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
杜雅汐臉上帶着笑意,搖頭道:“二姐不累,咱們趕緊回家吧,爹娘該要着急了。”
眼看天都要黑了,他們再不着家,家裏的人可都要擔心了。
“可是,二姐你都挑了一路了,還是讓我挑一會吧?”杜瑞兆拍拍胸脯,道:“二姐別看我個子小,可我的力氣卻不小。”
他知道,二姐是怕他受累了。
杜雅汐彎唇淺笑,“二姐都知道,可二姐真的不累,快走吧。要不這樣,下回咱們再去賣草藥,買的東西都由你來提,這樣總行了吧?”
說到賣草藥,杜瑞兆立刻眉開眼笑。
“二姐,你真的好厲害。”杜瑞兆看着她“這樣下去,爹再也不用上山打獵了。”他笑彎了眉眼,眸光閃閃,一臉向往的道:“二姐,你教我認草藥,以後,我們姐弟倆一起上山采藥。”
“好!”杜雅汐對他笑了笑,加快了腳步。
“雅汐,瑞兆。”不遠處有人叫喚。
杜雅汐聞聲看去卻見邰氏站在村口踮着腳尖,朝他們望了過來。
“娘。”
邰氏急急的向着她們走過來,看着她挑着擔子,不由一怔,擔憂的問道:“雅汐,可是人家不收咱們的草藥?”
挑着東西去,又挑着東西回來,看來這事是沒成。
她就說嘛,哪有人光是看看醫書說采藥去賣的?
“娘,我二姐可厲害了,那些肺形草人家全收了,這些東西我和二姐買回來的糧食。”杜瑞兆笑着搶先道,他擡起頭開心的看着邰氏,又道:“人家掌櫃說了,以後我們送去的草藥,他都收。”
他好想将什麽三七,什麽茯苓的事情也告訴邰氏,可轉念一想,他覺得這事還是由二姐來說會好一點。
畢竟,他就是說也說不清楚。
對于草藥,他可是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邰氏不敢置信的問道:“都收下了?”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她本沒抱什麽希望,沒想到雅汐這麽厲害。邰氏回過神來,笑着接過擔子,“娘來挑,你們都休息一下。走吧,咱們趕緊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爹。”
“好!”姐弟倆牽着手,開心與邰氏并肩回家。
還沒進院子,邰氏就沖着屋裏喊道:“遠硯,孩子們都回來了。”挑着擔子的她,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刻就将好消息告訴在家擔心了一天的杜遠硯。
話剛落下,一個小黑影就從院子裏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杜雅汐的腳,高興的喊道:“二姐,三哥,你們終于回來了。”
杜雅汐彎腰一把将她抱了起來,一邊往裏走,一邊輕捏了下她粉嫩的臉蛋,道:“雅蘭,想二姐了沒有?”
“想!”小家夥立刻大聲的應道,随即又板起了小臉,“二姐,你別捏了,今天小麗都說我的臉像圓餅了。你這樣捏,不圓也得被你給扯圓了。”
“什麽?”杜雅汐愣了下,随即笑道:“這是什麽歪理?”
一旁的杜瑞兆踮起腳尖,揉揉杜雅蘭的頭發,道:“別瞎說,就你這臉,二姐就是不捏也是圓的。再說了,圓的好看,可別像那小麗尖嘴猴腮的。”
“噗……”杜雅汐忍俊不止的笑了起來,垂眸白了杜瑞兆一眼,道:“瑞兆,你一個男孩子可不能這麽說一個小姑娘,咱們不能求別人都是淑女,但也不能沒有男子的風度吧?人家就是長得像,你也不能這麽直白的說出來,明白了嗎?”
“哦,我明白了。”杜瑞兆點點頭,星光點點的黑眸中全是笑意。
☆、014 眼眶泛紅
邰氏看着三個兒女,目露慈光,微微一笑,道:“雅蘭別鬧你二姐了,雅汐,瑞兆,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快進屋休息,喝點水。”
雅蘭摟緊了杜雅汐的脖子,伸手指向屋裏,“走喽,進屋去。”
進了屋,邰氏放下擔子,轉身從杜雅汐身上抱過雅蘭,輕刮她的小鼻子,道:“小壞蛋,就知道粘着你二姐,你也不心疼你二姐累了一天。”
“娘,我哪有?”雅蘭嘟起了小嘴,眨巴着眼看向杜雅汐,“二姐,你告訴娘親,你可是不喜你這樣粘着你?”
