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西伽（六）

只是她前腳才走，從後院裏出來一個人，約莫二十來歲，一身白衣，衣領、袖口和衣擺處用粉紅的絲線織就了朵朵桃花，他兩手背在身後，站在門口，從後門吹過來的過堂風卷起他的衣衫，衣抉翩翩，如桃花在東風裏蹁跹舞動，映着他的容顏，但凡是人，都會移不開眼，面如滿月，眉斜長入鬓，一雙眼是那種最好看的桃花眼，總是帶着點點的笑意，高挺的鼻，讓整張臉添了英氣，并不顯得陰柔，唇薄而有型，淡淡的粉紅，水潤而柔和，如桃花瓣，引人入醉。只是沒人敢看他的臉，只聽得他低聲道：“去查查，這人是誰？”便有一道黑影飛快地閃過，恍若眼花了的幻影。

老先生一副恭謹的樣子，将初雪留下的圖紙遞了過去，飛快地看了這人一眼，忙低下頭。

這人将掃了一眼圖上畫的棘爪，沒什麽出奇的，反複看了看手中的圖紙，是市面上那種一個銅板買一大摞的紙張，看不出什麽來，便将圖紙扔給老先生，自顧自地進了後院。

這鐵匠鋪坐落在城東，門面不大，前院是打鐵的地方，過了穿堂便是後院，四五間屋子，有兩間是老夫妻住，一間廚房，還有兩間常年關着，這人只在後院站了一會兒，身影一閃，也沒了蹤影。

初雪一出門便知道後面多了條尾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這身份身世不簡單，只是沒想到出了趟門，如此謹慎下也惹到人注意。她想起方才在老鐵匠那裏時，察覺到後院有氣息，還以為是那老鐵匠家裏的人。如此想來，還是自己大意了。

街上人來人往，街道兩旁店鋪林立，道路兩邊還有一些擺地攤的。初雪這次出來，想要做的事不少，看到成衣鋪，便直接走了進去。

“客官，請問您要買些什麽？”店小二看到初雪的衣着打扮，忙殷勤地上來。她這鬥篷或許不怎麽樣，可鬥篷裏面的衣料卻都是雲錦緞所制，僅次于香蘭錦和水紋緞，向來是伽羅大陸皇室、豪門望族所用的布料。且，她這鬥篷加身，面目被遮了一大半，一看都是那種脾氣古怪的人。做生意的人，察言觀色是本能。

店面不大，初雪在店裏轉了一圈，指着一身黑色錦袍道：“這樣的衣服，按照我的身材，拿兩件！”

“好咧！”店小二答應得暢快，手腳也麻利，很快就包好了，算了賬，20個銀幣。

初雪扔了一個金幣給他，拿上包裹便出了門，有很多東西要買，不過對此時的初雪來說，時機還不成熟。她走出門，看到屋頂上西斜的太陽，一如曾經在地球上看到的那般耀眼，長望了一會兒，便踏步離開。

街上的人很多，道路兩邊都是擺攤的人，初雪又逛了幾家攤位，只看沒賣，後又在一處賣胭脂粉首飾的攤位上停了下來，狀似随意地挑着哪些小東西，卻拿起一面鏡子時，從鏡子中看到後面跟蹤的那人，坐在一個茶攤上，要了一碗茶在喝，初雪卻知道那人是在等自己。

她放下鏡子，徑直走了過去，在那人的側面坐下。那人頓時有些驚訝，卻不動聲色地喝着碗裏的茶，看着初雪要了一碗茶，遞過去兩個銅板，穩穩地坐着喝起來。

正午的陽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眼皮子越來越沉，眼看着初雪起身走了，自己想要跟上去，卻實在沒有力氣時，才知道，自己只怕是着了那小丫頭的道了，也不知是何時的事。

京城東，離鐵匠鋪不到五百米的距離，有一處較大的庭院，四進的院子，最後面的一進格外豪華一些，打造成亭臺的樣式，四圍裏種的都是桃花。與桃花小徑相接連的是一道九曲長廊，蜿蜒在湖面上，湖中心是一個八角亭，亭子頂端鑲嵌着一個碩大的夜明珠，整個湖面都蒙上了一層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