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明天盡早奉上,麽麽噠
來。
杜雅汐是他的女兒,他怎麽可能不心疼?
姚宸之是他的女婿,他怎麽可能不着急?
兩個孩子早已不分彼此,彼此的命運已經綁在了一起,少了誰,傷了誰,沒有了誰,對于另一個人來說,那都是痛不欲生的。
對于愛情,他曾深刻的體會。
如果不是因為愛情的力量大,他和邰氏又怎麽會背井離鄉,偷偷私奔而逃呢?
“玉鳳,睡吧。孩子們都等着你照顧,孩子們都看着你,如果這個時候你是樂觀積極的,那麽你就能引導他們樂觀積極,反之,如果你是消極的,那孩子們又豈能放寬心來呢?玉鳳,你是聰明人,該怎麽做,你心裏比誰都清楚。”
☆、133章 條件
邰氏在杜遠硯的懷裏哽咽着,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咱們睡吧。”
“好!”擁着邰氏躺在床上,兩人卻是各懷心思。
四個丫環分別去提熱水和熱食物去了,麗嬸進了屋子,杜雅汐已經下了床,她看着麗嬸,滿是歉意的道:“麗嬸,你們幾個就一直在外面守着我們?”
“我們放心不下。”麗嬸進了屏風後,給她拿了一件鬥篷出來披在她的身上。
“怎麽不讓紫蘇她們幾個回房休息?”
“上半夜紫蘇和桑枝去休息了,我本是想着讓她們四個輪流一下,待會我讓半夏和忍冬去休息就好。”麗嬸知道她心疼人,便解釋道。
杜雅汐點點頭,“待會你也和她們一起回屋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在,不會有事兒的。”
“這可不行。”麗嬸态度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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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把軟榻移到外室去,鋪了被子在那裏睡,有什麽事兒我就喊你。其他的人都讓他們回去休息吧。”杜雅汐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心知麗嬸的性子,就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
果然,麗嬸聽了就點頭同意。
不一會兒,紫蘇和桑枝就提着熱水進來,杜雅汐泡了一個熱水澡出來後,幾個丫環已經被麗嬸打發回房了,麗嬸也已經在外室鋪了被子。
杜雅汐站在床前,看了姚宸之好一會兒,然後走向外室。
麗嬸鋪床的手頓了頓,見她的發梢還滴着水,連忙去拿了幹棉布,拉她坐了下來,一邊替她擦頭發,一邊道:“少夫人,你得把頭發擦幹了,這若是着涼可怎麽辦?”
“沒事!我也就是想偷懶,讓麗嬸幫我擦擦頭發。”杜雅汐看着桌上的油燈,拿起一旁的銀撥子輕輕的挑起燈芯,目光漸凝漸亮。
“麗嬸,這紫蘇她們四個是祖母指給我,我只知她們武藝不低,心思也是玲珑的,卻未曾問過她們家裏的事情,你可知道一些?”
“她們都是早早就被老夫人送去了習武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知道紫蘇是府上唐媽媽和侄女,前不久剛知道忍冬是孤兒,桑枝和半夏就不清楚了。”麗嬸如實的應道,心裏并沒有多想,只是以為杜雅汐關心這四個丫環。
杜雅汐輕嗯了一聲,整個人就陷入沉思之中。
紫蘇是唐媽媽的侄女,這個她倒是第一次聽到。
“唐媽媽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了,少夫人不是問哪裏人是十九年前就在姚府的嗎?唐媽媽就是其中一個,少夫人想知道什麽,或許可以差紫蘇去問問她姑母。”麗嬸停了下來,拿起一束鳥發,見已經幹了,就把棉布放置一旁。
杜雅汐沒有吭聲,沉默的坐着。
突然,麗嬸皺眉一臉警惕,這時,外面就飛來一道銀镖。當的一聲,麗嬸欲追出去,卻被杜雅汐給拉住了。
“麗嬸,你別去。”
等了一個晚上,她終于等到黑衣人的出現了。
看來,自己的懷疑并沒有錯。
麗嬸取過飛镖下的紙條,遞到了杜雅汐的面前,接過紙條時,杜雅汐的心裏又悲又喜,悲的是自己身邊有一個這樣的人,喜的是或許她馬上就可以有無憂蠱的方子了。
“少夫人,你為何不讓我去追?”麗嬸疑惑的問道。
杜雅汐展開紙條一看,眉梢就松舒了一些。
“我一直在等黑衣人的出現,現在風塵完全沒有消息,或許,只有黑衣人才有解去無憂蠱的方子。”杜雅汐将紙條遞到了麗嬸的手中,眸光堅定的道:“麗嬸,你在這裏守着,我去會會他。”
紙條上寫着,半個時辰後,大松樹下見。
“少夫人,我得陪你去。”麗嬸不放心。
杜雅汐擺擺手,道:“你放心!他不會傷害我,如果你去了,他反而有了理由不告訴我關于無憂蠱的解法。”
“可是?”
