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這個月亮裏韬光養晦，随便一掌就能要一個神仙性命，更別說平庸的人類。

她受了兩掌還活着，不可小觑！

初遙突然把劍橫在胸口，祖父看出她的意圖：“妙妙！不要胡鬧！”

少女不為所動，她迎着凜冽的風挺直背脊，嘴角的一絲鮮血為她的面容添了幾分惑人的豔媚。

她眼睛極亮，縱然巨大的月亮像是要吞噬她的身體，她依然冷靜的與上古魔頭宸崖對峙。

初遙猛的擡起手，用自己白嫩的手掌握住鋒利的赤冥劍，用力從劍柄滑到劍鋒，鮮紅的血流淌在赤冥劍上，鑽心的疼讓她皺緊眉。

“不好！妙妙要以血滅魔！”紅鸾驚聲大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所有惡鬼驚愣的看向那少女的背影，獸類開始焦躁的狂吠。

宸崖也有些愣神：“你！你不怕死？”

他知道南榮初遙的血能滅妖魔，沒想到她竟然為了封印他做到這個地步。

宸崖勃然大怒：“縱然你的血流幹，我也不會消失，你最多就是把我封印幾十年！”

“這就夠了！”初遙冷聲說：“你殺我南榮家無數先祖，殺我小姑，此仇不共戴天！我死也不會讓你出來，就算只能把你封印幾十年，幾十年後我月峽谷的後人必定會找到方法将你再次封印，宸崖，你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閉嘴！”魔頭狂怒。

他伸出魔爪，月亮被他撕破一角，初遙舉起赤冥劍猛地砍下。

空中驟然迸發出一層紅光，刺目得讓天地失色，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

金木水火土的陣法被破，惡鬼們從半空掉落在地上，萬獸呲着牙盯着月亮的方向。

祖父母瞪大眼，驚聲大喊：“妙妙！——”

她消失了嗎？她和邪魔同歸于盡了嗎？

紅光消散，重傷的少女墜落而下，饕餮吐着粗氣一躍而起，穩穩接住了初遙的身體。

空中的紅月慢慢縮小，紅色魔性消散變得皎白，無疑，這是宸崖被再次封印了。

初遙慢悠悠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家人驚慌失措的目光，看到的是惡鬼和小獸們失而複得的喜悅。

她微微一笑，疼得險些喘不過氣，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安慰大家：“……沒事，還活着。”

**

離央實在搞不懂，明明大魔王擡個手指頭就能将宸崖再次封印，為什麽要等到那姑娘拿命一博的時候才出手。

不懂就問，他立即狗腿道：“大王，您怎麽現在才出手？”

如果不是虞黜，現在那宸崖已經跑出來了，而那個小姑娘怕是已經成一具屍體。

虞黜站在半空中，瞥了一眼被團團圍住的初遙，淡淡道：“她這麽想用自己的力量封印宸崖，本座就順手幫一下。”

“可并不是她将宸崖封印的啊。”

虞黜掃了離央一眼：“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離央一噎，就聽到大魔王問：“人類真的不怕死嗎？特別是南榮家的人。”

“人類本性貪生怕死。但是南榮家的人卻一直很有血性，特別是女子，她們肩負除魔衛道的責任，生來法力高深，卻活不過二十五歲，也是可惜。”離央嘆着氣跟在大魔王後頭。

虞黜一怔，他當然知道南榮家的女兒壽命不長，只是想到這個有趣的女孩子也逃不開命運的枷鎖，一時覺得有些可惜。

“既然宸崖被封印，本座不急着回魔界，在人類的地盤呆幾天。”

離央很好奇：“大王，您準備幹什麽？”

“體驗生活。”虞黜往人類酒店的方向飛過去，“聽說這裏幹什麽都要錢，你帶錢了嗎？”

“帶了。”

“明天給本座弄個人類身份。”虞黜淡聲吩咐。

“啊？”

虞黜掃過去一眼，離央一個哆嗦，垂頭喪氣道：“是。”

他老覺得大魔王不單單是為了體驗生活才來人間，早不體驗晚不體驗，偏偏遇見那小姑娘後就跑出來體驗生活了，真是奇怪。

**

初遙睡了三天三夜，終于醒了。

她的床上全是人……呃全是鬼，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化作萌寵的獸類。

祖父母坐在床頭，祖父長籲短嘆，祖母正在抹眼淚。

“祖父，祖母。”她輕輕喊道，老人看她醒來，歡喜難言。

連忙把她扶起來，用靠枕放在她腰後，好讓她坐得舒服一些。

“太好了，妙妙醒了。”

“妙妙，你吓死大家了！”

“下次不要這麽沖動了！”

