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連好幾天,秦萱都回到了剛開學認識楚辭時的狀态。

像一只刺猬,豎起滿身的利刺,不給予任何人任何接近的機會。

楚辭聽課的間隙看了一眼秦萱。

她把手機立起來,靠在厚厚一摞書本後面,利用視線盲區,企圖擋住老師的視線。

她語文成績很好,只要她的成績保持好,甚至有提高的趨勢,語文老師基本不會管她。

她就如此明目張膽地在課堂上刷着微博。

秦萱其實還帶着無線藍牙耳機在聽歌。

她刷着頁面,忽而刷到一條定位在省醫院的微博,配圖是一張男人的側臉照。

文案是:今天去拔牙,卻看見一個好帥的醫生,我還期待他是不是我的主治醫生,不過好遺憾,他好像不是牙科的。

秦萱指尖猶豫,點開那張圖片。

那張臉秦萱是如此熟悉。

哪怕只有一個側臉,但是秦萱可以肯定,那是她日思夜想的秦先生。

她心裏震撼,秦先生回錦川了,卻沒有告訴她,就像他離開時一樣。

她剛想關掉手機,就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手機屏幕上閃爍着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來電顯示是本地號碼。

秦萱抿嘴,這是她牢記于心的一串號碼,是陳女士反複默寫的號碼,是秦先生離開錦川前用了好多年的號碼……

楚辭又走神看了秦萱一下,就看見了不停閃爍的屏幕。

他看見來電自行挂掉,不多時,又是同一個號碼打了過來。

這次,秦萱毫不猶豫的挂斷了。

她有些兇狠的扯下藍牙耳機,将手機扣在桌面上,神情恍惚。

——

秦萱奔跑在馬路邊的人行道上,她沒有接秦先生的電話,她要去省醫院親眼看一看。

她沒有請到假,一直焦灼的等到放學,便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風在耳邊呼嘯,秦萱時不時撥開糊在臉上的發絲。

平時不覺得,如今跑起來,卻覺得公交車站到省醫院的這段路有如天路,看不到盡頭。

她雙手稱在膝蓋上,背包胡亂的挂在一邊,她大口地喘氣,擡頭凝視錦川中心醫院幾個大字。

秦萱調整好了狀态,一路順着路标找到了心內科的辦公室。

她查了一下值班表,秦致遠三個字十分醒目,排了不少的班期。

秦萱敲敲辦公室的門,裏面一位女醫師從文件裏擡起頭來,“看病先挂號。”

“您好,我想找一下秦致遠秦醫生。”

女醫生掃了她幾眼,“他不在,你找他什麽事?”

“呃……那你可以告訴我他現在在哪嗎?”

那女醫生皺眉,“你有什麽事告訴我也一樣,我會轉告。”

秦萱躊躇。

這時,另一位醫生拿着一張紙進來,“他現在可能在住院部,小姑娘找他什麽事?”

秦萱忙不疊向他道謝,擡腿就往住院部跑。

女醫生在和另一位醫生說話,滿是疑惑:“這秦醫生才剛來沒幾天,怎麽就有人找了?”

男醫生不以為意,“可能是家屬吧。”

“什麽家屬,秦醫生剛從美國回來,黃金單身漢。”女醫生撇嘴。

“你怎麽知道人家單身?”

女醫生心虛,“直覺,女人的直覺。你不懂。”

……

秦萱在護士站跟護士磨了好久,才知道心內科病人的住院部在哪一個區域。

她不敢直接開門進去,只好貓在門口,透過一點點縫隙往裏面看。而且她也不是每個房間都看,她會先看這個房間的病人的主治醫生是不是秦先生。

秦萱站在三樓很是懊惱,她從來都不知道心內科的病人如此之多,她都跑了三層樓了,還是沒有看見秦先生的身影。

她捶捶自己的大腿,走向了三樓最後一間病房的門口。

銘牌上寫着兩個名字,一個是病人的名字:楚譯。一個是主治醫生的名字:秦致遠。

也不知道是什麽牽引着秦萱,她這次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病房裏沒有秦先生,只有一個看起來很陽光的少年。

少年聽到有人進來,慌忙的把手上的東西藏起來,秦萱看見熟悉的線條,猜是漫畫書。

少年見來人是一位陌生的女孩,手上動作不禁停了下來,秦萱再看一眼,确定是漫畫。

“你是……?”

秦萱向前一步,“你叫楚譯?”

“是,”少年回答,但也不在狀況之內,“你是誰?”

“你是不是有個哥哥?”秦萱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問出口。世上同姓之人那麽多。

楚譯一頭霧水,但也點頭。

秦萱輕笑。

楚譯聽她的笑聲聽得頭皮發麻,這個人好莫名其妙。

“那個,你認識我?……還是說你認識我哥?”

