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自以為自己過得好時,發現自己的黑歷史一堆,而且還有人曉得你的黑歷史并如數家珍時,心裏一定不好受——也許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景燦燦當時就差點黑了臉,——忍得心頭都快吐血,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同賀樂妍居然是高中校友的事,上輩子誰也沒拿這個說過事,她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到是下意識地就回了句,“沒呀,我為什麽要跟衛殊分手呀?”
賀樂妍收回視線沒看她,“瞧着就像是分手了的樣子。”
這話景燦燦可不愛聽,她本着是跟要衛殊好好過的,誰說她“分手”,那不就是咒她嗎?要是別人說這話,她早就不高興的甩臉了,從賀樂妍的嘴裏說出來,她就有幾分顧忌了,再加上心裏那點負罪感,實在叫她冷不下臉,還是綻開笑臉,“哪裏像啦,我跟衛殊好着呢,就算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我們也不會分手的。”
“是嘛?”賀樂妍簡單的回了兩個字,人就走出了洗手間。
“哎——你別走呀——”景燦燦一見她走,就想追上去長篇大道的分析一下自己不可能跟衛殊分手的原因,偏賀樂妍走得快,她才走到門邊,人家早已經進入酒會大廳了,叫她站在洗手間門口哀聲嘆氣好一會兒,又回到洗手間裏,對着那鏡子,左照照右照照的,還用手摸了摸,還有些小得意,這臉呀,就是嫩,三十八歲的時候就是光看着嫩了,十八歲的時候不止是看着嫩,而且摸着也嫩,只是還有些疑惑地對着鏡子問了句,“難不成我長了張容易跟人分手的臉?”
可容易跟人分手的臉,到底是長成什麽樣?
她不甘心,憑什麽就說她像是跟衛殊分手了?她像嗎?哪裏像了?
再洗了洗手,她走出洗手間,走到門邊,怎麽就覺得賀樂妍剛才是特地跟到洗手間來跟她說這麽一句話的,——想來想去都只能想到這裏,難不成以前衛殊跟賀樂妍是認識的?她忍不住這麽懷疑,也沒聽說過呀。
她忍不住皺起眉頭,回到酒會大廳,還是剛才的氣氛,賀樂妍依舊站在邊放身邊寸步不離,清冷的面孔,襯着好看的臉,叫她看着很吸引人,——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有點嫌棄自己,上輩子跟賀樂妍沒得比,這輩子好像依舊沒得可比性,可她也不能看着賀樂妍走自己曾經走過的路子。
但她知道這幾年賀樂妍都沒事的,因為她上輩子跟着邊放好幾年,邊放也給力,到哪裏都護着她的,護着她越來越紅,到後來,她紅了,跟邊放也就一拍兩散了,按邊放的意思是說她過期了,唔——新鮮期過了。
這麽一想,她又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對,賀樂妍是要跟陳叔叔結婚的,那麽跟着邊放做什麽,不如直接跟陳叔叔算了,到時候由陳叔叔收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她心裏想得美滋滋的,覺得自己這個辦法真不錯,索性就走到邊放身邊,用力地擠入他們兩個人中間,隔開邊放與賀樂妍的距離,“邊叔叔,叫樂妍陪我一下吧,我一個人挺無聊的……”
邊放還以為是哪個冒失鬼,敢這麽擠進來,一側頭就看到她個笑臉,就将心裏的那點不悅給抛下了,手點向她個額頭,“行,你要怎麽樣就怎麽樣——”
“疼呢——”景燦燦一躲,手就捂住額頭,一手就去拉賀樂妍,笑得跟桃花似的,“樂妍姐,我們走,不要理邊叔叔,他是個壞蛋來着。”
賀樂妍并沒有反對,任由她拉着,淡淡地問了句,“找我過來做什麽?”
