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三合一
鳳穆提着幽冥劍, 帶着東羽從屋內出來的時候, 晏清并沒有離開, 反而是看着鳳穆露出了一個笑。
鳳穆瞧見外頭的人竟然是晏清, 還有些疑惑,但轉而想到她那出神入化的斂息術,又覺得不是不能理解, 他看向晏清問道, “你來找本尊, 有事?”面上一派淡然,仿佛方才在裏頭與東羽商量着要奪晏清身體的人不是他一般。
晏清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若小仙沒來,怕是還不知道, 尊上竟然給小仙備下了這麽一份大禮。”
“只可惜, 小仙這副身體用着還算順手,暫時沒打算換個身體用用, 怕是要辜負了尊上的一番美意了。”
鳳穆面無表情, 眼睛看向別處, “既然你已經聽見了, 那樣也好。本尊保證, 他日若尋着了合适的身體,必然會給你留一個。”
晏清怒極反笑,“尊上好毒的心腸,他人的身體,你想取就取。”
“今日你為了別人, 取走我的身體,明日又為了我,取了別人的身體,那尊上又準備拿什麽來償還呢?”
“不過今日,”晏清取出一張神行符,笑着看向鳳穆,“怕是要讓尊上失望了呢。”
神行符是當初在凡界時,鳳穆給晏清的謝禮,不得不承認的是,晏清在鳳穆面前用鳳穆給的神行符離開魔界的時候,心裏頭是有一點痛快的。
東羽見晏清離開,提着劍便要追上去,卻被鳳穆伸手攔住。
鳳穆揮了揮手,似乎是有些疲憊,道:“随她去吧。”
東羽不解,看向鳳穆,問道:“尊上可是要放她離開?”
鳳穆怔怔地盯着晏清離去的方向看了半晌,不發一言,轉身回了書房 。
……
……
晏清離開魔界之後,便一路疾行回了天界,她要去取師尊留在妙嚴宮裏的九色神光。
可誰料到,她卻在妙嚴宮遇見了不該遇見的人——
天界二皇子,仲颢。
那仲颢坐在她以前身為司若上神時最喜歡的一架秋千上,看見她從妙嚴宮走出來,眼睛亮了亮,沖着她飛過來,那速度快得,讓她避都沒法避。
別無他法,晏清只能低下頭來,對着仲颢行了一禮,道:“拜見二殿下。”
仲颢沒有回應她,只是一把拽住了晏清道手腕,語氣激動,道:“司若,你是司若對不對?”
晏清用力掙紮了一下,沒有掙開仲颢拽着她的手,她斂眉低頭,語氣恭敬道:“二殿下認錯了,小仙并非司若上神,司若上神已仙逝五百餘年了。”
仲颢放下了她的手腕,狐疑地看向晏清,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卻還是斬釘截鐵說道:“不可能,你便是司若,本殿不會認錯的。”
“你我一同在妙嚴宮修道,你難道不知,每每你說謊話,便會眼神游移,還會臉紅?”
晏清一聽,捏法訣召了個水鏡,照了照自己的臉,沒有紅。
仲颢看晏清如此輕易便露餡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多年不見,你還是如此天真……哈哈哈哈哈……可愛……哈哈哈哈哈……”
晏清一聽,惱羞成怒,頓時裝不下去了,拿着水鏡便要往仲颢身上砸去。
仲颢倒也不躲,只是随手輕輕一揮,便将晏清砸向他的水鏡重新化成了一灘水,落在了地上,染濕了妙嚴宮前院的白玉地磚。
仲颢笑夠了,正了正神色,問道:“若若,你這些年都去了哪裏,為何外頭都傳你已香消玉殒,被那魔頭鳳穆給殺了?”
晏清往四周看了看,妙嚴宮裏靜悄悄地,自從東極青華大帝消跡之後便變得十分冷清,她看向仲颢,道:“阿颢,上神司若确實已經仙逝,如今在你面前的,是月老殿的晏清。”
“為何……”
“此間緣由,一時難以解釋清楚,出個這個門,你便當作不認識我吧。”晏清對着仲颢說道,“就當司若上神,已經死了。”
她不想告訴任何人她還活着,哪怕是從小一同學習法術的同伴,她不想沾因果,也不想惹上身為天道之主的男女主,如若不是因為要查探師父的消息,她可能在魔界玩夠了,便會找一處山頭,歸隐山林。
仲颢神色有些複雜,似乎在想些什麽,并沒有回應晏清。
晏清拍了拍仲颢的肩膀,道:“阿颢,珍重。”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妙嚴宮。
可誰知道,剛走到門口,仲颢那個皮厚的玩意兒又笑嘻嘻地跟在了晏清的身後。
晏清翻了個白眼,其實早在她看見仲颢時心裏頭就有種預感,這牛皮糖一樣的二殿下,一旦被粘上,就很難再甩開了,她扭頭沖仲颢說道:“都說了讓你當作不認識我,到底是哪個字你聽不懂?”
