眼看葉臨川一劍刺向自己胸口,他卻沒有絲毫要躲避的意思。

姬岚正要拍手叫好,不料葉臨川劍鋒陡轉,居然一劍貫穿了她胸口!哧的一響,她身體一震,嘔出大口鮮血來。

“你……怎麽?”

葉臨川擡起眼眸,唇畔浮出一抹淺笑,“同樣的招式,你以為我還會第二次上當?”說着伸手從自己腦後拔.出了一根銀針。

“從見到你的那刻起,我就料到你會故技重施。果然,人學醫之後就會懂很多東西,比如,我事先用針封住自己的腦靈脈,你那毒香就無法幹涉我的意識,頂多是讓我有點犯暈而已。”

“你……你方才都是裝的?”姬岚愣愣看向江羨魚,他那身鲛绡被劃得破破爛爛,竟沒有一處劃傷皮表。

江羨魚也錯愕地看向葉臨川,葉臨川笑着點頭道:“是啊,我就是故意把他的衣服劃爛,誰叫他之前惹我生氣了。”

“我錯了嘛!”江羨魚鼻尖酸酸的,心中既難過又喜悅。

“厲害,你們可真是厲害啊……”姬岚嘤嘤笑了兩聲,忽的後退一步掙脫劍刃,衣袖一甩又是一片粉霧毒香。

葉臨川江羨魚被嗆得連連咳嗽,等他們揮開煙霧的時候,姬岚已經不知去向了。此刻,幾只巨鲛也已把小鲛獸吞噬得所剩無幾,一個個似乎有些撐着了,正遲緩地圍着少年們踱步。少年們搞不清楚狀況,還舉着兵器嚴陣以待。

江羨魚愧疚地看了葉臨川一眼,又轉身去到少年們跟前,沖那幾只巨鲛下令道:“給我去外邊守門,除了你們幾個以外的統統都是敵人,來一個吃一個,敢不聽我的話,要你們死得好看!”

巨鲛們耷拉着腦袋,一個個灰溜溜地往外爬去,随後竟真在江天堡外轉悠起來,當起了門神。

“都還活着吧?”江羨魚關切地環顧着少年們,有的傷了胳膊,有的傷了腿,還有的被攔腰咬了一口。萬幸的是,一個都沒少。

少年們狐疑地打量着江羨魚,交頭接耳道:“這家夥是幹什麽來的?他好像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那些鲛獸怎麽會聽他的話?”

“他好像說,他是大公子的情郎?他之前就在咱家賴着,大公子天天抱着他,還有咱們魚老大也抱過他。”

“這是怎麽了,關系好複雜……”

葉臨川這才走過來道:“大家快去療傷吧,我這就去準備藥箱。”

“啊,我爹!”江軒忽然想起之前被巨鲛掃飛出去的爹,忙奔去那處破碎的院牆邊。兩名少年也跟了過去,一起扒開碎石,把重傷昏迷的江坤生扶了起來。

雨霧缭繞,天色越來越沉,江天堡內亮起昏黃的光。

熬過惡戰的少年們,開始放肆地哀嚎,哭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還活着。堂內一派淩亂,少年們把獵鲛袍甩得到處都是,光着膀子走來走去,還有的傷到了屁股,光着屁股趴在那兒,被一群同伴圍觀。

“哇,你看他屁股好白好圓!”

“你們別看啊!不準看!嗚嗚嗚……”

少年們嬉笑怒罵,亂哄哄的,倒也其樂融融。

“坐好,別亂動。”葉臨川摁住正在跟人拌嘴的江軒,疼得江軒龇牙咧嘴。他悉心給少年們包紮傷口,江羨魚跟着他忙前忙後,就連巫靈塵和楚兒也在幫忙端水敷藥。

等葉臨川處理好所有人的傷口,已經到了大半夜。累極了的少年們,就直接趴在堂中睡了,三三兩兩睡得東倒西歪,手腳亂放。江羨魚便把棉被抱過來,給他們一一蓋上。

“阿爹,我們也去睡吧。”楚兒呵欠連連。

巫靈塵跟葉臨川打了聲招呼,便抱着楚兒退下了。江羨魚還有話想要問他,但實在太累也沒心思問了。

随後,江羨魚便拉着葉臨川回房了。沒有點燈,一進門他就把他撲倒在了床上,将腦袋枕在他胸膛上。

葉臨川很疲憊,靜靜躺着沒有說話,只聽江羨魚在懷中幽咽道:“我記起來了,那年在蝶海上,我對你做的那些事……對不起。”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都忘了吧。”