杜雅汐笑着搖頭,“喜得很,二姐最喜歡雅蘭身上香噴噴的味道了。”
腦海裏閃過她被人甩到樹幹上的面畫,杜雅心的一緊,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溫柔了。
“娘,你可聽清楚了?”雅蘭扭頭看向邰氏,“這話可是二姐說的,你可莫要再說我了。”
“好,好,好!娘再不說你了。”邰氏笑着連聲應好,開心的看着相親相愛的兒女們。
杜瑞兆端過了一杯水,高高的舉到了杜雅汐的面前,“二姐,你先喝水。”說完,他興奮的解開布袋,指着裏面的大米和白面,道:“娘,你快來看!這一下,咱們家有吃的了。”
“娘,你先把東西歸置一下,我過去看看爹的傷口。”杜雅汐放下杯子,轉身走向杜氏夫婦的房間。
她剛走到門前,屋裏就傳來了杜父的聲音,“雅汐,你回來啦?”
“是的,爹,我和三弟回來了。”杜雅汐推開門,向着床走了過去,坐在床前握緊了杜父的手,“爹,今天感覺如何?傷口還有沒有痛?”
見女兒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關心自己的傷,杜父只覺心裏暖烘烘的,他反手将杜雅汐的手包在掌心裏,微笑颔首:“我沒事!這些天用你了精心調配的藥,早上你娘幫我換藥時,發現傷口已經開始結疤了。”
“那真是太好了。”杜雅汐笑着站了起來,“爹,你等等,我找藥過來幫你清洗一下傷口。”
“好!”杜遠硯面帶柔笑的看着忙碌起來的女兒,眸光似是欣慰,又隐隐含有疑惑。
杜雅汐找了藥過來幫杜父擦傷口,她的動作娴熟,力度輕柔,時而擡頭看着杜父,問道:“爹,疼嗎?”目光中充滿了疼惜。
杜父微微一笑,輕輕搖頭。
“爹,今天我把你的情況告訴藥堂掌櫃了,他給我開了個方子,明天我就采藥回來給你煎幾帖試試,可好?”杜雅汐包好了傷口,輕輕的将杜父的腿移回床上。
“好!閨女說怎麽來,爹就怎麽辦。”杜父笑了笑,伸手将杜雅汐散落在臉頰上的頭發拔到耳後。
看着如今既開朗又有對草藥頗有天賦的閨女,杜父的心中充滿了自豪感,他笑着感慨:“真好啊!我杜遠硯的閨女是世上最棒的。”
這時,邰氏從門外走了進來,也随着笑道:“可不是嗎?我們的雅汐真的很棒,不僅聰明,對草藥還不教即會,老天爺總算是開了眼,沒有再為難我的閨女。”
杜雅汐身上的病,一直是他們夫妻倆的心病。
前幾天,杜雅汐向她保證,一定會努力學醫術,不僅要自己的病治愈,還要讓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本來,她覺得聽聽就好,現在看來,這孩子的天賦不淺,自己治愈自己并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裏,一直壓在她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被搬開了。
整個人都輕松起來,對未來充滿希望。
“爹,娘,哪有人像你們這般自己誇自己的孩子的?”杜雅汐看着邰氏笑道:“娘,以後你就安心陪我爹,家裏的事情就交給我。”
邰氏聽着女兒貼心的話,想想她今天的收獲,心中湧起一種為人母的驕傲。
“好,好,好!爹娘就等着享你的福。”邰氏感動得眼眶眨紅,看着杜雅汐明媚的笑臉,連忙扭頭輕拭眼角。
“我們也會幫二姐,讓爹娘享福。”杜瑞兆牽着杜雅蘭走了進來,兩個小家夥目光堅定,一字一句的道,仿佛是在做一個神聖的保證。
杜父握緊了邰氏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又雙雙移目看着三個兒女,笑着點頭,眸中滿滿都是感動。
……
一輪明月挂在天際邊,光華如銀,将大地染上一層白霜。