仲颢十分自然地點了點頭,“本殿下現在跟着的不是妙嚴宮上神司若,而是月老殿小仙晏清,有什麽問題嗎?”他那樣子一本正經地,仿若事實便是與他所說一般無二。
晏清無語,對着這二皮臉竟然感覺自己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着實是讓她十分地頭疼,“你堂堂天界二皇子,跟我一個月老殿的小仙能扯上什麽關系,求你行行好吧,離我遠一點!”
仲颢聳了聳肩,十分無所謂,道:“若是真有人問起,那本殿下就告訴他們,本殿下看上你了,非要纏着你,嘻嘻。”
晏清握緊了拳頭,嘻嘻,嘻嘻,嘻嘻你個大頭。
她不想搭理仲颢,快步朝着月老殿走去。
仲颢見她不理自己了,倒也不惱,笑嘻嘻地跟在晏清身後,神情裏的雀躍和失而複得,是怎麽也止不住的。
……
……
晏清與仲颢二人抵達月老殿時,月老恰好用法術操控者一卷新的紅線,在衆多玉牌中上下翻飛。
每一個玉牌上面都刻着一個凡人的名字,兩個玉牌用紅線串起來卻不散開,便是佳偶天成,天定的姻緣。
當初她年幼不懂事,曾與仲颢一起來這月老殿偷玉牌和紅線,拿去賣給天上的小仙娥,不過一尺長的紅線,便可以抵得上她整整一年的月俸。
不過可惜,這紅線只對凡人有用,對神仙卻只不過是讨個兆頭罷了。
是以,她與仲颢這生意,并沒有機會發揚光大。
她踏進了殿內,一直繃緊的神經驟然一松,這才發現,原來幾百年過去,月老殿已經成為了她的第二個家。
她喊了喊那正在專心工作的月老,“老頭兒,你想我了沒?”
月老回過頭,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然後又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确定那真的是晏清。
過了好一會兒,月老終于哭着撲向了晏清,“嗚嗚嗚小清兒,是你回來了嗎?”
晏清看月老見着她居然這麽激動,一時之間也有些觸景生情,拍了拍月老的背,道:“老頭兒,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月老繼續哭訴,“小清兒啊,自從你走了,我老頭子眼神不好,就連牽引紅線都慢了不少啊,那凡界适齡還未婚配的男女都堆積成山了!”
晏清抽了抽嘴角,別以為她方才沒看見月老那引線的速度,都快比得上織女了,他明明只是想騙自己幫他幹活。
月老又繼續哭訴了幾句,終于想起來要關系關心晏清了。
“讓老頭子仔細看看,有沒有缺胳膊少腿。”月老邊說着,邊上上下下地仔細檢查着晏清,邊檢查邊道,“怎麽沒有少?”
晏清聽着這話,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她覺得今日是白眼翻得最多的日子,翻得她的眼珠子都有些轉不動了。
“難道……”月老似乎有了新的發現,連聲音都變得大了起來,“小清兒,你是不是在魔界得罪了什麽人,所以逃回來的?”
晏清扶了扶額,她倒也不能說這小老頭講的是錯的,雖然她是被得罪的那個,可按照她現在的身份,可不是逃回來的嗎……
晏清開口,試圖向月老解釋:“其實……”
月老用袖子抹了抹臉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終于硬氣了一回,道:“老頭子這就去找天帝,這聯姻誰愛去誰去,憑什麽就這麽平白無故地讓你受罪!”
晏清正要說話,那一直站在門外的仲颢聽見月老的話卻忍不住了。
他大步跨進殿內,走到月老面前,問道:“什麽聯姻,誰與誰的聯姻?”
