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傾訴

十六皇子在丞相府賴着不願意走, 死皮賴臉的蹭了一頓飯之後才告辭了, 今日元宵夜, 十六皇子定然是要回宮一同與皇上用晚膳的。不過，燈會原本就是晚上，若是十六皇子早些出來, 倒是也不妨礙。

當天晚上，蘇君蕊便纏着稅子悅去換了她新定制的那身裙子，然後拉着稅子悅，帶着柳兒和月兒一同出去了。

“君蕊，要不然我們還是不要穿着這身衣服出去了吧。”稅子悅看着第一次穿着長裙子的蘇君蕊走路有點別扭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勸道。

蘇君蕊搖頭笑道：“不妨事, 只是有些不适應罷了。京都的花燈甚是美麗，路邊的小吃也甚是好吃……我都不曾與悅悅一同去過。”

稅子悅笑道：“以後我們可以每年都一起去。”

蘇君蕊拉着稅子悅的手大笑道：“那是自然了！”

兩個人在平安王府的門口遇見了蘇君澤，只見蘇君澤今日穿着了一聲白色的長袍，打扮的甚是人模人樣, 身後跟着的小厮，那小厮腰間要挂着一串錢袋子, 看那錢袋鼓鼓的樣子今夜是準備要花錢了。

蘇君澤見了蘇君蕊, 頗有些不好意思, 而後輕咳了幾聲, 複又一臉嚴肅地開口道：“今夜外面人多, 怎麽不帶幾個侍衛一同出去？”

蘇君蕊卻是不理，看着蘇君澤揶揄地笑道：“帶什麽侍衛，難道兄長還擔心我保護不了悅悅嗎？倒是兄長你……今夜帶着嫂子出去, 也要小心。”畢竟自己的兄長，其實……不擅長武藝。

蘇君澤輕咳了一聲，正經道：“別亂胡說，什麽‘嫂子’？若是讓陸姑娘聽見了，恐惹她不悅。”

蘇君蕊心想，那陸姑娘早就聽見過了，不但沒有不悅，還巴不得呢！

為了不打攪自己哥哥的好事兒，蘇君蕊便快快地呆着稅子悅離開了。

晚上果真是非常的熱鬧，各種各樣的花燈簡直晃花了稅子悅的眼睛，兩個人在街道上面邊走便逛，看着各種稀奇的小玩意兒都胡亂地買了一通。又一同去猜了燈謎，贏了一盞小狗模樣的燈籠過來。

“怎麽挑了這樣的一個燈籠？”蘇君蕊看着手中醜醜的小狗燈籠，蹙眉問道，分明那裏有許多好看的燈籠，悅悅卻偏偏是挑了這麽一盞。

稅子悅拿着燈籠笑道：“這燈籠多好看？君蕊不覺得它與你很是相像嗎？”

蘇君蕊無奈道：“哪裏像了。半分都看不出相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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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燈籠交給了柳兒提着，稅子悅笑道：“我可不管，可是君蕊你讓我随便挑的，這燈籠既然送了我，便是我的了。”

蘇君蕊說道：“那我既然送了悅悅一盞燈籠，悅悅也應該送我一盞燈籠。”

稅子悅轉頭好笑道：“那有何難？君蕊你喜歡哪一盞燈籠？我幫你去買便可。”

蘇君蕊想了想，說道：“買的燈籠有什麽稀奇，這小狗燈籠可是我猜中了燈謎送的，我要悅悅自己做的燈籠。”

稅子悅有點為難。“可是這會兒做燈籠可來不及了。”

蘇君蕊笑道：“怎麽來不及，你跟我來。”她這樣說着便拉着稅子悅往前面走，因為穿了長裙的關系，蘇君蕊也走不快，兩個人走了一陣子，終于來到了一個攤位前面。

“這是……”稅子悅看着那攤位上面一盞盞的燈籠說道：“怎麽這些燈籠上面什麽畫也沒有……”

蘇君蕊笑道：“沒有便對了，這燈籠上面的畫可是要自己繪上去的。”她看着燈籠前面攤位上的老奶奶笑道：“看，這老人家這邊便有筆墨。”

那老人婆婆見了蘇君蕊，便笑道：“兩位夫人，要繪燈籠嗎？”她旁邊坐着一個小丫頭，小丫頭一手拿着一盞小黃鴨的燈籠，一手拿着冰糖葫蘆，一雙大眼睛正看着她們。

蘇君蕊笑道：“老人家，我們要一盞燈籠。”而後又轉頭看着稅子悅，笑道：“悅悅要為我繪哪一盞燈籠？”

稅子悅有點無奈地搖搖頭，指着一盞空白的走馬燈說道：“那便繪這盞燈籠吧。”

那老人家連忙應了一聲“好”，将那盞空白的走馬燈遞給了稅子悅，又指了旁邊的一張桌子，告訴稅子悅他們，筆墨桌子上面有。

因為是自己做的燈籠，柳兒和月兒也很是感興趣，稅子悅便給兩個丫頭都買了一盞燈籠，四個人裏面除了蘇君蕊無所事事，趴在那裏等着稅子悅畫燈籠外，其他三個人都聚精會神地繪着。

