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如償所願

高陽陰雨綿綿的天氣延續到了第二天，空氣中夾雜着泥土的濕意，路上的行人撐着傘，躲避着偶爾從路旁車子濺出的雨水。

公寓下的停車場，徐希諾看着副駕駛上對着遮陽板那塊小小鏡子一直梳理打扮的周亦涵，手肘搭在方向盤上托着臉，表情微妙。

“親愛的，你剛剛在家裏不是對鏡子照了好久了嗎？”

“你轉過頭去。”周亦涵沒有回答她的話，玉手伸出別開她的臉。

平時也不見她這麽緊張自己的穿着打扮啊，今天準備出門前，愣是把自己丢在客廳自己在卧室裏倒騰了許久，然後又對着廁所的鏡子仔細端詳，才在徐希諾的調侃中出了門。

“可以了，你轉過來。”徐希諾的臉就又被她托着轉到面對面的方向。

周亦涵明眸猶疑地看着她，局促地抓着身下鋪在座椅上的淡淡粉色滾邊裙擺，語調十分不自信：“這樣打扮，可以嗎？”

徐希諾一慣見她經常都是清冷高貴，端莊自得的樣子，哪裏見到過她這般怯懦不安，唯唯諾諾的模樣，一下子眼睛發亮，仔細瞧着她今天這身。

垂眸低首，眼睫投下一彎閃爍的弧形陰影，櫻唇微抿，淡淡妝容更加彰顯她得天獨厚的美貌。

淺粉色及膝長裙襯得她膚色更加白皙剔透，衣着不暴露反而十分保守，但是露出的玉臂線條優美，蔥白手指甲蓋上被仔細修剪過，上面淡淡的粉色，手指緊張地絞着。

徐希諾看得怔神了，眼眸漸漸迷離。

周亦涵覺得她瞧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心裏擔憂着是不是希諾也不太喜歡自己這樣穿，忽地氣餒咬了咬唇瓣。

徐希諾被她那樣難得嬌弱的動作一擊即中，眼眸悄然深邃，猛地湊上去，狠狠吻住女子的嫣紅唇瓣。

“嗚！”

周亦涵發出小獸般的低呼，感覺到唇瓣被她舔着，一對手臂纏着自己的腰部，撫摸着背後的衣料，來自愛人的清新氣息渡入自己口中，動作帶了一絲出乎意料的霸道。

“停—”粉衣女子被她傾身抵在車門上，勉強側開唇瓣呼吸。

徐希諾輾轉着吻到她嘴角，鬓邊，周亦涵渾身輕顫，伸出裸出的半截玉臂，手心抵着她挨近的柔軟胸膛。

“徐希諾！停下！”周亦涵紅着臉嗔怒道，一把拿住徐希諾的嘴巴，捏成鴨子一樣滑稽的形狀。

這人！怎麽就不知道節制！

昨晚已經把自己折騰了半宿了還不夠，怎麽自己之前從來未發覺她這般急色。

想到自己挑了好久的衣服，好多備選的都是因為脖子上的吻痕而不得不放棄，周亦涵就更加氣憤。

“我....我忍不住”徐希諾一臉委屈地被她捏着嘴，艱難發聲。

周亦涵放開她，坐回座椅上，從包裏抽出唇膏又對着鏡子抹了抹。

“都是你！我的唇妝又花了！”周亦涵微紅的臉頰轉向她，水眸帶了一點薄愠。

“我問你，這樣穿怎麽樣，你突然發情幹什麽！”

徐希諾輕輕捏着她的手，“就是因為太好看了啊，所以忍不住。”

周亦涵甩開她的手，不去看她。

“不就是去見下我父母的墓園嗎，你費那麽大勁幹什麽？”

徐希諾覺得周亦涵無論何時，怎麽打扮，都是極好看的，所以沒必要挑那麽久啊。

周亦涵沒有說話，鼓着腮幫子，看起來可愛極了。

徐希諾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恍然笑了笑，趴在方向盤上。

然後，食指輕輕戳她粉嫩的腮幫。

“乖了別氣了哈，你今天這樣打扮很好看，他們會喜歡的。”

周亦涵從上車開始就緊繃的身子松了下來，不确定地問道：“真的？”

徐希諾摸摸她的頭，眼神溫柔。

“可是——他們—”周亦涵欲言又止，“我還是怕會不會顯得不莊重”

“不會的，他們如果認識你，一定會很喜歡你。”