“如果你哥是叫楚辭的話,那我認識。”秦萱又一聲輕笑。

楚譯笑起來,露出兩排牙齒,“啊,你是我哥的同學吧。”

秦萱輕輕的點頭。

“那你跟我哥關系肯定很好吧,我哥都不跟其他人說我的事的。”

秦萱一愣,有些心虛的再次點頭。

但她也跟楚譯坦白了,“我是猜的,他沒告訴我。”

然而,楚譯只以為是楚辭沒有告訴她他住院的地方。

秦致遠進來的時候,就聽見了說話聲。

他翻着手上的病歷,聲音清冷,“家屬出去等一下。”

說話聲即時停了,但秦致遠沒有感受到有人走出去,他擡頭,就看見秦萱又是倔強,又是兩眼泛紅的看着他。

“萱萱……?你怎麽在這兒?”

楚譯眼珠子好奇的在二人身上轉來轉去。

“你們認識啊?”

秦萱吸了吸鼻子,“他是我爸。”

“這麽巧啊秦醫生,你是秦萱的爸爸啊。”楚譯笑得開心,他挺喜歡這個新來的主治醫生,因為他知道,他是專門為他來的。

“這是我……朋友。”秦萱看着楚譯,對秦致遠介紹。

……

秦致遠給楚譯檢查的時候,秦萱在外面不安的踱步,來回的走來走去。

他一出來,秦萱就迎了上去,“他什麽病啊?”

秦先生好奇的望着秦萱,“他是你朋友,你不知道他什麽病?”

……

“好吧,他是我朋友的弟弟,我也是才知道的……我本來是來找你的。”

秦先生嗯了聲,“心髒病,惡化了。我回來給他做手術的。”

秦萱停下腳步,看着秦先生往外走的背影,緩緩開口,“所以,你回來只是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病人,并不是為了我……”

秦先生一慌,連忙轉身解釋,“我只是需要一個契機……”

“去他的契機!”秦萱生氣。

秦致遠板起臉,“他是病人,你是我女兒。你們二者并不沖突。”

秦萱有點想哭,“你要是肯為了我回來,你也不會走。”

她早該明白的。

“……”

“那你還會帶我走嗎?”秦萱小小聲的說,“我真的已經受夠陳女士了……”

秦先生伸手摸了摸秦萱的頭,“你搬過來和我住吧。”

秦萱猛地擡頭。

“陳女士會知道的,她不會讓我走的。”

“你直接過來吧。我就是回來離婚的……”

他優柔寡斷了太久,終于還是回來了。

有人說得對,他業務能力很強,感情處理卻很是糊塗。

秦萱搬家搬的很快,她先斬後奏,直接去了秦先生那邊,陳女士才知道秦先生回來了。

她再也懶得摻和他們兩個,只要她自己舒服,她就很開心了。

秦先生的房子在徐林路。

秦萱站在陽臺上往外看,很容易就看見了學校的鐘樓。

徐林路在城西,離學校很近。

她視線偏一偏,看見了省醫院的招牌。

徐林路離省醫院也很近。

徐林路離楚辭家也很近。

秦萱揉了揉眼,确定小區籃球場裏跑來跑去的,是襯衫随風揚起一角的楚辭。

微風穿堂過,帶起秦萱發絲的味道朝球場上空呼嘯而去。

像是上天在牽引,像是他周圍有磁場。

秦萱胸腔裏,滿心滿眼都是他。她沖出家門,沖進電梯,只為了球場上的身影。

她現在只是想見到他。

秦萱氣喘籲籲的停在樓下,她臨近球場時又跑了回來。

只是為了在自動販賣機裏買一瓶水。

她緊握着瓶身,一步步走過去,最後停在球場外圍的看臺上。

球場裏除了楚辭,還有很多人。

但秦萱一個都不認識。

她安靜地伫立在一旁,但對于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們來說,很容易發現異性的存在,尤其是正在注視他們的異性。

球場上的高個子們更加賣力起來,原先的勝負欲更加旺盛起來。

楚辭失了兩個球,終于發現了少年們争相表現的源頭――正是秦萱。

他蹙眉。

跳起來就是一個三分球,不過可惜,用力過度,砸到了籃板上,随即彈了回來。

有個男生笑,“楚哥,你今天不行啊。”

秦萱'噗嗤'笑出聲來。

聲音很小,但楚辭看見她嘴角的笑意,更是煩躁。

他也不說話,依舊用力的将球投出去。

不行?呵,不存在的。

盡管每個人都拼全力在打球,但技術畢竟擺在那兒,楚辭連中兩個三分後,另一隊的人開始急躁起來,想要追平比分。

一個穿黃色背心的男生瞅準時機,瞄準楚辭防禦薄弱的地方,一個用力,就将球傳了出去。

楚辭沒能擋下這個球,但對方的隊友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這顆球直直的就沖秦萱的面門飛去。

