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的女主人
江恬離開後,溫暖的車廂內是持久的沉默。
江宇澄坐直了身體,正要發動引擎,突然說:“蘇棉,坐上來。”
後座的蘇棉吃了一驚,擺了擺手,“不用了,反正我家也不是太遠,就不要動來動去了。”
“你沒聽到江恬剛才說的話嗎?難道你想讓我被她揍?”江宇澄的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方向盤,示意在她換好座位之前,他都不會開車。
“沒事,現在車裏除了我以外又沒有別人,我不會告訴江恬的。”
江宇澄轉過身,含笑望着她,“我身旁的座位可是你的專屬位置,趕快坐上來吧,我的女主人。”
蘇棉最終還是遂了他的意,坐到了副座上。車子開了沒一會兒,江宇澄說:“謝謝你剛才的配合。”
蘇棉想了想,才知道他指的是她出面幫他解圍的事。
江宇澄感嘆道:“你的謊言真是說得無孔不入。”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恕我遲鈍,我怎麽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原來你追求過我?”
“……求婚和追求的意思不是差不多嗎?”蘇棉的十指交纏在了一塊,“事實上,的确是我先跟你求婚的。”
“你是在抱怨我太遲答應你的求婚了?”
“你也的确是考慮了整整一個月後才答應我的。”
“說不過你。”江宇澄的語氣悠悠,比往日多了一分寵溺,“既然你剛才沒有說謊,那麽我也不是在演戲。我答應了江恬的,就一定會好好對你。”
如此“深情”的承諾,蘇棉反而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蘇棉知道江宇澄在用餘光看她,她随即別過頭看向窗外,“你真的是很疼江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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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這一個侄女,我不疼她,還可以疼誰?怎麽,江恬平時經常說我的壞話?”
蘇棉搖頭,“江恬經常跟我說,她的小叔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江恬的性格話多愛熱鬧,一般有她在的地方都不會冷場,她無話不談,卻從來不跟別人提起自己家裏的事,而對着蘇棉,到了必要的時候才偶爾談起幾句。但是每次提起江宇澄,江恬的語氣總是充滿了欽佩和憧憬。
江恬的父母早在她出生後不久便離了婚,她自小生活在榮華富貴的江家,看似衣食無憂,實則一直承受着遠超同齡人的孤獨,對于她來說,僅僅年長自己四歲的小叔是她最大的依靠。
江宇澄極其疼愛江恬,外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常常以為兩人是親兄妹。殊不知,隔了一代血緣關系的兩人,根本比親兄妹還要珍惜彼此。江宇澄十八歲那年離家到香城上大學,十四歲的江恬因此哭了兩個月,後來是江宇澄的撫慰,才讓江恬振作了起來。初中畢業後的江恬索性選擇離開家鄉舟市,一路追随江宇澄去到香城上高中和大學。
江恬從來都沒有說過江宇澄的一句不好,她對江宇澄的評價,永遠只有一句不變的話:“我的小叔,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那是江恬的肺腑之言,沒有一絲一毫虛假讨好的成分。
——
一路上,蘇棉看起來似乎欲言又止,江宇澄疑惑着,卻沒有追問。直到到達蘇棉家的樓下,她緊緊地握着安全帶,微不可聞地問:“你要上去坐坐嗎?”
江宇澄有些出乎意料,“但我今天什麽東西都沒有買來。”
“沒關系,我爸不會介意的。”蘇棉瞄了他一眼,“要來嗎?”
男人總是很難拒絕女人柔情的邀約,更何況,此刻對他提出邀約的,還是自己即将過門的未婚妻。江宇澄舒了一口氣,把車停在了路邊。
“既然如此,我下次再把見面禮補上。”
蘇棉的家是在蘇明結婚那年從移民的親戚家那裏接手的舊房子,整棟居民樓的樓齡早已超過了半個世紀,空氣日複一日的陳舊、陰暗、潮濕,蘇棉從小生活在這裏,早已把這樣的空氣融入了生活,她幾乎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居然要離開這個地方。
一到下午,居民樓的光線就開始變得不足,蘇棉領着江宇澄上樓,一邊不停提醒着: “小心左邊……對,就是那裏……三樓的婆婆喜歡把東西放在門口,千萬不要踩到了,不然她會沖出來罵人的……前邊的樓梯凹了一塊,一定要注意……”
踏在崎岖的樓梯上,江宇澄并不感到煩惱,當初他一個人在國外過了一年,住的環境其實和這裏相差無幾,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當時的生活和養成的習慣。但是此刻聽着蘇棉細軟的聲音在念叨,他反而感到了惬意,蘇棉每次和他說話總是話不離題三句多,現在好不容易聽她一口氣說那麽多話,他故意沒有中斷,安靜地聽着聽着,也就笑了。
“到了。”蘇棉停下腳步,低頭翻着鑰匙,一股溫熱的氣息突然接近,讓她的動作不由得停滞了下來。是江宇澄站在了她的身後,一口氣走了六層樓梯,他居然連氣都不喘一口。
他的體力真好,蘇棉想着,開了門。
