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不是慈善家
晚上,許六月回許母那兒吃飯,桌上擺滿了她愛吃的菜。
“回來啦,洗洗手可以吃了。”許母從廚房走出來,用身上的圍裙擦了擦剛洗過的手,笑得有些僵硬。
“嗯。”許六月抿嘴笑笑,放下包去洗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許六月就養成了報喜不報憂啥事兒都悶在心裏的性子。上大學的時候,她談戀愛許母知道,樓天翔還曾經追着她到家裏來,一口一個伯母把許母哄得高興。再往前,高中的時候有小男生給許六月寫情書,許母也知道。但每次分手,許六月卻從來不會告訴她,難過的時候就自己躲起來哭一哭。
其實哪個母親不了解自己女兒呢,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連着心呢。家裏房間的隔音并沒有那麽好,那些夜裏從被子裏傳出的悶悶的抽泣聲,許母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但她知道女兒的脾氣,便也不說破。
上次在許六月家門口,許母也是真急了,說話便有些口不擇言。其實她倒不是氣許六月分手,而是氣她有什麽事總不跟她這個當媽的說。都說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她這件小棉襖卻不貼肉,心裏到底有些挫敗感。
“我爸呢?”許六月拿着筷子把桌上的菜挨個嘗了過去。
許母給她盛了滿滿一碗飯:“在隔壁你李叔叔家吃酸菜魚。整天不着家,別管他了。”
自從徐旺走後,許六月就一直在外邊吃飯,這會兒吃上家常菜,覺得胃口特別好。
許母見許六月吃得香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以後沒事就回來吃,離得又不遠,開車也就十來分鐘,你那車買了放着生鏽啊。”
“嗯,媽做的最好吃了。”許六月鼓着腮笑。
兩人默契地都對徐旺絕口不提。
吃過晚飯,許六月坐了會兒,要走。
許母坐沙發上看着電視說:“在家裏睡吧,你房間都打掃過了。”
許六月嗯一聲,走去原先自己的小房間。
床鋪新換過,桌子也擦過,桌上擺着以前的舊筆記本,啓動都要老半天。旁邊的書櫃還擺着許多舊書,學生時代買的言情小說,都發黃了。她拿起來翻了翻,竟然翻到了男生給她寫的小紙條。
男生的臉已模糊得記不清,但那時候的感情啊,單純且珍重,想一想全是美好。
許六月将紙條折好,重新夾回書裏邊,将舊書一本本地擺放整齊。
**
近半月來,許六月的咖啡屋可以說是熱鬧紛呈,一會兒前男友的現女友假裝顧客來鬧事,一會兒奇怪的女人來扒男人衣服,一會兒前男友又過來揪着不相幹的人打架,弄得許六月看到奇怪的人就繃緊神經,生怕哪天這店就給人砸了。
這不,離徐旺鬧事沒幾天,他的現任女友又來了。
許六月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從遠處走來的呂雪,她走去門口,抱着胸站那兒等她。
呂雪的臉色不是太好,一副深宮怨婦的模樣,沒有一點上一次的盛氣淩人。許六月嘲弄地勾了一邊嘴角。不知道她今天這楚楚可憐的樣子是又想搞什麽幺蛾子。
呂雪也注意到站在門口的許六月,見她一副不歡迎她的姿态,心裏別扭着,卻還得裝着示好的樣兒,抿嘴微微笑了一下,走到她跟前說:“那個,我這次不是來鬧的,上次的事是我太沖動了,對不起。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聊聊?”
許六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家态度好,她也不至于不給面兒,便讓了進去,讓服務員給呂雪倒了杯開水。
兩人面對面坐着,呂雪不說話,許六月也不急,慢慢地喝自己的咖啡,閑适的跟對面沒人坐着似的。
呂雪自個糾結了一會兒,終于開口說:“上次真的對不起啊,本來只是想來看看你什麽樣,結果沒控制住……你,可以原諒我嗎?”
其實說這話她自己也心虛,見許六月沒反應,便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我懷孕了,剛查出來的。”呂雪從包裏拿出一張紙,推到許六月面前,“這是化驗單。”
許六月瞥了一眼,扯扯嘴角:“跟我有關系嗎?”
呂雪兩只手揪在一起:“徐旺這幾天一直躲着我,打他電話不接,去他家也找不到人,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了他吧好不好?孩子是無辜的……”
許六月斂着眸,小勺子在咖啡杯裏一下一下轉着圈,把咖啡攪成了小漩渦。
半晌,她問:“幾個月了?”
“兩個月。”
“什麽時候認識的?”
“兩個月前。”
“一夜情?”
“算……算是吧。”
“你脫褲子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可能懷了所謂無辜的孩子?”許六月盯着呂雪,眼裏滲出一絲陰郁。
呂雪頓時緊張起來:“你也懷孕了?”
許六月不答,反問:“你覺得哪個比較無辜?”
呂雪沒想過會是這麽個情況,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情急之下便脫口而出:“你們都分手了啊。”
許六月頓覺好笑,說道:“那我也插足一下,讓你們也分手?”
