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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融和邱行之從小認識,一路玩到大,是鐵杆兄弟,秦融的堂弟秦易從小生活在國外,一年前回國,自然而然加入圈子。
這些都是邱行之告訴衛予的。
衛予曾經見過秦易兩三次,不知道是不是他對邱行之太過緊張導致胡思亂想,秦易對邱行之的态度,讓他隐約覺得有些什麽。
但秦易表現的很正常,他性格開朗,對衛予這個陌生人也一樣熱情,其他人包括秦融和邱行之都似乎沒有覺察不對。
關心則亂,只能這樣解釋。
将手機放在一邊,眼皮剛剛阖起,黑屏不超過半分鐘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說到底,手機比人可忙多了,每天不停歇。
拿起,是邱行之。
這麽晚打電話來,是有什麽事嗎?思忖兩秒,接通。
巨大的嘈雜聲猛地沖進耳朵,衛予耳鳴的愣住:“……”
“哈哈哈秦融這個傻逼又輸了。”
“哎呀可不是嗎,行之,到你了。”
衛予晃動腦袋:“喂,哪位?”
沒人回話,淩亂的音樂聲襯托着歡聲笑語,一下一下沖擊衛予的耳膜,他又喊了兩聲,沒人回答。
衛予無語,可能不小心碰到手機裏他的號碼,迷糊成這樣,肯定喝多了。
正預備挂電話,陌生的笑聲嘎嘎傳來:“行之啊,來跟他親一個,你們這幾天不是玩的很好嗎?來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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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一個親一個!”
起哄架秧子、湊熱鬧的聲音此起彼伏,嘻嘻哈哈的順着手機信號鑽進耳朵,衛予聽了幾秒,迅速掐斷。
大晚上的一個個精神真好。
手機調成靜音防止再被打擾,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他,約了看中的門店房東談判簽合同、看看需不需要重新裝修、開店需要的證件等等一系列,他都得親力親為。
睡覺。
有句話叫什麽,人生在世最美好的狀态是什麽呢,主要在于三方面。
有事做,有人愛,有期待。
衛予目前就處在這麽一個階段。
有不計其數的事情做,家裏的、工作的,樁樁件件馬虎不得,衛予想過,若是一切順利,按照他的規劃,不到一年就能存下錢,到時候向朋友親戚借一部分,一定趕得上送父親進醫院接受治療。
他一心一意愛着家人,家人也愛他,不缺人愛,不缺被愛。
而期待感,和這兩樣是分不開的,衛予邊做規劃,邊自然而然的開始期待、憧憬日後的生活,忙的不可開交。
待準備的差不多,歇下來準備喘口氣,微信再度收到邱行之發來微信的時候,衛予一算,自己竟然有二十天沒主動聯系過對方。
以往,每天的“早上好”“晚安”必不可少,沒話找話,沒事找事,想盡一切方法跟他說上幾句。
心裏裝上對方開始,這是第一次超過三天以上跟對方沒有聊天記錄。
當然,邱行之更不會主動聯系他,他要管理公司,要交際應酬,向來很忙碌。
可能還要相親……
等了好久沒收到回複,邱行之直接撥過來電話。
擦掉右手的水清清嗓子,衛予鎮定劃開通話鍵。
邱行之的音色很清朗,配合他那張英俊的讓衛予魂牽夢萦多年的臉,天作之合的令人嫉妒。
隔着手機,他放低聲音,低沉的、輕輕的:“你現在在哪?”
唔,上次通話,開口也是這麽一句:“跟朋友在一起。”
對面頓了頓:“廖然?”
咦,居然記得廖然,不過:“不是,其他朋友。”
廖然給他介紹了個做裝修的朋友,今天來店裏看,有需要簡單改動的地方得盡快行動,房租已經交給房東,每一天都有成本,耽誤不得。
邱行之這次沉默了更長時間,足有半分鐘,向來輕緩不亂的呼吸落在衛予耳朵裏,似乎失去原有節奏,漸漸急促。
衛予忍不住詢問:“你不舒服?”
“……”邱行之咳嗽的“嗯”,“有點感冒。”
衛予:“最近入冬容易感冒,我也有點,多喝熱水。”
還有幾分鐘廖然朋友就要過來,看邱行之也沒什麽正經事,就道:“如果沒什麽……”
“衛予!”
邱行之忽然喊了一聲,急切的調子着實驚到衛予:“什麽?”
總感覺邱行之怪怪的,印象裏,他從來沒有失控過,從來都沉穩端莊,情緒波動小到可憐,像受過某種教育培訓。
“我們見個面。”停頓兩秒,又補充,“可以麽?你方便的話。”
衛予抓着手機,沒說話。
等了幾秒邱行之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些許紊亂:“我去找你,哪裏都行,見個面。”
這麽急,難道有什麽事?
