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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吃完早餐,陸朝晖提出要送樓嘉悅去公司,樓嘉悅不願意,直言道:“公司裏人多眼雜,我不想人家看到說閑話。”
陸朝晖沒說什麽,一路默默地開車把她送到了地鐵站。
出了門,才知道原來昨夜竟然下了好大的雨,一夜之間,風吹葉落,雨打荷塘,滿地都是殘枝落葉。樓嘉悅乘地鐵到了公司,走進38樓辦公區的時候楊丹寧遠都已經到了,兩個人在走廊上遇到,雙方都有些拉不下面子,只微微點了點頭,就各自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忙碌着。
不過即便如此,該完成的工作還是要完成的,早晨開完會樓嘉悅去給楊丹寧遠送垠城地産項目的策劃書,兩個人倒是有商有量的,把有異議的內容都一一梳理了一遍,原本細節部分是準備吃完午飯再接着談的,結果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樓嘉悅卻不見了蹤影。
這些日子以來,如無例外樓嘉悅都是跟楊丹寧遠一起吃午飯的。有時候即便楊丹寧遠外出,也會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情況。美其名曰“關心公司關心公事”,其實是怕她一忙起來就廢寝忘食,日子久了,胃又難受。
對于他的關心樓嘉悅一開始還覺得有些煩,可是時間長了慢慢也就習慣了。有時間看他外出,還會主動向他報告公司的情況,偶爾也會說說她自己。嘉悅是個責任心超強的人,很少有一聲不吭就玩失蹤的時候。
看樣子還是在跟自己發脾氣。楊丹寧遠哭笑不得,原本還打算着等她回來就說兩句好話好好哄哄她的,結果在辦公室裏左等右等也不見她的身影。
六月份,京州開始進入雨季。從昨天夜裏開始,天上就陸陸續續地開始降雨。望着落地窗外傾盆而下的雨水,楊丹寧遠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他給樓嘉悅打了個電話,樓嘉悅接倒是接了,只是電話那頭吵吵嚷嚷的,他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才知道原來陸朝晖的女兒生病了。
樓嘉悅正在陪她看醫生,陸朝晖也在。
說句實實在在的心裏話,楊丹寧遠讨厭陸朝晖。即便他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語,也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嫉妒。因為,嘉悅不在的這十年,他都在她的身邊。
無論老板、伯樂還是恩師,這個陸朝晖在嘉悅的心裏無疑都有着非凡的分量,否則的話,不會陸朝晖一叫,她就一聲不吭地走了。
楊丹寧遠氣得連午飯都沒吃,就坐在辦公室裏等着。程靜敲門進去的時候見他的臉色難看,連忙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
直到外面的雨漸漸停歇,樓嘉悅的身影才重新出現在38樓的辦公室裏——陸朝晖的女兒昨夜和她媽媽吵架,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也不知道在哪裏待了半宿,大概是淋了雨,小丫頭下半夜就發起燒來。偏偏她媽媽還擔心陸朝晖生氣,一直拖着沒給送醫院,結果到了今天早上一場普通的感冒發燒就演變了肺炎。
陸朝晖氣得半死,偏偏賀琳還扯着他的袖子講東講西,一堆有的沒的,搞得他的心情更加惡劣。他想也不想就打電話給樓嘉悅。
楊丹寧遠的心情也不太好。
眼看着樓嘉悅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忍不住就跑過來問:“嘉悅,你都去哪裏了?”語氣有一些強硬,臉色臭臭的。樓嘉悅的桌上堆了一堆文件,正在焦頭爛額,聞言奇怪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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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陸朝晖的女兒生病了,我就去看一眼。”她一面說一面快速地翻着手裏的文件。
“怎麽陸朝晖的女兒生病,還要你來管呀?”楊丹寧遠吃起醋來,口氣不善,“他們陸家財雄勢大,多的是人上趕着獻殷勤,你說你也跟着湊什麽熱鬧呀?”
