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翌日早晨。

秦萱洗漱好去隔壁宿舍找李安然，然而當她看清李安然的臉後，着實被吓了一跳。

李安然面容很憔悴，人也沒什麽精神。眼睛下面吊着大大的黑眼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人打了。眼睛有些腫，頭發亂糟糟的，習慣早起的她竟然還沒起床，被秦萱叫醒後，愣愣的在床上坐了好久，方才僵硬地下床洗漱。

秦萱見她走路步子有點飄，一路上都伸手虛擡在她的手肘下方，生怕李安然一個不經意就被什麽絆倒了。

她也不是沒有問過她怎麽了，她見到李安然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麽了”。

當然，李安然也沒有回答她。李安然到現在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秦萱小心地将安然扶到座位上，擔憂卻又無能為力的看了她好久方才離開。反正她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她一個早上都憂心忡忡的想着李安然，連楚譯和她說話她都沒理，倒是惹得楚譯奇怪起來。

楚譯問她怎麽了，她這才想起李安然和楚辭的關系很好。

她皺着眉去問楚辭，視線倒是還在安然身上。

她說：“你看安然，你知道她怎麽了不？”

楚辭順着看過去，也被李安然的無神驚了一下，但随即他搖頭：“你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秦萱想想也是。

她嘆一聲：“她今天一起來就這種狀态，問她什麽都不說話，我都快吓死了。也不知道她會這樣多久……”

楚譯也聽到了秦萱的話，他轉着眼珠，想起些什麽：“她昨晚不還是好好的嗎？”

秦萱也不明白：“對啊。昨晚回宿舍的時候還好好的，就是……”

秦萱突然停頓，楚辭和楚譯皆擡頭去看她：“就是什麽？”

秦萱猜測着說：“就是她好像因為徐瀚文有點不高興。”

和徐瀚文有關嗎？秦萱回想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大概就是徐子怡和徐瀚文有貓膩的意思吧。她假設自己是李安然，然後思考了一下她回到宿舍之後會做什麽。

她會找徐瀚文問清楚。

秦萱大概就猜到了，應該是在微信上吵了一架吧。她準備找個時間好好問一下，但首先要先把李安然從現在的狀态裏解救出來。

李安然現在是個什麽狀态呢？就是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似乎備受打擊。

而還未等秦萱想到對策，安然自己就已經好轉了不少。下午上體育課的時候，她除了面容，其餘的與平常已然無異。

她們找了個球場的角落坐了下來。

秦萱溫聲：“安然，你今早怎麽了？”

李安然雙眼失焦，也不知道在看哪裏：“徐瀚文他說分手。”

秦萱嗯聲，可安然不該為此傷神至此。

安然繼續說到：“他劈腿，可是他說是因為我的錯。呵，我有什麽錯，我錯在不該認識他。”

秦萱拍拍她的後背：“他說什麽了？”

安然轉頭靠着她，悠悠的開口：“他說啊……”

随着安然的嘴唇上上下下的開合，秦萱越聽臉色越差，到最後直接站起來，咬牙切齒一句“我弄死他丫的！”

或許是安然不想攔，也或許是安然根本攔不住她，因為她自己此刻都全身無力。

秦萱整個胸口都在冒火，她四處找不到徐瀚文，胸口的氣找不到地方撒，就越是生氣，越是煩躁。

她是在體育館找到徐瀚文的，那丫竟然在氣定神閑的打球。

站的是他們曾經站的地方，只是除了徐瀚文，其餘三人都已經不是原來的人了。

她沖過去直接就對徐瀚文上手拳打腳踢，她沒有學過什麽打架的招式，也從未打過架，這是她第一次打架。她手腳皆是毫無章法的随意發洩的動作，下手不控制力道，徐瀚文被打的連連後退，連手上的球拍也被他扔在地上。

秦萱不但打他，還在罵他：“我打不死你個死渣男！十幾歲人品就這麽惡劣，你媽沒教你怎麽做人嗎？她沒教我來教你行不？呸！你給我當便宜兒子我還不要呢！……”

旁人被秦萱的陣勢吓住了，漸漸才緩過神來拉架，而最先沖到秦萱身邊的竟然是在看臺上聽到動靜立馬跑下來的楚辭。

楚辭去捉秦萱的手，秦萱見他阻止她更是火大，“你放開我，我今天打不死他我。”

楚辭一邊往和秦萱和徐瀚文中間擠，一邊将秦萱鎖在自己懷裏，不讓她再胡亂動起來分毫。楚辭看起來挺瘦，手上的力氣倒是不小，他鉗住秦萱的手腕，秦萱還真的一點都動不了了。

他小聲的和秦萱說：“放學打老師不管，現在別鬧。”

秦萱掙紮慢慢停下來，她微微喘氣，耳邊全是周圍同學的勸聲，諸如——

“有什麽事咱們好好說別動手啊。”

“怎麽了怎麽了別動手。”

“秦萱你冷靜，咱先說清楚，你別打架。”

“別打了。”

“真的別打了，待會兒老師就來了。”

一些人喊着秦萱，一些人喊着徐瀚文。

徐瀚文捏着自己被秦萱打得青痛的地方，痞氣十足卻絲毫不知悔改：“你媽沒教你做人嗎？一上來就動手，活脫脫一個潑婦。”

楚辭好歹也住在秦萱家隔壁，他對秦萱的家庭狀況還是有一定了解的，聽到徐瀚文的話，他臉色一下就冷了下來。

秦萱安靜了一秒，随後更有氣勢的回了口：“我就是沒媽教怎麽樣！你有娘養你能罵安然賤人嗎？我頭給你擰下來，你自己劈腿還罵安然你要不要臉？還分手，你有個P的資格說分手！”

