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純種京巴

安恒現在說的這些自然不是沒有緣由的，紀怡嘉剛來安府的時候，不怎麽願意說話，老太太憐她父母早亡，就托人在外面找了一只兔子過來陪她，雪白的毛紅彤彤的眼，小怡嘉第一眼見就喜歡上了，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呆在一起。

不過安嬷嬷管的嚴，雖然紀怡嘉在和小兔子相處過程中變得活潑了起來，但是兔子畢竟是小動物，也不能時時刻刻被抱着，摟着，弄得哪兒哪兒都是毛，不好清理不說，也怕影響小怡嘉的健康。為此老太太還專門與外孫女約法三章，不能把兔子帶到床上，不能打擾兔子休息，不能長時間抱着。

紀怡嘉答應的痛快，但是道理誰都懂，做不做得到就另說了，再加上那段時間正是小怡嘉小兒心性最重的時候，所以趁着嬷嬷不注意就把小兔子往自己被窩裏帶。一開始的時候，引嫣閣誰都沒有發現，一直到紀怡嘉身上開始起紅色疹子，這可把引嫣閣的一衆丫鬟婆子吓了一大跳，請來大夫之後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這件事後，小兔子自然是被送走了，老太太雖然沒有責備小怡嘉，但到底是不讓她再養小動物了，唯恐再出現類似的事情。

“我的話聽心裏去沒有，一時半會兒沒事兒，但是不能一日十二個時辰都和狗狗窩在一起，而且抱完狗狗後要立刻洗手，介時你要是再起疹子，祖母第一個放不過可是我。”安恒拍拍紀怡嘉的頭，再次囑咐。

紀怡嘉忙着逗弄懷裏的小狗，連拍走安恒作亂的手都沒騰出手，自然安恒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至于我阿娘和瑩姐兒的事情，父親專門與我講了，這事兒與你沒有幹系，我之前就說瑩姐兒的性子應該好好磨一磨，阿娘還說我外向，現在父親能出手也好，你不要放在心上。至于後來父親做的那些事情，你就更不用挂在心上了，給你的銀子是補償，拿着買只镯子弄只釵也是好的，不行我還能替你分擔些，”安恒直接坐在榻椅上，伸手從小幾上倒了杯茶，邊飲邊說，嘴角還挂着笑，仿佛在說，我很樂意給你分擔。

安恒所說的這些話，是紀怡嘉頂挂念的，說前幾句話時她心裏還暖呼呼的，這個表哥雖然在在某些方面并不能說很出色，但是歸根結底他是一個優秀的兄長。不過聽他說到後半句，紀怡嘉可就不認同了，“那可是二舅舅給我備嫁妝用的，買只镯子弄只釵還能壓箱底，給恒表哥算怎麽回事兒？還有呀，關于這一次你出賣我的事兒，我定是要處罰的，就這次回禮，你的那一份我一塊打包給恂二表哥送去了。”紀怡嘉不客氣的說道。

“憑什麽，我可是費了老大勁兒才給你弄來禮物，這只純種京巴犬和宮中貴妃的那只是親戚，搶手的很，中間找了好幾人，費了多少口舌，人才轉與我，你就這樣對待你嫡親的表哥？”安恒聽見安恂的名號下意識大聲反駁，還可憐兮兮的表示自己真的是費了大功夫。

紀怡嘉沒覺得安恒可憐反而覺得有些好笑，早就聽說宮中皇貴妃身邊養了一只純種京巴狗，平日裏愛護的緊，長得軟萌漂亮又非常聰明，皇貴妃去哪都抱着。要知道純種的京巴罕見的很，聽安恒這話的意思，紀怡嘉就知道懷裏的這狗價值不菲，但是，“表哥我們可不興功蓋過，就是因為你是我嫡親的表兄我才如此的，恂二表哥就是因為你多嘴才給我送了雙份禮，我自然也得回兩份，挪恪四表哥的回禮給他我可不敢，就只有三表哥犧牲犧牲了，誰讓們最親近，”紀怡嘉把京巴放在榻椅上，乖乖巧巧的把自己的理由娓娓道來，說的像是挺有道理似的，讨好之意明顯。

“你呀，”安恒點點紀怡嘉的額頭，他倒是也不在乎這一份回禮，只要蓁蓁兒與二哥沒什麽幹系他就放心了。

表兄妹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月餘不見，能說的話自然不少，正當兩人說的正熱乎的時候，引嫣閣又迎來了兩位客人。

“姑娘，大姑娘和三姑娘過來了，”舒楹帶着安蕾和安芙進院。

紀怡嘉和安恒自然站起來見禮。

“明日蓁蓁是要回紀府是吧，我奉娘親之名把準備好的禮盒送過來，”安蕾笑着說道，看到安恒也沒有意外，人家說到底是嫡親的表兄妹，在一塊也正常。

“勞煩大舅母每年都記得，怡嘉謝過大表姐和三表姐，”紀怡嘉笑着說道，看着安蕾身邊的樂潋遞給紫鳶的四方禮盒，心道這就是差距，不管有沒有真心，每年這個時候，王氏都會記得給紀怡嘉送個禮盒，用得着用不着還兩說，但是有這份心還保持了這些年已經很不容易了，紀怡嘉知足。

安蕾笑着說應該的。

小京巴狗過了這好一會兒大概是餓了，發出了些嗚咽聲。

一時間院子裏三位姑娘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躺椅之上，到底都是姑娘家，對毛茸茸萌噠噠的生物向來沒有抵抗力，都湊上去撫摸。

