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捉蟲）

“嘿，裴延。”就在氣氛陷入略有些尴尬的僵持中時，周博遠摟着兩個身材火辣穿着清涼的車模走回來：“俱樂部今天晚上的比賽取消了。你們晚上還有什麽安排嗎？”

裴延看着他表哥過于放誕的舉止，有些不高興的皺了皺眉。擋在程彧身前：“我們晚上——”

話還沒說完，程紹的手機忽然響了。周圍人聲鼎沸吵的特別厲害，程紹舉着電話跑到外面，幾分鐘後一臉凝重的跑回來：“出事了！”

程彧心下一沉，就聽程紹嚴肅的道：“外公心髒病犯了，現在在醫院搶救。”

話音未落，程紹只覺得眼前有一陣風刮過，程彧已經跑沒影了。程紹和裴延相視一眼，兩人趕緊追着程彧的背影往外跑。周博遠看了一眼懷中的兩個小美人兒，也不假思索的追了出去。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燕京市第一人民醫院。程紹打電話給陳靈蘊問病房號。衆人找過去的時候，恰好在走廊上碰到醫生對着程開運兩口子下醫囑。程彧瞪了兩人一眼，用力撞過去擠開兩個人，問醫生：“我外公怎麽樣了？”

程開運和陳靈蘊被程彧擠的一踉跄，陳靈蘊險險的扶住牆壁，氣急敗壞的問道：“程彧，你幹什麽呀？”

“我還想問你都幹了什麽？”程彧忍無可忍，怒問道：“外公為什麽會發病？”

一句話問的陳靈蘊莫名心虛。早上程彧一氣之下離家出走，陳思邈老兩口就不太痛快。一句接一句的數落她不該好壞不分，事情都沒弄明白就不分青紅皂白的猜疑自家兒子；不該胳膊肘朝外拐。又說她的大局觀還不如一個孩子。堂堂C&C珠寶的董事長，竟然連馮光旭背後搞的那些小動作都不知道。還要程彧一個孩子查缺補漏。

陳靈蘊聽着不痛快，就跟老爺子辯解了幾句。她自認知子莫若母，認為程彧小小年紀，絕對不可能有這個能力和手段挖出馮光旭開皮包公司挖C&C珠寶牆角的私密。畢竟這種事情連她這個董事長都不知道。

陳靈蘊懷疑是有人想挑撥她跟馮光旭的關系，看鹬蚌相争坐收漁翁之利。而程彧只不過是被利用的一個棋子。

“都是你們把他給慣壞了，我還沒質問他到底想幹什麽，從哪兒收到的這些資料，他反倒沖我發起火來了。”陳靈蘊說到這裏，忍不住跟陳思邈和林素芬抱怨道：“爸，媽，我們商量一下，下次我再教育孩子的時候，您二老能不能別開口護着他？就是因為您二老總護着他，這孩子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孩子不聽你的話，是因為你的話根本就沒道理可講。”陳思邈搖搖頭，就覺得閨女是不是當董事長的時間太久了，脾氣越來越執拗，一意孤行剛愎自用，一點兒也聽不進勸。

“還有，你要是真想教育孩子，就跟孩子好好溝通。別動不動就上綱上線胡說八道。老話兒講惡語傷人六月寒。他是你兒子，不是你孫子。你這個當媽的都對他沒半點兒尊重，憑什麽要求他對你畢恭畢敬惟命是從？”

陳靈蘊簡直氣笑了：“你也太護着他了。就憑他是我兒子，就憑他從小吃我的穿我的，他就得聽我的話。我為什麽管他不管別人呀？還不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他要是個外人，我都懶得理他。”

“你也別說的這麽難聽。”林素芬聽不下去，開口怼道：“阿彧這孩子打小兒就是我跟你爸養的，吃的穿的也都是我們倆給買的。你這個當媽的，花在他身上的錢和精力還真有限。就別擱這兒邀功了吧。”

Advertisement

“你媽說的對。”陳思邈點頭附議：“照你這個邏輯，你從小也是吃我們的穿我們的，我們也沒要求你畢恭畢敬惟命是從呀？”

“爸！”陳靈蘊被老兩口怼的啞口無言，只能火冒三丈的去上班。

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下班回來，老爺子又因為程彧晚上不肯回家這件事情鬧別扭。處處看陳靈蘊兩口子不順眼。父女兩個在飯桌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吵起來了。陳靈蘊火氣上頭沒怎麽注意态度，說了幾句重話，就把老爺子給氣犯病了。

陳靈蘊把老爺子氣到犯病，她自己也後悔了。見程彧冷着臉質問她，當下就有些惱羞成怒。就覺得如果不是程彧脾氣太大，動不動就鬧離家出走，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你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今晚不肯回家，你外公也不至于把氣撒到我頭上……還好我們送來的及時。”

