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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裏閃過一副男俊女俏的畫面,畫中徐寶玉眸中飽含情意的望着姚宸之,那眉眼間的嬌羞,無由的讓杜雅汐心生煩意。她輕輕的甩了甩腦袋,将那畫面甩出腦外。
暗斥自己想得太多了。
聞言,姚宸之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谷低,雖然杜雅汐說的都是道理,但是,他并不喜歡聽她這麽清楚劃開彼此中間的界限。過了一會兒,他才重新打起精神,摒除心中那怪怪的感覺,問道:“那你想要什麽?”
“那得看你的心意,你想給我什麽?”
“我給什麽你都要?”
“可不能你給什麽,我就要什麽,而是應該我要什麽,你就給什麽。這樣才能彰顯你的誠意。”
“那我該給什麽才能彰顯我的誠意呢?”
“這個得看你的心意,呃?你怎麽又把我給繞了回來?”
姚宸之失聲笑了笑,突覺這樣與她相處,也是很惬意輕松,仿佛兩人是多年的好朋,可以盡情的打趣、談笑。
“可否先打個欠條?”
“欠條?”杜雅汐沉吟了一會兒,點點頭,道:“欠條也行,不過,如果是打欠條的話,那就得雙倍奉還,總不能連利息不給吧?”
“哈哈哈……。”姚宸之忍俊不止,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好半晌,他才停了下來,一臉認真的點頭,道:“行!就雙倍奉還。杜姑娘,姚某發現姑娘真的是一個天生做生意的材,商人的潛質可是很大啊。”
院子裏,本還在熱鬧采收桂花的人,突然聽到久違的如是天籁的笑聲,皆是停下了手中的活,彼此相視,眼底無一不是震驚。這樣開懷的笑聲,她們誰都沒有聽過,原來,少爺也可以這樣大聲的笑,這樣純粹的笑。
這一刻,他們突然有了一種共識,強烈的共識——杜雅汐就是他們少爺心中的那抹陽光。
“你幹脆直接說我奸商得了,呵呵。”
“姑娘說笑了,姚某不是這個意思。”
“姚少爺多慮了,小女子也不是這個意思。”
“呃?”姚宸之愣了愣,問道:“那是哪個意思?”
杜雅汐笑得眉眼俱歡,覺得這樣的姚宸之終于不再仙氣那麽重,終于有點兒人氣了,“你是什麽意思,我就是什麽意思。”
你是什麽意思,我就是什麽意思。
這句話像是一把錘子布砸在了姚宸之的心上,将他那包裹着心的千年玄冰擊碎一地,瞬間就被一股暖陽包圍了起來,暖暖的,酸酸軟軟,漲漲的,像是有什麽東西一樣子就滿了,就要從心口溢出來了一樣。
蒼白的臉上染了兩朵紅暈,姚宸之低下頭,咧開嘴角笑了起來。
杜雅汐沏了茶,正欲端去給他,這才想起自己包袱裏帶來的東西,“差點就忘記了要送你的東西。”
“送我東西?”姚宸之沒有想到,她并不說笑,而是真的有東西要送給他。
重重的點點頭,杜雅汐打開包袱,拿出了那只杯身上畫着荷池圖的竹茶盞,先用冷水泡洗了一下,然後又用開水又澆又泡,感覺應該很幹淨了,這才将茶盞中的桂花茶倒進了竹茶盞中,遞到了他的面前,“你慢點摸一下,只要端住那個杯耳就可以把茶端起來喝了。以後,你就用這個竹茶盞喝茶,再也不用擔心被茶水燙到了。”
“你?”姚宸之完全愣住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杜雅汐送他的竟是一個竹茶盞,特意在弄了個杯耳,就是怕他喝茶時被燙到手。
不由的想起那天,她同樣也是沏了桂花茶,而他卻不小心燙傷了自己,還讓姑母誤會了她,差點就出了事。
想起那天無福喝下的桂花茶,姚宸之有些迫不及待的摸索着去尋竹茶盞的杯耳,杜雅汐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下一軟,便抓着他的手輕輕放在杯耳上,輕道:“這裏就是杯耳,你試試這個竹茶盞合不合用?”