像是看穿她的意圖,叫景燦燦心漏跳了一拍,不過她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自認對付這個年紀的賀樂妍還有綽綽有餘的,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就想着拉賀樂妍一把,好叫她盡早從泥潭裏跳出來——
就如同當初的她,也盼着有人将她從泥潭裏拉出來,她曾經以為是邊放,但不是,也以為是衛殊,也不是,都不是,最後她重活了,發現能把自己從泥潭裏拉出來的人只能是自己,而不是別的什麽人。
“介紹陳叔叔給你認識呀。”景燦燦說得理所當然,還晃了晃腦袋,瞧那個表情還有些小得意,手指指不遠處跟人在交談的陳烈,“喏,那是我陳叔叔,年紀嘛比邊叔叔要大一點兒,你別看邊放家有錢,我陳叔叔更有錢的,這億達都是他的,以後他還要發展得更大呢……”
她努力表現得像個十八歲的小女孩,炫耀着她陳叔叔的身家,試圖勾起賀樂妍的好奇心,叫賀樂妍多看陳烈幾眼,也許是因着這幾眼的緣份,叫陳叔叔敏感地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剛一看過來,剛好就跟賀樂妍對上視線,于是一見鐘情。
她演過這種橋段無數次,所以腦袋瓜子裏也是這麽想,想象很美好,她都有些醉了,沒喝酒都要醉——
只是,她的話音剛落,就叫賀樂妍冷冷地打斷了,“你什麽意思?”
她什麽意思?
景燦燦還在想她自己到底有什麽意思,——哦,她想拉媒保纖,疑惑地問賀樂妍,“我說的是事實呀,你不喜歡聽嗎?”
賀樂妍的臉色更冷了,“如果你是想侮辱我,那我很高興地告訴你,你做到了,別把你不要的男人推給我,我不稀罕——”
景燦燦聞言,愣了。
是她聽錯?還是她聽錯了?
怎麽聽都覺得剛才聽入耳裏的話仿佛來自外太空一樣,她努力地吸引那話,再重新的将一個個字拼接起來分析,侮辱?她沒有,這種事她不擅長的,上輩子她最會做的事就是少說話,且會忍,至于她不要的男人,這話更叫她覺得莫名其妙,誰是她不要的男人?
誰呀?
她讪讪地看向那邊跟人談笑自如的陳烈,站在最頂端的男人,充滿着叫人絕對佩服的能力,——賀樂妍說她不要的男人?是指陳烈?陳叔叔?
她差點就笑出聲來,手連忙捂住嘴,——再不捂住,她怕自己真會像個樂透的傻瓜一樣笑得沒半點形象,總算是忍住了,她指指陳烈的方向,不可思議地看向賀樂妍,“你、你說陳叔叔?陳叔叔、是我、是我不要的?”
忍得太辛苦,她說話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那臉上的笑意怎麽都掩飾不了,可樂了,“樂妍姐,你太、太能想象了,那是我陳叔叔,我陳叔叔,是叔叔耶,你想到哪裏去了?”
賀樂妍面上一緊,卻是低頭喝酒,一口就喝了半杯,臉立馬就紅了,朝那邊的陳烈微微瞄了一眼就迅速地收回視線,目光依舊清冷,“邊放還喜歡我叫他叔叔呢——”她說到這裏頓了頓,視線盯着景燦燦那小臉,“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什麽關系。”
聽得景燦燦不曉得說什麽才好,從字面上是能理解這意思,理解出來的意思,叫她很無語,這人與人之間還有沒有信任感了呀,她兩手一攤,還是稍稍解釋了一下,“陳叔叔是看在衛殊的面子照顧我一下的。”
賀樂妍狐疑地看向她,“怎麽不是衛殊父母照顧你?”
