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衆劍共鳴

重衍按住額角揉了好半響，緩減了下腦海裏嗡嗡嗡的陣痛，試着在心裏問了一句：“你們……是怎麽看出我身份的？”

這話一出，那些聲音頓了一下，立時又叽叽喳喳的響了起來。

“啊！天衍劍回我了！”

“蠢貨，他回的是我才對！”

“是我是我！”

“你們別争了，天衍劍在問我們話呢。”

“問什麽？哦，對了，怎麽看出身份的，這個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告訴你……”

“劍岳山莊是天下劍氣彙聚之所，無形之中聚集了人界所有的劍之氣運，無論什麽劍到了這裏，如果沒有特殊的方法，基本都會原形畢露，就算你能化形，也只能瞞得過人族，是瞞不過我們兵器的。”

“但這也僅限于劍岳山莊，一旦出了這裏，我們就沒辦法了。”

“嗯，是這樣的沒錯，我們出生在劍岳山莊，長在劍岳山莊，與這裏的氣運早已融為一體，所以能借氣運之力，看透任何兵器的原形，你身上的劍氣是我們所見過最濃郁的，比之前來送仙界靈物的仙人身上那劍的劍氣濃郁了不止千百倍，又這麽漂亮，還有劍靈石護體，一定是天衍劍沒錯了！”

重衍恍然，“原來如此。”

頓了頓，他又問道：“我的身份比較特殊，萬不可暴露，如何才能确保別人看不穿我的原形？”

靈劍們叽叽喳喳讨論一會，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找只妖獸，與它親密接觸，讓它身上的妖氣與你的劍氣融合在一起，不論在哪裏，都能瞞過所有兵器，任何人都看不穿你的原形。”

“你身下那只貓妖就不錯呀，它身上的妖氣很濃郁，我們現在已經有點看不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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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修為低，去了裏面劍廬裏，那些劍一定還能看穿你的，這也只是暫時的，等那貓妖修為提高，妖氣濃郁一些，就能幫你掩藏身份了，但你一旦離開那只貓妖，還是會有暴露的危險。”

“對，但這也僅限于一些特殊情況，譬如照妖鏡，或是劍岳山莊這些特殊的地方，若是一般情況下，以天衍劍你的修為，還是沒人能看穿你的。”

重衍：“……”

等……等等……

意思是，他從今往後都得和這只主角喵……這只未來有可能會把他虐殺的主角喵……待一起？

“喵？”

白喵似乎察覺到什麽，歪着腦袋往後看了一眼，幽藍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腦袋一伸，“呼啦”一下給他糊了一身的貓毛，蹭蹭蹭！

重衍：“……”

不，我一定是在做夢。

不過幸好他是坐在白喵身上的，在他與其他劍溝通之中發呆的功夫，白喵已經馱着他到了劍廬的入口處。

眼前是一座很大的，用岩石徹成的鑄劍房，占地足有兩畝左右，裏面人群來來往往，撲面而來便是一股濃烈的熱風，喲呵聲，鐵錘擊打在劍胚上的“叮當”聲，火爐燃燒的“轟隆”聲，以及燒紅的劍胚入水時的“哧啦”聲，吵吵嚷嚷幾乎讓人的耳膜都發出慘烈的□□。

這對于一向喜靜的重衍來說，簡直是最恐怖的折磨。

南無風卻是挂着一臉淡然的笑，伸手向裏面一引，道：“這便是我們劍岳山莊最出名的鑄劍之地——劍廬了，前輩既然來此，不若進去游覽一番？”

重衍下意識想拒絕，裏面屬于劍的聲音又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

“怎麽辦啊，我們身上的仙氣一直在流失，再這樣下去，根本撐不到他們來取劍。”

“這已經是第四柄散去仙氣的劍了，這些凡人感受不到仙氣的流散，倒還以為自己成功了，不見我們的劍身都黯淡無光嗎？”