“不要,我要好好的銘記,銘記你的所有。一直以來都是你默默在承受,我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你的劍被我砍斷了,不知道你的手被我廢了,我還一直怪你這個怪你那個,還跟你吵了好多次……”

葉臨川感覺胸口一片濕熱,忙伸手摸到江羨魚的臉,“你這是哭了嗎?別哭啊,你從來就不會哭的,受再重的傷,受再大的委屈你都不會哭的。我沒有怪你,從來都沒有。”

江羨魚握住葉臨川的手,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衣袖,親吻着他小臂上那處狹長的傷疤。葉臨川的手臂顫了下,那唇瓣柔軟溫潤,淚滴落到他的傷口上,刺得他微微發疼。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希望你今天能狠狠砍我幾刀,把你曾經所遭受的痛苦都償還回來……”

“你別說傻話了,我寧可砍自己一刀,也不會對你動手的。”葉臨川翻身側卧,捧着江羨魚的臉,伸出舌頭輕柔地舔去他臉上的淚痕。

江羨魚吸了吸鼻子,感覺到他溫暖的舌尖劃過臉頰,眼淚便止住了。他從來不會哭的,他爹死的時候他都沒有哭,這次卻不知道怎麽了。

“魚兒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家裏遇襲,那兩天我碰巧在你家,僥幸逃過了一劫。等我回去的時候,爹沒了,娘沒了,家裏的哥哥姐姐也都不在了,滿目瘡痍,那一瞬我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就在我想着要如何結束自己的時候,你和你爹趕了過來,說要帶我回越水,做你們的家人。那時我還是不想活,覺得一切了無生趣,是你緊緊抱着我,要我為了你活下去。你說,就算全天下都毀滅了,你也會陪我走到最後,絕不舍棄我。”

江羨魚心頭又是一陣愧疚,“是我食言了,對不起。”

“別再說對不起了,我沒有怪過你。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既是為你而生,就算哪天要為你而死,也無怨無悔。”

“不行,別再說死不死了,我們都要好好活着,我一刻也離不了你。”江羨魚勾住葉臨川的脖子吻了上去,他的唇柔軟滑膩,像醉人的花蜜酒,他又忍不住嘗了好幾口。

江羨魚欺到葉臨川身上,壞笑道:“你說——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麽?”

葉臨川揚唇一笑,猛地一翻身又将他壓在了身下,摁着他的肩膀質問道:“老實交代,跟我分別的這些日子,你有沒有跟別人亂來?”

“有沒有跟別人亂來,你自己檢查檢查不就知道了?”江羨魚眼神幽亮,光線昏暗,葉臨川看不真切,但他知道,身下人長着一張俊俏至極的臉,唇邊正噙着撩人的笑意。

“好啊,那我要從哪兒開始檢查呢?就從這兒——怎麽樣?”

“好哥哥,你說你一上來就……慢點,不行,你慢點啊!”

——人鲛摸黑羞羞專用和諧線。

彼時夜風呼嘯,在那遙遠的北淵,一道黑影正走在茫茫雪海間。

江輕魂忽的停住腳步,狠狠一腳踩在冰面上,腳下頓時出現數道裂痕。他臉上抽搐了下,恨恨道:“你們兩個可火熱呀,我這兒這麽冷都覺得你們熱了,好啊好啊,又背着我亂來。”

“鲛人,等我回去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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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都不記得這章被晉江反複翻出來鎖了多少遍了,真的啥也沒寫,求紅衣大大放過我!放過看正版的孩子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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