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傍晚的餘晖正好從陽臺灑進來,客廳裏忽然亮堂許多,傅青蔓獨自站在偌大的客廳裏,孤獨環繞着她。

她和蘇瀚之間有一堵無形的牆阻隔,每每靠近一步就會被彈回去,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卻是她。

蘇瀚已經盡可能遷就包容,她能感覺得到,但她總會将事情搞砸。

為人處世方面,她真的很糟糕。

從小生長的環境及那些晦暗的成長經歷使她成為了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似乎總是先考慮到自己,而忽略了別人的感受。

遇見蘇瀚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但她一而再再而三傷害他,惹他生氣,她甚至連解釋都給不了。

傅青蔓擡起雙手捂住臉,緩緩蹲下。

這樣的她,她自己也覺得厭惡。

過去那些晦暗的事,她沒有勇氣向蘇瀚坦白,害怕因為她而讓蘇瀚聲名受損,更怕蘇瀚知道那些事後用嫌棄的目光看她。

人言可畏,有些事她如何能解釋清楚,當年的事,除了言弈,沒有人幫助她,沒人同情她,人心如此,事不關己,看熱鬧從來不嫌事大,他們看不到弱者的無助,只把受害者的苦難當成調笑的樂趣。

曾經她以為已經走出來了,可當殘酷的現實猝不及防砸下來,她連掙紮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她的親生母親為了自己的利益聽從葉老頭的吩咐,為了讓她和蘇瀚分開,竟然用當年的事威脅她,只因為老爺子要面子,認為她和蘇瀚在一起會壞了葉家的名聲。

葉老爺子所謂的葉家其實只是他一個人的葉家,他唯一的兒子早就與他離了心自立門戶了。

當時的傅青蔓根本不在意葉老爺子會怎麽樣,因為她愛蘇瀚,她只想和蘇瀚在一起,別人怎麽想她不想管。

她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

所以她毫不猶豫拒絕了葉老爺子送她出國的‘好意’并且和陳新柔吵了一架,因為彼此都在捍衛自己利益,不肯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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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時候,傅青蔓覺得她和陳新柔其實在某些方面還真的挺像,都一樣的自私。

和陳新柔不歡而散後的第三天,葉老爺子親自來見她了,沒有客套寒暄一下,直接将一沓照片遞給她。

老爺子揚了揚手,身邊的秘書代他發言。

“這是當年你發生那件事情時留下的照片,行兇的人被判了六年進了監獄,雖然你是受害者,是無辜的,但你覺得蘇瀚他真的不在意嗎?”

“應該沒有哪一個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後還能忍受,還能毫無芥蒂地和她在一起,小姑娘,你要考慮清楚啊,年輕時候容易被熱情沖昏頭腦,可熱情總有褪去的一天……”

那一天,她的傷疤狠狠被人撕開,那些她想掩埋的晦暗過往被人無情地揭開,威脅她,逼她。

明明事情真相并不是那樣的,她被人侵犯傷害,可她沒有讓壞人得逞,她只是受了重傷……她尖叫、嘶吼,說她沒有,可沒人會聽。

有權有勢的人只會仗着權勢欺壓她,沒有人會聽她的冤屈。

所有人都認為她被侵犯了,已經不幹淨了,對她指指點點。

葉老爺子扔出的那些東西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慌了,害怕了,她不确定蘇瀚會不會和別人一樣不相信她,像那些人一樣嫌棄鄙視她。

任何人她都可以不在意,唯獨蘇瀚不一樣,如果蘇瀚也因此嫌棄她了,她會受不了的,會活不下去。

葉老爺子承諾,只要她和蘇瀚分開,她的那些不堪過往蘇瀚絕對不會知道,而且老爺子會給陳新柔富家太太該有的優渥生活,光鮮亮麗地活着。

當年的她只有十九歲,終究還是太年輕,被人逼迫,被人威脅,她沒有反抗之力,每天戰戰兢兢,害怕被抛棄,所以選擇一走了之。

和蘇瀚在一起半年,分開五年,現在她帶着兒子出現在蘇瀚面前,蘇瀚其實應該恨她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可蘇瀚還是蘇瀚,就算對她冷言冷語,可對她的遷就包容還是和曾經是一樣的。

傅青蔓懊悔不已,她和蘇瀚之間好不容有了緩和,卻被她給毀了。

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嗎?