她的手指如電,擊得姚宸之全身發麻,手指輕顫。小心的端起熱茶,一股夾帶着熱氣的桂花味撲鼻而來,姚宸之斂目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氣,俯首輕呷了一口熱茶,品腔中立刻被獨特的茶香中夾帶着桂花香的香味充溢,直接就俘虜了姚宸之的味蕾。
“好茶!好茶盞!”姚宸之毫不吝啬的贊道,“謝謝杜姑娘。”
“不用客氣!咱們可是盟友,相互幫忙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杜雅汐也端起自己的茶輕呷了一口,驟問:“這茶你喝得習慣不?我準備待會拿那些桂花回去給你窨制一些桂花茶。”
“給我制?”姚宸之再次驚喜。
“對啊!桂花有排解體內毒素的功效,你喝這茶不會有壞處。”杜雅汐解釋道。
“多謝!”
“你又來了,不是說過了嗎?咱們之間,不用說謝的。”杜雅汐放下了茶盞,伸手打開另外一個包袱,從裏面拿了一塊木板放到了姚宸之的手裏,“你先摸一下木板上面有什麽?”
姚宸之細細的來回摸索,半晌之後才停了下來,問道:“這木板上刻的是字?”
“對!是字。你先讓老何告訴你,這上面的是什麽字,然後,你摸索着認識它的筆劃,把它刻進自己的腦海裏。我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能夠成為一個識文斷字的人。”杜雅汐看了一眼那些刻了字的木板,怕他有壓力,又道:“我不是對你眼睛沒有信心,而是想讓你現在開始起步認字,将來待你的眼睛好了,你也不置于一切都從頭開始。”
姚宸之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
……
彎月如勾,倒挂樹梢,夜風吹過,涼風習習。
姚宸之站在窗前,夜風吹過,他攏了攏肩上披着的長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覺窗外桂花香也淡去了不少。
秋天已經到了,他們的婚期到了。
秋天總是莫名的給人一種淡淡的憂傷,姚宸之也不例外,但好像今年的秋天比以往的任何一個秋天都要傷感許多。
“少爺,夜裏天涼,你進來坐吧。”胡荽端着茶盞走了過來,放進了姚宸之的手中,“少爺,我剛剛沏了桂花茶。”
姚宸之輕呷了一口茶,入口的的确是綠茶中夾着桂花的香味,但他也的确的感覺到了這茶和杜雅汐沏的茶不太一樣。手緊捏着杯耳,姚宸之的心又忍不住再次的怦動起來。什麽樣的一個姑娘,竟有如此的玲珑心?
姚宸之不由的扪心自問,三年後如果她真的走了,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不留戀嗎?如果自己不能陪她走過未來的三年,那她的日子又該怎麽過?
突然,他的心裏很難過,因為他意識到一個事實,他對她,似乎不僅僅只是盟友。
可究竟是什麽呢?
他不敢去深思,也自覺不該去深思。
老君山的那邊,杜家一直熱鬧到了很晚,按照當地的風俗,嫁姑娘的前一天晚上就得開始宴請親朋好友,左鄰右裏。杜家的宴席足足擺了兩個時辰,竹林裏到笑聲,劃拳聲彙成了一片,響徹竹林。
宴席過後,大夥又幫着收了席面,這才三三兩兩的回了家。
竹林裏終于恢複了寧靜,杜雅汐坐在床前,呆呆的望着挂在屏風上的大紅喜裙,了無睡意。
明天她就要嫁到姚家了,自己真的做好了準備嗎?真的能夠面對那些大戶人家裏的勾心鬥角嗎?