又來個插刀的,景燦燦心想,衛家那檔事,她不懂其中的原因,也說不出個理由來,難不成要她跟賀樂妍說對方父母看不上她嘛,好像這麽說挺丢臉的,她索性換了個語氣,“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這話到是叫賀樂妍開始半信半疑了,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誰最好,邊放不是不好,而是陳烈更好,人是沒有可比性的,一比就完全就能個高低出來,她的腳動了動,卻是沒走動,“信不信都是我的事。”
景燦燦真是覺得她一點都不可愛,也完全沒法明白陳烈上輩子是怎麽跟賀樂妍好上的,——看人家那張清純臉,襯着個清冷的表情,确實有種叫人說出來的魅力,比上輩子那種親切感還要吸引人。
“哦。”景燦燦應了聲,還嘆了口氣,保媒拉纖這種事幹起來是一點兒都不容易呀,她是不會氣餒的人,所以就拉着賀樂妍走,還以為賀樂妍會不走,她還得強拉,沒想到人是跟着她走了。
她心裏松一口氣,拉着人走到陳烈面前。
陳烈剛跟人談完,就留意到她這邊的情況,見她走過來,也就站在原地,讓她過來,瞧見她手裏什麽東西都沒有,還拉着個人過來,瞧樣子還挺高興的,小臉挺有精神頭,他還想着帶她出來透透風也是不錯的主意,就從侍應生的盤子裏拿過一杯果汁。
景燦燦還怕打擾到他的談話,見他身邊沒有人,還挺高興的,只是一走到見他遞過來一杯果汁,想也沒想的就伸手接過,還把身邊的人推到他面前,炫耀似的地朝他介紹,“陳叔叔,我認識的新朋友,她叫樂妍,賀樂妍,以前跟我一個高中的,你看我們多有緣呀。”
陳烈哪裏不認得這個女的,年紀輕輕的就在演藝圈展露頭腳,更知道她是怎麽樣通過羅方進入的演藝圈,只是,他的目光裏沒有半點輕視的意思,當着景燦燦的臉,不好打人家的臉,伸出手,客氣地說,“我是陳烈。”
“您好,我是賀樂妍。”賀樂妍表現得一點都不熱切,仿佛就是一個普通的相互介紹。
看得邊上的景燦燦可急死了,這樣的對話,聽得跟白開水一樣叫人覺得無聊,她索性拉着賀樂妍的胳膊,将她硬是推到陳烈面前,小臉靠着賀樂妍的肩頭,“叫陳大哥呀,直接叫大哥吧,你比我大,就叫大哥吧,要是跟我一樣叫叔叔會把我們陳叔叔叫老的……”
瞧她個自作主張的,問都沒有人家陳烈一下。
賀樂妍被這麽一推,面上清冷不見了,到是有些尴尬,“對、對不起,陳先生……”
陳烈瞥她一眼,就立即忽略了她,将視線落在後面的景燦燦臉上,本來瞧她的笑臉還挺可愛,這會兒瞧着挺礙眼的,伸手就将她從人家身後拽了出來,還将她拉到一邊,微冷了臉,“你是要做什麽?”
被拽了一下,景燦燦腳下有些不穩,只顧着注意手裏的杯子,見果汁沒灑出來才稍稍地安心,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差不多就靠在他身上,才站穩,就讓他質問了,她到是沒察覺他的微微冷意,光曉得要拉攏這兩個上輩子在一起的人,嘴上到是說,“沒什麽呀,我沒做什麽呀——”
沒做什麽才怪!陳烈擺明了不相信她,睨她一眼,“你還曉得叫我叔叔會把我叫老?”
賀樂妍被丢在原地,依稀地聽到陳烈的話,臉色微微暗了一點點,瞧向景燦燦的目光就有些複雜,只是——她回頭看了一眼陳烈,見陳烈壓根兒就沒看她,還是走回到邊放那邊,步子走得極穩,走路的姿态極為好看,搖曳生姿。
她走得堅決,而景燦燦在翻白眼。
“衛殊叫您叔叔,我不叫您叔叔,那怎麽行的?”她還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辯解,還把衛殊拉出來秀一把,“要不然衛殊得說我沒禮貌的,再說了,我叫您一聲叔叔也沒錯呀……”
她一向尊老愛幼的。
陳烈差點被她無辜的表情給氣壞,從來沒有覺得他自個居然還能有讓人氣着的一天,還是她個小女孩兒,也不對,是個剛生了孩子的,——“太晚了,你還是回家去了,我叫司機送你回去,省得你兒子餓了,你還沒在家。”
她剛想說自己還不想回去,就覺得胸前脹脹的,像是被他的話給吹出來似的,她哪裏還有話,脹脹的感覺,很難受,她每次一脹,兒子就肚子餓的,都成規律了,估計沒有例外的,——她縮了縮胸,“哦,我現在就回去。”
反正不情不願的,不是不情願回家,而是她的事還沒辦好,拉媒保纖這事兒真不是好幹的,她費了點力氣,還是沒幹好,結果自己先得回家了,不知道下次是幾時才能碰得到,她挺煩跟邊放打交道的,容易叫她想起上輩子的事。
“不用了吧,小嫂子不如我送回去吧。”邊放到是走過來,身邊伴着賀樂妍,笑笑地同陳烈請纓,“我待在這裏挺無聊的,哥,我來送吧?”
景燦燦愣了,才剛想到邊放這個人,他就在身後出現,叫她真是汗顏。
偏陳烈還同意了。
尤其她還看到賀樂妍瞧過來的眼神,是充滿冷意的。
“小嫂子”三個字可誤會大了。
她心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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