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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位主動聯系蕭楚奕的邵女士,是沈碧霄的母親。

而在此之前,原來那個蕭楚奕還對沈碧霄真實的家庭背景一無所知,還以為他是身世坎坷的孤兒。

所以當初他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但此刻的蕭楚奕早對此刻的發展有所預料,心頭只剩下了好笑。

要說到給兒子拖後腿的媽,邵女士必然榜上有名。

前頭她兒子還在費心費力地給蕭楚奕挖坑,準備把蕭家刮下一層皮來。

結果她一轉頭,就出手闊綽地給了即将掉坑裏的人一大筆巨錢。

蕭楚奕只瞄了眼支票上寫着的一長串零,沒細數,不過總不會比這些年來他零零總總投進沈碧霄公司的錢少。

這樣的場景在原劇情裏也曾發生過。

不過那時候的原主懵懂無知,還對戀人懷着滿腔愛意。

邵女士扔支票的舉動和輕蔑的神情,對原主來說,是侮辱,所以他自然沒有接。

即便被邵女士後來吐露的真相驚到搖搖欲墜,那時的原主依然咬着牙挺直了脊背。

他選擇相信沈碧霄,相信他當時的戀人。

但對于早就明白這份信任帶來了怎樣的“回報”的蕭楚奕來說,前世那些幼稚的堅持毫無意義。

沈碧霄欠蕭楚奕的,何止邵女士丢過來的這點錢。

不過麽,白送上來的錢,不要白不要。

蕭楚奕估摸了一下自己眼下的經濟狀況,發現原主早就将所有身家全部投進了沈碧霄的公司,身上根本沒有多少閑錢。

只是之前吃住基本都在公司,而且有沈碧霄管着賬,原主對金錢倒是沒有太多的敏銳。

一旦離了沈碧霄,他可就捉襟見肘了。

蕭楚奕臉色沉靜,泰然自若地伸手接過那張支票,點了點頭,說:“好。”

“你別以為用那點錢就能勾住我兒子,他也就跟你玩玩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而且他可是有婚約的,明年開春就要結婚了,人家正經姑娘可不像你這種有心機……等等——”

邵女士滔滔不絕地嘲諷起蕭楚奕的癡心妄想,她雖然在自家公司挂着個職,但實際并不怎麽管事,而且蕭家并不在本市,她并不太熟悉,只當蕭楚奕僅僅只是家裏有點閑錢,就想抱更有錢的沈碧霄的大腿。

她想當然的以為眼前這人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兒子,想也沒想就順着嘲諷下去。

說到一半的時候,她才猛然醒過神,反應過來蕭楚奕說的是“好”,而非拒絕。

邵女士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你說什麽?”

人性本賤大底如此,看到別人巴巴地貼上來要嫌棄,但別人輕易地點頭放棄,她又覺得對方是看不起自己的兒子,心頭更加不舒服了。

蕭楚奕笑了笑,不介意讓她更不舒服一點:“我說我會離開沈碧霄的,您不必擔心,天下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您兒子也不是獨一份的,只希望您回頭看好自己的兒子,別來糾纏我就行。”

這話就更戳邵女士的心窩子了,但對方确實是順着她的要求回答,她總不能逼着對方改口不準離開沈碧霄。

怎麽說都是錯,邵女士滿心郁氣難以抒發,最終還是拉不下臉。

“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邵女士憤恨地起身,撂下一句狠話才轉身離開,“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送走了邵女士,蕭楚奕走到店門外,靠着拐角處的牆,才翻出了響個不停的手機。

路上有來往的小姑娘見到蕭楚奕,不由駐足片刻,臉色微紅的跟同伴嘀嘀咕咕地說着什麽。

蕭楚奕朝她們笑了笑,小姑娘頓時紅了臉色,推着同伴遠去了。

這讓蕭楚奕想起了自己那個小侄女,他其實還挺喜歡小孩子的,總覺得那些孩子身上有着他所沒有的活力,看着就讓人舒心不少。

蕭楚奕的好心情只持續到接電話為止。

電話仍然是沈碧霄打來的,他堅持不懈了許久,中間倒是刻意拿捏好了度,間隔了一些時間。

但他打電話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暴露了他的小心思:“楚奕你回來了嗎?上次跟你說的合同辦好了,你趕緊過來簽一下字吧,遲了人家就要走了。”

電話打過來沒問他前晚失蹤的事,沒問他做了什麽,沒問他有沒有起床有沒有吃過早飯,句句直奔“合同”。

蕭楚奕愣了一下,忽的忍不住笑,笑得有些涼,但他盡力沒有漏出聲音,低聲應道:“好。”

