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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年前的故技重施而已，卻讓卓沐陽認為自己又做完了一件大事，仿若松了一口氣，雖然沒達到最終的目的，但他卻實打實的為自己掃清了一個障礙——至少尚飛這個人，在幾年之內都不會騷擾自己了。至于以後……他想得是，等賺夠了這票，也足以讓他接下來的人生衣食無憂了，那時候他就可以功成身退，離開張州，換個身份，到一個新的地方開展新的生活，忘掉這幾年中發生的一切糟心的事兒。也許他該帶上江緒，他還是喜歡的，之前約他來家裏吃過一頓飯，聊得還算是開心，算是有些進展了。江緒這人外表樸實，還沒什麽花花腸子，對自己會一門心思的好。而且現在他不再逃避自己，大概這人是個慢性子，得一點點的磨才能到手，所以他便幹脆變更了策略，從緊追不舍變成了小火慢煨，總有一天能讓他屈從于自己。

卓沐陽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正往最高的峰頂走去，雖有些波瀾，這不過是爬坡過坎階段必須要面對的桎梏，他在一個個的解決，畢竟他再多的苦難都已經熬了過去。當然了，這些桎梏中還有另外一個讓他覺得棘手的事情。

——十九日的那部《潛行夜襲》就在“Alei”出現故障的那個晚上悄悄在他所在文學網站上上線了，而就在第二天，生産“Alei”的公司開始大規模銷售該産品，因為前期的噱頭實在是奪人眼球，所以第一批的十萬臺現貨轉眼銷量一空。一方面，《潛行夜襲》以它精彩的故事設定和紮實的寫作功底，很快在網站上俘獲了大量讀者；另一方面，獨家授權給“Alei”的有聲小說，讓閱讀變得更加立體，“Alei”作為這部作品唯一授權的有聲書播放設備，又吸引了大批書粉，于是每日催促他再開銷售的微博幾乎随處可見，後來他們順應讀者開了預售，盡管聲稱半個月之後才發貨，可這第二批十萬臺就在半小時內再次售空，付款高峰時購買平臺一度癱瘓，程序員被罵得狗血淋頭。

卓沐陽前期在謀劃尚飛的事情，他便沒往心裏去，可之後發現自己在榜單上的地位岌岌可危，便沒來由的緊張起來，因為威脅他的就是《潛行夜襲》。他心中有鬼，甚至不知道這種事情會是誰做的，一個已經故去的人，為什麽會突然有一部他從未見過的作品面世呢？他以為，他以為姜旭把所有寫過的小說都與他分享了，沒想到……他死前還留了一手。難道是姜旭家人做的？收拾他遺物的時候發現的？寫作的的确是姜旭，這個他可以确定了，但那個朗讀有聲小說的人也叫“十九日”，聲線有所不同，聽起來不像他本人，難道是合成的嗎？這事情太撲朔迷離。

一時間網站上出現了兩部可以并駕齊驅的小說，讀者難免會把它們拿來作比較，甚至開貼預言《潛行夜襲》的人氣什麽時候會超過他的作品，微博上還有營銷號為《潛行夜襲》發了長微博分析它爆火的原因。好就好在卓沐陽有強大的粉絲群體作為後盾，而且他還有新簽的影視約傍身，而《潛行夜襲》因為沒有與網站簽約，所謂“散粉”比較多，還沒形成固定的閱讀群體以及氣候，所以各方面綜合收益都不如他，目前為止他還是略勝一籌的。

編輯小鹿對此表現出來很深的擔心和疑慮，她不再像上次帶着他去找晟昀簽約時的雀躍了，而是皺着眉頭說：“啄木鳥大大啊，你要在小說中制造新的爆點啊，要不然這樣下去，潛行夜襲的數據早晚會超過你的。而且我那個死對頭，他可巴不得我死呢，正在琢磨簽十九日的事情，只是一時聯系不到作者本人而沒什麽進展，真要簽了約，一旦合同化管理，你網站一哥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我可聽說已經有影視制作公司已經在接觸我們網站了。”

卓沐陽心說，這小說都不是我寫的，我去哪兒制造爆點啊。嘴上卻應和她：“你放心，這篇小說我寫得很穩，而且……”

“而且什麽？”敏感的小鹿抓住了話頭，問他道。

卓沐陽想了想，說：“這個作者已經死了。”

“什麽？你認識？”小鹿腦子轉得很快，趕緊問道。

“嗯，可能是我一個故友，我這邊推測可能他家人找到他的手稿，發到了網上權當紀念吧。”

“真的？”小鹿開心的笑了，“人死了的話，還好點，你知道嗎？人要是還活着，真的被簽下來，再寫下去，那你真的就不好說了。”

“嗯，我知道。”卓沐陽非常篤定。

小鹿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她興奮的說：“我有辦法了。”

“什麽？”卓沐陽問。

“我們不能輸啊，今年我業績也都靠你了啊，我得去找點水軍，也給咱們宣傳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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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沐陽沒說話，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說反對。

“啄木鳥大大，你給我一個反應呗。”

卓沐陽回想了姜旭死前對他的背叛，一股恨意再次翻湧，這個人奪去了他對于愛情的信心，也正把他現在好不容易得到的成就推翻，怎麽他到死了都不肯放過他呢？卓沐陽說：“嗯，這事別經你手了，上一篇小說合作的那個網絡營銷公司還挺靠譜的，我去找找他們。”

小鹿沒多想，“行，那就這麽說定了。”