程彧面沉如水。內心十分自責。他當然是知道外公外婆有多寵他的。然而他卻因為跟陳靈蘊置氣，忽略了外公外婆也會擔憂他心疼他。程彧死死的咬着下嘴唇，都咬出血來了。

陳靈蘊見狀，也有些心疼，從包裏掏出一個創可貼遞過去：“別咬了。你平時要是能聽點話兒，比什麽都強。”

聽到動靜的林素芬從病房裏走出來，心疼的摟住程彧安慰道：“別害怕。你外公已經沒事了。”

又拍了拍程紹的肩膀：“你外公已經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他。”

程紹點了點頭，護着程彧就要進病房。程彧臨進門前，還不忘去洗漱間洗了一把臉，免得臉上的血跡吓到外公。

這一番折騰下來，程彧進病房的時候，陳思邈又睡着了。程彧本來想在醫院守夜照顧外公，被林素芬勸回去了：“……你自己還是個病人呢，別總想着照顧別人。今天這件事情也不怨你，只是話趕話說到那裏，大家都有點激動。”

林素芬說到這裏，看了女兒一眼。陳靈蘊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媽，我今天晚上留在這裏照顧爸。您和阿紹他們回家吧。”

林素芬搖搖頭，耿直的道：“你留在這裏我不放心。還是我來守着你爸吧。”

陳靈蘊欲言又止。林素芬揮揮手，直接攆人：“回去吧。明天早上再來換我。”

又叮囑陳靈蘊：“回去以後，別有的沒的什麽都說。折騰一天了，洗洗睡吧。”

說完，又拉着兩個外孫的手悉心叮囑：“你們也是，好好照顧自己，晚上回去早點睡。”

程紹不放心外婆一個人留下來照顧外公，就想自己也留下來陪着外婆。但他又擔心程彧和爸媽單獨呆在一起還會出事。一時間特別糾結。

一直沒怎麽開口的程開運說道：“我跟你外婆留下來。讓你媽帶着你們回家。”

林素芬看了女婿一眼，沒有反對。

一家人在醫院呆到晚上十點多，陳靈蘊才帶着兩兄弟回家。路上，陳靈蘊一直透過倒視鏡悄悄打量程彧。程彧面無表情地坐在後面，側着臉看向窗外。路燈和霓虹燈的光亮明明滅滅的打在程彧的臉上，将少年俊美的輪廓渲染的越發冷峻陰沉。

陳靈蘊醞釀了半晌，竟然沒有找到開口的契機。一家三口就這麽一路沉默的到了家。

程彧一言不發的下車，沉默不語的上樓。陳靈蘊跟在程彧身後，直到房間門口，才清了清嗓子：“我們聊一聊吧！”

程彧跟陳靈蘊沒什麽好聊的。不過考慮到外公還在醫院躺着，程彧也不想總這麽僵持下去。至少在夢醒以前，為了爺爺的身體健康着想，他跟陳靈蘊之間，必須要找到一個平衡點。

“你進來吧。”程彧打開卧室門，率先走了進去。

陳靈蘊随後而入。一直跟着母子倆的程紹也趕緊走了進去。

“說說吧。”陳靈蘊坐在沙發上，問程彧：“你那些資料，都是誰給你的？”

“我自己查到的。”程彧說道：“你如果不信，也可以自己派人去查。”

“你自己查到的？”陳靈蘊顯然不信，繼續追問道：“那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麽查到的？”

“找私家偵探，買通馮光旭的秘書。”程彧挑眉反問：“這麽簡單的問題也要問？”

“簡單？”陳靈蘊又被程彧莫名其妙且理所當然的高傲态度給氣笑了：“你知不知道一家市值數十億的公司，其內部構成有多複雜？你現在要查的是一個身價過億的上市公司股東兼董事會成員。你跟我說你找私家偵探，買通他的心腹秘書調查他？你覺得我會信嗎？還是你以為這是小孩子在扮家家酒？你一個小孩子，憑什麽能買通馮光旭的秘書背叛他？這件事情有這麽容易嗎？”

“你與其質疑我是不是在玩家家酒，不如想辦法證實一下我查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程彧很不理解陳靈蘊的腦回路，覺得她總是把注意力放在沒有必要關注的細枝末節上。

“我現在就是在調查這件事情。”陳靈蘊說道：“我要你把你是怎麽聯系私家偵探，怎麽拉攏馮光旭秘書，怎麽查出馮光旭開皮包公司挖牆腳的全過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行。”程彧點了點頭：“大概是在五年以後，你跟我爸飛機失事——”

“等一下！”陳靈蘊深吸了一口氣：“五年以後？”

程彧繼續點頭，确認道：“五年以後。”

“程彧！”陳靈蘊忍無可忍，猛地從沙發上竄了起來：“你在耍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