念頭一起,傅青蔓哪裏還能顧及別的,急忙抓起包就要往外走,這時候捏在手裏的手機又振動起來,仿佛一棒子敲醒了她,那一股沖動瞬間冷卻下來。

她看了眼手機,不禁自嘲笑了笑,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陳新柔這幾天給她打電話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傅青蔓不耐煩地接了,“你有完沒完,我不是說了沒事不要找我嗎,你以為我和你一樣不用工作就會飯吃”

陳新柔并不在意她的冷嘲熱諷,化身為耐心的好母親,溫聲細語問,“你現在哪兒,吃飯了沒有?”

“你吃錯藥了吧?”傅青蔓受不了陳新柔的這種假惺惺,反感到了極點。

陳新柔沒像之前那樣發火,耐心極好,仿佛沒有聽到她譏諷。

“之前讓你給葉未晚打電話,提醒她老爺子生日的事,電話你打了沒有,沒有的話現在打一個,我告訴你啊,老爺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他想把所有的家産都留給他孫女,你趁機探探那小丫頭的口風,雖然聽說那丫頭多老頭子的家産沒有任何興趣,但我們還是要謹慎……”

傅青蔓不耐煩地打斷陳新柔的話,“別說我們,你搞清楚,是你一個人對老爺子的家産虎視眈眈,我不稀罕,以後這種事你也別找我,聽的我想吐。”

末了,傅青蔓又補充一句,“真的,我為有你這樣的母親而趕到恥辱,你想要老爺子的遺産,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和你一樣喜歡不勞而獲,葉未晚是誰啊,她是葉邵天的掌上明珠,是盛世集團董事長的千金,她不稀罕老爺子那點錢,你省省吧。”

陳新柔被氣得不輕,可想到自己此時孤立無援,也只能忍着,另起了一個話題。

“蘇瀚那邊怎麽樣,他有沒有和你提起以前的事,你們複合的事有譜嗎?”

這就是她的媽媽,無可救藥了。

失望無數次的傅青蔓已經麻木了,卻仍舊厭惡陳新柔這些心思。

“好好守着你的葉老頭過一輩子吧,蘇瀚這邊你想都不要想,無論我和他最後怎麽樣,和你都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傅青蔓直接挂斷,可是她再也沒有力氣追出去了。

這樣糟糕的她,真的配不上那麽好蘇瀚。

沮喪、懊惱,她反而冷靜下來了。

今天發生的事太突然,她到現在都想明白徐清越為什麽抽風。

或許除了言弈沒有人知道她害怕被曝光一直以來她都只能躲幕後,待在聚光燈照不到她的地方。

有些恐懼即便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以為自己走出來了的時候突然爆發出來,這種恐慌無助,只有她自己懂。

在陳新柔打來之前,傅青蔓接的那通電話是徐清清打來的,詢問言弈在片場受傷的緣由,傅青蔓沒有隐瞞,如實說了是徐清越所為,但略過徐清越求婚的事。

而眼下傅青蔓除了擔心言弈,還擔心明天她與言弈和徐清越一起上頭條。

憑言弈如今的名氣,這種事情足夠轟動了,她都能想到标題有多狗血了。

如果今天這件事真的上了頭條,那她祖宗十八代的信息都可能被挖出來,還有言弈的……

傅青蔓仍然不放心,撥了言弈的號碼。

言弈接的很快,語氣無波,很是平靜,“我沒事,你不要擔心,和徐清越那個弱雞打架,我從來沒輸過。”

這話聽起來怎麽有點孩子氣呢?

