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小小劍

被拉着出了宮殿, 墨君冥一路彎彎拐拐正要往魔宮外面走，重衍卻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一躍飛到了一處宮殿屋頂, 看看四周沒人, 開口便道：“你要來魔界做魔帝？”

墨君冥在他剛剛一臉冷肅的拉着自己約上屋頂的時候就猜到他有話要問了，此時倒也不慌張, 按照早已想好的借口解釋道：“我的實力足以當得起這個位子，墨九淵對無回仙尊執念過重, 萬一無回仙尊到時候拒絕他, 以他的脾性說不準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到時三萬年前的慘劇很可能會重演，為了給無回仙尊自由的選擇權力，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這個位子還是我坐比較好。”

重衍盯着他看了半響，問：“墨九淵那邊怎麽說？”

墨君冥想了想，沉吟着道：“他大概也是深知自己的脾性，所以想趁早把手裏的權力交出去, 剛剛一見到我晉階就千方百計誘使我接手這個位子，我感覺，不論無回仙尊會不會拒絕他, 他應該也不再想攻打仙界了，但為了以防萬一不讓自己有這種念頭，還是幹脆離開這個位子最安全不過，沒了權力, 想進攻仙界也沒那個可能，自然也會熄了念頭。”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當然，也可能故意是想做給無回仙尊看的吧，畢竟沒了魔帝的位子，他就只是墨九淵這個人而已，一個人所能造成的破壞還是有限的，無回仙尊或多或少會考慮到這點，原諒他的機會也會大一點。”

重衍冷然一挑眉，“曾經犯過的錯，哪有那麽容易彌補，無回可是差點就死了！仙界也差點因他而覆滅，那麽多仙族的死，水家那麽多的悲劇，全都是他一手造成，如今不過交出魔帝的位子就妄想讓別人輕易原諒他，哪有那麽簡單的事！”

他說着說着，身周不知不覺殺氣更甚，腳下宮殿都差點被再一次碾為齑粉，好在這一片頗為偏僻，宮殿大多空置無人，他又發現的及時，這才沒導致宮殿塌落，只腳邊一小片瓦片慘遭覆滅，又一次散稱齑粉飄散在空中。

他深吸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淡淡道：“既然他要送，你接下便是，無回不是那等會被輕易影響之人，這位子放在他手裏，的确不太安全。”

有一就有二，誰知道下一次仙魔大戰會在哪個時間又猝不及防的爆發，墨君冥在仙界刑法司至少也磨練了四十年左右，也不是個孩子了，該有的手段全都有，有墨九淵在一旁輔助，不出十年，整個魔界都會在他掌控之中。

只是有一件事……

他有些不舍的皺了下眉，“既然要做魔帝，短時間內恐怕不好恢複白色，仙界也暫時不能去，以免吸入仙氣變成白虎，恐怕魔界不會接受你。”

這關系到一族尊嚴，即便無回那時候蕩平整個魔界，這些魔族頂多對他禮讓幾分，卻不會真正臣服于他，若墨君冥變成仙界四聖獸之一的白虎，魔族們怕是除非屠族，否則不會承認他的地位。

墨君冥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害，不由有些苦惱，“那我暫時見不到你了……”

“只是摸不到而已。”重衍看似若無其事的說，手裏微不可察握緊了一點，忍着去摸某只貓腰間圍着的尾巴的欲/望，淡淡道：“還有那面可通三界的破界鏡呢，急什麽。”

墨君冥微側着頭幽幽的盯着他看，慢吞吞道：“看得到吃不到難道不比看不到吃不到更可怕嗎？”

重衍挑了下眉，“為什麽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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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君冥鄭重道：“因為我會虛火過旺失血過多而死的！”

重衍：“……喝冰泉可以降火。”

墨君冥張了張嘴，正要反駁，忽而重衍眉心一蹙，揮袖一拂，一片銀藍劍光閃過，原地眨眼已沒有兩人的身影。

劍域裏。

百裏笙手中法訣捏動，白色仙光分化成幾條光帶，牢牢将面前之人的四肢捆縛住，口中有些焦急道：“喂！冷靜點！你這樣再亂動，走火入魔會越加嚴重的！”

地上一條水藍色的人魚被仙鎖束縛着翻滾掙紮，兩米長的魚尾不斷拍打着地面，發出聲聲“啪啪”重響，不時從幹澀的嘴唇裏溢出幾聲痛苦的呻/吟，身上藍光洶洶湧動，一波又一波狂猛的仙力向四周輻射而去，幸好他周圍早就被百裏笙設了結界，還不至于傷到其他人。

兩人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重衍眉心緊鎖，他快步走到百裏笙身邊，問道：“怎麽回事？”

百裏笙有些頭痛的嘆口氣，“他大概生了心魔，陷入夢魇走火入魔了，方才打坐之時突然仙力暴動，差點把自己炸了個粉碎，幸好我發現的及時，把那部分暴動的仙力硬生生壓制下去了，現在也只能看他自己……了……”說到最後他突然睜大眼睛，一手指着他驚悚道：“你你你你……你是誰？……不對，你怎麽突然變這樣了？差點沒認出來！”