“那就傍晚五點吧,xx街附近的市民公園。”
電話挂斷,衛予對着手機發呆。
邱行之有什麽地方怪怪的,不,應該說處處透着古怪,不正常到極點。
還是說他以前太過谄媚,沒發現其實邱行之本質就是個神奇的人。
想着,衛予不由悚然的睜大眼。
難道邱行之也遭遇了什麽,跟他一樣重生,抑或換了個人格,剛剛和他通話的根本不是真正的邱行之,小說電影裏經常這麽寫。
太刺激了吧?
傍晚四點半,衛予從地鐵站出來,朝一個路口距離的公園走,嘴角帶笑,顯然心情不錯。
下午廖然朋友告訴他,店面不需要做大變動,只要重新貼上牆紙,徹底打掃一番,店鋪就能煥然一新。
這樣意味着成本能少一筆的同時開業速度也能加快,執照的事他也問清楚了,符合條件一天就能拿到開食品店所需的證。
母親在家實驗的多種食材他分給朋友們品嘗,沒有不豎大拇指的。
現在真的萬事俱備,只差開業這個東風。
衛予充滿信心,走路都帶起風。
到達公園門口剛好四點四十五分,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衛予毫不意外的挑眉。
和對方認識多年,邱行之每次都會提前一刻鐘到達約好地點,反而衛予有兩次因為公交堵車遲到幾分鐘。
想到這兒衛予忽然思考,他和邱行之的關系裏,他無疑是弱勢一方,可邱行之似乎從沒有對他做過什麽頤指氣使和拿喬的事,從來沒有。
除了不喜歡他,這個同學朋友委實沒什麽值得挑剔,這麽長時間,被自己這個不喜歡的仰慕者圍着追着,一個不耐煩表情都沒當面露出過,一句重話沒說過,自己說什麽都耐心聽着,提的問題都會認真回答,日常見面相處融洽,實在已經非常非常難得。
衛予默默點頭,是自己太貪心。
邱行之穿着正式的西服,外面一件鐵灰色長大衣,莊重的像等待迎候貴賓,短短的劉海不聽話的脫離造型産品統治,飄着兩縷在空中。
近似橢圓形的雙眼,介于雙眼皮和單眼皮之間,幾不可見的微小弧度,在眼角處忽然明顯起來,睫毛很長很卷,根根分明半遮眼眸,淡淡的朦胧感。
高挺鼻梁下方的雙唇也是微翹,人稱“笑唇”,可偏偏主人并不愛笑,常年處于抿住狀态。
比衛予高五厘米,等人也沒有絲毫懈怠感,站的筆直,挺拔的身姿和臉配合,完美的像從動漫中走出。
至少外表是這麽表現的。
三周不見,那張英俊到衛予時常感慨上天不公的臉瞧着瘦了點,眼下淡淡青色,挺憔悴。
衛予主動開口:“最近很忙?臉色不好。”
邱行之嘴巴動了動,雙眼從衛予臉上移到肩膀:“是,昨天出差回來今天開會。”
“我最近也很忙。”衛予指了指公園裏面長椅,“忙點好,充實。”
初冬的傍晚溫度已經很低,太陽落山後唯一的戶外熱源也消失了,衛予沒憋住打了個噴嚏。
邱行之又把視線移到他臉上:“吃飯了嗎?”
“還沒,一會回家吃。”
“附近有家餐廳還不錯,一起去吧?”
衛予一想,也好,外頭實在夠冷,風快把他吹成傻逼了,當時腦抽才會選這麽個戶外地方碰面:“好,走吧。”
轉身瞬間,邱行之微不可聞的松了口氣。
餐廳暖氣十足,座位之間以暖黃色竹簾隔開,給每桌客人足夠隐私性。
脫掉大衣和西裝外套的邱行之看着松弛不少,趁上菜間隙,衛予問:“找我是不是有事說?”
邱行之再次移開總是不由自主放到對方臉部的視線:“最近你似乎很忙。”
衛予忽然明白過來,淺淺一笑:“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最近沒有主動找你,連微信電話都沒一個吧?”
邱行之倏然擡頭,直勾勾看過來,漆黑的瞳仁深不見底,暗藏玄機。
“一個是我有很多事做,确實很忙。”衛予沒來由的松了口氣,邱行之能主動提起這事也好,“更為重要的是,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下去。”
傻了多年,也差不多了。
衛予和邱行之的生活圈子幾乎沒有交集,這些年“偶遇”也好、聚會也好,主觀能動性占大部分原因。
真正的你我本無緣,全靠我發電,維持兩人之間微弱到其實可以忽略不計的丁點關聯。
回想死而複生的二十多天內,沒聯絡、沒碰面,衛予确實很忙,每天進進出出,回家倒頭就睡,但內心深處總有點什麽,若有似無的時不時跳到眼前,虛晃一槍就消失。
尤其偶然瞄到微信聊天記錄裏那個熟悉到深入骨髓的頭像和秦融每天發出來惹人羨慕的生活中時不時閃現的身影,這種淡淡的悵然和失落感蹭的劇增,又在他的竭力壓制下迅速沉底。
現在,面對熟悉的臉,衛予終于明白原因。
先前的日子,他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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