她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雅汐,你睡了沒有?”門外響起了邰氏的聲音。
“娘,你等等,我就來開門。”杜雅汐輕聲應道,片刻就拉開了房門,側身讓邰氏和麗嬸進來,“麗嬸,這麽晚了,你怎麽也還沒有睡?”
明天她就要出嫁了,這個時候,邰氏應該是有話要對她說。
“麗嬸有件事情要求雅汐姑娘,所以就不請自來了。”麗嬸笑了笑,與邰氏對視了一眼。
杜雅汐關上了房門,走到桌前坐了下來,等了半晌,麗嬸果然開了口:“雅汐姑娘,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蘇城姚家吧?”她的聲音輕輕的,話雖是問出來的,可杜雅汐卻是聽出了她的決心,“麗嬸如今已經孤身一人,在哪裏都是一樣。我和杜大嫂相識恨晚,而杜姚兩家是我們這群人的大恩人,我思來想去,又常聽人說大戶人家後院險多,所以就想做雅汐姑娘的陪嫁,将來在姚家姑娘也好有個信得過的人……”
終于明白了麗嬸這麽晚來這裏的用意,杜雅汐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向邰氏。
“雅汐,爹娘商量過了,既然麗嬸有這個意思,而爹娘也可以更放心一點。不過,這些也都要按你的意思來,你若是願意那就最好,你若是不願,那爹娘也不勉強你。”邰氏看着她,拉過麗嬸的手,緊緊的握住,“你麗嬸心細,你有什麽事兒,她可以幫着出些主意。”
麗嬸微微一笑,靜靜的看向杜雅汐。
“既然這是爹娘的意思,麗嬸又有這個意願,雅汐當然沒有異議。不過,麗嬸既然想做我的陪嫁,我會跟老夫人說清楚,麗嬸既不是姚家的下人,也不是杜家的下人,麗嬸以後如果不想再在姚家呆了,随時都可以離開。”
杜雅汐也說出了自己的意思,同時,心裏也浮起了一些疑惑。
她的确沒有想到,邰氏有這樣的見識。
瞧着她經手準備的嫁妝,還有現在陪嫁的麗嬸,有個一直在她心裏盤旋念頭再一次浮現在她的心裏。
邰氏絕對不僅僅是一個鄉野農婦。
聞言,邰氏和麗嬸雙雙眼睛一亮,似乎沒有料想到杜雅汐這麽容易就接受了,還開了這樣的條件。
麗嬸甚至有些喜出望外。
麗嬸知道閨女明天就要出嫁了,娘倆一定有許多話要說,便笑着站了起來,“杜大嫂,雅汐姑娘,你們娘倆好好的說會兒話,我這就先回房去了。”
“麗嬸,早點睡,祝好夢。”杜雅汐送麗嬸出房門,麗嬸緊了緊她的手,道:“雅汐姑娘明天是要做新娘子的人,可不能再熬夜鼓搗那些藥草了。心裏一定很緊張吧?別太緊張,麗嬸明天會一直陪着你。”
“謝謝麗嬸,雅汐知道了。”
“那我就先回房了,杜大嫂,你也早點歇着,明天還有許多要忙的事兒。”麗嬸又側過臉朝房間的邰氏看去。
邰氏點點頭,笑道:“謝謝妹子關心,嫂子明白。”
“那我就真先回房了。”
“回吧,早點睡。”
“麗嬸,再見。”
杜雅汐關上房門,搖頭笑了笑,本也沒有覺得多緊張,現在被麗嬸這麽一說倒覺得心裏真的緊張了起來。她回到桌前,挨着邰氏坐了下來,頭輕輕的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喊了一聲,“娘——”
“欸。”就這麽一聲輕輕的軟軟的‘娘’,邰氏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不想讓杜雅汐看到自己的眼淚,便伸手擁緊了她,心裏萬分的舍不得。
杜雅汐側過臉擡頭看向邰氏,邰氏立刻扭開了頭,伸手迅速的擦去眼淚。
“娘,你怎麽又哭了?雅汐嫁得不遠,藥園也在這裏,以後隔三岔五就會回來看你和爹。你就別擔心了,女兒一定可以過得很好,也向保證一定要讓自己過得很好。不是還有麗嬸陪着嗎?你還不放心?”