杜雅汐站在院子裏,擡頭望着天空,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月光暈染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有種淡雅而又落寞的感覺。
竹林裏傳來零碎的蟲鳴,微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然而,卻沒有将陷入沉思中的杜雅汐拉了出來。
一切都照着她的計劃前行,希望她能在三個月內,把家人安置好。這樣她離開時,也可以安心一點。她扭頭看向月光下祥和的竹屋,嘴角泛出一抹苦澀的笑。
短短的日子,卻不是她愛上這個家的障礙。
她發現自己是真心的愛上這個家,愛上每一個家人了。
只是,在她的肚子隆起之前,她必須離開這裏,待到時機成熟後,她才能帶着孩子回家。
同樣的夜裏,同樣的月光下,老君山西邊的姚家別院裏,卻是上下亂成了一團。
東院的燈火通明,下人們神色慌亂的進進出出。
姚老夫人一臉焦色的端坐在床前,一頭銀發绾成簡單的圓髻,發髻上只是簡單的只插了一只翠玉釵,鑲着藍寶石的暗紅抹額,襯出了她的精練和高貴。
床邊的黑漆雕花小幾子上擺着熱氣袅袅的青花瓷碗,瓷碗裏裝着是黑乎乎的藥汁,此刻,姚老夫人拿着手絹不停的替靜躺在床上的男子拭汗,微眯的鳳眸中溢出濃濃的疼惜。
旁邊錢媽媽紅着眼眶,輕聲安慰:“老夫人,你別太擔心了。這麽多年少爺都挺過來了,這一次一定不會有事的。”
姚老夫人鼻子一酸,目光定定的鎖在床上那張蒼白的臉上,“如果他能醒過來,我願意餘生都吃齋念佛。哪怕是要我折去十年的壽命,我都願意。”
說着,兩人都濕了眼眶,雙雙掏出手絹拭去眼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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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重金求醫
錢媽媽輕嘆了一口氣,眼角餘光瞥見丫頭豆蔻提着紅漆白花食盒走了進來,她連忙上前接了過來,并示意她退下。豆蔻點點頭,目光望向床上的姚宸之,微不可機的嘆了一聲,轉身離開。
唉,少爺真可憐。
她走出房門外,姚老夫人的其他三個貼身丫環(連翹,佩蘭,茯苓)立刻圍了上來,急聲問道:“豆蔻,少爺的情況如何?老夫人有沒有吃點心?”
姚府的下人全以藥名取名,僅是聽着下人們的名字,便能想象得出姚府是藥香之家。
眸中淚光閃閃,豆蔻搖搖頭,聲音哽咽的道:“少爺還沒有醒過來,老夫人親自守在床前,我真擔心啊!”
從小到大,姚宸之發病不少,但是,她們卻沒有見過他吐血不止的情況。以前,府中就傳言,姚宸之活不過二十歲的生辰,現在看來,只怕是……
衆女一聽,紛紛落淚。
連翹吸了吸鼻子,拉着豆蔻和茯苓的手往院子中走去,“走,咱們一起虔誠拜月神,希望他能保佑少爺安然無恙的渡過這一難關。”
“好!我們一起拜月神!”衆女點頭,走到院子中央,撲嗵一聲,齊齊跪下,雙手合十,朝着當空的月亮三拜九叩,嘴裏朗聲祈禱,“天上的月神,還有其他路過這裏的各路神仙,求你們顯顯靈,保佑我家少爺安然度過這一難關。如果這次我家少爺沒事了,以後,每逢十五月圓之夜,我們姐妹都會叩謝你們。”
錢媽媽聽着院子裏的聲音,輕拭眼角,目露欣慰,輕道:“老夫人總算沒有白疼那幾個丫頭。”說完,她也走到窗前,望着空中的月亮,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道急聲。
“老夫人,錢海有事求見。”
一聽是自家爺們的聲音,錢媽媽的心急跳幾下,回頭看向姚老夫人,見她點頭,她才快步上前拉開房門,看着急色匆匆的自家爺們,問道:“當家的,這大晚上的,你怎麽上這來了?可是藥堂裏出事兒了?”