月老又揉了揉眼睛,看清來人是仲颢,顫顫巍巍地向仲颢行了個禮,道:“拜見二殿下。”
仲颢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月老免禮,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盯着月老,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問題。
月老愣了愣,對着靈霄寶殿的方向拱了拱手,道:“二殿下竟不知?天帝陛下将晏清許給了魔界鳳穆。”
“将晏清許給了那魔頭?”仲颢臉色一變,“我這就去尋陛下。”說完掐着法訣便要去那天帝所在的靈霄寶殿。
晏清急忙拉住了仲颢的手,“你別在這添亂了,鳳穆求娶我并非是為了與我成親。”
“那還能是為了什麽?”仲颢義憤填膺,道,“我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他定是心裏有鬼以前才總來尋你麻煩!”
“真的不是……”晏清正要與仲颢解釋,卻被月老一聲驚呼給打斷了。
“你們!”月老的嘴巴張得老大,十分地不可置信,“你們從前,認識?”
晏清擡頭望天,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麽法子搪塞月老。
“對呀。”仲颢卻從善如流地接過了月老的話茬,道,“本殿下自晏清仙子飛升之時便與她見過,一見鐘情,将來要娶仙子做本殿下的二皇子妃。”
月老的嘴巴張得更大了,“這……”他“這”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想來是覺得晏清已經先許配給了鳳穆,又如何可以再許配給仲颢。
晏清瞪了仲颢一眼,對月老道,“老頭兒,你別聽二殿下在那胡謅,我與他不熟。”
仲颢被晏清瞪了一眼,讪讪地閉了嘴,與晏清多年一同學習道法的經驗告訴他,若是開玩笑開過了頭,晏清便會不講情面了。
月老點點頭,但還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
晏清別無他法,只得換了個話題,與月老說了說鳳穆居心不良,她趁機從魔界逃了出來,特意來天上看看他,便要下界尋個人煙稀少的地界躲起來,以防鳳穆反應過來報複她。
真話混着假話,半真半假,全是謊話要讓人信服得多。
這一回月老倒是有些信了,拉着晏清的手哭哭啼啼了好一會兒,才肯放晏清離去。
……
……
晏清這一日委實有點忙。
先是從魔界出逃,為了拿師尊的九色神光回了一趟天宮,被仲颢識破了身份,又哄了哄那慣愛哭哭啼啼的月老,待離開天界時只覺得身心疲憊。
原本,她是打算取了五色神光再探一次小次山,去尋一尋朱厭的蹤跡,可現在,她看了看身後那跟屁蟲仲颢,只覺得內心一片祥和,她真的一點兒也不想揍人呢。
她放棄了立即去小次山的打算,随便找了個凡間小城降落,将九頭獅放了出來,邊走邊逛。
此時正值傍晚,街邊的小販們賣力地吆喝着,路上的行人還有許多,路旁的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
她拿出兩枚銅板,買了兩串糖葫蘆,她一串,小九一串。
不過眼下人多,九頭獅不能吃,她便将其中一串包好收了起來,,一回頭卻發現仲颢眼巴巴地看着她。
晏清看着他那眼神,只覺得頭皮發麻,她抖了抖,問道:“你做什麽?吃錯藥了?”
仲颢指了指那晏清包好的糖葫蘆,吃驚地問道:“你這一串,難道不是給我的?”
晏清疑惑地看了眼糖葫蘆,又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小九,最後還與仲颢說道:“不是啊。”
話音落下,小九沖着仲颢吼了一聲,只不過在凡界他縮小了體型,與其它的八個腦袋之後,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小貓,毫無威懾力可言。
不過仲颢聽見它那聲吼叫,默了默,似乎懂了什麽,也不追着晏清要那糖葫蘆了,只是那表情頗有些委屈。
晏清瞧着,突然有些不忍心,堂堂天界二皇子,竟然要與一只獅子搶糖葫蘆,實在是有些凄慘。
她從袖中又拿出了一枚銅板,走到方才那賣糖葫蘆的小販面前,又買了一串糖葫蘆,遞給了仲颢。
仲颢接過了晏清遞過來的糖葫蘆,喜不自勝,拿起它便往嘴裏送,道:“唔,我就知道,若若還是惦記着我的。”
晏清瞪了他一眼,道,“都與你說了,我名喚晏清。”自己東藏西躲,就是為了躲過書裏的結局,結果被這大嘴巴的發現了,再一不留神給透露出去,麻煩可就大了。
仲颢咬着嘴裏的糖葫蘆,甜滋滋的糖稀混合着山楂,覺得這便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的東西,他含糊不清說道:“怕什麽,這又沒人,你藏得那麽好,若非你我多年相識,怕是連我也要被你騙過去,聽信了司若上神仙逝的鬼話。”
他其實說的沒錯,雖然周圍都是凡人,但他們說話都帶上了法力,若非修行到一定境界的人,必然是聽不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什麽。
可惜——
這附近偏偏有個修為還算得上是到了境界的人,這人還恰好是晏清的老熟人,鳳穆。
鳳穆是出來散心的。
準确地說,鳳穆是被迫出來散心的。
白日裏晏清聽見了鳳穆與東羽的對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魔界,鳳穆倒沒有說不開心,只不過是在獨自在書房裏整整批了兩個時辰的公文,才批了平日裏兩個時辰的十分之一。
他覺得他不過是因為傷勢還未好全,是以效率有些下降。
可明芝偏偏覺得他是因為晏清走了心裏難受,非逼着他去外頭散散心,還一腳将他踹出了魔宮。
他确實是有些生氣了。
自從即位之後,他便很少動怒,雖然對待下屬還算是寬和,但他确實忍受不了明芝她竟然敢以下犯上,還列舉了數十條他對晏清有好感的證據。
呵,笑話。
他堂堂魔界之尊,身份尊貴,天賦異禀,怎麽會看得上區區一個飛升不過五百年的女仙?