“怎麽放心得下?”邰氏扭過頭定定的看着她,像是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她伸手溫柔的拭去杜雅汐眼角的淚,“快別哭了,把眼睛哭腫了,明天就做不了漂亮的新娘子了。”她望着杜雅汐,燈火躍進她的眸中,目光閃爍着無盡的溫柔和疼愛。
“我知道了。”杜雅汐笑道:“娘也別哭了,待會我爹還以女兒欺負娘了呢。”
唉,今晚怕是大家都睡不着。
雖然嫁得不遠,但離別的愁緒還是湧上了各自的心頭,久繞不散。
“噗……你這孩子,哪有一點要嫁人的樣子?”邰氏撲哧一聲笑了,伸手溫柔的攏起她的散發,輕撫着她的臉龐,道:“雅汐,明天開始你就是真正的大人了,爹娘都不在你的身邊,凡事都只能靠你自己。為人妻,為人媳,為人晚輩,為人主母,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從今往後,你都得自行掂量。”
“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杜雅汐一臉受教的聽着,頻頻點頭,眸中含淚。
為人母者在閨女出嫁前說這些讓女人在別人家裏謹慎做人的話,這是一種揪心的痛。以前自己捧在手心裏的閨女,嫁到別人家中去後,就要事事為他家考量,站在他家的立場,侍奉他家的長輩,操勞他家的家務事。
這些的這些都讓邰氏心疼不已。
可是,閨女長大都要出嫁,都要離開爹娘的身邊,這是萬古亘變的事情。
“好!娘親相信自己的閨女,雅汐一定不會記爹娘失望。”邰氏點點頭,“時候也不早了,早點歇着吧。”
“好!娘也早點歇着。”
“嗯,睡吧。”
送走邰氏,杜雅汐關上房門便返身躺到了床上,黑暗中她翻來覆去,睡意全無。
叩叩……
門外響起了杜雅汐糯糯的聲音,“二姐。”
杜雅汐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一邊下床穿鞋,一邊應道:“來了,來了。”拉開房門,看着門口僅穿着單衣的小可愛,杜雅汐連忙将她抱了起來,反手關上房門。
“這麽晚了,你怎麽穿這麽一點就跑出來了呢?夜裏風涼,若是着涼了該如何是好?”手指點了點杜雅蘭的鼻尖,杜雅汐将她微涼的小手兒包進了手心裏。
突然,杜雅蘭猛的用力摟緊了她的脖子,聲音微哽的道:“二姐,雅蘭舍不得你。雅蘭今晚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爹娘,知道嗎?”
“不知道!”杜雅蘭搖搖頭,“我說要來跟二姐一起睡,娘親讓我別來打擾二姐休息,可雅蘭還是想跟二姐一起睡,所以就偷偷的跑出來了。”
杜雅汐抱緊了她,輕道:“真是好妹妹,走,咱們先去告訴爹娘一聲,省得待會娘親發現你不見了,又該着急了。”
“二姐,不要……”杜雅蘭非但不松開手,反而摟得更緊,把杜雅汐勒得臉色漲紅,“雅蘭,你別急,待會二姐就跟娘說今晚你跟二姐睡,好不好?”
“真的?”杜雅蘭松了手,眸中帶淚,可憐兮兮的看着她,還是不太放心的道:“可是娘說了不讓雅蘭打擾二姐睡覺。”
“沒事!二姐一定可以說服娘親的。”姐妹倆正準備出房門,房門外就傳來邰氏焦急的聲音,“雅汐,雅蘭在你房裏嗎?”