這段時間，由于産品大規模的批量上市，公司的業務量呈現突飛猛進的增長，龔旭和邊澤明幾乎沒休息過。邊澤明作為産品和程序的主要設計者，一天也就能睡三、四個小時，就是這樣，也被用戶用千奇百怪的方式追着罵，微博後臺每天塞滿了私信，不是說他們饑餓營銷，就是罵他們bug太多，甚至還有同行業眼紅他們的産品，請水軍寫黑帖的……邊澤明很焦慮，鬓角都出現了幾根白頭發。龔旭呢？他負責拿錢，負責統籌大方向，而且自己的事情也很忙，光寫作和錄音就已經占據了他大部分時間。但他最近有個新樂趣，看焦頭爛額的邊澤明就抽空笑話他活該來報複他上次說錯話。邊澤明心想這人可真是夠記仇的了，但他慫啊，被質疑了，又不敢反駁，誰讓自己為他賣命，還有把柄在他手上。

但付出總是伴随着收獲的，最艱難的階段熬了過去，擺在眼前的困難一個個被擊破，經驗伴随成長，系統終于慢慢穩定，接下來的時間就能稍微放松一下了。好不容易到了周末，邊澤明睡到中午才起床，還是被龔旭故意放進卧室的“嗷嗷”給舔醒的，“嗷嗷”最近長得很快，感覺幾天不見就大了好多，而且還胖了不少，一腳踩在他胸口，幾乎讓他當場斷氣，“我的媽哎，嗷嗷，你給我輕點兒。”他呻|吟着，把“嗷嗷”舉起來，順便起了身，他眼睛還麽完全睜開呢，就見龔旭在床邊壞笑。

這樣的龔旭，一下子就讓邊澤明瞬間清醒，花癡的在那兒琢磨龔旭笑起來可真好看這件事，他順手把“嗷嗷”放下了床，說：“早呀。”

龔旭變了臉，冷哼一聲：“早什麽早，你看都幾點了。”

邊澤明不用看表，看看外面的大太陽就知道了，估計也該中午了，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皮，說：“我這段時間太累了。哎，您吃過了嗎？”

龔旭說：“喝了杯牛奶，快起來，我爸媽今天下午的飛機回國，我們得去接機。”

邊澤明拍了腦門兒，恍然大悟，“啊，那個，我忘了。”說着話，趕緊光着就下了床。

龔旭別過眼，轉着輪椅就往外走，臨出房間門之前，念叨了句：“我電動輪椅放哪兒了？有空給我找找。”

啥？電動輪椅？邊澤明就差把玩意兒給扔了，又覺得實在浪費錢，索性藏了起來。“你要那個幹什麽？”他慌張問道。

“再過一周，你又該忙了，我用電動的方便點兒，我今天早上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你有空幫我翻出來。”

邊澤明快步走到龔旭身後拽住了龔旭即将出門的輪椅，龔旭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肚臍下幾分，嫌棄道：“把你褲子穿上，大白天的，有傷風化，小昀還在家呢。”

可邊澤明委屈極了：“你用電動輪椅，那我幹什麽？”

“……”龔旭一腦門子問號，心裏琢磨哪有跟個破輪椅吃醋的，以後自己要是真的能走了，這人是不是可以去死一死了。“行吧。”嘴上還是答應了他這無禮哀求。

邊澤明咧出個笑，放開了輪椅扶手，從衣櫃裏翻騰出今天要穿的襯衫和西褲。

他自從那晚和龔旭上了床，縱使是他一廂情願、低三下四的成了龔旭的床伴，可龔旭就幹脆把這段關系擺在龔家人面前暴曬着，絲毫不理會顧及他的意願。倒是一副我身邊的人，我自己怎麽蹂躏、折磨、欺負都可以，但你們誰都別想動的霸道總裁他兒子的架勢。

邊澤明心甘情願的被龔旭蹂躏折磨和欺負，可不代表他願意面對龔家的其他人。他今天以為就負責當個司機而已，到機場規規矩矩的陪在龔旭身邊當木頭人，然後安全的把他和楚昀送回龔家，自己就完成任務了。畢竟龔家人對自己沒什麽太好的印象，他一個被龔旭從路邊撿來的野小子，依附在龔旭身邊，像條蛀蟲一般沒有尊嚴，而且還和龔旭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實在被這種富貴人家不齒的。龔家父母态度不明，可龔鶴和龔影姐妹他是知道的，她們對龔旭再好，也不代表能接納他，他們一家人同氣連枝，自己不過是個蝼蟻罷了，他還是有這自知之明的。

可就在車上，龔旭一句話就炸碎了他的設想：“等會兒你也留下來一起吃飯，我們再回皇廷花苑。”

“啊？”邊澤明愣了愣，僵硬的轉頭看了龔旭一眼。坐在後座的楚昀摟住了她最愛的小舅舅，沒心沒肺的應和道：“邊哥哥，對啊，你留下來吃飯，外公外婆難得回來的。”

他以為的是龔旭要留在父母身邊過夜的，怎麽還要走啊，下意識的說：“這不好吧，你不陪陪你爸媽？”

“沒什麽不好的。”龔旭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今天晚上還要寫東西的，而且下周預售的産品要發貨了，我也得和工廠那邊聯系工期。”

“不急于這一個晚上啊，不如明天……”邊澤明小心翼翼的提議着。留下來吃飯，簡直要他命一樣，龔鶴、龔影二姐妹光用眼神就能将他滅活。

然而他的小心翼翼卻惹了小少爺不高興，“那你就走吧，也別回來了。”

邊澤明欲哭無淚，這人真是把他往刑場上推，總拿自己舍不得離開他當威脅，想想他上午還跟一個破電動輪椅争風吃醋的，實在有夠丢人。

楚昀這時候又來了神助攻：“邊哥哥，我雖然挺喜歡你的，但你別總惹我小舅舅生氣。”

行吧，都是他的錯。

更氣人的是，龔旭回過頭和自己外甥女擊了個掌。

合着真是他好欺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