可別是屋漏偏逢下雨天。
“進屋再說。”意簡言駭,可聽着卻更是讓錢媽媽的心懸了起來。
錢媽媽側開身子,望了一眼齊齊朝屋裏看了過來的四個大丫環,朝她們揮揮手,道:“豆蔻,你們姐兒四個先休息吧,老夫人這裏有我在。”
“錢媽媽,我們不累,我們就想在這裏守着。”四個丫環齊齊搖頭,目光堅定的站在原地不動。
“唉,實心眼的好丫頭,随你們吧。”錢媽媽知道她們的品性,這個時候,如果換成是自己,只怕也不可能睡得着覺的。既是如此,那就成全她們守護主子的心意吧。
她順手關上了房門,轉身卻見錢海站在姚老夫人跟前,垂首不語。
她疑惑的走了過去,不敢冒然開口詢問。
這主子當自己是親人,那是主子對自己的厚愛,自己可不能蹬鼻子上臉,不将自己放在眼裏。
夫妻倆,一個站在姚老夫人的後面,一個站在姚老夫人的面前,三人都不說話,一時之間,房間裏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許久過後,姚老夫人回頭深看了姚宸之一眼,然後擡眸看向錢海,語氣中帶着疲憊的吩咐:“海子,你回去就準備一下重金求醫的事情,宸之的病,這次來得太過兇猛,老何已束手無策。”
“老夫人,此事可要三思,我們【濟世藥堂】可是大周朝數一數二的藥堂。如果讓外人知道,我們連自家少主子都治不好,那我們何以服衆?那【回春醫館】豈平白撿了個大便宜?”
錢海猶豫了一會,還是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那【回春醫館】是姚家二房所開,在大周朝,只要有【濟世藥堂】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到【回春醫館】的招牌。錢海有時也想不明白,那【回春醫館】明明就生意慘淡,醫術也是平平,他們為何就這麽有勇氣呢?
這個原因,也就只有姚老夫人清楚。
每當說起這事,姚老夫人只是輕笑搖頭。
錢媽媽看了看自家爺們,又小心的觀察姚老夫人的神情,見姚老夫人面露不悅,她立刻搶在前頭,對着自家爺們輕斥,“當家的,話可不能這麽說啊,你的顧忌有你的道理,可老夫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在老夫人的眼裏,少爺比什麽都重要,再說了,【濟世藥堂】是老字號了,人家也不會因為這事就有病也不上藥堂看病了。”
她深知,在姚老夫人的眼裏,再沒有比姚宸之更加重要的。
錢沒了,可以再掙,名望沒有了,也可以再累積。
可人若是沒有了,那老夫人也定活不成了。
姚老夫人點點頭,看着錢海,道:“海子啊,你雖然是我姚家藥堂得力的助手,可是,你卻不明我的心啊。要說最懂我心的人,那還得是你家媳婦。燕兒雖然識字不多,也不像你有醫術傍身,但是,她卻有一顆玲珑的心。燕子剛剛說的話,就是我要對你說的話。”
錢海面露窘色,飛快的瞥了一眼錢媽媽,又垂下了腦袋,點點頭應道:“老夫人,海子知錯了。”
“老夫人,海子也是心裏想着藥堂,你可別怪他。”錢媽媽連忙替自家爺們說話,就怕姚老夫人會不開心,也怕自家爺們覺得在她面前跌了份,心裏不痛快。
姚老夫人不禁笑了笑,見他們夫妻恩愛,也替她們開心,她擺擺手,道:“行啦!我說燕子啊,你覺得我是那種喜歡跟忠心的夥計斤斤計較的人嗎?有你們夫妻在我身邊幫忙,我高興還來不及。”
“老夫人,你真好!”
“行啦!時候也不早了,海子你回去照辦吧。燕子,你難得來一趟君山鎮,我就放你幾天,你跟着你家海子回去吧。”姚老夫人伸手指向房門,眸底隐隐含着絲絲笑意。
聞言,錢媽媽漲紅了一張老臉,跺跺腳道:“老夫人,你可趕不走我。你在哪我就在哪,海子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再說了,錢明也在藥堂幫忙,他會照顧好他爹的。”
“對啊,對啊!老夫人就讓燕子在身邊伺候着吧。”錢海也搖頭。
姚老夫人看着他們夫妻倆,又問:“真不需要?”
“真不用!”
見錢氏夫婦默契應道,姚老夫人面帶歉意的道:“唉,你們夫妻都是因為我這個老太婆,一直聚少離多。也罷,以後尋着好機會,我再讓人把燕子給你送過來,可好啊?海子。”
“謝老夫人。”這一次,夫妻倆倒是爽快的應了下來。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他們不應着,姚老夫人心中始終會有愧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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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姚老夫人絕對是世上最好的奶奶,因為,這是妞妞把自己的奶奶寫了下來,希望我奶奶能一直活在我的文中,一直活在我心裏,腦海裏……
又或者說,妞妞是想讓奶奶在文中得到重生,希望并沒有離開,只是在另一個空間,好好的活好。仍舊那麽的善良,仍舊那麽的堅強。(我從設計人物時,就已決定姚老夫人就用我奶奶的真名)
謝謝大家的支持!