“你呀,瞧把娘給急了吧?”杜雅汐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對房門的邰氏,道:“娘,四妹在我這呢,你別急。”
“娘,我就要跟二姐睡。”杜雅蘭再次摟緊了杜雅汐,生怕邰氏會進來把她抱了回去。
邰氏在門口輕嘆了一口氣,“那行,不過你得保證不吵着你二姐。”
“好!”
“娘,四妹不會吵到我,有她陪我睡,我很開心。”杜雅汐享受的任由杜雅蘭在她的臉上親了幾口,姐妹二人笑着眉眼彎彎的。
“那你們兩個早點睡,明天還得早起。”
“知道了,娘。”姐妹二人甜甜的應道。
門外,邰氏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杜雅汐抱着杜雅蘭回到床上,把薄被蓋在她的身上,“秋天的夜裏,山裏的氣溫也涼了,你快蓋好被子,別着涼了。”
“二姐,你點燈,好不好?”
正準備脫鞋的杜雅汐問道:“你怕黑?”
“不是!”
“好,你等一下。”杜雅汐走到桌前,找了火折子把油燈點亮。扭頭朝床上看去,就見杜雅蘭從懷裏掏出了兩條大紅色的絡子。
“這是?”
“二姐,明天你就要和大哥哥成親了,這是四妹跟着麗嬸學會後,親手打的同心結絡子,一條是給你的,一條是給大哥哥的,明天你幫雅蘭送給大哥哥,可好?”
杜雅蘭眨了眨大眼睛,燈光映進了她那烏溜溜的眼睛中,像是有兩顆星星在裏面閃閃發亮,說不出來的可愛。
心,散發着暖意。
沒有想到她這麽晚不睡,不僅是因為舍不得自己,更是因為她悄悄的給自己備了新婚禮物。
“好!”杜雅汐點點頭,上前将她抱進了懷裏。“雅蘭,謝謝你!”
“不用謝的。”
松開她,從她的手裏接過絡子,杜雅汐彎唇笑了笑,“真好看!雅蘭真是了不起。”
“二姐喜歡?”小家夥歡喜的笑了,頰邊的小酒窩若隐若現。
重重點頭,杜雅汐起身把絡子收進了梳妝臺上的首飾匣子裏,“明天,我一定幫你送給他。你大哥哥也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的。”
“好!”杜雅蘭笑着點頭,張嘴打了哈欠。
杜雅汐瞧着她的可愛模樣,笑着吹了燈,摸黑上了床,将她抱進了懷裏,下巴抵在她的小腦袋上,“雅蘭,睡吧。”
“嗯。”睡意濃濃的嘟喃了一聲,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她平穩的呼吸。
黑暗中,杜雅汐彎唇笑了笑,一雙晶眸閃爍着亮光。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說睡就睡,有時,她還真的是羨慕她。
替她掖好被子,溫柔的抱着她,自己卻是怎麽也睡不着。腦子裏亂哄哄的,心裏七上八下,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因為舍不得離開這個家……
再過幾個時辰,天就亮了,她就要嫁進姚家了。
她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自問了一句,又暗暗搖頭。
沒有了!沒有別的選擇,她選了這條路就只能堅持下去,盡盟友的責任。
異世重生是命運的安排;來到這個家庭是命運的補償;嫁進姚家是自己的選擇……她知道,自己只能一心一意……在得到別人庇佑的同時,也盡力的回報別人。
耳邊猶是響起姚宸之的聲音——“我願意!你不說我就不問。”
黑暗中,杜雅汐嘴角微翹,“姚宸之,你要記住你說過的話。”
------題外話------
明天成親。期待新婚之夜不?