眼前情況不明，重衍懶得解釋，只淡淡道：“恢複了點記憶，變回了本體形貌。”

百裏笙驚奇的視線上下打量着他，末了，語帶驚豔道：“不錯，挺好看的。”

重衍沒理他，不代表墨君冥不會理，一米九的身高往兩人跟前一擠，輕易就擋住了他的視線，正色道：“我覺得我們還是需要先把目前的情況搞明白，這條人魚還有沒有救？”

百裏笙被他氣勢唬得往後退了一步，正要說些，忽而眼睛一睜，訝聲道：“等等！你什麽時候變魔帝了？這氣息挺穩定，不過兩個時辰不見，發生了什麽？……還有這尾巴……這皮毛顏色……”

墨君冥臉上可疑的紅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下去了，手指不由自主朝後邊某處摸了摸，咳嗽一聲，一臉正經道：“晉階的時候受了點傷，用尾巴纏起來了。”

可不就是受傷，沒了毛也算傷的一部分，雖然他也得到了逗貓棒贈送的定情信物。

說着他忽而想到什麽，眼睛詭異的亮了一下，一手拽了百裏笙的衣袖将他拉到一邊，小小聲的道：“……你有沒有那種……嗯……讓一塊石頭結合我的血脈，造一只小虎崽……或者小小劍的辦法？”

“……”百裏笙用驚悚的眼神看着他，隐約意識到什麽，嘴唇動了一下，正要張嘴驚叫出聲，被墨君冥眼疾手快的一伸手把嘴給捂住了！

“唔唔唔唔唔！”

“小點兒聲，別被逗貓棒聽到了！”

墨君冥一邊捂着他一邊朝重衍那邊瞥，見他正蹲在地上查看水天衡的情況，沒工夫注意這邊，便用極低極低的聲音悄聲道：“對，你沒猜錯，我喜歡他，剛剛和他求愛成功了，他把那塊僅剩的天星石給我做定情信物了，我就問問你，有沒有辦法把那塊石頭沾上我的血，變成我們的……嗯……小小貓或者小小劍？”

百裏笙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極度的驚駭讓他忍不住又“唔唔唔”的叫了幾聲，那邊重衍終于察覺到一些不太正常的動靜，微微偏頭看過來，這邊兩人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恢複了交談的模樣。

重衍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又繼續把手指搭在水天衡被死死定在地上的手腕上，幫他梳理着暴動的仙力。

那邊墨君冥立刻長長舒出一口氣，幸好百裏笙是背對重衍站着的，否則那臉上的驚駭說不準還真要暴露了。

百裏笙深吸氣，再吸氣，好不容易把自己穩定下來了……才怪！

他臉色變來變去變了好一會，想大聲吼一句，又意識到什麽，連忙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你……真和他在一起了？”

墨君冥驕傲的點了點頭，“是啊，他剛剛答應我了。”

百裏笙擡手就在他後腦勺拍了一下，恨鐵不成鋼道：“那他萬一找你要定情信物，你拿不出怎麽辦？”

墨君冥顧慮着對方是長輩的份兒上，勉強忍下了，哼道：“那就送他一個兒子！”

百裏笙簡直有點無力了，“那萬一他不喜歡呢？”

墨君冥呆了呆，“那我先去試探一下他對孩子的态度。”頓了頓，又問道：“所以到底有沒有用石頭和血造兒子的方法？”

百裏笙神色古怪，“有是有，只是比較麻煩，一時半會肯定成不了……”

墨君冥一臉期待道：“快說說，我先試探下他的口風，若是他不想要，我絕對不勉強。”

百裏笙想了想，覺得墨君冥也不是個沒分寸的人，若這方法能讓他們感情更進一步，他自然是提供的。

勾勾手指示意他過來，兩人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開始探讨如何造兒子。

那邊重衍終于将水天衡體內暴動的仙力重新梳理妥當，神智恍惚的人魚不再掙紮，閉着眼睛沉沉的昏了過去。

接下來就只能看他自己了，若他能從夢魇裏掙紮出來，菩提樹和那場滅族之災于他而言就再也不是什麽了，若是被夢魇拖着墜入噩夢深處，怕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他有些複雜的嘆口氣，站起身來，眼角往一邊一瞥，頓時就見着一邊在鬼鬼祟祟嘀嘀咕咕着什麽的兩人。

他隐約有些不好的預感，提了氣，驟然厲喝一聲，“你們在說什麽？”

一邊兩人頓時一個哆嗦，墨君冥心虛得厲害，被這驟然一吓，腦袋上“砰咚”一下冒出兩只毛絨絨的黑色/貓耳朵。

重衍：“……”

被吓得連貓耳朵都出現了，果然有事瞞着我！

百裏笙：“……”

你這明顯就是不打自招你知道嗎？

墨君冥：“……”

現在把耳朵按回去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