周亦涵回握住她的手，輕輕嗯了一聲。

在地府的那最後一段時間，徐希諾知道了自己父母的确切埋葬位置。

她的父母先後離世，被埋葬在這規劃得平整幹淨的墓園中，周亦涵昨晚問過徐希諾，想不想找回她其他在世的親人，徐希諾搖了搖頭。

“母親生下我就血崩離世，父親随之離去，我的到來，人間其他人并不知道，地府掩蓋了這段過去，在那個時候安排我進了孤兒院，這個世界上，徐希諾這個人，我的其他親人并不知道，也就無謂增加他們的思慮跟負擔了。”

徐希諾微微蹲下身，眼神溫和得仿佛撫摸着眼前墓碑上的照片，周亦涵靜靜站在她身後。

“爸爸，媽媽，希諾來看你們了。”她彎下，叩了一個響頭。

希諾，希諾。

崔钰告訴自己，他的父母離世後來到陰間，親口對崔钰說出這個名字，希望她能夠成為擁抱希望跟諾言的人。

“我一定好好的，不讓你們失望。”徐希諾眸底泛紅，又叩了一次。

她站了起來，牽着旁邊周亦涵的手，後者也輕輕彎腰，跪了下來。

“爸爸媽媽，她是亦涵，我的愛人。”

周亦涵看着墓碑上與徐希諾眉眼略似，帶着慈祥笑意的一男一女，輕聲開口：“叔叔阿姨好。”

“我，我希望你們能同意我跟希諾在一起。我會好好照顧她，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希望你們成全我們。”

徐希諾眉眼明媚地看着她，看她字字斟酌地說出那些話，充滿了小心翼翼。

“這麽小心，是怕爸爸媽媽不喜歡你？”徐希諾挑眉調笑道。

周亦涵嗔怒地看她一眼，扯了扯她的手。

這人，玩笑也不知道分場合，她都快緊張死了！

徐希諾反手握着她的，笑意清淺，星眸堅毅。

“爸爸媽媽，希諾今天帶着亦涵來看你們，是想讓你們見證這一段感情，我愛她。”徐希諾語調清澈，帶着誠懇，“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我想跟她永遠在一起。”

周亦涵看着她，眸裏掬了一汪清泉，波光粼粼。

“亦涵，你願意嫁給我嗎，或者，你願意，跟我結婚嗎？”徐希諾轉而對着她，微微仰頭笑着。

一陣微風拂過徐希諾的發絲，她清澈見底的眼神在烏雲退歇的藍天底下閃着細碎的光芒。

周亦涵呆呆望着她，臉上劃過一條淚痕。

“我想着，最能代表我們之間感情的，只有這個盒子裏的東西了。”徐希諾莞爾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木盒，打開，舉着那枚紫色的戒指。

“我來不及時間準備，其實從地府回來，我就想跟你求婚了，戒指我沒有買新的，如果你想要鑽石的那種，我可以之後再去買。”她腼腆笑了笑，“我好像有點急了，但是難得今天我們來見我的爸爸媽媽，我想把這件事情一并完成。你—”徐希諾停了下來，期待又帶着一絲小心，“你願意嗎？”

眼前同樣跪着的周亦涵素手捂着嘴，明眸蒙着一層霧氣，心髒跳的快失去負荷。

她問，能不能嫁給她。

周亦涵想過很多種她們在一起的樣子，但是唯獨這一種，她沒有勇氣希冀，她怕，怕牽絆了那人的腳步。在這一段感情裏，她精心思慮，愛的無比卑微。

現在，那個人願意留在自己身邊，訂下這個約定，再不分離。

周亦涵微微揚起唇角，笑中帶淚，點了點頭。

那枚紫色通透的琉璃戒指，又重新戴在她手指上，不過這一次，戴的是無名指。

徐希諾滿足地笑了，看着琉璃戒在她無名指處好像十分契合，吻了吻她的指腹。

周亦涵主動靠到她懷裏，蹭了蹭眼淚。

徐希諾失笑，扶起她，“來，我們給爸爸媽媽再嗑個頭，好麽？”

兩個女子，一個如翠竹挺拔，一個如明月高潔，雙雙跪在墓碑前，對着照片裏那對夫妻行了叩禮，裏面的人也如同在欣慰地看着她們一般。

“叔叔阿姨—”

“還叫這個名？該是叫爸爸媽媽了。”徐希諾挪谕道。

周亦涵羞紅了臉頰，抿了抿顯得更加嫣紅的唇瓣，輕輕叫道：“爸爸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被甜的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