他喜歡的人是東極青華大帝的小徒弟,妙嚴宮的上神司若。
她三萬歲成仙,七萬歲封神,天賦還算湊合,長得也合他心意,那脾氣性子簡直時時刻刻都可以戳中他的心。
可惜她死了,五百年前他又一次挑釁她,卻失手将她打成重傷,害她路過絕斷之地時因法力不濟而香消玉殒。
他為了救她,潛心研究魂魄修補之術已有百年,收齊了她的氣息,卻怎麽也尋不着她的魂魄碎片。
本以為這輩子都再也找不回心中摯愛的魔尊鳳穆,卻在剛剛聽見了上神司若根本沒死的消息。
再結合仲颢與晏清的話,與之前的種種疑點,他終于确定了,原來他想找來安放司若魂魄的容器小仙晏清,正是司若她本人。
他還奇怪了許久,怎麽當初自己非要追着晏清認娘。
原來他還真他娘的喜歡着那個飛升不過五百年的女仙???
那他前段時間到底是在糾結個什麽???
鳳穆只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十分操蛋,也不知道到底是該喜司若上神沒死,還是該氣自己恰好又把晏清得罪了個幹淨。
不知為何,他的腦子裏突然浮現了當初明芝發現自己在修補晏清魂魄之時,指着自己的鼻子罵,說什麽知道的人只當自己是為了引起司若的注意才故意挑釁她,不知道的還當作自己是與司若有什麽深仇大恨。
所以六界之中,無一人發現他對司若之情,卻都只當自己與司若是前世的對頭。
這頭鳳穆在暗自神傷,那一頭,晏清已經被仲颢吵得腦仁有些疼。
“若若,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對那魔頭有好感,以你的本事,不過是個小小的賜婚罷了,若你真不想去,還能奈何得了你?”這是仲颢第三遍問這個問題。
晏清擡頭望了望天,她着實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倒是想說她是因為月老殿太無聊了,可這大實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
“阿颢,你是知道的,當初那鳳穆便一直與我過不去,我便是喜歡天蓬将軍,也不會喜歡他啊。”
鳳穆剛想開,準備去表白心跡的步子,就這麽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呃……他掐指一算,今日并不是個表白的好日子,他需要回魔界準備一下。
……
……
晏清與仲颢在凡界休整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便踩着晨露上了小次山。
“這裏便是師尊失蹤前封印朱厭的地方?”因為仲颢跟随東極青華大帝學過道法,是以也跟着晏清喚東極青華大帝一聲師尊。
晏清點了點頭,摸了摸九頭獅的腦袋,道:“那日小九便是在這裏,與師尊失散的。”她将鳳玺與朱厭的事說了出來,又告訴仲颢,鳳玺用師尊的九色蓮花座诓騙了小九,囚禁了它幾萬年。
她道:“鳳玺一開始實力不足,無法煉化小九的內丹,才一直将小九囚禁在那兒,倒是讓我有機會遇見小九,将小九給救出來。”
九頭獅用腦袋蹭了蹭晏清的手心,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那師尊……”
晏清蹲下來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這地上的泥土,過了一會兒,道:“原本我以為,九色蓮花座與小九都在鳳玺手中,那師尊的消跡八成也與鳳玺多少有點關系,可是他卻否認了,且不似作僞。”
晏清繼續說道:“他的傀儡化身說了一句話,他說,‘當時那小次山,可不止他一人’,我回去将這件事翻來覆去地想了許久,覺得朱厭與被師尊救下來的鳳穆都有嫌疑。”
“原本我是想先去找鳳穆,可沒想到中途出了點意外,所以就只能先來小次山了。”
“鳳穆倒不至于此。”仲颢有些不贊同,道,“雖然本殿下确實一直看他不順眼,但他也稱得上是個敢作敢當的人物,不至于對剛救下他的師尊恩将仇報。”
晏清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那是你們都被他騙了,他為了達到目的,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一個救命恩人算得了什麽?”她還救了鳳穆好幾次,該殺她的時候他還不是一樣絲毫不手軟。
不過她也沒資本說仲颢,畢竟自己以前與仲颢的看法是一樣的。
仲颢沒有反駁晏清,話題一轉,問道:“那你回妙嚴宮拿師尊的九色神光是為了……”
晏清點點頭,道,“沒錯,九色神光與師尊一樣都是九陽之精所化,我打算靠着它來感應師尊的蹤跡。”
