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尹花悅坐了十幾分鐘，陰沉沉的雙眼始終沒有神色。她緩緩起身，來到卷發女和壯漢被關的包間，女人對她吐了口口水，嘴裏罵罵咧咧。

眼底燃上狂躁，尹花悅上前撕開女人衣物，在女人尖叫中，拍下好幾段“精彩”視頻。她嘴角微揚，“怎麽樣，要不要讓你老公，不，讓所有人都看看你這幅模樣。”

“我要弄死你！”

“好啊，我會把這份‘作品’交給好幾個人，如果我出了什麽事，那你也就完了。”

尹花悅從吳慧銀手中拿來一根煙點上，她笑得溫柔，親切地抓起卷發女的手，“今天你傷了我。”

“啊——”

尹花悅把煙頭狠狠觸上女人的心口，“就算打平了好不好。”

女人使勁拽緊尹花悅的衣袖，尹花悅甩開她，起身，滿意地俯視她痛到扭曲的面孔。

“花悅，夠了。”吳慧銀拉過她，“以後還是得天天吃藥，你看你這段時間斷了藥後，太不穩定了。”

尹花悅沉着臉，沒說話。

“我知道你也想擺脫藥物，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也是為了你的身體着想。”

“我知道了。”

“你的手，我陪你去診所。”

“不用了，也不算嚴重，我自己會看着辦的。”

……

逃離開酒吧，尹花悅靠在街邊牆壁，腦中回憶剛才和沈木秋談話的場景，對方在她态度大轉變時，似乎沒有一點驚訝。

她嘆了口氣，轉頭看到街角處，一對情侶嬉笑着抱在一起，男人把女人壓在牆上，就開始了旁若無人的強勢攻擊。舌尖交觸的一刻，兩人的表情更加忘我。

一股反胃的沖擊感湧上心頭，尹花悅扶住牆邊，喘息好久才壓住胸口的難受。一想到沈木秋交給她的作品主題——愛情，還得是青澀的愛情。可她完全不懂，就像那對情侶一樣，為什麽會這麽喜歡別人的觸碰，明明那麽惡心。

尹花悅順着街道來到一家便利店，走進去，卻發覺站在收銀臺的不是以前那個黑瘦的女孩。

男生估摸有一米八幾的個子，一頭黑色碎發，白淨清秀的臉龐還有絲未完全褪去的稚氣。長得有點面熟，可能是跟哪個明星長得相像。

她多瞄了眼，便走進貨架挑選東西，旁邊兩個女生躲在貨架後面，偷偷觀望正在結賬的男生。

“請讓一下。”

兩個女生被吓一跳，斜了她一眼，嘟囔幾句，“走那邊不行嘛。”然後不滿地挪了個位又繼續打量男生。

尹花悅無語冷笑，挑了半天牌子，才從貨架上拿過一盒薄荷糖，到前臺結賬。

男生接過糖果，在看到尹花悅的手背時，倒吸一口氣，雙眼睜得溜圓，“小姐，你的手……”

男生反應誇張，看得尹花悅忍不住嘴角上揚，“怎麽了，沒見過燙傷嗎。”

“你不去醫院看看嗎？”

尹花悅看着男生擔憂的神色莫名不爽，明明只是陌生人，“你管我，快把賬結了。”

男生掃完碼，埋着的小臉打探尹花悅好幾眼，快速跑開拿了一盒擦傷藥和紗布回來，掃了後遞給尹花悅。

“幹嘛？我又不買。”

男生硬是要塞給她，“你擦擦吧，感染了就不好了。”

“我說了我不買，你們這裏還強制性消費？”

男生靈氣十足的雙眼中透着股委屈，“我沒讓你買……你不用給錢。”

這下換尹花悅詫異，“你一個店員，私自拿藥？”

“不是，我、我幫你付錢。”

尹花悅笑了，“你幫我付錢，為什麽？”

男生快速瞟了她一眼，白嫩的皮膚似乎透出點紅。他慌慌張張回到收銀臺，埋頭不敢看她。

“呵，你不會是看上我的臉了吧？”

男生頭埋得更深，活像情窦初開的小少年。

尹花悅故意湊過去，“我的臉有那麽好看嗎？”

“小姐，請你不要湊這麽近。”男生已經退到牆根了，“你的賬已經結算完了，請你不要繼續站在這裏影響秩序。”

剛才偷窺的兩個女生已經随便拿了幾包零食過來結賬，看向尹花悅的視線帶着點敵意。

尹花悅勾着嘴角，把藥盒打開，故意放慢動作在盒子上留下一個淺粉的口紅印，放在男生面前。

“報酬，謝啦。”她故意對着兩個女生揚揚手中的藥瓶，眉峰微挑顯露得意之色。她推門而出，之前的煩悶倒一掃而空。她低頭望着手中的藥，還挺有意思，男生剛才的擔憂看着倒也不假，至少和之前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尹花悅離開後的便利店，兩個女生一臉期待地遞出零食。

“那個，你是新來的吧？你叫什麽名字呀？”

“……”

“你和那個女生是什麽關系呀？”

洛席把所有零食掃完，拿出掃碼機，“一共72.8，請出示下付款碼。”

女生拿出手機，還有不甘，“能不能加你一個微信呀？”

“嘀”的一聲後，洛席把零食裝進口袋，遞給女生，“這是小票，歡迎您下次光臨。”

兩個女生互相看一眼，噘嘴拿上零食離開得飛快。

洛席目送兩個女生離開後，收回笑容，拾起桌上的藥盒，口紅把嘴唇每一處紋理都印得清晰。

他輕輕撫上唇印，深思片刻，将藥盒收起來放進抽屜，迎來下一位顧客。

……

剛坐上出租車，鈴聲響起，尹花悅拿出手機，在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後，眉頭微蹙，猶豫幾秒後還是接通。

裏面傳來母親親切的問候。

“花悅，你現在在幹什麽呀？”

“我在車上，正準備回學校。”

“最近還好吧？”

“恩。”

“但你妹妹說，自從入校還沒見過你，最近很忙嗎？”

“恩……因為大四，所以事情比較多。”

“哪天和你妹妹一起吃個飯吧，她剛進你們學校，還不太熟悉。”

“恩，知道了。”

“花悅，其實你妹妹沒那麽讨厭……”

“您不用說了。”

聽筒傳來一聲嘆息，“過幾天我跟你爸來看看你們，你快步入社會了，我跟你爸想着送你份什麽……”

“不用了。”

“小悅，這是爸爸媽媽的歉意，是媽媽對不起你……”

“媽，不是說了嗎，不是你們的錯，我快到學校了，就先不說了。”

聽筒傳來呼喚，尹花悅果斷挂斷電話，車窗外，景色快速變化，燈光模糊，連帶視野都漸漸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