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025
今日顧北芽的生辰宴, 身為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少城主卻是偷偷缺席了。
他癱在自己房間裏面唉聲嘆氣,活活像是被誰踩到了尾巴, 既心情不爽又找不到緩解的法子,只能繼續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攤煎餅, 直到被二哥一把抽開裹在身上的被子,調笑道:“小弟這是怎麽了?不去同你罩着的顧北芽祝壽,在這裏裝毛毛蟲。”
少城主搖了搖頭, 他對二哥說:“我感覺我生病了。”
“哦?哪裏得了病?讓靈藥長老過來瞧瞧?”
魏九郎繼續搖頭:“沒用的,我覺得我不會好了。”
“你這人倒也怪得很, 昨夜不在屋裏跑去私會顧北芽, 今天回來卻又提起顧北芽的名字就說不舒服, 顧北芽是欺負你了?還是你又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魏二郎嫌棄前面吵鬧,潇灑的一屁股坐在小弟床邊,翹着二郎腿,了然道,“還是說你小子覺得你小芽兒哥哥現在有了道侶,你就成了多餘的,所以不高興?”
“放屁!”少城主猛的起來,單手抓住二哥的領子說, “我不許你侮辱我同小芽之間的純潔感情!我們之間和他與蕭萬降之間, 根本沒有可比性!”
“嗯,的确沒有, 人家是睡一個被窩的關系, 你不過是好友而已, 是沒有可比性。”
魏九郎手一松,氣焰頓時猶如被戳破的果實,爛熟的果汁直接從裏面爆掉,淌了一手的甜水……
他雙手捂着臉,耳朵裏全是二哥說的那一句‘睡一個被窩的關系’,此話簡直猶如魔音穿耳,和那些萦繞腦海裏的過于灼熱的喘息交織在一起,讓他心髒都開始不堪負荷,好似憋着一口氣,在喉嚨裏發酵翻滾。
魏二郎見小弟着實是有些不舒服的樣子,于是收起了那不着調的調笑,正色說:“九郎,你如果再不去前面,他們都要去秘境了,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
小弟臉上的嬰兒肥被他自己的雙手擠出一坨坨軟肉來,眼裏寫滿了‘生無可戀’:“我覺得現在去見小芽不太好……不知道和他說什麽。”
魏二郎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小朋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卻很明白若是小弟現在不追上去,以後肯定是要後悔的。
“當猶豫一件事情要不要做,害怕做下去會得不到好結果,害怕去見那個人會發現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害怕接受改變,害怕去面對事實,最後往往都會後悔。”魏二郎伸手摸了摸小弟的腦袋,說,“二哥知曉你在乎那顧北芽,他如今不過是多了個人愛護他,你還是他的朋友,不要怕。”
魏九郎擡起頭來,一臉‘二哥,你根本不懂’的表情,小大人似得說:“二哥,你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以為我是三歲小童不成?你這些老掉牙的大道理留着給其他哥哥說罷。”
魏二郎笑了笑,說:“在二哥的眼裏,你也還小哇,再來你都能為了好友成了別人的道侶跑回來生悶氣,想來也成熟不到哪裏去。”魏二郎依舊不知道他的小弟到底經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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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說,成熟的人當是什麽樣子?”魏九郎和二哥這樣插科打诨一番,縱使還在震驚之中,也不願意繼續消沉,他打起精神來,和二哥貧嘴,又恢複了往日裏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少城主的架子。
魏二郎想了想,說:“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
“哈,二哥你說了這麽多,原來不過也是打太極一般的空話。”
魏二郎卻搖頭:“的的确确是無法同你分說明白的,一個人的成長若是以年齡論之,實乃狹隘,若是拿你、顧北芽還有那位蕭萬降做一個比較,你猜其中誰最心智成熟?”
少城主當即拍了拍胸脯,說:“那還用說,當然是我!”
“錯!”
“那……是那野雞?”少城主皺着眉,還未長開的小臉蛋上一臉嫌棄。
“也錯。”魏二郎很是神秘的挑了挑眉頭,“是你的小芽兒哥哥啊,他被關在安居殿那麽多年,你以為他會像你一樣除了吃就是睡嗎?他比任何人都要思考得多,因為他毫無生存的能力,只能依靠你來了解外面的世界,依靠顧宗主的疼愛獲得活下去的勇氣……”
少城主心裏發毛,一瞬間,不可控制的想起那天在安居殿看見的小芽兒哥哥的眼睛!
那是一雙何等深淵一般的雙瞳?
像是來自地獄……
“他從一開始便比所有人艱難得多,所以明白如今的一切來之不易,他不會等你,他會不停不停的往上爬,到時候你若是後悔了,想要再繼續同他做一對好友,怕是也不能了。”
少城主一邊抖腿一邊搖頭,說:“二哥此話差矣,小芽他還什麽都不會呢,他什麽都不懂,他就算是半年後要去鏡山門,也要在我們望虛城再待半年,他會需要我來教他……”
“他真的會需要你嗎?蕭萬降築基了,顧北芽也修為大增,如今已然煉氣五層,比你這個從小便開始修煉的少城主都要高,你好意思教人家?”
少城主臉色微變,雙手捏着袖子,哼了一聲,說:“不需要便不需要吧,反正從此以後他都有那個野雞作伴,也不需要我來在一旁礙手礙腳!”
