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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心最後決定去念幼師。
他的成績很差,自己也不敢去選什麽數一數二的學校,恰巧本市便有師範學院,水平不好不壞,不優秀也不差。
嚴先生問他是否确定,他點了點頭。
嚴先生便把他送了進去。
他到嚴家來的時候是夏天,忐忑地準備了好久,正好在秋天時入學了。
走之前宋瑜抓着他不放,趴在他懷裏嘟囔說竟然要離開自己這麽久。宋心有些無措地哄他,說周末一定會回來,宋瑜還是不開心。
嚴先生對他很寬容,但對宋瑜就不太一樣了。他讓宋瑜插班進了這裏最好的學校,又專門聘請了老師糾正他的禮儀,等老師走了,宋瑜會奔到宋心房間裏大吐苦水,說新老師和嚴先生的壞話,說他們欺負自己。
宋瑜總是摸着他的頭,安慰說都是為他好。
宋瑜就不滿地說他叛徒。
現在自己走了,宋瑜就沒得樹洞了。宋心苦惱地想了好久,道:“真的很想說壞話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吧。”
“你真笨,”宋瑜扯亂他的衣領,“我是怕你這麽笨,我要是不在了,你被其他人欺負了怎麽辦啊!”
宋心慌慌張張把領子整好,嚴先生走出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看見他雪白的一小塊胸前皮膚,淡然地移開了眼。
宋心的宿舍是四人間,三個舍友裏有一個是本地的,另外兩個都是外地的,咋咋呼呼的活潑得要命。
宋心年齡最大,又不太會交際,為了打好關系主動擔負起了照顧他們的責任,早上叫人起床平時提醒這個那個給人帶飯,寝室衛生也是他做得最多,那個本地舍友甚至誇張地大喊沒他不能活。
他羞澀地笑了笑。
但到了上課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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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心最開始想得很簡單,根本沒想到念這個專業需要學這麽多東西。心理學,衛生學,甚至還要學習音樂繪畫。
上音樂課的時候他整個人聽得暈乎乎的,差點沒睡着。但周圍人已經全趴下了,他卻還強撐着記筆記。
上完課回去的路上,舍友打着哈欠問他:“你傻啊,這種課還認真上。”
宋心笑了笑,抱緊本子不說話。
他心裏清楚,自己學習到底有多吃力,哪怕這樣每節課都認真聽,課後花別人幾倍的時間來做作業複習,到了考試時仍然會落後別人許多。再加上他已經脫離校園環境兩年,對書本甚至有些陌生了,不抓緊一些,只怕趕也趕不上。
宋瑜每天晚上都會給他打電話,不過倒不是抱怨了,而是像個小大人一樣問他在那邊怎麽樣。
時不時也會說些自己在學校的事情,今天被同桌那個嬌生慣養的女生罵了,原因是看到她桌子上有蜘蛛沒有幫她抓走。
讨厭鬼,煩人精。宋瑜下了結論。
“女生會怕蟲子的,不奇怪呀,而且你比人家大了好幾歲呢。”宋心口氣很溫柔,“但是你要和她說,你也沒有做錯什麽,下次遇上這樣的事,她應該要好好地拜托你,不能罵你。”
要寬于待人,與人為善,但又要有一點自己的原則。宋心想不出太聰明的交際方式,也沒法去迎合,總會手忙腳亂,只能夠堅持這樣的方式,也一直是這樣教宋瑜的。
“知道了,你怎麽這麽啰嗦。”宋瑜嘀咕。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宋心對這裏還不熟,躊躇着是不是該嘗試自己搭車回去。他還未決定好,知道這件事的宋瑜已經轉口就告訴嚴先生了。
周末是父子倆一起來接他。司機開車,嚴先生坐在副駕,宋瑜從後座裏竄出來撲進他懷裏,裝作兇兇地問他想不想自己。
他長得很快,已經到自己胸口了,宋心微微蹲下來抱着他蹭了蹭,回答說想。
嚴先生把他們兩人的親密互動盡收眼底,不置一詞。
宋瑜嚷着要吃他做的煎荷包蛋,也不知道那種總是被他做得要麽半生不熟要麽焦糊的東西有什麽好吃的。
嚴家有管家有廚娘,有一大票傭人,做的菜各個都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宋心剛到這裏的時候吃了一餐,好吃得險些就請廚娘再給他做個第二餐,最後因為不敢麻煩人,默默吞了回去。
對比之下,他再也沒有進過廚房。
但推脫了半天,宋瑜依舊不依不饒,宋心最後只能尴尬地同意。
尴尬的同時還有點不知從何而來的、不知羞恥的開心。
在嚴家廚房裏煎荷包蛋感覺就是在出醜,宋心把碟子端出去的時候,耳根都紅了。他做了兩份,比較好的那份給了宋瑜,自己解決另一份有些焦糊的。
筷子剛下去,嚴先生的聲音就從背後響起來:“為什麽不用刀叉?”
宋心抖了抖:“不,不太會用……”
刀叉就放在一邊。他感覺到自己被陰影籠罩了,是背後的男人靠了過來。骨節分明的手分別拿住兩個餐具,一言不發地将那個樣子有點慘的荷包蛋切開,過近的距離讓他無法呼吸,偏偏男人還一無所覺:“用刀叉方便些。之前也糾正過懷青,但他每次都趁着人不注意把東西丢掉。”
宋心不自在到了極點,簡直坐立不安,本能地就道歉:“對不起,我沒帶好頭……”
“我就喜歡用筷子,不關他的事。”宋瑜插了一嘴。
嚴先生看他一眼,不理他,慢條斯理地切完将餐具放在碟子邊,一手拍拍宋心的肩膀:“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
“啊,嗯……”
“宋心,”他突然叫了一聲,“我可以吃一塊試試看嗎?”
宋心第一次被他直呼名字渾身一抖,過了好久才想起來是自己之前這麽要求的,對他這句話又再花了一會兒反應,瞠目結舌道:“這種東西就不用了吧!”
“嗯?”
“很,很難吃……”
嚴先生凝視着他。宋心手指無力地抓緊,最後手忙腳亂将視線放回餐盤,勉強撥出一塊好看點的蛋白來。
對方竟然就着他的叉子吃了。
宋心呆了好幾秒,聽見對方道:“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
“謝,謝謝……”宋心仿佛都不會說話了。
嚴先生離開,他面紅耳赤把剩下的都吃了,宋瑜盯了他一會兒,恨恨地低下頭又嘀咕:“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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