與居民樓陳舊的外觀不一樣,蘇棉的家雖然說不上嶄新,不過勝在簡單整潔。江宇澄稍稍環顧了一圈,這個價,悄無聲息。
蘇棉帶着他走到主人卧室,江宇澄這才聽到了卧室裏有些聲響,似乎是一陣接一陣有規律的錘擊聲。
蘇棉敲了敲門,揚聲道:“爸,我進來了。”
門沒有鎖,蘇棉打開門,明亮的卧室裏,一個瘦削的男人背對着門口,江宇澄在門外聽到的錘擊聲就是從男人的方向傳來的。男人的手裏拿着一個錘子,專注地幹着手頭上的事情,對于身後的紛擾充耳不聞。
“爸,我帶了一個人回來,他叫江宇澄。”蘇棉提高聲音,在密集的錘擊聲中插-入了幾秒的縫隙,“八月我就要和他結婚了。”
錘擊聲停頓了片刻,很快又重新響了起來。蘇明由此至終都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一句話,仿佛剛才聽到的只是和自己無關的消息。
“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是同意了。”蘇棉又等了一會兒,蘇明依然毫無反應,于是她帶着江宇澄退出了蘇明的卧室。
江宇澄這些年浮浮沉沉,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面,但是如此古怪的一對父女,他真的是第一次碰到。他想問,又恐不該問,猶豫間,蘇棉已經主動解釋:“我爸就是這樣的人,你不要介意。”
“伯父……”
“他是一個木匠,聽說最近接到了一個比較大的工程,這幾天都窩在卧室裏工作。他不怎麽愛說話,看他剛才的反應,已經知道了我們結婚的事,這樣就行了。”
真的這樣就行了嗎?江宇澄不禁質疑,但是蘇棉這時候又領着他走向了客廳,她說:“去看看我媽吧。”
江宇澄分明記得剛才客廳裏空無一人,蘇棉卻一口咬定她的母親就在那裏,直到江宇澄看見了客廳擺放的一張黑白照片,他的疑惑終于得到了悲傷的答案。
蘇棉的母親,就是“活”在了那張黑白照片中。
蘇棉燒了一枝香,江宇澄主動接了過去,他對着照片裏的人說:“伯母,我會讓蘇棉幸福的。”
江宇澄凝視着蘇棉的母親,蘇棉幾乎完全遺傳了母親的長相,只是伯母的面貌更顯成熟的韻味,黑白照片中定格的微笑溫婉、動人。也許十年或者二十年後的蘇棉,也會露出和她的母親相似的笑容吧?
他能夠讓呆在他身邊的蘇棉露出這樣的笑容嗎?
江宇澄原以為蘇棉什麽都不會跟他解釋,他在她家待了一會兒,她就送他下樓了。她走在他的身後,輕輕地開口:“其實,我對我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江宇澄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她。
“我媽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一直以來,家裏都只有我和爸而已。爸雖然很照顧我,不過他卻不愛跟我說話,我只能通過留下來的照片還有別人的只言片語去了解媽媽。我現在終于要結婚了,不知道媽媽會不會替我趕到高興……還是她知道了我用這樣的方式換來一場婚姻,她會生氣嗎?”
蘇棉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她第一次在江宇澄的面前示弱。自小生在殘缺的家庭裏,生活總是顧慮太多,舒心太少,她并不是真的永遠處變不驚,她只是每時每刻都在強迫自己假裝鎮定。
“她一定會高興的。”江宇澄重新邁上了樓梯,他伸出手,猶豫了一瞬,撫上了她的臉,“蘇棉,我并沒有打算給你一場虛假的婚姻。不管你過去經歷過什麽,你都會是我江宇澄的妻子。”
江宇澄的話似乎意有所指,蘇棉聽出來了,卻不明含義。
江宇澄的動作和言語間都帶着絲絲的溫存,蘇棉變得緊張起來,她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江宇澄把這個細小的舉動看在眼裏,難免變成了一種暧昧訊號。他用了點兒力氣,使蘇棉的腦袋被迫往他的方向靠去,他感受到了蘇棉的臉逐漸發燙,他笑了一下,湊近了她的唇。
偏偏這個時候,靜谧的樓梯間來了不速之客。
聽到聲響,江宇澄和蘇棉皆是一怔,樓梯下方,站在分別站着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年輕男人,一身居家打扮,手上還提着菜籃子和購物袋。
蘇棉出聲道:“伍阿姨,阿哲。”
相比被打擾了好事的江宇澄和蘇棉,伍阿姨和阿哲顯得更加窘迫。江宇澄把手收回褲兜裏,神色自然地沖伍阿姨和阿哲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再回頭對蘇棉說:“我先走了。”
在伍阿姨和阿哲的眼裏,蘇棉溫順地點點頭,随後兩人“依依不舍”地道了別,一個走出居民樓後開着漂亮的小車揚長而去,另外一個則若無其事地上樓回到家裏,一詞一句都懶得解釋。
蘇棉沒有像往常一樣徑直回去卧室,她再次來到蘇明的卧室門前,擡手敲了敲,蘇明依舊沒有應聲。
蘇棉鼓起了勇氣問:“爸,我要和喜歡的人結婚了,你……也會替我感到高興嗎?”
然而,回應蘇棉的期待的,只有從卧室裏不停傳來的麻木錘擊聲。
作者有話要說: 江宇澄說:“蘇棉,坐上來。”
蘇棉想:他的體力真好。
……真是連寫的人看着都想歪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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