以前還從來沒有發現成熟穩重的言弈有這樣一面。

傅青蔓忽然就笑了。

“你沒事就好,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今天的事,萬一被曝出來,終歸還是很麻煩。”

言弈默了默才說,“有時候你真的很迷糊,其實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事兒。”

“什麽意思?”傅青蔓一頭霧水。

“算了,這件事你也別憂心了,我有辦法解決。”言弈幾不可察地嘆了一聲。

當局者迷,作為旁觀者,看破不說破挺好的,這是觀衆該有的自覺。

之後兩人随便聊了兩句就結束這次通話了。

傅青蔓無力地躺到沙發上,兀自陷入沉思。

而另一邊的言弈,結束了和傅青蔓發通話後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盯着看了一會兒,而後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

“蘇總,我們抽個時間見一面吧,我知道很多秘密,關于青蔓的,作為交換,能不能請蘇總幫我。”

此刻還在地下車庫的蘇瀚牽着兒子站在車旁,還在等着樓上那個女人自己想通追出來,接到言弈的電話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能被言導所求,我很榮幸呢,不知道言導需要我幫什麽忙?”

言弈假裝聽不出打翻醋壇子的蘇總話語中的輕嘲,繼續把話說完。

“希望蘇總将今天發生的事壓下來,不要讓它曝光,這對您來說應該很容易,以蘇總如今的盛名,媒體多少要給您幾分薄面的,這麽做不是為了我自己,更多的是為了青蔓,您應該明白。”

蘇瀚輕笑,“言導這是威脅我?”

言弈應對自如,“蘇總言重了,我只是替青蔓委屈而已,她一個人把孩子帶這麽大,吃的苦,受的委屈,只有我最清楚,既然現在她肯讓孩子和你相認,可見她對你真的很好了,你應該回報她不是嗎。”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言導到底是個外人,不該管這麽多。”蘇瀚也是一派從容。

兩個男人,暗潮洶湧,忽然安靜下來,氣氛有點詭異。

小家夥扯了扯爸爸的手,小聲說,“爸爸,媽媽是不是不來了,那我們也回去吧,媽媽一個人會害怕的。”

蘇瀚怔了怔,低頭看着兒子,對着舉在耳邊的手機說了一句話。

“這件事我處會處理。”

說完,蘇瀚率先挂了電話,将兒子抱到後座上坐好,溫聲說,“媽媽害羞,陽陽和爸爸先去,咱們下一次再帶上媽媽。”

小家夥一雙大眼睛滴溜溜轉,明顯在懷疑爸爸這話的真假。

蘇瀚也盯着他,父子倆來了一次短暫的對視。

小家夥想了想,伸出小手,“爸爸,我給媽媽打個電話。”

人小鬼大,就跟成了精似的。

蘇瀚好笑,把手機解鎖後給他,而小家夥也不需要教,熟練地操作,嘴裏念着數字,小手在手機屏幕上點,準确輸入後撥了出來去。

響了兩聲就接通了,小家夥興奮地喊,“媽媽,我和爸爸在下面等你,你快下來呀。”

還以為是蘇瀚給她打電話的傅青蔓聽到兒子的聲音微怔,沒等她開口,小家夥又開始催促了。

“媽媽你快來。”

傅青蔓揉着額頭,嘴角清揚,溫聲細語和兒子說了兩句。

“你和爸爸先去,我下一次再去,今天媽媽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你要乖乖的,聽爸爸的話,不許調皮知道嗎?”

