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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心似箭的魏修士現在算是吃老婆住老婆的小白臉, 去參見他道侶大人前, 不愛空手過去, 可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該送什麽, 瞧着天色剛好,便靈機一動,打算拉着顧北芽到人間走走, 恰好能趕上夜市,到了夜市上,小芽要什麽給什麽,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
只是魏修士這般勤懇的過去,在門口規規矩矩的敲了門, 卻是沒有人搭理他。
他心情下沉了一分,卻也無所謂, 走老路子爬窗戶也行。
可爬窗戶進去後, 也沒有看見顧北芽那人, 難不成是在跟他玩捉迷藏?
魏修士這個時候倒還能有心思腹诽,等在珍寶室見着了身後滿滿堆成山的金銀珠寶和那坐在金燦燦珠寶前頭, 拿着仙品毛筆,在孤燈下寫字的顧北芽, 便什麽好笑又不悅的心情都散了,他沉步走過去,站到顧北芽的身後去, 後者完全不理他, 只是自顧自的寫字, 但那泛黃的上好紙張上卻是寫一筆消失一筆,無論顧北芽如何執着,也不肯留下半點痕跡。
魏寒空眸色被睫毛半掩去孤燈的橙光,靜靜看着連他來了也不知道的漂亮嬌龍,許久,才開口緩緩道:“我以為你找我是有事,原來只将我當作借口。”
稍微細想一下,魏寒空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之前紅芙不讓他進來看小芽,可見紅芙管教這脾氣驕縱的漂亮家夥很有一套,逼得顧北芽都找他來做借口。
顧北芽被魏修士的聲音驚擾,停駐,回頭看他了一眼,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只是呆呆的看着白紙然後将白紙捏成一團,丢出去發脾氣。
寂靜的天鳶宮裏除了孤燈閃爍的聲音,與紙團輕輕落地的聲音,再沒有旁的動靜。
金碧輝煌的珍寶室內一站一坐,俱是沒有交流。
可很快,站着的那位冷峻修士便微微彎腰,從身後圈住坐着的冷清美人,稍微比後者深一些的膚色的手握在對方手上,用那不知是什麽妖獸鬃毛所作的毛筆沾了沾墨水,筆尾在黑色的硯臺上撩了撩,最終懸于新的一張紙上,聲音沉着道:“你說,我寫。”
顧北芽餘光可以看見身邊魏寒空的側顏,猶豫了一瞬,又将目光停在紙上,既是不信自己都寫不下來的內容,換個人就能寫下,可聊勝于無,總比在這裏幹坐着好,便開口說:“那你寫吧,第一個字是‘我’。”
魏寒空的字大氣非常,‘我’字很快泛着墨光,躍然紙上。
顧北芽眨了眨眼,驚喜不已,扭頭便道:“繼續。”先寫,寫過他有的是辦法消除魏寒空今日的所見。
魏修士‘嗯’了一聲,很是任勞任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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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随後寫下的每一個字,分開來魏寒空都認識,連起來卻不明其意。
“我現在所寫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因為無法自己留些書信和任何圖像影音,所以才會拜托魏寒空幫忙寫這份東西,這是前提。然後我想要說的是,我來自二零一九……”
顧北芽的聲音在這裏戛然而止。
因為二零一九這個年份顯然激發了這個世界的保護機制,一出現在紙上,便導致之前寫過的所有字都消失,簡直就是白高興一場。
顧北芽皺了皺眉,凝重的看着面前的紙張,松開筆,也将手從魏寒空的手心脫離,眸底氤氲一片怒意,推開環着自己的未婚夫便走到一旁的牆壁前,手心一拂過,以靈力镌刻字體于牆上!和剛才寫的是一模一樣的話,這回卻是在寫第一個字便被被排斥着,手心仿若灼燒般出現白煙……
“你到底想做什麽?!”一旁看着的魏修士不悅的捏住顧北芽的手,然後手心附于顧北芽手心上,一面療傷一面說,“你折磨死自己也沒用,不如和我說說到底怎麽了。”
“和你說也無用。”
“你倒是說來聽聽,看有用與否?”
顧北芽抿着唇,搖頭:“我喚你來不是想要和你說這些的。”
“我知道。”
“你即便知道我的事情,待你踏出天鳶宮的那一刻,也會忘得一幹二淨。”顧北芽一邊說,一邊用自己那雙魅惑的異瞳望着魏修士。
魏寒空被那紫色的瞳孔吸引,越是深深的望入其中,就像是被攝魂般下了暗示,等走出天鳶宮的那一刻,一定會将來這裏後發生的事情全部忘光!
這是顧北芽在第二個輪回得到的力量,他在那時候師傅的帶領下進入一片萬人冢中,得死去萬年之久後的合歡宗老祖的最後一絲神識青睐,得到一雙蠱惑人的‘鬼眼重紫’,所有和他對視超過一秒的男男女女,無論修行如何,都會受影響,修行越高影響越小,的那也足夠當時的顧北芽名揚四海了。
如今顧北芽只剩下一只重紫眼,但效果應當不減,他即便是這一輪回第一次用,也篤定自己的力量不會被破!
但是就算是這樣,從何說起呢?
他未曾開口,便被魏寒空拉着坐到之前寫字的長桌上,魏寒空自己盤腿坐在蒲團上,仰頭看他,又順手幫他把長發撩到後面去,說:“我想我們的時間不多,你大可以答應我後又反悔,反正我今日還答應着你不許陰陽怪氣,是拿你沒有辦法,但你與其這樣欲言又止,還不如同我如實相告,就像……小時候那樣。”
顧北芽右邊被孤燈照耀得一片暖色,陰影裏卻冷冷清清,如同他眼裏的彷徨,迷路的星星在一團團黑色中漫無目的地前行。
“我……不知如何說。”顧北芽此刻還沒能有什麽極大的情緒波動,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情,和他無關。
“我瞧你方才說的挺好,不如你就把我當作蘿蔔白菜,盡情發揮你的口才?”