“我們都是作為仙劍誕生的，即便連下品仙器都算不上，好歹也沾了點仙氣，若是再沒有足夠的仙氣補充，那四柄散去仙氣的劍，連靈智恐怕都會消散了。”

“到那時，我們都會成為一堆廢鐵了。”

“唉，可我們現在毫無辦法……”

重衍聽着腦海裏傳來的聲音，頓了一頓，一手把貓尾巴從腰間拿開，翻身躍下了地，邁步便往劍廬走去。

還沒走幾步，衣袖一緊，已經被某只貓一口叼住了。

劍廬裏面人來人往，火星亂竄，明顯不适合這麽大一只貓進去，稍有不慎就會被燒光毛，重衍當然知道白喵的意思——怕他不告而別，把它丢下了。

然而他又必須進去不可。

不說他以前的身份，現在身為一個劍靈，對這些“同類”多少都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能力之內，他不介意幫它們一把。

眼見白喵不松口，他無奈的擡起一手，在它腦袋上輕輕摸了摸，“我進去一會就出來，不會把你丢下的。”

白喵依舊死死咬着他的衣袖，幽藍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就像是一只即将被主人抛棄的小貓崽，臉上的表情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重衍可恥的心軟了一下，下意識說：“乖，放嘴，一會給你逗貓棒玩。”

白喵眼睛一亮，嘴巴一張就松開衣袖了，臉上露出一種陶醉一般享受的表情。

重衍：“……”

我好像中了這只喵的奸計？

白喵低下頭，在他後背輕輕拱了幾下，幾乎是用推的把他推進了劍廬裏，然後自己一甩尾巴，“哧溜”一下撒開四爪就跑了。

它要去給逗貓棒準備點禮物，好不容易變一次原形，一定要給點嘉獎以示鼓勵，争取下次還給它玩！

南無風見重衍走入劍廬裏，眼底頓時閃過一道暗光。

他之所以要把重衍哄騙進劍廬，就是為了借仙劍之仙氣克制他身上的妖氣，說不準借仙劍之威，加之這裏如此多的靈劍，能把這妖給制服也不一定。

懷着這樣一種想法，他剛剛踏進劍廬，頓時就一懵。

只見重衍所站之地，不論是剛剛出爐還是牆壁上懸挂的，所有的劍全部輕微的震顫起來，尤其是離他最近的幾柄仙劍，那黯淡無光的劍身甚至都因此而綻放出一點微弱的華光，整個劍廬裏所有正在鑄劍的人們全都停下了動作，齊齊把目光轉向了剛剛進門的重衍。

這人是誰，為何會引起靈劍如此強烈的反應？

他們雖因靈劍等級太低而無法讀懂劍靈的語言，但那其間傳遞出來的情感卻是騙不了人的。

那是激動，向往，是崇敬，渴望。

是凡人對仙人的仰望。

是弱者對強者的尊敬。

是蝼蟻對神祗的膜拜。

能讓所有劍靈全部露出這如出一轍的強烈情感，此人身份，絕對不簡單。

這個人，到底是誰？

南無風的目光頓時有些驚疑不定，卻見重衍目光淡然朝周圍一瞥，緩緩擡手，朝着身前一柄華光黯淡的仙劍，輕輕一敲。

指尖落處，一點銀藍光芒便落在了那仙劍劍身之上，光芒在那一點上輕輕一頓，轉瞬便向劍身之上蔓延開來，頃刻之間，剛剛還黯淡無光的仙劍頓時變得光華四射，劍身光亮清透，閃出陣陣清亮寒芒，隐隐還有劍鳴之聲從其間響起，若說剛剛的仙劍是一條蔫蔫一息的錦鯉，如今就是躍過龍門的神龍，整柄劍看上去神光四射，充滿着一股濃濃的生命之力。

整個劍廬裏的人和劍，卻因重衍這一個動作，頓時整個都炸了。

南無風目瞪口呆的看着重衍，伸出一手指着他，結結巴巴的開口：“你……你……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