說罷,少城主又利落的滾回榻上,魏二郎推了小弟兩下,小弟也不吭聲,一副假裝睡着了的樣子。
魏二郎笑着嘆了口氣,捏着腰間的穗子一面晃悠一面離開,走前還不忘說一句:“你就嘴硬吧,反正到時候別哭就是了。”
說完,魏二郎踏出小弟的房間,門自己關上,‘砰’的一聲,把時間留給少城主一個人呆着。
一個人呆着的少城主此時才将臉從軟綿綿床被上擡起來,一張原本還很是惹人喜愛的臉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把淺色的床單都印了一個人臉出來!
少城主死死抿着嘴唇,打死也不吭一聲,哭夠了,便給自己使了個淨塵術,然後一臉傲慢的出門去,腳程飛快的踩在空中,移形換影停在主城樓上熱鬧非凡的空地上!
小芽哥哥的生辰宴正辦得如火如荼,少城主見了就來氣,他都沒在場呢,居然還能這麽熱鬧,實在豈有此理!
少城主一臉不高興的掃視了一下四周,立即在最前面發現了和蕭鳳凰坐在一塊兒聽自己父親,也就是魏城主講話的顧北芽。
剛要湊過去擠開那個蕭鳳凰,誰知另一頭又瞧見了和自己很要好的一群修二代們。
望虛城的修二代約莫七個左右,俱是以魏九郎這少城主馬首是瞻,修二代們瞧見少城主姍姍來遲,立即朝他招手過去。
哪裏知道少城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扯了一個烤鴨腿咬在嘴裏的韓楊給拽起來!
母親是望虛城煉丹師的韓楊生的不錯,只是稍微胖了點,個子比一衆好友都要高上半個腦袋,生平最愛吃那靈草長大的烤鴨,最愛跟着少城主一塊兒‘欺男霸女’,被逮起來後還有些不明所以,一邊嚼着烤鴨一邊興奮地說:“老九你可算是來了,你哥我-靠,真是漂亮!”
少城主和朋友們說話雖然口無遮攔,但在小芽哥哥面前那可是半句髒話都沒有說過,這人居然把他的小芽和‘我-靠’連在一起,真是讨打!
他一巴掌拍在大個子韓楊的後腦上,罵道:“給我把嘴巴放幹淨一點!艹!”
韓楊嘴裏的肉差點兒沒被打出來,委屈巴巴的‘哦’了一聲,說:“知道了。”
“很好,現在你跟我過去一趟,從現在起,交給你個事情,事成之後必有重謝!”魏九郎勾着韓楊的脖子,一本正經。
韓楊擦了擦嘴巴,一雙丹鳳眼在那張略圓的臉上倒還有些風情:“好兄弟,你說便是!談什麽重謝不重謝的?”
少城主眯了眯眼睛,對此不可置否,但卻指着不遠處的蕭萬降說:“喏,瞧見那個野雞了嗎?”
“哦……蕭少俠。”
“什麽少俠不少俠的,總而言之,我告訴你,等會兒我爹說要自由結伴進入秘境尋寶,我們兩個就同小芽哥哥結伴,期間你給我聽好了!用盡你一切手段去吸引小芽的注意!”
韓楊明白了,臉蛋卻紅了紅,連忙擺手:“這、這……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親啊……不妥不妥。”
“少給老子裝!”少城主在親人面前那叫一個乖巧懂事,在朋友面前便是原形畢露得格外嚣張。
韓楊抓了抓後腦勺,說:“那……那……你覺得我能行嗎?那蕭少俠看着雖然好說話,但我總覺得我要是答應了你,會後悔呢。”
少城主伸出自己的拳頭,然後沉默的看了看韓楊。
韓楊立即改口:“哈哈哈,我答應就是了,就怕我看得上你哥,你哥瞧不上我,若不是身邊有個蕭少俠,根本看不出來竟是也會動心的人物。”
“哎,老九,看不出來你居然如此大方,想要将顧仙寶介紹與我,他那樣的風華,以後當真要是改跟了我……我……”少年激動的都開始結巴了。
“我警告你,就算跟了你你也不可以牽他手。”少城主推着韓楊一邊走過去一邊說。
韓楊先是疑惑,而後恍然大悟:“啊?哦……也是也是,他那樣一個冰清玉潔的人物,是不能随意碰觸的。”這位小少年也是修為墊底,暫時瞧不出來那位高不可攀的漂亮顧仙寶莫說是牽手,早和別人同床共枕一宿未眠了。
他們兩人從人海裏努力朝着顧北芽的所在處擠去,臺上魏城主也剛巧說完此番秘境小試煉的助興節目規則,一聲‘開始結伴吧’的話音落下,少城主便拽着好友韓楊一巴掌拍在顧北芽身邊的桌子上,聲音甜甜地說:“小芽哥哥!我們一起!”
“小師叔!我們柳師弟也想要同你結伴!”異口同聲的,是為柳師弟痛心疾首,推着柳沉冤站在最前面的那群鏡山門弟子。
少城主當即擡頭盯住畏畏縮縮看上去就很好欺負的柳沉冤: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野人???
柳沉冤仿佛不善同人對峙,一直垂着眼簾,被人欺負怕是也絕不會也不敢還手的樣子。
既是這種懦夫,少城主根本不帶鳥人家,繼續笑嘻嘻的仰着一張燦爛的臉蛋拉顧北芽的手,說:“小芽,來,我同你介紹,這位就是我昨兒跟你說過的韓楊,怎麽樣?”
“我們一起進去,相信我,我們一定贏!”
“這秘境說實話……我去跟逛後花園一樣,小芽哥哥還在猶豫什麽?!”
少城主後半句話是悄悄貼着顧北芽的耳朵說話,顧北芽卻覺得此刻的少城主像極了上輩子賣保險的,張口閉嘴都是一句‘我這裏有優惠哦,就只告訴你一個哦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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