“只不過,師尊消跡已久,這九色神光所剩無多,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晏清一邊說着,一邊把九色神光祭了出來。
九色神光其實并非是九種顏色,而是單一的白色火苗,可淨化萬物,洗滌世間一切邪惡,若是在它強盛時期,光芒可達萬丈。
只可惜,失去了師尊九陽之精的加持,它早已經暗淡了不少,堪堪只能照亮眼前這一畝三分地。
九色神光被晏清召喚出來,在它的指尖跳躍,似乎是被關在了妙嚴宮數萬年終于得見天日,從火光的氣息中晏清還可以感受到它此刻愉悅的心情。
晏清安撫了一會兒九色神光雀躍的心情,便指揮它在這小次山上尋找師尊的蹤跡。
那九色神光繞着晏清轉了三圈,便“嗖”地一下飛了出去,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晏清倒也沒有閑着,趁着九色神光查探小次山,她也指揮着仲颢這白得的苦力再搜索一番朱厭的足跡。
她本來已經開始猜測那朱厭可能并沒有被師尊封印,可着實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小次山雖然确實沒有封印的痕跡,可她與仲颢卻在那戰場十裏之外發現了一副骸骨。
瞧那骸骨的樣子,怎麽都像是那據說被師尊封印在小次山的朱厭。
若是師尊當真将煉化了一座城池生靈的朱厭斬殺,哪怕師尊修為與天比齊,必然也是要元氣大傷。
晏清不敢想象,師尊到底是在一個什麽樣的境況下,才會改主意将封印變為斬殺。
要知道,朱厭已經是上古兇獸,哪怕是師尊,僅僅是想要封印它,都要廢不少力氣,更何況是要應對那朱厭臨死前的反撲。
還是她太天真了,總以為師尊法力無邊,哪怕是消跡,也不會出什麽事的。
可實際上,師尊丢了法器,忘了做騎,甚至還可能受了重傷,眼下根本不知道人在哪裏。
晏清的身子晃了晃,被仲颢從身後扶住。
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經不自覺将威壓外洩,若不是有仲颢,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被人發現了。
仲颢見她終于醒過神來,才安撫她說道:“別擔心,遠沒有到最壞的地步,也許師尊只是受了重傷,尋了個風水寶地養傷去了。”
晏清回過頭來沖仲颢笑了笑,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朱厭已死,當年在小次山的,便只剩下了被師尊救下來的鳳穆。
就在這時,九色神光飛到了晏清面前,繞了兩圈,火苗跳動得愈發歡快了,這是告訴晏清,他找到了師尊最後消失的地方。
晏清與仲颢對視一眼,跟着九色神光一路向着小次山的中心飛了過去。
待九色神光又一次停了下來,繞着一處不停地轉圈之後,晏清心裏已經說不清到底是個什麽心情了。
這地兒,恰好是當年,晏清身為司若上神時,頭一回見着鳳穆的地方。
事實擺在了晏清的眼前,師尊的消跡,怕是真的與鳳穆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雖然晏清心底裏并不希望師尊的消跡與鳳穆有關,但如果真的與他有關,那麽師尊的帳,還有自己的帳,她總會一筆一筆去尋鳳穆理個明白。
突然,晏清的腦海中閃過了些許零碎的片段,他拽住了仲颢的袖子,道:“阿颢,我前段時間,曾在魔界的一處林子中,感覺到過師尊的氣息。”
仲颢雖然素日裏有些纨绔,但并非無能之輩,他早已經從晏清方才話裏話外對鳳穆的貶低,和她此時此刻的态度中猜測出來了,晏清多半是以為東極青華大帝的消跡與魔尊鳳穆有關。
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然十分開心,可偏偏,愈是遇上了這等大事,仲颢卻愈是不想讓晏清因為個人偏見而走進了死胡同。
仲颢看向晏清,溫聲道,“事情真相如何還未可知,若若,不要感情用事。”
“我陪你去魔界,先去你說的那地界再看一看,若是真與鳳穆有關,再去尋他也不遲。”
“若若,我會陪你。”
晏清擡起頭,看着仲颢那雙永遠熠熠生輝的眼睛,突然很慶幸,這一趟小次山之行,有仲颢陪着自己。
此生有此摯友,是晏清三生有幸。
……
……
臨淵林是進入魔界的最後一道關口,風大浪急,稍有不慎便會墜入深淵,神魂俱滅。
可晏清并不害怕。
她路過這臨淵林的時候多了去了,昨日還獨自在這上面走了一遭。
但偏偏仲颢覺得晏清會怕,不但要用法力掌控腳下的雲朵,還要分出一成法力來替晏清擋去這臨淵林上方呼嘯而過的陰風。