“哦。”小家夥應了一聲,語氣聽得出失落,但看了眼站在面前的爸爸,又打起精神,“那我和爸爸去,回來給媽媽帶吃的,媽媽累了要好好休息。”

兒子的貼心讓傅青蔓眼眶一熱,嗓子有些堵,“嗯,媽媽在家等你帶好吃的回來。”

蘇瀚就站在車門外聽着母子倆說話,兒子還這麽小,卻很懂事,這讓他很欣慰卻也遺憾沒能陪着兒子成長。

還有那個不靠譜的女人,就她那樣懶散的性子,不知道是怎麽把兒子帶大,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她确實将兒子教的很好。

和傅青蔓講完電話,小家夥心情又變好了,把手機還給蘇瀚,端正坐好,擺出一個乖巧的坐姿。

“爸爸,我們快走吧,回來早一點,不然媽媽就餓壞了。”

蘇瀚及心酸又好笑,看兒子這習以為常的樣子,就知道那個女人平時有多不靠譜。

父子倆去了葉家別墅。

蘇瀚帶着孩子進家門時,蘇漪在一樓廚房和阿姨讨論做哪些菜。

事先蘇瀚并沒有告知蘇漪陽陽的存在,當把孩子帶到蘇漪面前時,蘇漪驚呆了。

“小瀚,這孩子是……”

別人不知道,但蘇瀚卻是蘇漪一手帶大的,蘇瀚來到蘇家的時候才三歲,比陽陽還要小一點。

蘇漪看着眼前的小家夥震驚不已,這孩子和小瀚小時候一模一樣,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蘇漪難以置信,看看孩子又看看弟弟,然後在蘇瀚要向她介紹時拔腿就往樓上跑。

“姐,這是……”

“葉邵天你快出來,出大事了!”

蘇瀚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

姐姐明顯是猜到了,也被吓到了,平時那麽優雅的人,現在都不顧形象了。

蘇瀚牽着兒子往裏走,準備上樓時,蘇漪拽着葉邵天出現的樓梯口。

看着樓底下帶着孩子出現的小舅子,葉邵天略有意外,但還算鎮定,首先安撫受到‘驚吓’的妻子。

“讓小瀚帶着孩子上來,聽他慢慢說。”

蘇漪被葉邵天攬着往回走,蘇瀚牽着兒子上樓。

傅青蔓确實是累了,靠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沉,睡到蘇瀚帶着兒子回來,兒子的叫喊聲将她從夢中喚醒。

一開始父子倆并沒有發現她的在沙發上,蘇瀚開了玄關處的燈,兒子立即往卧室跑去。

“媽媽媽媽,起來吃飯了!”

聽到兒子的叫喊,傅青蔓迷蒙睜眼,客廳裏沒開燈,但玄關處的亮光足夠視物了。

沙發上睡得不舒坦,脖子和腰都僵了,坐起身時她不舒服地哼了哼。

蘇瀚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兒?”

傅青蔓茫然看着他,“你們回來了,現在幾點了?”

蘇瀚将客廳的燈打開,而後轉身将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到飯廳的桌上。

“九點了,給你帶了飯,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哦。”傅青蔓應了一聲,站起身揉揉酸痛的脖子。

這時候小家夥從卧室裏沖出來,揚聲叫蘇瀚,“爸爸,媽媽不在房間。”

小家夥剛喊完就看到客廳裏站着的人,歡喜不已,蹦跳着跑向她,跑的急了快沖到她面前時急剎車,差點滑倒,傅青蔓眼疾手快将他接住,吓得臉都白了。

“蘇淮陽!”

正好目睹這一切的蘇瀚沉聲叫小家夥的名字,大步走過去把撲在傅青蔓懷裏的小家夥拉出來,很嚴厲地教育了一番。

“都說了要好好走路不許用跑的,你是不是沒有認真聽,剛才要是媽媽沒接住你,你知道會是什麽後果嗎?”

也許是第一次看到蘇瀚這麽嚴厲,小家夥吓到了,耷拉着小腦袋,“爸爸,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蘇瀚面色稍霁,但語氣仍然嚴厲,“你不是要向我道歉,剛才你的行為吓得的是媽媽,你該怎麽做?”