杜雅汐一臉嚴肅的看着麗嬸,“你該對我有信心才是。”她轉身走到床前,替姚宸之掖好被子,溫柔的看着他,道:“等我回來!我不會放你一個人離開,你也別狠心撇下我們母子三人。”
“麗嬸,替我換衣。”
麗嬸知道自己勸不動她,就轉身去屏風後的衣櫃前,替她找套厚實一點的衣服,而杜雅汐則是把頭上的玉釵換成金釵,又拿了一個青花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吞了下去。
“少夫人,你?”麗嬸正好看到她吞藥的一幕,不由驚訝的問道。
她轉身朝麗嬸淡淡一笑,道:“沒事!只是一顆解毒丸,這麽出去,總是要做足措施的。麗嬸,你要守着宸之,千萬不要離開。”
“是,少夫人。”麗嬸鄭重的點頭,服侍她換了衣服,又見杜雅汐從梳妝臺上拿了一瓶紅色的小瓷瓶,然後,打着燈籠離開。
麗嬸送她出了房門,“少夫人,你小心一點。”
“好。”杜雅汐微微颔首,轉身一個人離開杜家。
進了竹林,她就拿出紅色的小瓷瓶,将裏面的無色無味液體擦在自己的衣服上,走了幾步,她就停了下來,把挂在胸前的銀哨子拿了出來。
一聲哨響,一道黑影就出現在眼前。
杜雅汐肅然的問道:“黑靈,上半夜可查出是誰出去的?”
“回少夫人的話,紫蘇姑娘曾出去一個時辰,雖然她是從桑枝姑娘的房裏出去的,但屬下認得出她的身影。”黑靈據實回答。
心,忽然似是被人狠狠的攥住了一樣,血就滴了出來,痛得無以複加。四個丫環中,雖然情分都差不多,但在她的心裏,紫蘇是她最親近的,最貼心的人。
想不到,這個人卻是她。
“待會我出去之後,你故事弄出聲響,引她随着一起來。”杜雅汐冷聲吩咐,“讓人把這事告訴祖母,讓她提防一下唐媽媽。”
“是,少夫人。”
“按我說的去辦吧。”
“是,少夫人。”夜靈得令,隐遁而去。
杜雅汐交待完了,提着燈籠繼續往竹林外走去。她垂眸看着路面,眸色幽厲。
紫蘇,你辜負了我。
大松樹下,杜雅汐眸光微寒的看着大樹下的黑衣人,她閉目斂了斂情緒,再睜開眼裏,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她提着燈籠一步一步的走過去,離那黑衣人還有五步之遙時,她停下了腳步,同時,黑衣人轉過了身來,一雙厲目掃看着她的肚子,“你來了。”
“我來了。”杜雅汐不想浪費時間,直接進入主題,正色開口,“俠士,雅汐有一事相求。請俠士把解無憂蠱的方子告訴我,不管俠士開什麽樣的條件,我都願意。”
黑衣人的眉頭緊皺,目光就落在了她嚴肅的臉上,“不管是什麽條件?他當真值得你這般嗎?”
“宸之值得我為他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杜雅汐一臉肯定,話兒說得擲地有聲。
黑衣人就笑了,笑聲中似乎有些自嘲,也有一些憤怒。
憤怒?
柳眉輕蹙,杜雅汐不明白,為何他的聲音裏會有憤怒?
黑衣人笑了幾聲就停了下來,他直直的看着她,眸底流過傷感,雖是一閃而過,但還是被杜雅汐捕捉到了。
杜雅汐的心更是迷惑了。
完全想不通。
“我曾說過,無藥可解。”黑衣人別開了臉。
“看來俠士并不是誠心索要條件的,既然如此,那雅汐就回去了。”說完,她就轉身離開。
咻咻聲響,他已抓住了她的手臂。
杜雅汐扭頭看去,問道:“俠士想到解方了嗎?”
