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他是誰?

初雪知他是怕自己拿到後萬不得已的時候也會用，也就不計較，伸指彈出一團火，眨眼間将那人的屍體和南宮漣漪留下來的那件破爛衣服燒成灰燼，地上只留下一枚腰牌和一枚空間戒指，初雪撿起那腰牌，上面刻着一個古體的“秦”字，她想起那日報名時，那身穿鵝黃色襦裙，驕橫地對自己叫嚣的少女，她還記得她稱呼軒轅夜為“夜哥哥”，暗月告訴她，那少女是秦家的大小姐。而方才，這人說：“大小姐不便出手……”

初雪捏着腰牌，歪着頭側目看着軒轅夜，軒轅夜的自然也看到了這枚腰牌，目光變得陰鸷，濃濃的寒意滾滾而出，似乎眼前就站着秦家人，而他只需出手便能置對方于死地。初雪自然也沒忘暗月所說的，秦家是軒轅夜母妃的娘家。

她将那腰牌還有那枚空間戒指扔到自己的納戒中，走到軒轅夜跟前，敲敲軒轅夜的胸脯，道：“這，是你惹的桃花？嗯？那秦家大小姐對你是，情有獨鐘？”

軒轅夜不知道桃花是何意思，但猜也猜得出來，她話中的意思，覺察到她的不悅，語氣中帶着濃濃的酸意，心裏一喜，這小東西，是在吃醋？

軒轅夜的心似被熨燙過了，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吃醋，喜歡為這些事生氣，而他依然甘之如饴。那萬年等待的日子裏，在他等得最不耐的時候，也生她的氣，氣她怎麽就不回來的時候，他也找過女人，他想着她那麽霸道，若是知道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就一定會回來。可當他把別的女人抱在懷裏的時候，心裏頭升起濃濃的厭惡，那個女人就那樣被他摔死在地上。才發現，原來他根本沒辦法接近其他的女人。而他又怎麽忍心傷她的心？

軒轅夜在矮小的身子前彎下腰，目光放平，與她面對面，笑着道：“靈兒，相信我，我與那秦家大小姐沒有任何關系！”

“是嗎？人家可是夜哥哥，夜哥哥，叫得可親了！”說完，輕哼一聲，轉身往外走。

天已經快大亮，她這一昏迷，已經過去了一夜，趁着這最後一天，她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呢。

初雪端詳着手中的匕首，這匕首是在紫靈空間裏拿出來的，慣用的那把，刀口看似很鈍，實則鋒利無比，刃如秋霜，吹發可斷。她把玩匕首的時候，軒轅夜也在看那柄匕首，心裏猶豫着要不要将它回爐再造一遍。

“軒轅夜，你到底是誰？”

軒轅夜停下腳步，看着攔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一張平凡的臉在自己面前放大，只那眸子異常熟悉，一如記憶中。軒轅夜擡手欲撫這眸子，卻被初雪揮臂攔住了。軒轅夜怔了怔，複又笑道：“靈兒想知道，何不自己尋找答案？”

見初雪固執地望着自己，軒轅夜擡手欲去取臉上的面具，他的修長的如蔥白般的手指剛搭上面具的邊，初雪一個激靈醒過神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制止住了他的動作，“不要！”初雪喘了口氣，如釋重負一般，“我自己會找到答案！”

方才的一剎那，初雪想起了夢中那紫色錦袍的男子，那張臉，那紫眸，櫻唇，還有下颌，與眼前這張戴着面具的臉重合，絲絲入扣，初雪的心繃緊到了極點，她，竟然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靈兒還是那麽聰明，等你強大起來的時候，再知道不遲。”軒轅夜道。

初雪松開他的腕，呆滞地點了點頭，或許是她太過專注，也或許她太過無力，軒轅夜牽起她的手，她并沒有如往常一般掙紮，那個魂飛魄散的女子是誰？初雪側頭去看軒轅夜，雖然只看得到臉的下半部，但毫無疑問，軒轅夜有張天地間最美的側臉，完美到了極致。他和那個女子，最後怎樣了？

小金覺得初雪這女人，有些莫名其妙，自從迷霧森林回來後，就有些恍恍惚惚，魂不守舍，從街上買回來一大堆東西後，就開始在屋子裏敲敲打打，不像是在煉器，折騰的又是一些鐵疙瘩、礦石之類的，只不過，不值錢，不起眼得很。但做出來的東西怎麽就這麽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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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好在，在山洞裏時，被自己的冥火吓着了之後，她不再要自己幫她控火了，也樂得他和滅圍着一堆吃的，在一旁涼快。

初雪這打鐵不像打鐵，煉器不像煉器的手法，也把軒轅夜看迷糊了，他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初雪的情緒很低沉，她一整天都不說話，吃得也很少，這才是最讓他擔心的。馬上就要參加試煉了，靈虛谷是個古怪的地方，哪裏對靈階有限制要求，他是進不去的。

軒轅夜一招手，那柄匕首便從初雪的空間裏飛了出來，到了軒轅夜手中，初雪只瞟了一眼，對軒轅夜能夠使用她的紫靈空間并不奇怪了，只見軒轅夜的左手掌心處升起一律綠油油的火光，似擔心初雪，向她這邊看了過來，見初雪神情很平靜，并無波動了，方才催動火力，那匕首懸在火焰中心處，不斷地變形重鑄，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軒轅夜收了火，那匕首緩緩落回軒轅夜手中，更加古樸，暗淡無光，但初雪卻知，銳利到極致，才會如此不起眼，如同人一般，大智若愚，物與人，同情也同理。

軒轅夜左手持匕首，右手處結了一個繁複的陣法，從他的眉心處，飛出一縷念力，加持在匕首上。初雪偏過頭去，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裏是何等難受。有一瞬，她甚至想要不去理會那女子到底是誰，想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這個男人現在守着的人是自己就好。

軒轅夜擡手又将匕首送到空間裏去，他走到初雪身邊坐下來，執起初雪的手，道：“淩霄谷很複雜，萬般小心！”

初雪沒有看他，只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站起來，走到窗口前立定，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道：“我不知道你是認錯人了，還是有別的目的，但，我希望你明白……”初雪轉過身，看着軒轅夜的眼，半步不讓，“我慕初雪一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也絕不會與任何人共享一個男人，所以，以後，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軒轅夜愣了愣，突然笑起來，笑聲裏似有無限喜悅，如大提琴般低沉卻又好聽的笑聲似從他的心腔處發出來一般。他站起身，走到初雪跟前，道：“靈兒，你覺得，我，會是那種認錯人的人嗎？”

他沒有再做任何解釋，越過初雪的頭頂，往外看去，整個人一下子就變了，兩肩風霜，萬年滄桑，本是低沉的聲音，變得有些凄涼，但不失堅定，“三千大千世界，衆生芸芸，有一個人的性靈，無論身相千變萬化，幻化無窮，我只需一眼便可以識得。”他低下頭，看着初雪的眼睛，道：“靈兒，你知道，她是誰嗎？”

那一日，在迷霧森林遇到她，他在半空，她在地上看他的手下與聖殿的人對決，那一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萬年了，她終于回來了。他再也不敢離她太遠，可也不敢與她相認，直到“月劫”發作，為她所救。有句話叫“近鄉情怯”，他原來不理解，後來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