小家夥擡頭看了眼爸爸,而後才看向媽媽,雙眼淚汪汪的,“媽媽,對不起,我錯了。”

在蘇瀚教育兒子的時候一直沒出聲的傅青蔓這才伸手摸摸兒子的頭,“沒關系,以後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小家夥頓時破涕為笑,認真地點頭,“嗯嗯,媽媽快來吃飯,爸爸給你買了好吃的。”

“……”

變臉只是一秒的時間,簡直就是戲精本精了。

傅青蔓忽然覺得,兒子認錯或許只是下意識的,習慣了這樣,并不是真的記住了這次教訓。

但看蘇瀚教導兒子很有耐心,傅青蔓也就放心了,蘇瀚會是個好爸爸,教導兒子還得他來才行。

飯菜是從葉家別墅那邊帶過來的,兩個三層的保溫食盒裝着,可以說是很豐盛了。

她吃飯的時候蘇瀚去了書房,兒子在一旁陪着她,時不時張嘴讓她投喂。

“媽媽,姑媽家好大哦,有花園,有游泳池,我還見到姐姐了,還有姐姐的男朋友,姐姐和媽媽一樣漂亮,姐姐的男朋友和爸爸一樣帥……”

傅青蔓又喂兒子吃了一塊紅燒肉,等他咀嚼下咽後才輕聲問,“姑媽和姑父喜不喜歡你呀?”

小家夥點頭,高興地說,“姑媽和姑父很喜歡我,姑媽說等我去新學校上學後,她每天去接我放學,去他們家那邊吃飯,姑媽家的飯真好吃,姑媽還問起媽媽了,爸爸說下一次也帶媽媽去。”

雖然早已預料到,但傅青蔓還是松了一口氣。

蘇瀚的姐姐本來就是個善良溫柔的人,和陳新柔完全不一樣,葉邵天也和葉老爺子不同,葉未晚不僅漂亮,性格也很好,他們一家人都很好,怎麽會對一個孩子不好呢。

讓孩子和蘇瀚相認是正确的,以後孩子會有很多的親人疼,個個都是厲害的靠山,沒人敢傷害他。

傅青蔓吃到一半,蘇瀚從書房出來,把兒子帶回房間了,她吃完後把食盒洗幹淨從廚房出來時,蘇瀚已經幫兒子洗過換好睡衣了。

小家夥打着呵欠和她說晚安,拉着蘇瀚往客房走。

傅青蔓傻眼地看着父子倆進了客房,這意思是她失寵了?

這父子倆睡客房,把卧室留給她?

雖然說是失寵了,但可以獨占一張大床,傅青蔓心裏美滋滋的,洗完澡哼着歌從浴室出來,換上睡衣後躺到床上玩手機。

沒刷到關于她或是言弈的任何八卦,她稍稍安下心,但仍然有點擔心,怕明早醒來就看到自己上頭條,想着要不明早求蘇瀚幫幫忙,把事情壓下去。

也只有蘇瀚有這個能力。

蘇瀚推門進來,看到她望着頭頂的燈發呆,随口問,“在想什麽?”

傅青蔓回神,立即坐起身,讨好地笑着,朝蘇瀚招招手,“蘇哥哥你來一下,我求你件事呗。”

她以為蘇瀚是忘了什麽東西在卧室裏回來拿的。

蘇瀚走過去,掀起被子一角躺到她身邊。

傅青蔓呆了呆,下意識伸手推他,“你不去陪兒子,跑到我床上來做什麽,快下去。”

蘇瀚把她的手擋開,瞥她一眼,“兒子這麽大了,他需要獨立,睡覺不需要人陪,而且這是我的床。”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傅青蔓無言以對,往一邊挪了一點,給他讓位置。

她挪一點,蘇瀚也挪一點,兩人始終緊挨在一起,誰也沒說話,氣氛暧昧起來。

傅青蔓沒話找話打破尴尬,“晚上你沒有給兒子喝很多水吧?”