晏清翻了個白眼,在躍過臨淵林之後馬上跳開,離仲颢遠遠地,仿佛在閉着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她堂堂上神之尊,不過是躍過一個邊界,這仲颢不知道發什麽神經,竟然把她當成瓷娃娃一般護着。
她确實覺得接受不了。
她白了一眼摸着腦袋一臉迷茫的仲颢,不太想理他,只是示意他趕緊跟上自己。
她在魔界住了好長一段日子,對魔族的習性還算是了解。
與神仙一樣,愈是法力高強的魔族,就愈是不喜歡露出自己的原型,是以晏清與仲颢并不需要在外貌上做出多少改變。
只不過有一點,魔族女子大多嬌媚,比如明芝,這倒還好辦,不過是找一件布料少一些,看起來清涼一些的衣裳穿上,走起路來多扭兩下屁股便罷了。
難就難在……晏清摸着下巴看着仲颢,魔族的男子大多身材高大,比如那倒黴催的鳳穆,可仲颢這明顯看起來十分瘦弱的身子……
“有了!”晏清靈光一閃,“幹脆你裝成個女子吧!”
仲颢一聽,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道:“不不不,若是被父上知道了,定要怪我丢了天族顏面,要打斷我的腿。”
晏清斜着眼睛看向仲颢,問道,“難道你看父上是頭一回說要打斷你的腿嗎?”
仲颢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不……不是……”他心裏頭藏着的那點小心思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那不就是了!”晏清替仲颢做了決定,道,“我這兒還有幾件明芝未曾穿過的新衣裳,你與她身高相仿,就便宜你了。”說着,晏清拿出一套紅色的衣裳都給了仲颢,催着他趕緊換上。
其實并非是仲颢太過矮了,只不過是因為魔界之人崇尚武力,以身材高大為美,卻顯得仲颢這在天界已足夠高大的個頭,在魔界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趁着仲颢在掙紮着做心裏鬥争,晏清自個兒也給自己挑了一件。
同樣是大紅的衣裳,露背束腰,裙子開叉到大腿,趁得晏清皮膚愈加地雪白了。
晏清召喚出了個一人高的水鏡,對着鏡子自我欣賞了半天,那仲颢才終于扭扭捏捏地換上了衣裳。
晏清撇撇嘴,扭着腰走到了仲颢面前,只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可她還沒有想出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仲颢卻突然轉過身去,用手狠狠地在鼻子上擦了一下。
晏清疑惑不解,問道:“阿颢,你怎麽啦?”
仲颢結結巴巴說道,“沒……沒事,就是最近有些上火……”
神仙也會上火?
晏清算是長見識了。
待仲颢轉過身重新面對着晏清,晏清看着他那臉上還未擦幹淨的血跡,才終于反應過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她拿出胭脂水粉在仲颢的臉上塗塗畫畫折騰了半天,才終于拍了拍手,道:“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鳳穆:本尊就算是餓死,死外邊,從這裏跳下去,也不會喜歡那個剛飛升五百年的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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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這一章 大家晚上不用等了 這是我肝到淩晨一點肝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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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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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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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