秦萱開始還在笑,因為男生們打球實在樂趣太多。

當球飛到她面前時,她的眼睛才完全睜開,看見了這顆十分危險的球。

她條件反射地擡起握着水瓶的手臂,企圖用她瘦弱的臂膀擋住籃球的攻勢。

秦萱吓得緊閉雙眼,她感覺時間過去了好久,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倒是頭有點暈暈的。

她睜眼,看見籃球在地上滾了兩圈,滾進了草叢裏。

手臂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掌抓得牢牢的。

她眼眸望去,只見楚辭耳根發紅,臉也是紅的,不清楚是因為運動過度還是其他什麽。

他眼神不善,眼角眉梢全是愠怒,“你是近視,不是瞎子。”

秦萱幹巴巴眨眼。

“我有想躲來着……”

“那你躲開了嗎?”楚辭打斷她。

她又幹巴巴搖頭。

秦萱感覺到楚辭在生氣,她怯生生低頭,楚辭以為她在反省自己,稍微緩和了一下面色。

誰知,秦萱只是在偷偷想像楚辭生氣的原因。

楚辭松開手,“你怎麽在這?”

不會又是像上次那樣亂走的吧?但是能進小區也是心夠大。

聽到楚辭問她,秦萱立馬笑開了,眼睛像只貓一樣眯起來。

她舉起手裏的水,“我來給你送水啊。”

秦萱沒心沒肺,楚辭的興致也被她破壞了。

他走到休息區撿起自己的外套,“不打了。”

經過秦萱的時候,他遞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秦萱沒明白,但她見楚辭走了,她也就跟個小尾巴似的跟上去了。

球場上一群少年目瞪口呆。

“你們剛看見楚哥的速度了嗎?”黃背心的男生說,“跟要急支糖漿的獵豹似的。”

旁邊一個平頭接話,“上次他這麽着急還是楚譯出事的時候。”

“你可別當楚哥面提楚譯的事。”黃背心警告他。

“知道,這不楚哥走了嗎。”平頭不在意的揮揮手。

“繼續打球啊,楚哥的妞,別看了。”

“看毛啊,這叫驚奇。”

“百年一遇千年難得啊……”

……

這邊,楚辭一直穿過花圃,繞過噴泉,在水池邊停下來,“你要跟我到什麽時候?”

秦萱笑眯眯的,“你喝了我給你的水我就不跟你了。”

楚辭注視着她,随後伸出手,手掌向上攤開在秦萱眼前。

她把水遞給他,他擰開瓶蓋,咕嚕咕嚕的就喝掉了半瓶。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許是她目光太過熾烈,他躲閃了一下,直接拔腳就走。

秦萱在原地依舊笑眯眯的。

秦先生的住處與楚辭家在同一個小區,這都是緣分呀!

歡喜夠了,秦萱蹦蹦跳跳往回走。

她或是低頭看地,或是擡頭看天,絲毫沒有注意前面的背影。

一直到進樓下的玻璃門,秦萱一頭撞了上去。

'哐'一聲,秦萱捂住頭,'哎喲','哎喲'地連連叫了起來。

楚辭面無表情的出現在玻璃門的那頭。

靠着依稀的聲音以及楚辭的口型,秦萱判斷出楚辭在說“我不是叫你別跟着我。”

秦萱也顧不得頭上的痛楚了,她手指飛舞幾下輸入了密碼,一蹦,就蹦到了楚辭面前。

楚辭被她弄得往後退了退。

她舉起右手,三指并攏,“我發誓,我這次沒有跟着你。”

楚辭掃一眼密碼鎖,一言不發,往電梯去。

秦萱欣喜地跟着。

天哪!秦先生幹得非常好非常完美!她和楚辭住一棟樓了?!

電梯裏,楚辭沒動,他在等秦萱按樓層。

秦萱嘟嘴,這麽不信任她。

不過,她還是乖乖伸手摁下了七樓的按鍵。

楚辭瞳孔一震。

電梯上升了兩層樓,秦萱後知後覺,“你怎麽不按樓層?”

楚辭沉默以對。

“嗬!”秦萱倒吸一口氣,“不會吧?你跟我同一層啊!!哇!!!”

秦萱咿哇亂叫,楚辭卻恨不得自己今天從未出門。

楚辭不置一詞,電梯狹窄的空間裏充斥着秦萱難以置信的“嘛薩嘎”。

'叮'一聲清脆的聲響,楚辭率先跨出電梯,卻在電梯旁一動不動。

秦萱嗔他,“哎喲,遲早要知道的,別藏着掖着嘛。”

他只輕飄飄一眼,'呵'地冷笑。

他的視線一直追随着秦萱,秦萱滿臉潮紅,站定在703門前,突的,她動作一瞬僵硬下來,整個人如同石化。

楚辭疑惑地看着。

秦萱機械地轉過身來,一臉苦大仇深,“楚辭完了……”

“我挺好的。”

秦萱被噎了一下,但還是繼續她要說的話。

“我剛才出門什麽都沒帶……”

作者有話要說: 嘛薩嘎=ma sa ga=まさか=怎麽會,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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