黑衣人微不可機的嘆了一口氣,道:“解藥需要身中無憂蠱者的親生子,而中了無憂蠱的人是不可能擁有子嗣的,所以,我才說無解。”
“如果有呢?”杜雅汐問道。
手臂上傳來一陣緊痛,杜雅汐卻無心計較這些,她驚訝的是對方聽到自己的問題時,眼底的錯愕。
他不是吃驚,而是錯愕。
那麽這說明了什麽?
杜雅汐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卻沒有找到任何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的眼睛上了妝,畫着濃濃的眼線,露出的額頭上還有一道傷疤。
可他眼中的錯愕卻像是已經知道姚宸之有子嗣的事實,倒像是不知道自己也知道這個事實。
他知道老君山上的事情?
“如果姚宸之有子嗣呢?”杜雅汐又問了一句,“那該怎麽解?”
黑衣人不答反問,“是不是什麽條件你都答應?”
“是!”杜雅汐的心怦怦直跳,直覺她一直尋找的解蠱方法就要出來了。
“如果我要你離開他呢?”
滿眸愕然,但她很快就恢複了正色,“可以!”
“你竟答應?”黑衣人有些不敢相信。
“只要他能好起來,我願意。”杜雅汐堅定的應道。
“不是暫時離開,而是永遠也不許再見面。”黑衣人再次重複自己的意思,怕她誤解了,“我要你帶着孩子一起離開他,這輩子都不許再見他。”
“可以!”
“你就一點都不猶豫?”
“無需猶豫,但是,如果你給的方子沒用的話,這個條件是不會成立的。”杜雅汐看着他,神情嚴肅的道。
“我還沒有說完,你離開他後,我要你嫁給我。”
嫁給他?
杜雅汐驚呆了。
她還沒有想通他為什麽要自己離開姚宸之,一下子他就給自己答案,可是這個答案會不會太荒唐了一些?
自己是一個成過親的,又是一個即将生孩子的婦人,他要自己做什麽?他為什麽要自己嫁給他?
這人不是有病吧?
“誰?”黑衣人突然扭頭看向右邊,咻咻咻幾聲,手中的銀镖就飛了出去,一個個都入木三分。
黑影左躲右閃,黑衣人就追了過去,一會兒林子裏就響起了打鬥的聲音。
“主子,你不能告訴她無憂蠱的解法。”
“是你?”黑衣人停止了攻擊,目光冷厲的盯着她,“你好大的膽子,我的事情何時輪到你指手劃腳了?”
“十一不敢!”
“你不敢?你膽子大着呢。”黑衣人周身驟起冷氣,目光中隐隐含着殺氣。
“啊——”這裏,耳邊傳來杜雅汐的尖叫聲,黑衣人心下一慌,連忙棄下十一就往回趕。只見杜雅汐跌坐在地上,一個黑衣人正冷冷的用劍尖指着她。
咻——
一道銀光閃過,那人靈敏的閃開身子,回頭瞥了一眼黑衣人,就問道:“十一呢?”
十一?
難道這人是母親派來的?
電光火石間,黑衣人袖中的暗器就不停的朝那人射去,卻是沒有傷到那人。那人一陣閃躲之後,狼狽的縱身離開。
黑衣人也不去追他,而是輕身一縱就蹲在杜雅汐身邊,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晶眸輕轉了幾圈,杜雅汐蹙起了眉頭,道:“我沒事!”
他怎麽像個沒事人一樣?
自己明明就在身上擦了軟筋散調配出來的液體,這東西無色無味,卻可以沾在人的肌膚上遇熱揮發,讓沾上的人全身發軟。
剛剛自己佯裝離開,就是故意引他來抓自己。
他的手曾緊緊的抓住自己的手臂,不可以沾不上的。
難道?
念頭閃過,她不禁吃驚。
這人的城府不是一點深,他一定也是有備而來,事先就服下了解毒丸。
黑衣人明顯的松了一口氣,欲扶她起來,可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目光防備的看着她,“你可以自己起來吧?”
杜雅汐看了一眼,便點點頭,“可以。”這人太小心翼翼了,一定是深怕自己突然拉下他的蒙臉巾。
“那你起來吧,地上涼。”
“俠士,你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請你告訴我真正的解方。”杜雅汐扶着一旁的樹站了起來。
聽着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解方,黑衣人的眸中就染了寒意,果然,立刻就聽到他冷冷的問道:“你就這麽的在乎他?”