妞妞會一直努力,一直努力。
☆、016 出了何事?
姚老夫人點點頭,朝錢媽媽看了過去,“燕子,你送送海子吧。”
“是,老夫人。”錢媽媽用手肘輕撞了錢海,朝房門口努了努嘴,“當家的,走吧。”
錢海擔憂的朝床上看了一眼,拜別姚老夫人後,便與錢媽媽并肩離開。
見到房門打開,院子裏的四個丫頭立刻看了過來,遂步朝錢氏夫妻走了過去,關切的問道:“錢掌櫃,老夫人這麽着急找你來,可有什麽重要的事兒?”
錢海擺擺手,道:“沒什麽事兒,我只是過來看看孫少爺,你們伺候老夫人可要用點心,千萬別老夫人累着了。”
重金尋醫的事情,她們遲早會知道,但卻不該此刻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我們明白。”四個丫頭不相信真的沒什麽事,纏着錢海又問:“錢掌櫃,老夫人最是倚重你和錢媽媽了,如果有什麽事兒,你們可要跟我們幾個講講,我們也好替老夫人分擔一些。”
說起姚老夫人,四個丫頭的眼角不禁濕潤。
“都別問了,說沒事兒就是沒事兒,你們幾個丫頭進屋去伺候老夫人,我送送人去。”錢媽媽見她們打破沙煲問到底,連忙岔開了話題,也不顧當着幾個丫頭的面上,拉着錢海就往院門外走去。
再容她們這樣纏問下去,錢海這個軟心腸的,還不得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夫妻這麽多年了,他的性子,她清楚。
錢海擡眸看向兩人緊牽的手,想起剛剛幾個小丫頭捂嘴偷笑的模樣,也不禁咧開了嘴,憨憨的笑了起來。他這個媳婦啊,做事從不拖泥帶水,風風火火的。
“當家的……”
“媳婦……”
“呃?你先說。”兩人異口同聲,扭頭相視一笑。
錢海知道自己的媳婦一定有問題要問他,便道:“你先說。”
錢媽媽深深的看了一眼,見他眸光溫柔,嘴角蓄笑,臉上微熱,一會兒就連耳根都紅了。她穩了穩情緒,看着他問道:“你說說,你今晚來別院,到底是為了什麽?”
她可不相信就只是為了重金求醫這事。
依她對姚老夫人和自家爺們的了解,只怕這其中還有更嚴重的事情。
這事她不問,心裏憋着難過。今天,她非要問清楚了,這樣才能想着法子伺候好姚老夫人的心情。
錢海輕嘆了一口氣,拿自己的媳婦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他扭頭四處觀看,見他們站着的地方四處無人,這才壓低的聲音,道:“我收到消息,說是往年給藥堂送三七的藥農,全都傳了信來,說是今年無三七可送。”
“什麽?”錢媽媽驚叫一聲,随即又警惕的四處掃看一圈,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道:“往年藥堂都是九月給軍營送草藥的,現在都七月初了,這可如何是好?”
想起如今姚宸之還處在生死關頭,老夫人正是無助的時候,偏偏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那豆大般的眼淚就啪啪的往下掉,抽泣着道:“老天怎麽就不開眼?老夫人一生行善,怎麽就偏生還這麽多的磨難?嗚嗚嗚……”
說着,她抓緊了錢海伸過來替她拭淚的手,焦急的央求,“當家的,這事你可得幫着老夫人,一定要讓藥堂度過這個難關。你讓人去收購三七,各地都去收,一定要收足要送的量。”
朝廷軍隊的藥草可不能有任何的閃失,這事一個不好,那可是……唉,她想都不敢往下想。
“傻媳婦,你怎麽還不明白我呢?姚家出事,那就是咱們家出事,我當然會盡心盡力的挽回一切。可是,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藥堂掌櫃,我能有多大的能耐呢?”
