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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星流見她久不言語,淡聲問道:“你祖父的事…說來跟我有些幹系,但我也是無意看了書信才知此事,所以對我來說并不難經手,不過是修書一封的事,你意下如何?”話說至最後,他心裏已經不自覺帶上一分期待。
沈嘉魚當然不信什麽湊整的鬼話,晏星流的提議雖然誘人,但他的目的不得而知,她琢磨了一下:“你真有本事救我祖父和三叔脫困?”
晏星流的語調跟臉一樣毫無起伏,白白浪費了一張燦若星輝的俊臉:“你若是不信,大可去信問問你三叔。”
沈嘉魚抿了抿唇,心裏到底不怎麽信他,只簡單道:“好。”
她伸手道:“郎君總得容我考慮一下,那書信是我家家書,不好存在外人手裏,還請郎君先将書信和我的荷包還來。”
這女郎大概天生學不會委婉,晏星流對外人二字有些淡淡不悅,又不知不悅從何而來,他從袖中取出帶着沉光香氣味的書信,神情不變:“荷包被我不慎毀了,只剩下這一封書信。”
跟家書比起來,荷包只能算小事了,沈嘉魚聽他說毀了也就沒再計較,小心接過書信,仔仔細細地掖在袍袖裏,這才道:“多謝郎君,書信上的事…”
晏星流知道她的意思:“從我這裏,自不會傳出去。”
沈嘉魚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走人,他冷不丁問道:“你用的是什麽香?”他似乎輕輕嗅了下,但沈嘉魚疑惑的目光看過來,他錯開視線:“濃淡宜人,清新雅致。”
“我沒用香啊。”沈嘉魚不解地抓起自己頭發聞了聞:“這是我自己配的用來洗發的桃花香露,可惜快用完了。”
“你也喜歡桃花?”晏星流瞧着她微微曲卷的青絲,眸光微動:“挺好。”
……
晏歸瀾見兩人都去了橋下,眼底已泛起冷光,他正要走過去,偏偏這時候晏隐帶着人來湖面游賞,兩人私會若是被這麽些人瞧見,對老二不過是樁風流韻事,她的名聲可要大受影響,他捏了捏眉心,暫且按捺住了心思,負手立在原處瞧着。
他耳力頗佳,奈何兩邊離得不近,他只斷斷續續聽到‘沈家解困’‘祖父’‘脫困’之類的話,不過也足夠他拼湊出事情的始末了,直到後來,老二似乎稱贊了句她身上的香氣,她輕巧回了句什麽,晏歸瀾聽的慢慢眯起眼。
兩人說完沈嘉魚就先一步從橋下走了出來,老二還立在原地,取出一只荷包,輕輕摩挲着其上的繡樣,即使相隔甚遠,他也能一眼分辨出那荷包是沈嘉魚随身配着的。
他站在原地漠然一笑,笑意未達眼底,他便轉身上了玉洲楓橋。
可能沈嘉魚今日出門沒看黃歷,鬼鬼祟祟往回走的時候,正和面色沉凝的晏歸瀾撞了個滿懷,她捂着鼻子‘哎呦’了聲,等看清了來人才驚愕道:“世子?你不是在玉洲楓橋嗎?”
因着書信被貼身放置的,她身上也沾了些沉光香氣味,晏歸瀾聞到她身上不同往日的香氣,眼底像是結了一層霜花:“你知道你身上是什麽味道嗎?”
沈嘉魚一臉懵然,完全不知他突然這麽問的意味,他已經托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字冷聲道:“沉光香,整個府裏只有老二才會用。”
……
“二郎他真的這麽說?”
小鄭氏拔簪子的手一頓,轉過頭愕然地看向沈嘉魚。
沈燕樂也是滿臉詫異:“二郎君能這麽好心?”
沈嘉魚滿臉疲态地點了點頭,晏歸瀾雖說沒為難她,只撂下一句話便走了,這也足夠讓她心裏七上八下的了,她回來之後猶豫了片刻,隐去和晏歸瀾的糾葛,只跟小鄭氏說了晏星流想以祖父安危招攬她的事兒。
沈嘉魚回來的路上心裏也有了點底兒,晏星流想利誘她,估計跟晏歸瀾脫不了關系,可她完全不想參合進兩個表哥的争鬥裏,但祖父那邊又怎麽辦?