顧北芽哪裏有什麽口才?他摳了摳自己的手心,那之前被燒傷的地方現在已經恢複如初,被燒灼着皮膚都爛掉的地方更是新出來一層皮,左右都瞧不出不同,只是有一點點癢,痛覺也一陣陣未曾散去。
顧北芽笑了一下:“哪有長你這樣的蘿蔔白菜?”
“怎麽沒有?我說有,那就是有。”魏修士喜歡看這樣的顧北芽,無憂無慮的,早前看他沒了自己也過得很好,恨得牙癢癢,如今看他苦惱,又希望他好,“對了,不如就從你說的二零一九說起?那是什麽地方?”
他明白,他現在正在涉足顧北芽深藏的秘密,這個秘密興許顧宗主都不曾知道,只有他知道。
“二零一九……”漂亮銀龍回憶了一下,感覺那是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很多東西都記不清楚,但這種模糊,也不知道是真正忘了,還是系統消失後世界的格式化開始起作用,他開始焦慮,卻拼命保持冷靜,聲音平淡,“我記得那是個很好的年代,只是沒有修仙者,沒有這些又長又華麗的衣服,大家都住在我給魔修們修建的那種樓裏面,使用電話和電腦那些東西。”
魏修士:“然後呢?”
顧北芽被循循善誘着:“你聽得懂嗎?”
魏寒空:“不懂,但是我會盡力。”
“你不懂你還聽這些做什麽?”
魏寒空道:“感覺你需要和一個人商量,這個人……”我希望是我。
顧北芽一瞬間還以為看見了第一輪回中的柳沉冤,那少年時期的柳沉冤最是會說這些體貼人的話了,明明只是無法忍受他有秘密,才會撒嬌賣癡的要求知道一切,嘴裏卻說着是希望平分他的痛苦,幫他想辦法。
顧北芽是真心愛過那個會因為別人欺負他,就和人拼命的少年,他的真心那時候純粹不已,是沒有雜質的,于是想念起來格外心痛,心痛自己當初怎麽就瞎了眼了?
小芽的恍惚被魏寒空看在眼裏,并不打攪,即便微微颦眉,并不爽快,但這個時候,小芽想念誰都沒有用,因為如今坐在小芽面前的是自己,除了自己,沒有別人。
“你怎麽好像有點變了……”顧北芽卷長的睫毛吹下去,像是瀕死的黑蝴蝶停留在雪上不動。
“變了嗎?”魏寒空輕笑了一下,“變成什麽樣子了?以前又是什麽樣子?”
“以前尖酸刻薄,很不客氣,總是和我吵,現在沒有了……說話也很好聽。”
“好聽你就多聽點,指不定什麽時候我又變回去了。”
顧北芽又是抿唇笑了一下,顫動的睫毛下是濕潤的光:“變呗,反正我又不怕,你吵起來叽叽喳喳的,挺熱鬧。”
這修真界,大概也就顧北芽敢當面說魏修士叽叽喳喳。
“以後會更熱鬧。”
“怎麽講?”
魏修士單手撐着下巴,俊臉看着自己的漂亮媳婦兒:“如果有幸我們有個孩子。家裏會更熱鬧,到時候我會和他講你給我講過的秘密,然後一起守護你。”
顧北芽當即一愣,不知道是該嚴厲的說自己不會懷孕,還是該告訴他‘你永遠不可能記住我和你說過的故事’。
可既然今晚魏修士出去後就什麽都記不得,何必在這裏惹他不高興呢?
于是顧北芽幹脆說:“你怎麽知道是一個,而不是兩個呢?”
這回輪到魏寒空愣住,片刻後臉頰微紅,道:“龍族繁衍艱難,更何況你我如今修為這樣高,所以一個就足夠了,但來得多也不怕,總歸是我會好好帶他們,你不必太操心。”
“如果日後我們有了寶寶,你叫他什麽呢?”顧北芽大概是有點‘近鄉情怯’之感,越是讓他講述自己的過去,他便越是拖延時間,和魏寒空說起孩子來,“是跟你姓還是跟我姓呢?”
魏寒空思索了一會兒,無所謂的說:“若是龍,便跟你,若是蛇,便跟我,這樣應當很公平。”
“我不要,不管是什麽,都跟我姓吧。”
魏修士笑着點了點頭,仿佛都能看見未來顧北芽肚子大起來的樣子,比之前被他用金丹玩弄更加渾圓,更加充滿生命力。
或許他還看見了未來躺在搖籃裏的那顆蛋。
蛋的大小與前兒見着的精致燈籠差不離,形狀和雞蛋差不多,上尖下圓,顏色呈現白色或者是黑色,又或者是黑白相間?
魏寒空眼裏的笑意再未斷過。
“跟你姓,就叫顧蛋蛋。”
顧北芽漂亮的唇瓣一撇:“沒文化,換一個。”
“蛋蛋是小名,大名你取。”
顧北芽當真也認真想了想,說:“如果,它是在冬天破殼,就叫他顧銀霜,如果是在夏季破殼,就叫顧一夏,秋天的話,就叫顧風,春天就叫顧桃。”
“好聽。”眼裏滿滿都是顧北芽的魏修士鼓掌,“就如此定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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