哈哈。
☆、073章 新婚(下)(求訂)
翌日天剛亮,麗嬸就領着一個全福老人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杜雅注認得這個全福老人,其實就是村上兒孫最多的古家老夫人(林氏)。
邰氏連忙從鋪着紅布的托盤上拿了兩個紅包給古老夫人,感激的笑道:“古大娘,今天要辛苦你了。”
今天麗嬸也要陪着杜雅汐一起去姚家,所以,她今天也選了一套較喜氣的裙子,發髻上還插了朵絹花和銀釵。
古老夫人笑着接了過去,微笑着給邰氏道了賀。她眼睛一轉見杜雅汐坐在床前,便問道:“雅汐丫頭,可沐浴過了?”說着,她作勢打了下自己的嘴,“瞧我這記性,忘記改口了,不該再叫丫頭,該叫新娘子了。”
邰氏笑着附合,“大娘,她在你面前,永遠都是小孩子。你老叫她丫頭,沒有什麽不妥的。”
“娘說得對,在古伯婆面前,雅汐就是個丫頭片子。”杜雅汐站了起來,走到梳妝臺前坐了下來。
“一早我就備了鮮花浴給雅汐姑娘沐浴過了,現在就等吉時一到,全福夫人給她梳妝打扮。”麗嬸站在梳妝臺前,打開一個個小匣子,将裏面的首飾擺了出來。
古老夫人聞言便笑道:“吉時馬上就到,咱們先看看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待會時間一下就梳頭。”
邰氏滿臉是笑的點頭,“行!都聽大娘的話。”
“娘,爹喊你去。”杜瑞兆跑了進來,邰氏蹙了蹙眉頭,看着麗嬸道:“麗娘,雅汐這邊就交給你了,我出去忙別的。”
“杜大嫂,你放心忙別的去,雅汐姑娘這裏由我和全福夫人在,不會誤事的。”麗嬸笑着點頭。
吉時未到,麗嬸便給古老夫人沏了杯茶。
等待的時間的确無聊了一些,杜雅汐又總是覺得古老夫人眼光不時的往自己身上瞄,便起身拿了那本【百毒綱記】看了起來。
“這丫頭可是越看越好看,一臉的福氣像,将來一定是會多子多孫,旺夫益子。”古老夫人閑坐時,笑眯眯的和麗嬸聊起了天來。
麗嬸笑着回道:“雅汐姑娘的确是個好姑娘。”
外面的吵雜聲不間斷的傳來,歡笑聲、道喜聲此起彼伏。
過了半晌,古老夫人放下茶盞站了起來,笑道:“吉時到了。”
杜雅汐放下手中的【百毒綱記】,五味俱雜的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古老夫人上前,放下她的一頭烏發,接過麗嬸遞來的梳柄上雕刻着吉祥如意圖的木梳,笑着從頭梳到尾,一邊梳一邊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梳完這帶着祝福的十梳之後,古老夫人又幫着她梳了發髻,插了珠釵,描眉畫眼,然後麗嬸幫着杜雅汐換了大紅嫁裙。
在臉上塗塗抹抹了半個時辰,最後給她戴上鳳冠,這才收拾妥當。
杜雅汐看着鏡中的自己,白皙的鵝蛋臉,彎彎的柳葉眉,紅潤的櫻桃小嘴,整個人看起來就變了大樣,不過這妝扮看上去很喜慶。
“謝謝古伯婆。”杜雅汐笑着道謝。
古老夫人滿意的看着鏡子的人兒,頻頻點頭,笑眯眯的道:“這可不是我的手藝好,而是丫頭你本來就長得很俊俏。”
麗嬸附合着笑了笑。
不一會兒,豬肉梁的媳婦範氏從廚房端來了飯來。進門看到盛裝打扮過後的杜雅注,先是不由的一愣,然後,笑着道喜,“恭喜新娘子!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麗嬸便從一旁的托盤上拿了一個紅包塞進了她的手中。
因為杜家沒有親戚在這裏,所以,今天的事務都由村中的人自願幫忙,基本上村裏的人都來了,只除了朱紅花。
“雅汐,來吃一口。”麗嬸舀了一大勺的米飯遞到了她的嘴前。
杜雅汐點點頭,照着她們提前教過她的,低頭含了一大口飯在嘴裏,然後吐在了古老夫人手中的紅手絹上。古老夫人會把她吐出來的飯一分為二,據說是一半放在杜家,一半随新娘一起帶去姚家。
杜雅汐沒有多問,一切都照做。
暗想,這應該是這地方的一種風俗吧。
房間裏麗嬸和古老夫人,範氏閑聊了一會,大致都說圍繞着今天的妝扮之類的話題,正當杜雅汐想要拿起一旁的百毒綱記時,村裏的姑娘們一個個都面露羨慕的走了進來。
麗嬸又忙着招呼這些人坐下。
範氏見人多湧擠,就端着托盤出了房間。
麗嬸端來了幾大端的幹果和瓜子,笑着道:“姑娘們,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去沏茶,各位就随意一點,吃些零嘴吧。現在離迎親的吉時還早,你們要不就在這裏陪一下雅汐姑娘吧?”