小鄭氏聽完之後想的可比她深遠,她瞄了眼外甥女姣美不可方物的面容,心下沉沉。
她原來只覺着這孩子好看,卻并不出衆,如今随着年齡漸長,她越發瑰姿奪目,若是再大些,只怕比長姐還要引人注目。而晏星流也不是無的放矢之人,若單只是為了招攬沈嘉魚,下的功夫未免太大了,保不齊他會有別的心思,可她替沈嘉魚瞧上的是晏歸瀾…
她越想越覺着一頭亂麻,沉吟片刻才道:“二郎的真正心思…暫不可知,我明日替你們試探一二,然後咱們再做決定,你們先下去歇着吧。”
她說完就讓下人送了姐弟倆下去,一手托着下颚,頗是頭疼地嘆了聲。
她早上壓根沒叫姐弟倆過來,而是選了十來個簡單又無甚含義的平結絡子,趁着一衆繼子女來問安的時候,把絡子挨個分發了下去,沖着他們笑道:“你們嘉魚表妹閑暇無聊的時候打的同心結,不成想一口氣打多了,你們拿去戴着玩吧。”
小鄭氏這話說的合情合理,可惜還是沒瞞過晏歸瀾,這絡子規整繁複,想也不是沈嘉魚那種性子能打出來的,他想到昨日沈嘉魚和老二的絮絮私語,撩起眼皮看了眼小鄭氏,一言不發地收下了。
晏星流倒不知是不是也瞧出來什麽,瞥了眼那絡子,竟直接拒了:“勞夫人拿回去給表妹,我是不用這種紋樣的。”
小鄭氏面上有些尴尬,但還是把絡子收了回來,等衆人問安完畢,她到底還是心有不甘,主動道:“二郎稍留片刻,我有句話要問你。”
晏星流這回拒的更是直接:“夫人,阿爺喚我還有事,我怕是不能多留。”他要的是沈嘉魚親口答應,對于小鄭氏的試探,他沒有半分興趣。
晏歸瀾清晨就瞧了這出戲,略帶譏诮地一哂。小鄭氏被連着拒了兩次,臉上也有些挂不住,但她無奈只是個管着內院後宅的繼母,沉下臉忍氣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先回去吧,免得耽擱了正事。”
她等衆人都走了,這才吩咐道:“去把嘉魚叫來。”
下人問道:“夫人,沈郎君要不要一并尋來?”
小鄭氏略一躊躇,緩緩搖頭:“不必,你只叫嘉魚一個便是。”
沒到一炷香的功夫沈嘉魚就過來了,她屏退了下人,嘆氣道:“我今日試探了一番,二郎的心思我也沒瞧透,只怕他也不能誠心全力為你祖父奔走…”
這也是意料之中,沈嘉魚皺皺眉:“祖父那邊,我…”
她話才剛起了個頭,手忽的被小鄭氏握住,她悠悠一嘆:“其實能幫你和燕樂的,也不止老二一個,畢竟他也不是晏府的當家人,而歸瀾才是正兒八經的國之脊梁,權傾朝野,倘他出面,什麽麻煩都是一句話的事。”這件事她心裏早有思量,但一直不知怎麽和外甥女開口,如今剛好趁着這個機會說了出來。
沈嘉魚有些不妙的預感,小聲道:“姨母…”
小鄭氏輕輕安撫着她的脊背,輕聲婉轉道:“他對你倒不似尋常表兄妹情分,你們這些日子走的也近,若能更親近些,自然是最好的,就是眼下你祖父的危局,也頃刻可解。”
她都這樣說了,沈嘉魚豈能聽不出來?這是讓她去對晏歸瀾示好,而且不是尋常的示好,是女人對男人的示好。
她錯愕地看了眼小鄭氏,立即道:“姨母,祖父的事兒肯定還有旁的法子,就算阿爺指望不上,我還可以去找家裏的故舊世交,我…”
國朝風氣開放,倒追郎君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權有勢的女子畜養幾個面首也不稀奇,但如今沈家這情勢…
小鄭氏見她慌亂錯愕的模樣,心下亦是憐惜,但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硬下心腸:“嘉魚,姨母幫不上你什麽,如今你祖父出了岔子,定安長公主又入了沈家門,你父親還是那樣的人,你以為公主不會對你和燕樂下手嗎?你是聰明孩子,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就算不是為着你,你也得為燕樂想想,為沈家想想,更甚者,為你母親所受的羞辱想想。你得給你,給你們姐弟倆尋個倚仗。”
小鄭氏的話不重,沈嘉魚身子一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小鄭氏見她這樣,心下也不好受,更不好再迫她,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先下去歇着。
沈嘉魚空了一天,晚上幾乎沒怎麽睡,早上無精打采地讓侍婢梳了個百合髻,手腕上套了一對兒素淡卻襯人的羊脂白玉嵌金镯,雖然覺着晏歸瀾沒可能要,但還是把這些年收藏的幾樣珍玩的契紙取了出來,貼身放好,這才心事重重地出了客院。
前日才拒絕了他,今天又得給人送上門去,這叫什麽事啊!
她往常過來的時候,晏歸瀾雖說沒表現的多欣喜,但也總歸有個淡笑模樣,今日他神色卻格外冷清,看的她幾乎起了退縮之心,但想到小鄭氏的話,她又頓住了腳步,表情和聲調都不怎麽自在:“世子。”
晏歸瀾眼波斜斜橫了過來,先是讓下人都退下,然後才道:“沈娘子。”
果然是被晏星流打發了,這才想起他來。說來有趣,她每回來他的院子都心不甘情不願的,這回倘不是要用到他手中權柄,怕也不會主動過來。
沈嘉魚深吸了口氣,沒注意到他漸漸轉冷的神色,硬是擠出一個笑來,從袖中摸出一只琉璃瓶子,裏面的液體泛着淺淺桃花色:“上回世子不是問過我的桃花香露嗎?這就是我日常用的香露,世子要不要試試?我這裏還有方子…”
晏歸瀾沒伸手接過,半笑不笑地看那瓶子幾眼,眼底卻了無笑意,眉間少了些傲然,多了故意的輕浮風流,卻更為勾人:“府裏老二才最喜桃花,你怕是贈錯了人。”
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的離自己極近,他拇指撫着她幹淨光滑的下颔,聲調極其暧昧:“既有所求,卻沒學會讨好人,這怎麽能成呢?”
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長安這地方大抵是真的邪門,沈嘉魚臉色難看,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口就有人來報:“郎君,二郎君過來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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