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等着看笑話

裴丞将屋門關上,剛一轉身,就看到江言知光着腳丫子站在地上,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裴丞怔住,随後快步走上去,一把将小家夥抱起來。

江言知全身都涼涼的,完全不像是剛從被窩裏鑽出來的。

裴丞覺得自己頭疼的毛病要提前兩年犯了,他以前怎麽不知道江言知這麽黏人?

縮在爹爹暖呼呼的懷中,江言知幹巴巴的解釋說:“我,我睡不着。”

抱着江言知走到床上,用被子将人卷起來,繼續抱在懷裏幫他暖身子,裴丞摸摸他的頭發,無奈卻又帶着縱容:“以後別這樣了,我會擔心的。”

江言知埋着頭不說話,小模樣有些委屈。

裴丞不知道為什麽就心軟了,他以前從來不覺得縱容孩子是個好事,尤其是對男孩子,可是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心軟了。

還很心疼。

江言知毫無預征的掉眼淚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就像是下雨似的,沒一會,整張臉都是眼淚,鼻子也紅通通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又醜又可愛。

“你哭什麽。”裴丞哭笑不得,“我還沒罵你呢。”

江言知哭了一會,眼淚還是控制不住的掉,他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我怕。”裴丞摸了摸他的腦袋,以為他是害怕明天要跟着江凜之識字,說:“你不想跟你父親識字?”

江言知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不,不怕。”

“那你在害怕什麽?”裴丞話音剛落,就仿佛抓到了什麽,他眯着眼,說:“你怕我會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然後回偏宅。”

江言知沒說話,應該是默認了。

裴丞态度強硬的将小家夥的下巴擡起來,盯着他的眼睛,說:“你聽着。”

江言知悲傷又懵懂。

裴丞看着這副樣子的江言知有些想笑,“你記住,我是你爹,我丢了誰,都不會丢了你。”

江言知仰着頭,好半響後,重重的點頭,他知道父親跟爹爹的分別,更知道那句“不會丢了你”的意思。

“以後別再哭了。”裴丞垂下眼眸,用指腹幫江言知擦了擦眼淚,心情複雜。

江言知乖巧的仰着頭,讓裴丞幫自己擦眼淚。

裴丞擦着擦着就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若是自己以前哭的時候有人幫他擦一下眼淚,抱着他哄一哄,或許他直到現在也不會一直厭惡的不願記起自己的兒時。

抱了一會之後,裴丞的手就酸了,他也懶得将還黏黏糊糊的纏着自己的小家夥丢開,直接就着這個姿勢,順勢倒在床上。

等江言知整張臉都被被子蓋住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手腳并用的從被子裏鑽出來,爬到裴丞的胸口,然後趴着不動。

裴丞覺得自己仿佛被千斤頂壓着胸口,沒一會就喘不過氣,他伸手,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江言知的屁股,說:“下去睡覺。”

江言知磨磨唧唧的不肯下去。

裴丞一手抱着小家夥的人後背,一手拖着他的屁股,将人從自己的胸口拉下來,放在身邊躺着。

江言知氣鼓鼓不說話。

少了江言知這個累贅之後,裴丞立即就舒服多了,但是江言知卻拉着一張小臉,氣的好半天沒轉過頭跟裴丞說話。

江言知面對着牆壁,撅着屁股,弓着上半身,一張小臉滿是委屈跟氣憤,但更多的是期待他在期待爹爹來哄他。

因為壓在心底的重擔卸下了,裴丞還沒等到小家夥主動轉過身“原諒”自己,自己就已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江言知小心翼翼的轉身,見裴丞已經睡着了,眼底閃過一抹委屈,他抿着唇,動作輕微的朝着裴丞的方向蹭過去。

裴丞沒有被驚醒。

江言知終于如願以償的躺在裴丞最近的地方,他美滋滋的伸出手,攥住裴丞胸前的衣服,閉上眼睛,沒一會也睡着了。

等到裴丞再次醒來後,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而躺在懷裏的江言知還在睡覺。

裴丞揉了揉額角,時間不早,待會還得去前廳,可能會趕不及,于是便将小家夥叫醒。

江言知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裴丞坐直了身子,也跟着坐起來,有模有樣的學着他揉眼睛。

裴丞沒理他,扭頭朝着屋外喊了聲,“來人。”

二喜推開門,三喜跟在他的身後,将屋內的燭子點燃。

昏暗的屋子瞬間就被點亮,裴丞啞着聲音道:“什麽時辰了。”

二喜說:“酉時了。”

裴丞蹭的一下掀開被子,厲聲道:“北苑那邊派人來過東院了嗎?”

二喜沒想到裴丞的反應會這麽大,吓了一大跳,然後才說:“北苑還沒來人,二少夫人是裴丞松口氣,心不在焉的穿上鞋子,也沒看床上還在等着自己抱的江言知,走到窗口,說:“二爺出門了嗎?”

二喜跟三喜對視一眼,前者無奈的開口說:“二爺的院子還沒動靜,二少夫人要是擔心,小人去二爺院子問問?”

裴丞跟江凜之的院子就隔着一道牆,很近,也很遠。

“不用了。”

三喜将裴丞的披風拿來,夜裏風大,而裴丞大病初愈,要是吹了風,怕是會再病倒。将披風抖了抖,三喜沉默着幫裴丞系上披風。

江言知坐在床邊,二喜跪在地上幫他穿鞋,穿好鞋子後又幫他套上棉襖。

穿戴整齊後,裴丞拉着江言知說:“走吧,先去找你爹。”

二喜跟三喜跟在裴丞的身後,四人剛走到院門口,就看到江凜之正巧也走到門口。

很巧合的偶遇江凜之道:“走吧,北苑來人催了。”

裴丞跟上江凜之的腳步,一邊走一邊想,難道真的這麽巧合?。

一行人趕到北苑,衆人都早就入座了,很安靜,誰也沒說話,還沒有尋常人家的家宴溫馨和諧。

還沒江凜之一行人入座,就聽到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陰陽怪氣的說:“這江家也不知道是誰在做主,吃個飯還得三請四請的,莫不是連規矩也忘了。”

整個廳內一片寂靜,江大爺依舊在笑着,仿佛什麽也沒聽到,而胡夏雲側着頭想跟江大爺搭話。

其他那些屬于老夫人外家的客人們也沒開口說話,大家都在等着看江二爺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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