“好啊,好啊!”姑娘們歡快的應了下來,幾人坐下後,便望着杜雅汐笑道:“雅汐,你今天可真是漂亮。”
杜雅汐微微的笑了笑,謙虛的道:“過獎了,這都是古伯婆和這身行當的功勞,将來你們穿上喜服時一定比我現在要好看得多。”說着,她在人群中掃看了一圈,“紅花姐呢?她沒有來嗎?”
範紅梅就撇了撇嘴,道:“我們剛剛都去喊她了,她說身子不舒服,還是別把病氣過給大喜的新娘子,所以,她今天就不來了。”
杜雅汐聽着面上有些擔心,又看向蘇麗(蘇齊的堂妹),問道:“蘇麗,你與紅花姐親近了一些,她的情況到底如何?可有請大夫來看過?”
身體不舒服?她是心裏不舒服吧?
聽說,打那天開始,趙氏就禁了她的足,她過起了大門不出小門不邁的‘千金小姐’生活。杜雅汐也不知趙氏是怎麽了?但她覺得趙氏是想明白了,也知道是非輕重了。
有一天,她還看見古聞清和趙氏拉扯在一起,可趙氏卻是一臉決裂的走開。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趙氏是想要斷了和古聞清的關系。
蘇麗面露尴尬,低低的道:“我也不知道紅花姐是哪裏不舒服?她最近都不愛出門了。”
說起了朱紅花,大家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範紅梅神秘兮兮的道:“前幾天,我看着有媒婆上門,估計是朱大娘想替紅花談親事了。”
“真的?”姑娘們一聽,立刻來了興趣。
畢竟都是姑娘家,對這些事情都比較感興趣。
“絕對是真的,我不可能看錯人的。”範紅梅捂嘴輕笑了幾聲,那媒婆以前來過咱們村。
“來過?哪一個啊?”
範紅梅看了一眼杜雅汐,有些讨好意思的道:“雅汐,我并沒有讓你不開心的意思,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那天去紅花家的婆娘,我印象很深,就是當天來雅汐家提親,被杜伯伯趕走的那一個。”
“是她?”衆人相視一眼。
這時,麗嬸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一屋子的姑娘,道:“開席了!姑娘們都出去坐席吧。”
麗嬸領了大夥出去坐席,不一會兒,又回到房間,手裏多了一盤點心。
“雅汐姑娘,你先吃點點心填一下肚子,這迎親的隊伍一時半會也到不了。算一算,你得等晚上到了姚家才能吃飯,待會我再把老夫人差人送來的參片取來,你含幾片人參,保持一下體力。”
杜雅汐點了點頭:“好!麗嬸,你把點心放着,你先出去吃點飯,我餓了就會吃。”
“你一個人在房裏也挺無聊的,我還是在這裏陪你吧。”麗嬸搖搖頭。
“我不會無聊,我可以看書啊。”杜雅汐揚了揚手中的書,其實,她是想一個人坐着,雖是兩世為人,但卻是大姑娘頭一回出閣,心裏面多少還是會有緊張的。
麗嬸定定的看了她一會,也許是感覺到了杜雅汐的緊張,她便點了點頭,轉身出房門。
杜雅汐就那樣坐着看書,伸手去拿點心卻又縮了回來。
她看着紅彤彤的指甲,又望了一眼鏡中那紅豔豔的嘴唇,繼續看書。只是這平常看着不願放下百毒綱記,這個時候她竟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只覺心裏面慌慌的,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撓一樣,不知如何是好?