錢海跺跺腳,心疼的看着錢媽媽臉上的淚水。
這事他一定盡最大的努力,但是,他并不樂觀。
錢媽媽用力甩開了他的手,瞪着他,語氣不悅的道:“這事不管結果怎樣,你一定得給我使勁了,要是,要是……”說着,她哭着轉身走了。
錢海望着自家媳婦的背影,心裏難過不已,他當然知道她後面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麽。
他輕嘆了一聲,走出大門,跳上馬車,離開別院。
……
太陽高照,微風陣陣,山下的村民都躲在屋裏不敢出門的時候,山腰竹林裏的杜家院子裏卻是熱火朝天的,杜雅汐帶着家人坐在院子裏收拾上午從山上挖回的茯苓。
處在半山腰的竹林裏的杜家,雖然出行不便,但卻是一處避暑的好地方。
杜雅汐常笑道,這竹林,這竹屋,就是人間的天堂。
其實,她心裏真正的天堂是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杜瑞兆今天的任務是裁切清早邰氏割回來的肺形草,小雅蘭則在一旁幫忙挑出肺形草裏的雜草,杜雅汐和邰氏也坐在院子裏收拾茯苓。
院子裏的竹椅上,杜父坐在那裏,雖然幫不上實質的忙,但他也不甘寂寞,拿出自己的竹蕭,優美的蕭聲繞萦在竹屋上空,飄到竹林裏,再随風飄向山下的村莊。
蘇齊來到杜家院門口時,看到的就是一家人各司其職,和樂融融一起幹活的溫馨場景。他舍不得出聲打破這美得像是一幅畫的畫面,目光轉了一圈後,着迷的鎖在那個身穿已經洗得快發白的淡紫色裙的女子。
她嘴角高高的翹着,充滿靈氣的明眸含笑望向家人,手裏熟練的清洗那如同一團大黃泥巴的東西。看着如此安然自樂的杜雅汐,他很難将她與之前那個內向,臉上總帶着淡淡憂愁的人聯系在一起。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不再是那個記憶的姑娘?
現在的她,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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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章 被感動了
“蘇大哥?”小雅蘭跑去翻曬竹簸裏的肺形草,意外的發現的站在院門口的蘇齊,她笑着跑了過去,高高的舉起雙手,道:“蘇大哥,抱抱。”
蘇齊笑着一把抱她起來,擡步走進杜家院子,看着杜父,道:“伯父,你的腿傷好些了嗎?”
“蘇齊啊,快進來坐。”邰氏放下手裏的東西,在一旁的水桶裏洗淨手,笑着站起來。
杜父點點頭,指着自己一側的竹椅,招呼道:“蘇齊,放下雅蘭,過來陪伯父下盤棋,如何?”
邰氏嗔了自家男人一眼,道:“哪有你這般待客的?客人都還沒坐下來喝口茶。”
就在這時,杜雅汐提了一杯菊花茶給他遞了過來,輕聲問道:“蘇大哥,請喝茶。你今天怎麽回村了?可是掌櫃伯伯有事兒讓你過來?”
蘇齊接過茶,意外的看着杜雅汐,道:“杜二妹,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事他都還沒提及,她怎麽就知曉了?難道她還有了未蔔先知的能力不成?
看着他吃驚的樣子,杜雅汐更是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不過,她也只是猜到蘇齊是奉錢掌櫃之命來的,至于是什麽事情,怕是與草藥離不開關系。
只是,他們藥堂這麽大,還需要從她這裏要什麽藥?
“我只是猜的,如果沒有錢掌櫃的放行,你哪裏能抽出時間回村?”她記得蘇齊曾說過,他在【濟世藥堂】做學徒,每個月掌櫃都會給他二天休息時間。
算算他這個月已經用掉了兩天,所以,他此行不是自己的意思。
見他們一來一往的起了話頭,杜家人也跟坐了下來,靜靜的看着蘇齊。蘇齊将一直粘在他身邊的小雅蘭抱到腿上坐着,然後笑着掃看了衆人一圈,道:“杜二妹猜對了,我的确是掌櫃派來的。”
邰氏眉頭微蹙,目光掃過院子裏的肺形草和那些茯苓。
這不是前幾天送去的肺形草出問題了吧?