呂雪這回真急了,也顧不上面子,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我求求你放了他吧,我真的很愛他,寶寶也不能沒有爸爸啊!我知道你不是那麽愛他的,你放了他吧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沒有他,你放手吧,求求你了。”
呂雪說着說着便捂着臉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模樣還真是挺招人疼的。
許六月麻木地看着,等她消停下來,冷着聲說:“哭完了嗎?”
呂雪抽抽搭搭地停下來。
“你想留住他就去找他,找我沒用。”
呂雪一看有戲,忙抹了眼淚,說道:“有用的,你跟他說點絕情的話,只要他死心了就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
“憑什麽?”許六月突然提高了聲音,“你搶我男人我沒找你麻煩,你就覺得我很好說話是吧?我長得很像慈善家嗎?你要想徐旺徹底不要你,就再來煩我試試。拆人姻緣這事兒雖然我沒做過,但也不見得比你做得差。”
呂雪吓得愣住了。
“滾。”許六月聲音不大,卻冷得滲人。
呂雪咬着唇,雖然不甘心卻也真怕許六月做出什麽來,拿着化驗單就跑了。
許六月坐在椅子上不動,臉青的吓人。
為什麽人家懷孕就這麽理直氣壯?她欠誰的嗎?
鄭卡卡見狀也不敢過去。她知道許六月的脾氣,遇到事兒就喜歡自己呆着。正擔憂着,卻見許母從門口跑了進來,拉起許六月就往外走:“走,媽帶你找徐旺算賬去!”
原來昨天許六月将錢包落在家裏,許母給她拿過來,正好看到呂雪過來。許母是過來人,一看他們那樣就覺得有貓膩,便貓着身子在外面聽。誰想竟聽到這麽大的事兒,真是氣得心髒病都快犯了!虧她拿徐旺當親兒子對待,他就是這麽對他們家六月的!不但偷吃還讓人家鬧上門來了,豈有此理!
許六月嘆口氣,把許母拉回來坐下:“媽,算了,随便他們吧。”
許母噌的又站起:“這怎麽能随便呢,我們不能白讓他們欺負!真沒想到徐旺竟然是這種人!”許母拍着胸口,“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許六月拉許母坐下,給她順氣:“好了,別氣了,氣壞了才虧呢。”
許母緩下來,看一眼不争氣的女兒:“你也學學人家,裝裝可憐,男人才會心軟。總是這麽副死樣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鄭卡卡湊過來附和說:“阿姨說的對啊,你看你都不會撒嬌。我家大平就很喜歡我撒嬌,我一撒嬌他就拿我沒辦法。”
見許六月白眼白過來,鄭卡卡一溜煙兒又跑遠了。
許六月看看許母,說道:“媽,您別去找他了,都過去了。”
許母突然想起來,着急道:“你說你懷孕了?”
“沒有,我忽悠人呢。”
“唉。”許母拉起許六月的手摸着,“算命那師傅還說你會幸福呢,這都遇到什麽人啊。”
許六月笑道:“現在發現總比結婚以後發現好吧,沒事兒,踢掉渣男才能遇上好男人。”
許母眼睛一亮:“說得對!前兩天我一朋友還給我說有個不錯的小夥子,想讓你見見呢。”
許六月扶額:“媽……”
**
許母辦事極有效率,一回家就聯系好對方,然後把時間地點給許六月發過來,讓她務必去見見。
許六月早到了一會兒,拿着手機刷朋友圈,看到徐旺發的狀态不禁冷笑。他是有什麽臉在那裏糾結,他以為他現在還有的選?
她點開徐旺的頭像,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你好,請問是許六月小姐嗎?”一個穿着襯衫西褲長得很正派的男人站在許六月面前,彬彬有禮的樣子。
許六月點頭。
“不好意思來晚了。”
“沒事,是我來早了。”
男人坐下來,笑着看一眼許六月,将菜單翻開問:“點餐了嗎?喜歡吃什麽?”
沒有赤/裸裸的打量,感覺還好,不讨厭。
許六月翻開自己那邊的菜單,随便點了兩個,剩下讓對方點。
“聽說許小姐是自己開咖啡館,很辛苦吧?”男人點完單,主動給許六月倒了一杯茶。
許六月喝了一口,說:“還行。”
“我是在政府工作,有時候挺羨慕你們這樣的,時間上比較自由。”
“哦,公務員啊。”
“對,許小姐是重點大學畢業的吧,沒有想過進體制嗎?”
“進去幹什麽?”
“對女孩子來說比較穩定啊,有保障。”
“哦,我更喜歡自由。”
男人繼續問道:“許小姐是本地人吧?”
“嗯。”
“本地哪裏呢?”
許六月看一眼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具體哪裏重要嗎?”
“別誤會,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
之後的對話,男人話裏話外的一直想了解許六月的家庭情況、經濟收入等等,這讓許六月感覺十分不好。她四處掃了一眼,見沒有禁煙标志便去包裏掏煙。
香煙剛遞到嘴邊,火還沒打着,男人便驚呼起來:“你怎麽能抽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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