杜雅汐放了書又拿起,拿起又放下,幾回下來,她幹脆放下書,愣愣的坐着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筵席終于散了場。不過,卻還是有許多人留在院子裏看熱鬧,剛剛那一群村上的姑娘又回到了杜雅汐的房裏。
大夥說說笑笑的,仿佛都沒有因以前同村卻不相熟,而感到沒有話題。
突然外面響起了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喜慶的唢吶聲……姑娘們興奮的扒在窗戶上觀看,嘴裏叽叽喳喳的議論了起來。
麗嬸推門而入,笑眯眯的看着杜雅汐,道:“雅汐姑娘,迎親的隊伍就來了。”
淺淺颔首,杜雅汐任由她替自己遮上了蓋頭。
眼前一片火紅,杜雅汐垂眸瞥了一眼自己腳上那繡着并蒂花的喜鞋,不由的開始緊張了起來。
真的要出嫁了,真要的離開這個家了。
眼睛酸酸的,心裏漲漲的,睫羽輕顫,豆大的淚珠兒就掉了下來。
這一刻,眼淚就是她對這個家不舍的情感,最真摯的表達。
外面,院門緊閉,村子的不少漢子堵在門外,對着外面站在迎親人群前的姚宸之,道:“姚少爺,別說咱們不識趣,咱們這麽做可是老規矩了。你得經過咱們的考驗後,才能進門來接新娘。”
“不怪!不怪!各位手下留情就好。”姚宸之好脾氣的笑道。
聽着外面的對話,杜雅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是什麽規矩啊,怎麽這麽熟悉?當年她去給閨蜜當伴娘時,新郎來接新娘,她們在房門裏面也是這樣做的。
姑娘們聽到她笑了,齊唰唰的望了過來。幸好有紅蓋頭遮着,不然,杜雅汐得多尴尬啊。
麗嬸連忙圓場子,岔開了話題,“這規矩倒是挺有意思的。”
衆姑娘便笑着回頭,繼續觀看。
杜雅汐豎耳聽着,倒是想看看這些人怎麽為難姚宸之?只聽見古聞清率先開口提問,“姚少爺,我們就打個成語謎語吧。”
成語謎語?
姚宸之并不識字,哪能來這個啊?這不是在為難人嗎?
杜雅汐皺起了眉頭,卻聽到了姚宸之爽快的應聲,“請賜教。”他接下了?杜雅汐不得其解,心裏替他着急了起來。
清了清嗓子,古聞清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然後問道:“就好女婿這三個字,你打個成語吧。”
院子裏靜悄悄的,房間裏那些本還議論着的姑娘也停了下來,靜靜的等着姚宸之的回道。
“稱心如意。”
“既然如此,姚少爺知道該怎麽做了吧?”古聞清笑着問道。
“那是自然。”姚宸之的話剛落下,從門縫裏就塞進了一個大紅包,古聞清折開一看,驚訝出聲:“無價之寶?”
只見他的手裏拿着一張大紅紙,紙上寫着無價之寶四個字。
姑娘們瞧着,紛紛議論開來,投給了杜雅汐一個同情的眼神。這個男人說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可也太摳門了吧?紅包裏居然裝着一張紅紙,寫上四個大字就算完事?
天啊!她們真的可情杜雅汐。
紅蓋頭下,杜雅汐猜到外面的情形,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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