“他是雅汐的夫君。”
“他很快就不是了。”
“可他現在還是。”
“如果以後你嫁給我了,你是不是會這樣對我?”
杜雅汐輕輕的搖頭,“我可以嫁給你,但是,我得如實的告訴你,我的心在宸之的身上,我沒有多餘的愛給你。”
“你不怕我因為你的實話而拒絕告訴你解方嗎?”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黑衣人看着她,問道。
“怕!”杜雅汐彎唇一笑,嘴角的笑容如罂粟花般燦爛,讓人一看就上瘾,無法抽回目光。
“那你為何還說。”
“如果因此,你就拒絕說出解方,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你真正要的條件并不是娶我,我在你心裏根本就算不上什麽。”
杜雅汐這是在賭。
賭他在乎自己……
“呵呵!”黑衣人笑了,“你等我通知,我會給你一個落腳點,你在那裏等我,即可。”
這女子太厲害,自己的心理她把握得很準。
“你為何知道這麽多關于姚家的事情?”杜雅汐一直克制着不問,可到底還是沒有忍住。
“我一直等你問我這個問題。”濃眉輕挑,黑衣人看着她,道:“不過,我現在并不能回答你的問題,以後,你會明白的。”
“解方呢?”杜雅汐屏息看着他。
黑衣人将一個瓷瓶丢到了她的面前,“有這個連同紫河車一起煮,最後滴下臍帶血,讓他連湯帶渣服下。”
見杜雅汐目露驚喜的将小瓷瓶收入袖中,黑衣人又道:“這樣并不是完全解除他身上的無憂蠱,等到你與他和離的那一天,我會讓人送上最後的解藥。”
“你?”
“必須解兩次,這中間還得隔一段時間。”說完,黑衣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輕身一縱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杜雅汐握緊了手中的瓷瓶,她咬緊的牙根,忍住沖那黑衣人吼罵的沖動。
小人,騙子,心機男……
他這是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嗎?
這麽就給了自己解方,他不怕自己耍賴嗎?
“你不會耍賴的,因為,沒有第二次的解藥,他一樣活不成。”遠遠的傳來了黑衣人的聲音。
杜雅汐跺跺腳,終于忍不住的罵道:“騙子——,我偏就耍賴了。”說完,她撿起一旁的燈籠,從身上拿出火折子,點了燈籠就離開了大松樹下。
料定她不耍賴嗎?
哼——她就耍賴了。
杜雅汐離開之後,一道黑影就從樹上跳了下來,他看着她離開的方法,低聲嘟喃,“雅汐,你才是一個大騙子,你把我的心給騙走了。”
直到那一抹亮光完全隐在了夜色之中,他才縱身離開。
……
杜雅汐如悄悄的離開般,悄悄的回到房裏,麗嬸聽到腳步就出來開了門,伸手就将早已備好的手爐塞進了她的懷裏。
“少夫人,你先暖暖手。”
杜雅汐點點頭,進了屋,就先把解藥收拾妥當,然後到床前看着姚宸之,問麗嬸,“宸之一直沒有醒過嗎?”
麗嬸憂慮的點點頭。
“少夫人,情況如何?”
“他給了第一次的解藥。”杜雅汐探身過去,伸手朝他的額頭上探了一下體溫。
麗嬸問道:“第一次的解藥?”
“他說要經過兩次才能真正把無憂蠱全部清出體內。”杜雅汐的眼角餘光飛瞥了一眼窗戶,繼續不動聲色的道:“麗嬸,你先睡一會吧,一切等明天和我師伯他們商量過後,再說。”
麗嬸從外室的爐子上提了銅壺進來,“少夫人,你洗把臉也休息一下吧。”說着,就提着銅壺進了淨房。
杜雅汐等她倒了水出來才進去。
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麗嬸上前替她脫了鬥篷挂在屏風上,杜雅汐自行寬衣上了床,朝麗嬸招了招手。
“少夫人?”
“麗嬸,你幫我看看帳頂是不是有一個蚊子?”