惡鬼們你一言我一句，紅鸾已經哭得提不起勁兒了，趴在初遙的腿上很是傷感。

聞孜看到這情景，嘴角抽搐，溫聲對初遙說：“醒過來就好，餓了嗎？”

“對對，一定餓了。”

“吃粥吧，養胃！”

“不對，要吃豬肝，補血！”

“人參鹿茸也得吃，大補！”

惡鬼們又開始熱鬧起來，祖父嫌鬧得慌，把吵鬧的惡鬼們攆走，房間裏只有祖孫三人。

“你還要瞞我們到什麽時候？”

幾年前，初遙意外得到一本古書，上面記載可以用惡鬼布陣，以毒攻毒，壓制宸崖的魔氣。

所以初遙瞞着祖父母收集惡鬼，只對兩位老人說有用，卻沒說個具體。

祖父母看着家裏勤快做事的惡鬼們，還以為她是捉來玩鬧的，也沒當回事，可還是擔心她的身體，所以不喜歡她出門抓鬼，哪知道這樣做會傷她性命。

南榮家的法術世代相傳，可男子沒有女子有天份，初遙又是這一輩裏的天才，真有什麽想瞞着祖父的事，他也沒辦法窺探。

初遙握了握兩位老人的手：“看來是有用的，不負我辛苦這麽多年。”

“可……”祖母嗓音一梗，放聲大哭。

可她如今就連二十二歲都活不過了！

初遙抿起蒼白的嘴唇：“沒關系，我覺得值得。”

祖父大怒：“我現在就去把那些惡鬼都殺了！”

“祖父！”初遙有些疲倦的靠在床上：“你別聽宸崖胡說，我變成這樣跟他們沒關系，我體內的血液很奇怪，身體早已承受不住，我早就料到了。再說這麽多年，惡鬼們事無巨細的照顧我，我和他們很有感情，這次的封印也多虧了他們，祖父就放過大家吧，以後我走了，他們也能照顧你們。”

祖父聽得熱淚盈眶，狠狠捶了捶自己的大腿，恨得咬牙：“我南榮家是造了什麽孽！我情願你做個普通人，無憂無慮的過一生……”

初遙連忙安慰兩位老人：“沒事，這兩年我就不去學校了，我都陪着祖父母。”

“好，好。”

窗外的陽光落進房間裏照得一室光亮，祖孫三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

初遙的傷養好後，成日被紅鸾哄着坐在搖椅上，紅鸾對她像對個小娃娃一樣，初遙覺得好笑，由着她去。

這一天，紅鸾搖着初遙的搖椅陪她曬太陽，山下的居民把那日盂蘭節燒壞的地方恢複原樣。

月峽谷的人類都不是普通人，多多少少有些法力，把一花一草恢複原狀倒是不難。

初遙正昏昏欲睡的時候，鄰居嬸嬸哭着跑上來：“妙妙救命！小珂被妖物捉走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扶了一把鄰居嬸嬸，女人順勢跪下，張惶失措的哭道：“我今天帶着小珂出月峽谷買菜，在菜市場的時候，誰知道那黃鳝突然變得巨大，卷走了小珂，還傷了好多人，妙妙救命！你救救小珂吧！只有你能救他！”

“好，嬸嬸別擔心，我這就去。”

她擡頭看向聞孜：“取我的鬥篷來。”

初遙身體寒涼，一年四季都怕冷，不待在月峽谷的時候需要穿特制的避寒衣服。

在學校她沒朋友，大家覺得她很奇怪，雖然她生得格外美，可膚白如雪，唇紅似血，身體更是像塊冰，哪哪兒都透着怪異，所有人都離她遠遠的，好在她并不放在心上。

披上鬥篷，饕餮跳上她的肩膀：“妙妙，我陪你去。”

初遙點點頭，看向紅鸾：“告訴祖父祖母，我很快回來吃飯。”

她憑空扯出一塊黑布，月峽谷外面的世界出現在眼前，街上的人卻并沒有發覺什麽異樣，她走了出去，赫然是事發的菜市場。

轉過身時她被什麽東西撞到，身體不穩，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擡起頭，初遙對上一雙茶金色的眼睛。

締結契約

初遙有一瞬的怔愣，肩膀上的饕餮忽然跳進她懷中害怕的縮起脖子，這還是初遙收服它之後第一次見它這麽慫的模樣，以往的饕餮哪次不是王者一般不把任何事務放在眼裏？

化作黑貓的魔獸怕得哆嗦，初遙蹙着眉摸摸它的腦袋，似乎是因為有初遙的撫摸，饕餮稍稍好了一些。

她再次擡起眼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他比自己高出很多，她得揚起頭才能與他對視。

這是一張俊美得過份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