蘇齊見邰氏的神色複雜的朝自己看了過來,那邊又看杜瑞兆坐着一動不動,雙眼緊盯着自己,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他暗自懊惱,連忙說清來意,不想再讓杜家人胡亂猜測。
“我家掌櫃想找杜二妹收購三七,掌櫃說了,如果量超過三斤的話,還可以額外再加三百文錢。”他也不知掌櫃為何這麽急着到處求購三七。
這一次,掌櫃派人四處求購,忙了幾天卻無果而歸。也不知掌櫃是怎麽想起杜二妹的,愁眉苦臉的他突然拍着大腿,滿目希望的讓他放下手頭的活,立刻趕回環山村,讓他上杜家問問能否采送三七?
“三七?”杜雅汐疑惑的看向蘇齊,心下開始猜想姚家為何這般急着求購三七?按說像【濟世藥堂】這麽大的藥堂,一定是有固定的藥草供給商的,再怎麽也該有固定的藥農。
可怎麽會找上她呢?
她手裏哪有三七可送,她正打算就近挖完茯苓再上深山去挖三七。
“可我手上沒有三七啊?”杜雅汐兩手一攤,面帶難色。
這三七是金創藥的主要成分,她聽說,【濟世藥堂】是朝廷軍營的草藥供給商。現在他們急得火燒眉頭,怕是缺了供給軍營的藥量。
這買賣本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可杜雅汐細想一下,還是覺得不該貿然應下,且不說那三七采之不易,【濟世藥堂】突然沒有貨源,怕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情,她可不想引火燒身。
蘇齊面露慌色,嚯的一聲站了起來,他不安的搓着雙手,為難的看着杜雅汐,道:“杜二妹,這事我也只是替掌櫃傳個話,如果沒有,那就算了。如果你有辦法,那請你幫忙有多少就送多少吧。我們藥堂的老夫人是有名的大善人,如今藥堂出了這事,我們這裏藥堂的人都恨不得四處上山去采取三七。”
果然是【濟世藥堂】出事了,杜雅汐面色平靜的問道:“蘇大哥,你說【濟世藥堂】出了事?”聽起來還很嚴重,這一下,她更是不敢輕易應下了。
事情還不清楚,她可不敢拿家人的安危來冒險。
“這個……”蘇齊驚覺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嘴,支支吾吾的不知該怎麽說?他看了看杜雅汐,又看向杜父,他突然放下雅蘭,擡步就往院門走去。
就在大家以為他要離開時,只見他探頭四處掃看了一下,然後返身,站到杜父面前,壓低了聲音,道:“伯父,我是從小看着長大的,我也從小就在你家進進出出。本不該如此分外,但此事事關緊要,萬萬是外傳不得的。現在我也就明說了吧,我們的孫少爺快不行了,姚老夫人命掌櫃重金求醫。可這禍不單行啊,往年供送三七的藥農都傳信說今年無三七。九月是我們送藥給兵部的日子,這沒有三七,可是會要了姚家的命啊,只怕藥堂也開不下去了。”
【濟世藥堂】全大周朝赫赫有名,它出名,不是僅因為濟世的大夫醫術高明,更大的原因是濟世的善舉。當年,姚老太爺為救瘟疫的百姓,而累至倒下,從此再也沒有醒來過,後來,姚家少爺同樣是為了行醫救人,而失足墜崖而亡。
面對一波波的打擊,姚老夫人沒有倒下,也沒有退卻,她毅然的挑起【濟世藥堂】的重擔,帶着三歲失明且惡病纏身的孫兒,硬是将懸壺濟世進行到底。
每年,【濟世藥堂】都會有幾次大規模的義診,真正的做到懸壺濟世。
他佩服姚老夫人,也不願大周朝從此少了一個大善人,更不願看到好人不得好報。
蘇齊的話充滿了傷感,邰氏聽着頻頻拭淚,目光幽幽的與杜父對視。
關于【濟世藥堂】的善舉,大周朝的每一個人都有聽說過。
小雅蘭走到杜雅汐身邊,輕扯了幾下她的裙擺,擡頭用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輕輕的求道:“二姐,你最有辦法了,你可不可以想辦法幫幫大善人?爹娘說過,播種甚麽,必收甚麽。我們今天幫了別人,他日我們有難,也一定有人伸出援手。”
杜雅汐愣愣的看着小雅蘭,她沒有想到,小小年紀的她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二姐,你就應下吧?打明兒開始,三弟陪你一起上山采三七。”
邰氏與杜父相視一眼,雙雙颔首,她看向杜雅汐道:“雅汐,我們就試試吧,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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