“有蚊子?”麗嬸蹙眉上前,心想,這個季節怎麽會有蚊子呢?杜雅汐就附在她的耳邊,僅于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道:“麗嬸,待會不管聽到什麽聲響,你都裝睡,不要有動靜。”
“這?”麗嬸驚訝的看向她。
杜雅汐一臉嚴肅的朝她點點頭。
麗嬸就會意,空掌拍了一下,道:“還真是有蚊子,少夫人,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再找老何要些驅蚊的檀香來。”
“好!麗嬸,你也歇着。”
“嗯!”麗嬸打了個呵欠,笑道:“我也真的是想睡覺了,那麽,少夫人晚安。”
“麗嬸晚安。”
麗嬸吹了多餘的燈,只在床邊的小幾子上留下一盞燈,她拿起一旁的銀撥子,在油燈裏撥了幾下,如豆的燈光就暗了下來。
一陣衣物聲後,房間裏就安靜了下來。
錦被下,杜雅汐握緊了姚宸之的手,心卻是怎麽也暖和不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窗戶那邊傳來嘎吱一聲響,羅帳前就掠過一道身影,杜雅汐連忙閉上眼睛,凝神豎聽。
沒多久,窗戶那裏又是一聲響,然後,房間裏就恢複了寂靜。
倏地睜開眼睛,淚水就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翌日,清晨。
杜雅汐和麗嬸早早起床,洗梳過後,推開房門就見杜家人和空老頭、木青、老何及藥園的幾個幹事全都站在房門口等。
邰氏一看到杜雅汐,眼眶就不禁泛紅。
杜遠硯就問:“雅汐,宸之醒了嗎?”
杜雅汐搖搖頭,“還睡着呢?”說着,她就掃看了自己的四大丫環,半夏、忍冬和桑枝都眼暈泛青,一看就是沒有睡好。
紫蘇卻是面色泛黑,脖子上圍了一條花色的圍巾。
眸中冷光掠過,杜雅汐随即就斂收回神,微笑着對衆人,道:“感謝大家的關心,宸之很快就會好起來。大家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吧。”
幾個幹事聽着,就上前朝杜雅汐拱手,道:“少夫人請放心!藥園的事情,我們一定會管好。”
“好!謝謝大家。”杜雅汐欣慰的點點頭。
幾個幹事就相視一眼,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蘇齊就扭頭深深的看了杜雅汐一眼,杜雅汐朝他看了過去,微笑着點點頭,向他示意自己沒事。
蘇齊颔首,轉身離開。
她還是那麽好強。
“爹,娘,你們不用擔心。昨晚我和師伯、老何,已經給宸之排過毒了。他只是累了,多睡了一些時辰,很快他就會醒來的。”
杜雅汐看向杜氏夫婦,面色平靜的道。
“那我和你娘準備早飯去。”杜遠硯就輕扯了下邰氏的袖子,邰氏連忙附合,道:“你們先聊聊,我去準備早飯。”
“我也去。”幾個丫環連忙跟着一起去廚房。
杜雅汐的目光就落在了紫蘇有些僵硬的步伐上,随即她就看向空老頭、老何,還有木青,道:“都進屋坐吧。”
麗嬸給衆人沏了茶。
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凝重,杜雅汐率先就打破了沉默,道:“昨晚我見到了黑衣人,他說這無憂蠱要解兩次,第一次要用他的解藥和紫河車同煮,涼後滴入肚濟血,湯渣一起服下。第二次,他沒有說。”
木青就問:“嫂夫人,你可知道那黑衣人是誰?”
杜雅汐搖搖頭,道:“他蒙着臉,還刻意的對眼睛上了妝,我只看到他的額角有一道傷疤,不過,怕也只是障眼法。他似乎對無憂蠱很熟,對姚家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懷疑這個人和姚家有一定的淵源。”
“解藥呢?”空老頭問。
“我已收妥當。”
老何還是不太放心,看向杜雅汐問道:“少夫人,此人的話我們可以盡信嗎?”
“除此之外,暫時我們沒有第二個辦法,不管能不能盡信,我們都只能選擇相信他。”這個疑問,杜雅汐不是沒有,只是她沒有別的選擇。
幾人就沉默了下來。
良久,木青又問:“他的條件是什麽?”
