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被人堵了
林和西最後還是從楊卷那裏借了條休閑短褲來穿,幸而兩人腰圍差不多大,短褲也不需要考慮身高差問題。
郊區通往城市的城際高速離林家更近,游重先開車送林佟回去。到林家以後,林和西沒有跟着下車,而是直接搭游重的車回了學校。
他在學校南門外下車,回了在校外租的房子裏,将身上的衣服褲子換下來,丢進洗衣機裏洗幹淨,然後晾在了陽臺上,打算下周上選修課再還回去。
周一早上沒有課,林和西叫了外賣,關起門窗躺在客廳的沙發裏吹冷氣。即便周日晚上有輔導員的定期查寝,他仍是不打算回學校去。
吃完飯睡午覺起來,他接到了寧南的電話。
兩人幾天前才在茶餐廳裏鬧了個不歡而散,此時對方在電話裏卻語氣如常:“你今天回學校了嗎?”
聽着也不像是還沒消氣,打電話來找他的麻煩。那多半就是有求于他,林和西心如明鏡,面上卻淡然不顯,“有話就直說。”
寧南呼吸輕滞,顯然是被他的語氣弄得心情不快,卻還是強忍着脾氣道:“晚上七點我有個選修課,你去幫我代一下,我有事去不了。”
林和西問得漫不經心:“晚上你有什麽事?”
寧南已經不大耐煩,“說了有事就是有事,你管那麽多幹嘛?”
還不想與對方撕破臉皮,林和西心底輕哼,嘴上淡淡應下道:“教學樓和教室號短信發給我。”
寧南這才面色稍緩,挂掉電話将教學樓和教室號發過去。
身旁有人問:“今晚的生日派對還去不去?”
“去,當然要去。”寧南心情大好地勾唇,“我找了人幫我代課。”
晚上七點整,林和西踩點進入教室內。他想在後排随意找個空位坐下,有人從教室中間站起來叫他的名字:“我這裏還有座位。”
他掀眸朝聲源處掃一眼,看清是上次在酒吧裏認識的方青檸,擡腳朝對方坐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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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在旁邊的空位落座,方青檸神色略有困惑,“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上節課點名好像沒有念到你的名字。”
林和西道:“我來幫別人代課。”
方青檸還是上次在學校遇見時的清爽淡妝,從課桌裏摸出手機,打開相冊中的橘貓照片給他看,“我又去喂了兩次貓,它好像已經有點能認出我來了。怎麽最近都沒見你再去?”
“只是偶爾會去。”林和西言簡意赅。
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中方青檸撫摸貓頭的那只手上。指尖做了百事可樂的寶藍色美甲,襯得那只手更加白皙,手臂上卻覆蓋有花紋繁複的紋身,大概是先去了酒吧玩,才去巷子裏喂貓。
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過久,方青檸後知後覺地放下手機,将自己的兩只手擺在桌面上給他看。寶藍色的美甲還在,手臂上卻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她神色尴尬而局促地解釋:“那只是紋身貼。”
林和西點點頭,不再多問。
方青檸卻陡然被激發出濃濃的傾訴欲望來,面色忐忑地問她:“你會不會覺得我有兩副面孔?”
林和西心中一動,視線緩緩望向她,“誰都有兩副面孔。”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在說實話,他不以為意地揚起唇角,“我也有。”
“可你是第一個發現我有兩副面孔的人。”方青檸喃喃出聲,“我其實會翹課化濃妝去酒吧喝酒,也會在酒吧裏和陌生男人接吻,還會和看起來不怎麽正經的社會人士來往。只是我的室友從來都不知道,她們一直以為我是連大學生聯誼都不參加的乖乖女。”
“沒有任何法律規定你需要向旁人展示你的所有面。”林和西很淡地笑了笑,“自己覺得高興就好。”
方青檸苦惱地皺起眉來,“可是我并不高興。”她搭在桌面的手指下意識地蜷縮起來,“我覺得很痛苦,我隐瞞自己的另一面,只是不希望自己在寝室裏被她們排擠。”
眼見對方越說越多,大有一副沖自己産開心扉的架勢,林和西不準備再繼續聽下去,半是調笑半是提醒地開口:“你這是把我當知心哥哥了?既然有些事不想要被別人知道,那麽就長點心眼,不要随随便便就說出去。”
方青檸果然閉上了嘴巴,卻不是因為受到他的提點恍然醒悟,而是顯然有其他的話要說。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林和西面色稍頓,腦中首先浮現出面前的人喜歡上自己的可能性來。假如對方真是抱着這樣的想法來接近他,林和西自然會是毫不拖泥帶水地回絕。然而,方青檸看上去又不像是喜歡他。
只剩下一種可能性,林和西不動聲色地回望她。
果然見方青檸緊張得指尖輕摳桌面,小心翼翼且欲言又止地張嘴問:“我聽說,你是私生子?”
林和西眉尖輕揚,半晌後十分坦然地答:“我是。”
方青檸輕輕吐出一口氣,面上漸漸爬起沮喪,“我也是。”她鼓起勇氣擡眸,仿佛吐出埋藏已久的秘密,又仿佛是卸下心底多年的負擔,“我的媽媽是插足別人家庭的小三。”
林和西神色輕怔,而後伸手安撫般地拍了拍她的腦袋。
原以為下次再和游重幾人見面,會在下次的野外生存選修課上。卻不想下次上課以前,周煊就先帶人來宿舍樓後的露天小籃球場堵他。昨晚替寧南上完課以後,林和西嫌麻煩沒再跑校外的出租房,而是回學校宿舍睡了一晚。
宿舍其他三個室友和他關系都不好,見他回來睡覺本就不怎麽高興,又因為校園網十一點準時斷網,心情更是壞上加壞。索性在輔導員前腳查寝結束離開以後,後腳就出門去網咖上通宵。
沒了那三人在,林和西單獨留在寝室裏也樂得自在。第二天上午起床,去樓下買了早餐回來吃完,他從自己書桌下面抱出落滿灰塵的籃球,洗幹淨帶到宿舍後的小籃球場上打。
一個人打球沒意思,他又打電話把平日裏喜歡跟在寧南屁股後頭的那幾人叫過來。那幾人原本都翹課在寝室補覺,被林和西的電話給吵醒,滿腹怨氣卻又不敢言,只能匆匆洗漱結束趕去宿舍樓後的小籃球場。
林和西坐在籃筐下拍着球等他們。
那些人來了以後,面色看上去都像是有點沒睡好。心知昨晚寧南不可能是真的有事,多半是為出去玩找的托辭和借口而已。而面前這幾人,勢必又是跟着寧南在外玩到很晚。并未揭穿寧南的謊言,林和西随口問道:“寧南呢?你們今天怎麽沒跟着他?”
被問話的幾人面面相觑,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樣開口。最後還是有人站出來,含糊其辭地解釋:“他心情不太好,沒回學校。”
林和西一聽就知道他話裏有鬼,卻也沒有再追問,彎腰撿起腳邊的籃球丢進那人懷裏,起身道:“來吧,我們打一場。”
接球的人卻沒有說話,視線直直越過他肩後,面上浮現幾分不易察覺的驚慌來。
敏銳察覺到對方的不對勁,林和西轉頭朝後望去。遠遠就見理工學院一幫男生目标明确地朝他們幾人走來,個個周身隐約透着股氣勢洶洶的意味。
林和西指尖輕抵下巴,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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