“月兒……你這是畫的什麽？”

“诶？看不出來嗎？這是桃花啊……”

“噗！”柳兒捂着嘴巴笑道：“這桃花長得可真特別。”

“哪裏特別了，分明很好看。”月兒氣呼呼道：“你還笑我，我看你畫的小蔥也沒有多好看。”

柳兒臉上一紅，回嘴道：“什麽小蔥……這分明就是蘭花！”

“哎喲……你這蘭花也特別的很。”

“哼！”

“哼！”兩個人小丫頭紛紛扭頭，不管對方了。

蘇君蕊看着覺得好笑，然後又扭頭盯着面前的稅子悅了。

稅子悅被她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便說道：“君蕊，你這樣看着我，我畫不出來。”

“诶？”蘇君蕊聽聞，便笑着恬不知恥地湊上來，說道：“悅悅這是害羞了？”

稅子悅臉上一紅，說道：“這同害羞有什麽關系……你這麽看着，也不無聊。”

蘇君蕊厚臉皮地說道：“自然不會無聊。”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冰糖葫蘆的叫賣聲。繪着燈籠的稅子悅擡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悅悅想吃糖葫蘆？”蘇君蕊立刻便發現了，擡頭問道。

稅子悅想了想，正想着給蘇君蕊找些事兒做，免得她一直盯着自己，便回答道：“長大之後就不曾吃過了，的确有點想吃。”

蘇君蕊自然知道稅子悅心中想什麽，便笑道：“那我去幫悅悅買？”

稅子悅笑着點了點頭。“好，你小心着些。”

柳兒和月兒還在一旁互相賭氣，蘇君蕊想着，不如給這兩個丫頭也買一串冰糖葫蘆，便笑着離開了。她穿着裙子，倒也走不快，好在稅子悅這燈籠繪玩還有好些時候，她也不着急。

蘇君蕊走了不多會兒，稅子悅便聽到了一聲較為熟悉的青年聲。

“大娘，這燈籠怎麽賣？”

“這位大人，這些燈籠現成的十文錢，自己繪的，八文錢。”

稅子悅停下了手中的畫筆，轉頭看了過去，正看見安少言站在那攤位前面。

稅子悅心想：倒是巧了，又遇着熟人了。

安少言似乎心中有心事，便随便拿了一盞沒有圖案的燈籠，正打算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自己繪一盞，一扭頭，便看見了正看向她的稅子悅。

“郡……夫人。”安少言全然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樣的地方遇着了稅子悅，忍不住有些窘迫，一張清秀的臉立刻透出了些許紅暈。

安少言今日心中甚是煩亂，京都的花燈甚是有名，他如今高中榜眼，昨日剛剛參加了瓊林宴，在宴席上，他也好一番出風頭。原本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可不想，接踵而至的便是煩心事情，今夜原本有不少友人約他出來逛燈會，他都推拒了。安少言原本不想出來，不想心中煩惱無比，便想着自己出來走走，沒想到逛了不多久，便在這個攤位上面遇見了稅子悅。

安少言心中忍不住煩悶，不知道為什麽，他每次遇見稅子悅的時候，自己都是一副最窘迫、最狼狽的時候。

哎……

“相請不如偶遇。”稅子悅看到了安少言臉上的窘迫，便開口輕笑道：“安大人不必拘束，請。”

安少言一禮道：“既是如此，那安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他這樣說着，便找了一張隔壁的桌子，拿着手中的筆墨，看着那燈籠，卻不知該如何下筆。

稅子悅原本正畫這手裏面的燈籠，餘光瞥見安少言久久不動筆，便開口說道：“安大人高中榜眼，妾身在這恭喜安大人。”

安少言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轉頭看着稅子悅，拱手回道：“多謝夫人，是安某應當謝謝夫人，若不是夫人當日指點，安某這榜眼，或許也中不了。”

稅子悅輕輕一笑，算是應了，而後又開口道：“安大人昨日高中榜眼，聽聞在瓊林宴中，安大人的表現也甚是讓聖上滿意，正應最是春風得意之時，怎麽今夜觀安大人卻是面帶愁容，似乎有很多煩心之事。”

安少言一怔，連忙擡頭看着稅子悅，見稅子悅正聚精會神地畫着手中的燈籠，并不曾看向他，就好像方才說話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安少言心中煩亂，他抓起桌子上面的毛筆，在手中捏了許久，明知道面前的稅子悅并不是自己傾訴煩惱的對象，現在也不是傾訴的好時候，好地點，卻仍然忍不住開口說道：“安某……的确心中煩亂。”

稅子悅依舊專心地繪着手中的燈籠，不曾開口說話。

安少言等了等，并沒有等到回答，又忍不住自顧自地說道：“今日一早，安某便有幸去了花琅閣。”他說到這裏，忍不住輕嘲道：“安某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去花琅閣，更別說還能夠在花琅閣見到慕容姑娘……不想，自己今生竟然能有機會在花琅閣同慕容姑娘談詩論畫。原本想着一次已經是難得，不想今日竟然又得了慕容姑娘的邀請，而且這次慕容姑娘還只邀請了安某一人……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