同學們衆所周知，李安然和徐瀚文是情侶，而安然的為人大家有目共睹，頓時都徐瀚文不滿了起來。

徐子怡這時出來勸架，她擋在徐瀚文身前：“有事好商量，不至于動手吧。”

秦萱怒視她：“你滾遠點，楚譯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又來惹安然！你閑得慌吧！”

徐子怡臉色又是一白，她竟然忘了，當時她與楚譯在一起。

秦萱其實還想指着他們鼻子罵，可她的手被楚辭緊緊握在身前，現在能動的就有嘴巴。

徐瀚文可能被氣暈了，他開口，也不知道是刺激誰：“不過就是玩一玩，誰還當真了？”他湊近秦萱，被楚辭側身一擋也毫不在意：“怎麽？你也想玩一玩？”

衆人聽到此言也是一怔，或許有所耳聞，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現在竟發現徐瀚文其人果然如傳聞般惡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瀚文話音剛落，楚辭便松開秦萱，一拳揮了過去。

他冷若寒霜的立在徐瀚文身前，他與他身量差不了多少，卻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秦萱剛感覺到自己被放開，就聽到拳頭打到肉上的聲音，以為衆人的驚呼。她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不同于秦萱的力氣，楚辭這一拳打得徐瀚文嘴角都快裂開了，他扯扯嘴角，鑽心的痛。

“護花？我讓你他媽護花！”徐瀚文大喊一聲，舉起手就向楚辭沖過去。

這次旁觀者的反應快了不少，架住二人往兩邊拉開。楚辭倒還好，秦萱去拉他一下袖口，他就不動了。徐瀚文卻是氣得面紅耳赤。

這時，有巡邏的教導處老師邁着大步走過來，口中還吼着：“誰打架？出息了啊！全部給我住手！”

當看見是楚辭也不禁愣一下，這年級第一也打架？

最終鬧劇不了了之，除了動手的秦萱和楚辭，被打的徐瀚文，連李安然也被叫去了教導處。

——

一排四人站着，神情卻不一樣。

徐瀚文是煩躁，楚辭是無所謂，秦萱是生氣，安然是失落。

教導主任身邊還站着班主任，班主任都氣笑了：“你們真的出息了啊，一個二個翅膀都硬是吧。”

她指着李安然和徐瀚文，“早戀？成績很好看嗎，還早戀？楚辭都沒早戀你們早戀？”

她又指向楚辭和秦萱：“還有你們兩個怎麽回事？聽到謾罵就打回去？以後罵你的人那麽多，怎麽，一個一個打回去？那你們現在怎麽不打我啊？”

秦萱小聲嘀咕：“是他太過分。”

班主任幹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來來來，你們給我講講有什麽恩怨情仇？不說？都不說？剛才不還很能耐嗎？罵聲都能傳出學校了。現在跟我裝啞巴？”

四人皆無一打算開口，班主任也罵累了，她遙遙一指辦公室的固定電話：“去，全部打電話叫家長。自己帶了手機的直接打。”

徐瀚文猛一擡頭：“老師，我可是被打的那個，我也要叫家長？”

班主任又是氣得笑出一聲來：“你為什麽被打你自己不知道嗎？你不如想想等會兒安然和秦萱的家長來了會不會也打你一頓。”

……

楚辭有些心虛的跟秦先生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她又打了第二個，還是沒人接。

第三個的時候接了，但接電話的是一個護士。

護士說：“秦醫生現在在手術室，有事請稍後。”

秦萱：“……”

徐瀚文的媽媽來的最快，不住地跟班主任道着歉。班主任嘆氣：“他沒對不起我，道歉還是跟那兩個小姑娘道歉吧。”

于是她又不問緣由，就向秦萱和安然道起歉來，秦萱心頭忽然就有一絲愧疚。徐瀚文是個人渣沒錯，但他媽媽不是，剛剛不應該把她也罵進去的。

班主任沒說走，她也沒敢拉着徐瀚文離開，就在一旁站着，時不時對上秦萱的視線，又是一陣道歉。

跟着來的是安然的媽媽，安然的媽媽沒什麽表情，但也沒什麽情緒浮動，似乎對安然的事情一點也不關心，老師說一句她才應一句，其他時候也不開口。

接着是楚媽媽，楚媽媽還沒說什麽，班主任就皺眉問秦萱：“你家長呢？”

剛剛打電話的情況秦萱沒告訴班主任，就怕她讓她先回去，再找個時間把秦先生叫來學校，到時候就她一個人被訓，多丢臉啊。

她低着頭說話：“我爸爸在手術室，楚辭的媽媽也是我叫來的。”前半句為真，後半句為假，真真假假的一句話。

班主任狐疑的望向楚媽媽，詢問的意味很是明顯。

楚媽媽面不改色的點頭：“她說的沒錯。”

班主任對他們的私交也不感興趣，板着臉把事情大概對家長們說了一遍。

徐瀚文的媽媽像是受了驚，又開始忙不疊向安然的媽媽和楚媽媽道歉，一直重複着都是她兒子的錯，再無其他。

楚媽媽是商圈裏混出來的人，不論是什麽時候，姿态都做得十分足。她也代秦萱和楚辭道了歉，聲稱打人的他們過錯更甚。

安然倒是很快就被領走了，她算是起因，但也是受害者。但僅僅早戀一條也可以被叫家長了，被說教了一頓就放人了。

剩下的幾人談了一通也放人了，楚媽媽順便就幫秦萱和楚辭請了假，說帶回家教育一下。

班主任愁眉苦臉的同意了。

怎麽感覺都不是些簡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