樓嘉悅擡頭看着他。雖然心裏有些不痛快,可還是勉強壓抑着火氣。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寧遠,陸朝晖曾經是我的老板,他對我有提攜之恩,我不能夠忘恩負義的……”
楊丹寧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老板?如果只是老板的話,你需要這麽鞍前馬後的嗎?哦,也對,”他突然間淡淡一笑說,“陸家畢竟非同尋常,如果能攀上陸朝晖的話,也算是飛黃騰達了……”
他這是純粹的說氣話。論到“枝頭”,難道永豐的這塊牌子就比意高差嗎?其實未必。但是人在生氣的時候說話往往不經大腦,尤其陷在戀愛裏的人,楊丹寧遠這時候也不例外,他原本就是霸王脾氣,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仿佛泰山壓頂,在他說完這句話以後,空氣裏有一陣難言的壓抑和沉默。樓嘉悅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輕輕地摩挲着手中的簽字筆,半晌,才慢慢地轉回頭,看着他淡淡地笑說:“你說的對,真是提醒我了。”
“沒想到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楊董看人的眼光還是這麽的……”她看着他的眼睛,緩緩地吐出了四個字,“高貴冷豔。”
楊丹寧遠的心頭一顫。
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和諧、融洽的相處畫面一幅幅地湧進腦海。他瞬間意識到自己犯了錯。
太心急的結果,很可能是,他們最後連朋友和同事都做不成。
他的唇角翕動,然而喉頭卻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一樣,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傻傻地坐在那裏紋絲不動。
樓嘉悅放下手裏的筆。
一面字斟句酌地審閱手裏的文件一面道:“您的評價我已經收到了楊董,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嗎?我要開始工作了。”
楊丹寧遠的雙腿如灌了鉛一般,好不容易擠出了三個字:“對不起”,樓嘉悅已經站了起來。
“對了,我倒是忘了,”她說,“這裏是你的公司,要走也應該我走才對。”她摔下了手裏的工作證。
倔強的身影從辦公桌後繞過來,大步流星地往辦公室外走去,楊丹寧遠急得一把就拉住她的胳膊:“不,嘉悅,是我錯了,我說錯話,你不要生氣,求你……”
“別碰我!”就像是突然被人用刀刺了一下般,樓嘉悅毫不猶豫地甩開他的手,語氣前所未有的尖利。
楊丹寧遠自身後緊緊地抱住她。
“對不起嘉悅,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麽胡亂跟你講話,可是嘉悅,我……我只是太嫉妒了,真的,對不起,我……”他有些語無倫次,慌亂中終于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那句話,“我愛你,嘉悅。”
樓嘉悅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腦海裏忽然就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在那間公寓裏,他一面占有她一面說喜歡她,轉頭卻毫不猶豫地将刀子捅進了她心裏。他的愛情,呵……
她纖弱的身體站得筆直,以一種美麗而抗拒的姿态,緩緩地開口道:“‘我愛你?’呵,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句話,別再跟我說這句話了楊丹寧遠,我讨厭你這麽說!”
她用力地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的手指,轉過頭來看着他道:“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每當你說喜歡我愛我這類的話時,我的心裏是什麽感受?滑稽,可笑,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屈辱。你這種人怎麽可能會真心愛一個人呢?你的所謂愛情帶給別人的除了傷害還是傷害,其他一無所有。我讨厭你,不,”她突然說,“我恨你,楊丹寧遠!”
十六年了,終于,隔着十六年的漫長光陰,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她說,我恨你,楊丹寧遠。
寧遠那原本還圈在她腰際的雙手轟然而落,像是突然間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一樣,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裏,臉色慘白如紙。
他不知道怎麽才找回的自己的聲音,語氣遲鈍地問她:“那麽,嘉悅,你……你為什麽還要回來?”為什麽還來永豐,就像廖勤說的那樣,以她從前的脾氣是寧死也不會向他低頭的。她為什麽還肯屈居他之下?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前所未有的悲涼,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樓嘉悅看着他那悲痛挫敗的模樣,其實并不覺得暢快,但仍緩緩地開口回答:“因為我想再看看,好好地看清楚,自己當年到底都喜歡上了一個什麽樣的人。當然,也想讓你看看,看清楚,你曾經辜負了一個什麽樣的人。”這些年來,她不停地鍛造自己磨砺自己,就是為了這一刻,能揚眉吐氣地站在他面前,問一問他,為什麽當年要那麽對她?
是她不夠好嗎?不漂亮不可愛不體貼嗎?——可是真正到了攤牌的時候,她卻止不住地淚流滿面。
楊丹寧遠伸出手去拉她,抱住她,語氣輕柔地哄着她:“對不起嘉悅,是我錯了,我知道自己罪無可恕,可是我會盡力補償你,用一生的時間來補償你。”
“補償?”嘉悅的嘴角翹了翹,“補償不了的寧遠,你還記得當初在學校時,那些人都是怎麽說我的嗎?‘私生活放蕩’,‘未婚懷孕’,‘堕胎流産’……如果我告訴你,除了‘私生活放蕩’外,其他的都是真的呢?”
“寧遠,我懷孕了,可是……我把他打掉了……”
楊丹寧遠呆住了!
他根本不相信!
怎麽可能呢?這麽荒唐的事,怎麽可能呢!他仿佛整個人都被她吓住了,踉跄後退了一步說:“我不相信?怎麽可能呢?樓嘉悅,你……你是不是騙我的?故意想騙我傷心是不是?”
——只是,他自己也知道,這是可能的。在大學附近的那間公寓裏,那兩天兩夜,他們根本沒有做任何措施。而且……他突然想起來了,他們分手後不久,樓嘉悅曾經請過一段時間的假,雖然不久,但是……是可能的。
他突然間撲上前去,雙手緊緊緊緊地握着樓嘉悅的肩膀,質問她:“樓嘉悅,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打掉他?是不是……故意想報複我?”
楊丹寧遠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顫抖,臉色難看得像是個将死之人,眼角明明有淚落下來,可是他的一雙眼睛卻仍可憐巴巴地望着她,好像是在期望着、祈求着她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哪怕是一個眼神也好,好把他從這個荒誕可笑的噩夢中解救出來——只是可惜,樓嘉悅沒有如他的願。
她撥開他的手,離開辦公室之前淡淡地說了一句:“因為他的父親不值得我留下他,楊丹寧遠。”
作者有話要說: 糾結死要不要放上最後一段,怕被拍磚,後來還是覺得先放上來吧,不喜歡我再改,哈哈。
輕拍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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