真要說起來,沈碧霄如今也才大學畢業沒兩年,又是第一次幹這行當,哪裏來的天衣無縫無懈可擊呢,不過是原主一腔情願,便下意識忽略了那些異常的小細節。

沈碧霄約的地方不是在公司,而是就在蕭楚奕找那些狐朋狗友的這家會所裏。

據他說,這是因為他找到贊助商的時候對方正好在這邊開什麽會,就幹脆在這裏直接把合同簽掉了。

這一份贊助由沈碧霄一手包辦,他本就是負責公司運營更多一些,又有公司資金鏈出問題的現實在前,所以原來那個蕭楚奕一點懷疑都沒有。

沈碧霄打電話時說得急,但蕭楚奕清楚,就算他現在慢悠悠地掉頭回家洗個澡換個衣服再慢悠悠晃回來都來得及。

這是特地做給他的局,怎麽會真的有來不及呢。

不過蕭楚奕終歸還是沒浪費那點時間,他比沈碧霄更迫不及待。

到了約定好的房間門口,蕭楚奕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左右看了看。

這一層的房間大多都是會議室類型,很多公司會訂這裏房間來開會或者搞活動。

眼下大約是旺季,人來人往的不少,還有些因為蕭楚奕過于出挑的容貌而下意識放緩腳步的。

倒是個散播八卦的好地方。

蕭楚奕笑了笑,敲了敲門。

房門被打開的時候,蕭楚奕的臉上已經換成了疲憊與倦意,他那一身壓根沒打理過,這時候看起來頗為狼狽,也就底子好,怎麽都不難看。

屋裏一共五個人,除了一個用來做戲的“贊助商”,一個坐在贊助商身邊的沈碧霄,剩下都是蕭楚奕的大學同學。

在大三的時候,沈碧霄突發奇想要開一家互聯網公司,除了蕭楚奕掏空私産毫無條件地支持他,就只有五個同學願意加入。

此刻在場的另外三個就在其中,剩下一人早在畢業的時候就退出了,還有一人最近在出差,不過心也早就不在這家公司,離開也是遲早的事。

在場的除了贊助商,基本可以說是所有“元老”都到齊了。

開門的人是五人中唯一的女孩子,見了蕭楚奕眼神下意識有些躲閃,怯怯地打了聲招呼,将人迎進門便不說話了。

這姑娘在公司主要負責技術活,平日裏也是一副沉悶的模樣,此刻的反應如果不細想也看不出什麽異常。

“楚奕?你來了啊。”沈碧霄好似這才注意到蕭楚奕似的,頓時松了一口氣,擡頭朝他笑了笑,招手讓他過來,“趕快過來簽字吧,我已經簽好了,就剩你的了,李總趕時間。”

蕭楚奕頓了頓,按着房門的手緩緩放下,只将房門虛掩着,然後他走向了沈碧霄,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所有人的視線霎時間都集中在了蕭楚奕一人身上,但他視若無睹,擡頭,目光全落在沈碧霄的身上。

沈碧霄生得不錯,五官端正深邃,眉眼更是如刀鋒一般,有股逼人的銳氣,只是周身的氣質過于內斂,便不會顯出過多的攻擊性。

而他一開口,溫潤的嗓音裏便全是溫柔的假象,讓人忍不住沉溺于其中。

他擡頭,看向蕭楚奕,眼裏仿佛盛着星河,幽遠觸不到底,便給人以深情專注的錯覺。

這就是蕭楚奕曾經深愛過的人。

這就是算計蕭楚奕至死的人。

蕭楚奕盯着沈碧霄發了會兒呆,随即垂眸,目光落到面前被沈碧霄推來的一疊合同上。

這就是沈碧霄想要誘騙他簽下的那份合同。

放在最上面的幾張當然是正經的合作贊助合同沒錯,但夾在當中的……卻是蕭家的催命符。

“楚奕,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不過現在就剩下兩單合同,簽了我們就有錢了,就不用你再在外面到處跑了。”沈碧霄語氣溫柔,面上看不出催促之意,卻不時低頭看表,“你先看看也沒關系。”

旁邊的李總得了暗示,當即問道:“沈總這是有什麽事嗎,怎麽看着比我還着急。”

沈碧霄嘆道:“不瞞您說,下面我還約了兩位老板談談合作的事,兩位都擠不出時間,非得都在今天談。不過李總您放心,我們一定先把您這裏的問題解決了。”

坐在另一邊的“元老”當即開口催促道:“那還是快點簽了吧,這可是關系到我們公司的存亡啊。”

坐在對面的姑娘也跟着小聲接了一句:“是啊,蕭哥,沈哥為了争取這份合同熬了好幾個大夜才談下來的。”

唯有坐在門口的人盯着牆壁目不斜視,此刻才冷哼了一聲。

如果是原主會怎麽做呢?

墨色水筆在蕭楚奕的指間轉過幾圈,他支着手肘撐着下巴,歪着腦袋看着眼前的一疊紙,修長的手指趁着窗戶外透進來的暖色晨光如美玉一般,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身旁的人晃了晃神,心随着對方的指尖落到輕揚的唇角,不由猛烈跳動了一下,但他最終将目光與心頭的悸動盡數落回了桌上那份合同上。

如果是原主的話……

還沒經歷過背叛的蕭楚奕當然會在旁人若有若無的指責中低下頭,為自己的遲疑感到羞愧,然後輕易地相信了沈碧霄要趕場的鬼話。

他甚至還會主動跟沈碧霄請纓接過另一個合約的談判事宜。

最終當然會是毫不猶豫地在沈碧霄指尖落下的空檔處簽下自己的名字。

若是從地獄深處爬回來的人,按照那位小少爺的傲氣,大概會直接跟沈碧霄分手走人,然後再想辦法光明正大地對付這個仇人。

但是他麽……

缺點不少,小心眼絕對名列前茅。

“啪嗒”一聲,繞在蕭楚奕指間的水筆滾落在地,在場衆人心頭皆是一陣輕顫。

“楚奕——”

“喂蕭楚奕你能不能快點啊——”

“蕭哥,你——”

“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衆人将要出口的話。

蕭楚奕一腳踩在被他掀翻的桌子上,旁邊合同的散頁嘩啦啦落了一地,他也全然不顧,只是居高臨下地看着被砸倒在地的沈碧霄。

“艹你大爺的!”

蕭楚奕對沈碧霄比了個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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