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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樂元愣愣的眨了眨眼, 随即帶着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風淩天這話說的看起來是沒什麽問題，眼睛閉上之後, 也确實是不用擔心視覺方面的幻術了。

只是……

“你把眼睛閉上的話, 萬一一腳踩空，我們豈不是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嗎？”

這話一出，風淩天向前的動作立刻就停了下來。

面色複雜的低頭看了顧樂元一眼, 他笑的無奈：“我叫你平時多看看那些功法講解的書籍，你天天卻就知道埋頭打坐，這下去可是一點兒常識都沒有啊。”

顧樂元被他說的有些害羞, 幹扯了兩下嘴角道：“你說明白點兒, 沒懂。”

“就是用心眼罷了。”

風淩天說： “當肉眼合上之後，心眼看到的就是最為真實的環境。只是心眼這東西一是耗費靈力, 需要的修為頗高, 二也不太常用, 所以平日倒是也不怎麽能想起來就是了。”

這樣一說，顧樂元也便了然了起來。

他瞪大着眼睛點了點頭，又聽風淩天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我心眼使用失敗，不是還有你嗎？”

“我？”顧樂元立刻搖頭：“你說的那東西我可不會。”

“我也沒指望你能會的。”

風淩天笑着，伸手在人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他說：“你總是忘了你現在的種族, 就算看着不行感知不行, 我們還有讓你聞聞确認方位的方法的。”

顧樂元眨眨眼, 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這說法聽着似乎可行, 可實施起來能不能成, 就不是那麽好說了。

抱着嘗試一下也沒壞處的心态，兩人也一同在那後山上繞了一圈。

第一圈繞過去的時候，風淩天說別閉眼睛。

因而這走了每一個角落，花費了将近一整天的時間後，也果然是沒見着、或者說是沒留下絲毫關于那紅花的印象。

于是第二圈的時候，就按照之前說好的那樣，顧樂元睜着眼睛，風淩天閉着。依靠魔尊大人的心眼，兩人再次将原路重新走了一遍。

像是風淩天之前說的那樣，心眼這東西與他而言雖說不算難用，但終究不比肉眼這般習慣。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在雙眼閉上之後，兩人向前的速度明顯比方才大打折扣。

顧樂元擔心自己說話會打擾到他，因而如非對方主動詢問，基本都處于保持安靜的狀态。

直到一走三天，第四天的下午，風淩天開始朝着一邊兒懸崖頭也不回的踏出去時，顧樂元才終于忍不住，揮着爪子用肉墊在魔尊大人臉頰上拍打了幾下，一邊緊張的喚了對方幾聲。

好在風淩天雖說是用心眼，也并不是對外界事物無所感知。因此在顧樂元拍他的第一時間，魔尊大人就睜開了雙眼，淡定的掃了眼身前懸崖，然後用毫不猶豫的确定道：“看來這就是幻術開始的地方了。”

顧樂元聞言皺眉。

眼看風淩天擡腳就打算繼續向前，他還是沒忍住，又緊張的确認了一聲道：“你确定咱們不會一腳踩空？”

“不确定。”風淩天笑的一如既往，口中淡定但：“但是我向來對自己的直覺挺有信心。”

言下之意，這一腳從魔尊大人思考的角度來說，是絕對不可能踏空就是了。

在心底給自己翻譯了一遍對方的話，顧樂元嘴角一抽，終還是點了點頭：“那我也相信你，你繼續走吧。”

話題停止在了魔尊大人愉悅的笑聲中。

顧樂元把腦袋從人懷裏探出，認真又緊張的盯着前方越來越近的懸崖。

風淩天雙眼緊閉，一腳踏出的毫不猶豫。

顧樂元只覺心髒跟着他動作猛的一顫，下一秒，就像是重獲新生一般，放心的長長籲了口氣。

魔尊大人聞聲停下動作。

低頭看了眼懷裏毛絨絨的白狼，又錯了視線，看了看腳下空無一物，可以直接入目的那望不到底兒的山溝。

嘴角上揚的弧度增大，他緊了緊懷抱，一遍柔聲笑道：“害怕嗎？”

“當然啊。”

顧樂元應的直接：“你是不知道，我穿越之前有那種玻璃棧橋我都沒敢玩兒過。現在連玻璃都沒了，能不吓人嗎？”

風淩天有些不解：“玻璃？”

“就是一種透明的東西啦。”顧樂元擺了擺爪子，将話題扯回了正題道：“不過說來，咱們要這樣懸空走上多久？”