杜雅汐笑了笑,道:“還是像上次一樣,先欠着,等他要。”這個時候,她答應的那些條件,杜雅汐不可能說出來。
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杜雅汐,目光中含着探究,但見她眸底清明,不像是有所隐瞞的樣子,也就相信了她的話。
“如果這辦法真行,可依少爺現在的情況,如果要等小少爺出生,怕是有些困難。”老何提出了自己的憂慮。
杜雅汐擡眸看向空老頭,對方輕輕的搖頭。
空老頭看向杜雅汐的目光嚴肅,像是在說:“我不同意你的想法。”
“可是,師伯,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杜雅汐凝視着他的眼睛,無聲的向他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二姐,早飯好了。”門外響起了杜瑞兆的聲音,杜雅汐就站了起來,“大家先吃早飯吧,我們晚一點再商量。”
幾人點點頭。
老何就道:“我先進去看看少爺的情況。”說完,他就進了內室,替姚宸之聽脈,檢查。
衆人便也随之進去。
不一會兒,幾人才出了房門。
杜雅汐喊住了麗嬸,“麗嬸,我就不去堂屋吃早飯了,你幫我把飯端過來吧。我想在這裏陪宸之,他随時都有可能醒過來。”
“好。”
返回內室,杜雅汐在床沿上坐了下來,攜過姚宸之的手,溫柔的看着他安詳的睡容,“宸之,孩子都知道擔心你,這兩天都不鬧我了。你可不可以醒過來,告訴他們你醒了,不用再擔心了?”
說完,她拉過他的手,輕輕的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你看,他們都沉默了。要不然,呃?”
小家夥似是對杜雅汐的話進行反駁,突然就用力的動了幾下,杜雅汐的臉上溢滿了母性的光輝,笑道:“你們爺仨,還真是心有靈犀。姚宸,你瞧,孩子們都在喚你起床了。你真的還要賴床嗎?”
“……”床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
眼眶驟熱,豆大的眼淚就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杜雅汐哽咽着道:“姚宸之,你是一個大懶蟲,我數十下,如果你不醒來的話。我就不理你了。”
肚子裏的小家夥動了幾下。
杜雅汐就道:“孩子們也同意了,你可給聽我好了,我是一定不會多數的,我等了你一個晚上,我的耐心已經用完了。一、二、三、四……七、八、九……”
‘十’就哽在喉嚨裏,怎麽也發不出聲來。
淚水滾滾而落,杜雅汐握緊了他的手,腦海裏不禁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夢,這下,她就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聲來。
“姚宸之,你是一個大壞蛋,你欺負我,你騙我,你明明就說,我讓你往東,你絕不往西的。可是,現在我讓你醒來,你為何就是不醒呢?嗚嗚嗚……”
外間,端着飯菜的邰氏,已是淚流滿面。
突然,她端着飯菜又出去了。
端着湯從後面跟來的麗嬸看着,就立刻追進了廚房。看着那個蹲在竈膛前哭得全身顫抖的人,麗嬸将手裏的湯放在竈臺上,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道:“杜大嫂子,你心裏難過就哭吧,可是,你千萬不要在少夫人面前哭。如果看到你哭,我怕她會更加支持不住。”
擡起滿是淚水的臉,邰氏張開手臂,緊緊的抱住了麗嬸,緊緊的咬着她的衣服,嗚嗚直哭……
過了好半晌,她才停了下來。
兩人抽出手絹,各自拭去眼角的淚水,邰氏看着麗嬸肩膀上的衣服被她打濕了一大片,就不好意的道:“麗娘,謝謝你!”
“大嫂子,你為何要對我言謝?你一直把我當成姐妹,可我卻不能為你做些什麽,如今少爺出了這事,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辜負了你當初的托付,我對不起你啊。”
麗嬸說着,眼淚又掉了下來。
“不不不!你已經幫我做了許多事情了,這事我們都幫不上忙,我們能做的就是在生活上多關心他們。我答應過遠硯不哭的,可是,剛剛我聽着雅汐哭,我就忍不住了。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就沒有順當過,我這個做娘的,真的很心痛。”
“大嫂子,你快別哭了。”麗嬸見邰氏豆大的眼淚又流了出來,連忙用自己的手絹替她拭淚。
看着兩人都又紅又腫的眼睛,麗嬸打趣,道:“看來,咱們得在這裏先坐一會兒,這個樣子讓少夫人看到了,也只是徒惹她傷心而已。”
邰氏就點點頭。
房間裏,杜雅汐一直數數,可每次都只數到九,她始終沒有辦法數到十。
“宸之,怎麽辦?我真的做不到不理你。”她無奈的笑了笑,“宸之,有些事情壓得我的心很痛,我想問問你的意思。你醒過來,好不好?”
覆在肚子上的手輕輕的動了一下,杜雅汐就道:“你看,孩子們又催你了,你怎麽還不醒啊?你這樣做可不行,以後你還怎麽在孩子們的面前立威啊?”