“蓁蓁什麽時候養的？之前我過來的時候還沒有呢。”安蕾摸摸小家夥的耳朵，笑眯眯問道，她平城時候最是穩重，現在更活潑了一些。

“這是恒表哥剛帶過來的，”紀怡嘉也沒隐瞞，早晚都是會知道的，現在藏着掖着也沒有用。

“那千萬要記得不要往床榻上待，到時候起疹子可就又要遭罪了，”安蕾笑着說道，當年的兔子時間她是記得的。

“表姐~”紀怡嘉拉了拉安蕾的衣袖，剛剛被恒表哥笑話，現在大表姐又來一通，她也是會臉紅的好不好，事情已經過了這些年，怎麽都還記得。

她們兩個說說笑笑，安芙在一旁心情卻很不好，早上她收到安恒的禮就是普通的一塊玉佩，水頭一般，樣式也一般，一看就敷衍的很，怎麽到了紀怡嘉這邊就不一樣了。

“三哥這可就厚此薄彼了，怎麽給紀表妹的就是精心準備的，我們幾個就被一個禮盒打發了，”安芙直接說道，不滿意之情溢于言表。

“二妹妹也喜歡這狗？”安恒愣了一下後笑眯眯的問道，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樣直白的指責了，這從京城回來的堂姐怕不是傻的吧，笑話，蓁姐兒是他嫡親的表妹，當妹妹一樣養大的，而安芙雖是他堂妹，祖母這邊還隔着一層不說，懂事兒那幾年還跟着大姑母去了京城，感情怎麽能一樣，在這和他講公平？是不是當他安恒是傻的。

“誰喜歡了？一只京巴狗而已，看樣子還不是純種的，有什麽稀罕的，我在京城的時候已經玩膩了，”安芙嘲諷的說道，不就一只京巴狗，在京城她純種的京巴就很少見，紀怡嘉這只雖然看着像想也知道肯定不是。

“不識貨就不要講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安恒小聲嘟囔，他氣的不行，但是好男不和女鬥，他也不能把堂妹怎麽樣，“我先回去了，明日我與爹爹一道陪你去紀府，早上過來接你。”安恒站對紀怡嘉甕聲甕氣的說道。

“好，”紀怡嘉應聲。

安恒深深看了一眼安芙，沒有說話，轉身就出了引嫣閣。

紀怡嘉看着安恒走出院子才收回了眼神，示意舒楹找人把狗狗抱下去，才笑着開口說道：“狗狗是三表哥看我喜歡才淘換來的，品種純不純當不得數，就養着玩玩當做解悶，二姐不喜歡沒關系，不過以後還是不要當着恒表哥的面講了，怪駁人面子的。”

紀怡嘉雖然是笑着的，說話也慢吞吞的，看着溫和的很，但其實聲音已經冷了八度。

安蕾在一旁簡直要被妹妹給蠢哭了，這話是能随便說的，還是當着人面打人臉，擱誰都不能高興，這次就不該帶着她過來，雖然心裏嘔死，但是安蕾還是得想辦法找補。

“誰說這不是純種京巴的，這要還不是這世上也就沒有純種的了，”紀怡嘉剛剛的話正巧被來抱狗的小厮聽到了，下意識的就是反駁，因為年紀不大聲音有些尖細，倒是把院子中的三哥姑娘給吓了一跳。

紀怡嘉擡頭看去，這小厮長得眉清目秀有幾分伶俐勁兒，雖是個養狗的，年歲也不大，但是就有一種不一樣的氣質，這要不是落魄世家少爺，就是以前跟着的主子不一般，單單是說話的語氣就不一樣，紀怡嘉傾向于後者，“這話怎麽說？”

“我們家爺向來不喜歡有瑕疵的物件，狗也一樣，”小厮回答冷傲，“要不是恒三爺從三年前開始就多次去信到京城要從我們主子這抱養一只，這次飯團生産根本也輪不到姑娘能得一只，我也就不用大老遠從京城過來照顧到它長結實。”說着抱着京巴狗就下去了，臨走前還丢給紀怡嘉一個小玉牌。

玉牌上寫着‘京巴’二字，還蓋有京城府尹的大印，這種玉牌紀怡嘉聽說過見還是第一次。京巴犬，歷史已久，世家貴族的太太夫人們喜歡養着當玩具，但是因為純種的極少，多有不懂犬之人上當受騙，所以後來就有了這樣一個規矩，凡是純種皆挂牌，就像是百姓上戶籍一樣的。

紀怡嘉摩挲了下玉牌，這只京巴狗來頭似乎不小，而且從小厮有限的話語之中紀怡嘉也得到了幾個訊息，小厮是狗狗原主人身邊的，狗狗原主人很不簡單，小厮從京城到金陵很不情願，怨念極大。

小厮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院子裏的三個姑娘氣氛有些尴尬，紀怡嘉到不怎麽在乎，她拿起小幾上的茶壺斟了杯茶，笑而不語。

“這是打哪得來的下人，看到主子也這麽不禮貌，蓁蓁妹妹該好好管一管。”安芙沒一點被打臉的自覺。

紀怡嘉笑而不語。

“夠了，”安蕾拉住安芙，轉頭對紀怡嘉說道：“我先帶二妹妹回去了。”

“大表姐二表姐慢走，”紀怡嘉只當做沒看到兩姐妹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