“睡前還喝了小半杯,因為你剛才又給他吃肉了,他說想喝水。”蘇瀚不明所以,但如實說了。

傅青蔓撫了撫額,“睡前喝水,你兒子可能會尿床。”

蘇瀚沉默幾秒,一本正經說,“好的,我記住了,以後少給他吃鹽,睡前少喝水。”

“……”

傅青蔓撇嘴,“重點不是這個好嗎?重點是你兒子今晚可能會尿床。”

蘇瀚側頭看她,一臉莫名,“這種事好像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沒有發生的事想太多也沒用。”

傅青蔓白他一眼,“我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尿床這種事兒子肯定是随了你。”

十歲還畫過地圖的蘇總不想說話了。

兩人獨處,最怕忽然沒話說。

傅青蔓時不時偷瞄身畔的男人,她靠着床頭半坐半躺,他卻已經躺好了,但睜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再一次偷瞄被逮個正着,傅青蔓心虛,拉起被子遮着臉,身子往下縮,規規矩矩躺好,歪頭發現蘇瀚還是盯着她,她鼓起勇氣瞪回去。

“看什麽看,沒見過大美女啊。”

“是沒見過這麽寒碜的美女。”蘇瀚一本正經地回答。

傅青蔓頓時露出兇悍本性,氣呼呼捶他,“你說誰寒碜,你見過別我還美的美女嗎?”

蘇瀚不想搭理她,翻過身背對她,伸手将床頭燈關了,房間裏瞬間變暗了。

傅青蔓頓了一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咬牙撲過去抱住他,非要問個明白。

“你不許睡,給我說清楚,到底有沒有?”

後背貼上來的溫軟身軀,一只手從腋下橫過來抱住他,蘇瀚驀然一僵,偏偏身後的女人還不安分,得不到他的回答,竟然咬他的耳朵洩憤。

‘噌’的一下,撩撥到了某根弦,心下騰起一股無名火,渾身血液都沸騰了一樣,熱意集中湧向某一處。

蘇瀚呼吸一滞,捉住胸前作亂的爪子,翻過身将使壞的女人給壓在身下。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傅青蔓忽然就慫了。

“蘇哥哥,我錯了。”

“晚了。”

蘇瀚冷笑一聲,“傅青蔓,在你心裏到底把我當什麽,寂寞時的消遣?可以不用負責的床伴?”

傅青蔓沉默不語,擡手抱住他,說多錯多,她記住教訓了。

黑暗中,蘇瀚準确無誤捏住她的下巴,陰恻恻出聲,“說話,你啞巴了?”

“我沒有這麽想,也沒有不想負責,可是很多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你,我也是害怕的……”她抱着他,在他胸前蹭蹭,“從小到大,除了爺爺就沒人對我好,可是後來我遇到了你,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

察覺上方的人氣息變了,似乎又只是她的錯覺。

又是一陣沉寂,讓人心煩意燥,壓抑的情緒一股腦湧上來需要一個突破口宣洩。

她說,“阿瀚,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嫌棄我,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

她的聲音已經帶着哭腔,将頭埋在他胸前,雙肩一顫一顫的。

蘇瀚俯身抱緊她,輕柔的吻落在她臉上,語氣緩和,帶着幾分可察覺的柔情,“別哭了,你不想說我不就不問了。”

“蘇哥哥,我嗝……”

原本正是溫情脈脈的時候,傅青蔓很煞風景地打了一個嗝,破壞了氣氛。

呃……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然而這一次卻是蘇瀚先破功,笑了出來。

“你呀,都是當媽的人了,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無奈的語氣中是滿滿的寵溺。

蘇瀚低頭吻她,吻她的眼,吻她的鼻尖,往下吻住她的唇。

傅青蔓屏住呼吸,也不打嗝了,被溫柔攻陷,沉溺其中,啓唇承接他的吻,給他回應。

輕吮她的唇,得到她的回應後探舌而入,唇舌交纏在一起,緩慢而輕柔,難分難舍,漸入佳境,更加沉迷。

“唔嗯,等等……”最後一絲理智消散前腦中忽然有什麽閃過,她抓住了。

擡起手無力地推了推壓着她的蘇瀚。

“阿瀚……”

蘇瀚停下動作,呼吸粗重,聲音低沉暗啞,不滿被打斷,但極具誘惑。

“怎麽了?”