“誰知道呢。”

風淩天搖了搖頭，又再次閉上了雙眼。

一邊繼續向前走着，他一邊道：“這條路要走多久，該走到哪兒才是頭，都是看這幻境究竟要持續多久。這東西不好說的，你安安靜靜等着，相信我就夠了。”

說罷，似乎是擔心顧樂元還不放心一般，他又伸手過去，在人腦袋上溫柔的摸了兩下。

後者蹭了蹭他手心，聽話的沒去多說什麽。

魔尊大人就這樣在虛空中淡定的一路向前，走了約摸一盞茶的時間，顧樂元的視線也從一開始的清明，變得逐漸模糊了起來。

這情況倒不是第一次發生。

而且比起風淩天剛剛直接擡腳踏出懸崖的情況來說，這種明晃晃的顯露前方有變的情況，反而倒讓人安心了不少。

這樣想着，他也任由視線在迷霧中徹底消失。

風淩天向前的步子仍在繼續，可随着他的步步深入，那迷霧也越發加重了起來。到了最後，顧樂元甚至看不到風淩天的臉，或者說，除了那一片純白之外，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就像是在這迷霧中被模糊了一般，帶着所有的感知都漸漸消退了下去。

顧樂元就這麽呆呆的望着前方，眸中的神色不知從何時開始，也越發的渙散了起來。

而就當他将要閉上雙眼時，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陣清脆又清晰的鈴聲。

這聲音不大。

但就好像能蕩進人心底似得，只一秒的時間，就讓顧樂元猛的一個激靈，快要閉上的眼睛也重新瞪大了起來。

眼前還是一片純白。

他也仍舊沒辦法透過濃霧，去看清風淩天的樣子。

只是這次沒給他再度迷失下去的機會，只覺摟着他的那手臂又收緊了不少，風淩天的聲音也跟着在耳旁響了起來。

帶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悠悠問道：“你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麽嗎？”

“我做了什麽？”

顧樂元滿臉不解。

他只是單純的感覺自己快昏過去了而已，那種大腦一鍋漿糊的感覺，還能做什麽不該做的事兒嗎？

只是風淩天就像是誠心逗他玩兒似得，這問題出口以後，就半點兒沒有要解釋下去的意思了。

之後不管顧樂元再怎麽詢問，魔尊大人也只是笑着打岔。

直到最後被問的久了，他才終于是正面兒回了聲道：“你乖乖和我聊天，保持清醒就行。至于你剛剛做了什麽，等走過這片兒，你自然會懂。”

話說到這個地步，顧樂元猶豫了一下，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風淩天仍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一來二去，等回過神兒的時候，視野也重新變得清明了起來。

因為姿勢的問題，顧樂元在視線恢複的第一時間，看到的是風淩天的臉。

此時魔尊大人還是閉着眼睛，那面上的表情平穩如常，倒是半點兒沒有慌亂和迷茫的感覺。

顧樂元在心底悄悄感嘆了一下對方的沉穩。只是還不等他将這心情轉成語言吐露出來，視線向下，目光觸及到風淩天胸口的同時，他就跟着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次不需要魔尊大人解釋，他也明白自己在暈乎中做了什麽了。

只見風淩天胸前的衣服破爛一片，上面布滿了錯亂的、明顯是利爪抓撓出來的痕跡。

好在這痕跡也不過只是表面。至少就這樣看來，顧樂元并沒從當中看着任何一點兒血跡的顏色。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顧樂元松了口氣。

風淩天察覺着懷裏的動靜，也很容易就猜到他看着情況了。

嘴角上揚起來的弧度加大不少，魔尊大人輕笑兩聲，開口安慰道：“不用擔心，就是看起來有點兒吓人。在真正受傷之前我就叫醒你了，所以我沒事兒的。”

“這我看出來了。”

顧樂元抿唇應着，可眼中的憂慮卻絲毫沒有減少一點兒。

躊躇片刻，他還是補充了一句道：“我以為我只是昏過去了，真的不知道我原來對你出手了。這……”

“只是被幻境影響罷了。”

風淩天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語氣，也依舊是那個無所謂的表情。他說：“我之前就與你說過，那東西能和仙器媲美。所以就你的修為，如果不被影響，反倒是奇了怪了。”

顧樂元被他說的有點兒尴尬。

可是也沒給他應聲的機會，風淩天就先一步慢慢睜開雙眼，看向前方道：“還有，我們地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