手又動了一下。
杜雅汐又道:“你這樣懶床,以後,我就讓孩子們喊你懶蟲爹爹。”
“呵呵!”
一聲輕輕的笑聲傳入耳中,杜雅汐一臉驚喜的看去,“宸之,你醒啦。”
姚宸之虛弱的笑着點頭。
“你口渴嗎?你肚子餓嗎?你先不說話,我去給倒杯水進來。”杜雅汐有些手足無措,起身就要去給他倒水。
他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低低的道:“雅汐,你不要走!我想好好的看看你。”杜雅汐坐了下來,臉上已是爬滿了淚水。
她哽咽一聲,就撲進他的懷裏,“宸之,宸之,宸之……”不停的喚着他,仿佛只在這樣才能撫平她內心的害怕。
“我在,我在,我就在這裏。”姚宸之愛憐的撫着她的頭發,一聲一聲的應她,每聽她喚一聲自己的名字,他就心如刀割。
他到底是又讓她擔憂害怕了。
“雅汐,對不起!”
“沒關系!只要你能醒過來,我就沒事。宸之,你別再以為我很堅強,我其實就是一個膽小鬼,你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杜雅汐擡眸看向他,眼角臉頰全是淚水。
“好好好!”姚宸之不停的應好,不停的點頭。
“你若是騙我,我将來就讓孩子們喊你騙子爹爹。”杜雅汐孩子氣的道。
“好好好!就讓他們喊我騙子爹爹,懶蟲爹爹,壞人爹爹,好不好?”姚宸之寵溺的應道。
聞言,杜雅汐驚訝的看向他,“你?”
輕輕颔首,姚宸之眼角濕潤的道:“你說的,我全都聽到了。雅汐,我不是不想醒過來,我只是拼盡全力也醒不過來。我夢到自己在一個白色的世界裏迷失了,我好像聽到了你在叫我,可我又看不到你……”
懷裏的身子陡然一震。
姚宸之關切的問道:“雅汐,你怎麽了?”
“我沒事!”隐下心中的震撼,杜雅汐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穩一些,“傻瓜,那只是夢,你做惡夢了。”
他做惡夢了。
自己也做惡夢了。
這些都不奇怪。
真正奇怪的是自己的夢和他的夢竟然是一樣的,關聯在一起的。如此一想,杜雅汐的心就湧上了濃濃的懼意。
那條血色的河代表什麽?
她趴在他的懷裏,一動不動。
邰氏和麗嬸兩人在廚房裏整理了一下情緒,兩人就端着飯菜和湯進來,當她們看到已經醒過來的姚宸之,立刻就驚喜的叫了起來。
邰氏跌跌撞撞的跑到堂屋,滿臉是淚。
衆人被她吓了一大跳,忙問:“出什麽事了?”
伸手指着外面,邰氏一邊哭一邊道:“宸之…宸之…宸之,他……”
堂屋裏哪還有人的身影,在她話還沒有說完時,衆人就已經跑到杜雅汐的房間裏去了。
姚宸之終于醒了過來。
衆人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趁着姚宸之服下藥睡着後,杜雅汐就領着麗嬸和半夏、忍冬去紫蘇的房裏。
“紫蘇,你在房裏嗎?”半夏上門叩門。
開門的是桑枝,桑枝見杜雅汐來了,忙行禮:“少夫人。”杜雅汐就點點頭,目光越過她朝屋裏看去,“紫蘇怎麽了?”
桑枝應道:“早上起來身子就不舒服,忍到早飯時,就已是忍不下去了。”說着,桑枝的面上湧起擔憂。
“少夫人,紫蘇沒事!你別進來,別讓紫蘇的病氣過給你了。咳咳咳……”紫蘇說着就咳了起來。
杜雅汐看向桑枝,桑枝就側開了身子。
“你我的情分,又不假的。你生病了,我來看看,又豈有什麽過不過病氣之說?紫蘇,你可別忘記了,我是一名大夫,我來替你診診吧。”
杜雅汐走了進去,看着倚靠在床頭的紫蘇,道。
“少夫人。”紫蘇掙紮着要起來給杜雅汐行禮,杜雅汐就上前坐到了她的床沿上,用力按住了她。
“你別起來了,躺着吧。”
“謝謝少夫人。”紫蘇溫順的倚回床頭,“少夫人,都是紫蘇沒用,好好的就病了,讓少夫人操心了。”
“你可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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