傅青蔓氣息不穩,急切喘息,弱弱出聲,“那個……之前那次沒做措施,藥也沒吃……”

到了這一步忽然喊停,對着男人來說這無異于是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簡直要命。

蘇瀚忍了忍,複又低頭吻住她,含糊說了一句話,讓傅青蔓猛地睜開眼,但光線太暗,她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如果有了那就再生一個……”他說。

傅青蔓不确定他這話是在什麽情緒支配下說出來,是情、欲使然,還是真的這麽想,她不知道。

如果是前者,那真應了那句話,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當不得真,如果當真了,那就是女人傻了。

如果是後者,那麽她是否可以期待,時至今日,蘇瀚還是願意娶她,和她結婚,給她一個家,現在已經兒子,他們還能再生一個。

“專心一點。”蘇瀚不滿她的心不在焉,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大手也從衣擺探進去。

“唔……”

被堵住的唇溢出輕吟,刺激到了上方的男人,讓他更加興奮,輕柔的吻漸漸失控。

寬松的睡衣被解開,埋頭在她脖頸間輕吮啃咬的人忽然停下,聽到的聲音,很快一道溫熱的身軀又壓了下來,肌膚相貼,激起一陣戰栗。

“蘇哥……唔……”

剛要開口又被堵住了,比剛才還要激烈炙熱,她因說話而微啓的唇正好給他提供了方便。

長驅直入,席卷她口腔裏的每一寸,他是發了狠的,吮得她舌根發麻,而後勾住她的舌頭嬉戲糾纏。

火熱的唇舌所到之處,引起一陣酥麻,席卷全身。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在真正契合這一刻,傅青蔓還說抑制不住驚呼,但被人吞沒了。

久旱逢甘霖,極致的歡愉,一次根本不夠。

酣暢淋漓的深入交流持續很久,某人不知餍足的索取,兩人都出了一身汗,黏膩膩的。

蘇瀚抱着她平複,伸手打開床頭燈,誰也沒有說話,靜靜依偎在一起。

良久,蘇瀚親了親她的臉,啞聲問,“去洗澡嗎?”

傅青蔓哼唧哼唧,直往他懷裏鑽,有氣無力地說,“我沒力氣了,你抱我去。”

蘇瀚低笑,“剛才不是很能耐麽,是誰說的在上也能和我大戰三百回合的?”

“哼,下一次一定。”她輕哼一聲,輸人不輸氣勢,理想還是要有的。

蘇瀚笑了笑,掀開被子下床,而後才彎腰将她抱起來,抱着她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蘇瀚只是下身圍了條浴巾,傅青蔓身上裹着蘇瀚的浴袍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看他重新換床單被罩。

這個男人連鋪床的動作都那麽帥,果真是她上輩子積了德了。

蘇瀚鋪好床,扭頭看她,“可以了。”

傅青蔓傻笑着向他張開雙臂,“蘇哥哥,我腿軟站不起來了,你來抱我。”

這時候的蘇瀚脾氣很好,無奈搖了搖頭,認命走過去将她抱起來。

折騰了大半宿,傅青蔓确實累到不行,迷迷糊糊睡着時隐約聽到兒子的哭聲,她眼也沒睜,直接踹了蘇瀚一腳。

“你兒子估計真尿床了,快去看一下。”

剛有些睡意的蘇瀚被她一腳踹醒,凝神聽了一下,确實聽到孩子的哭聲,他又開燈,起身去客房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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