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三

安景晨轉身直接離開， 李婧覺得安景晨這是在向她示威， 而且還是很不給面子的那種，作為天之驕女的李婧心裏自然接受不了，不過她也沒糊塗到在大庭廣衆之下跟安景晨大聲嚷嚷， 自家人聽到就聽到了， 諒他們也不會多說， 但是讓人圍觀的話， 她的名聲真的就完全完了…

李婧的臉色黑的下人，就連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安芙也往旁邊讓了讓。

安晟作為長輩，要是現在辦出這些事兒的是紀怡嘉，他肯定是要教訓的， 但是這是李婧， 而且之前她的表現， 安晟就很是不喜歡，安晟性子說不上多差， 但也不是爛好人， 所以他覺得沒有必要硬貼上去， 沒得還惹人煩。

更不用說安晟對于李婧并沒有什麽感情，雖說小時候和安筝這個名義上的大姐一起生活過幾年， 但是感情并沒有多深厚，所以對上這個外甥女他也不想多管什麽，人家父母還沒說什麽的，他一個舅舅還是隔着一層的能說什麽，只要不出大亂子不帶壞蓁蓁兒就行了。

而安恒就更想得開了， 他只是淡漠的看了李婧一眼，要是這個便宜表妹真的能攻克九哥，也算是她的本事，不過內心還是有些看不上的，他就想着所謂的大姑母究竟心得大成什麽樣，才讓已經及笄的女兒孤身一個人來金陵追男人，賢王府的名聲難道真的都不要了？

安恒看着還保持着高傲姿态，臉色難看的李婧，心裏倒是暢快了些，他的身份讓他很難直接怼上李婧，所以就算猜測着表妹受了委屈，他也沒法說什麽，現在就當九哥給報仇了，之後要回一份禮過去。

從始至終，紀怡嘉都沒有說什麽，感覺現在說什麽都是錯的，她只是跟着慢慢往前走。

“以後離哪兩個遠着些，遇上那兩個，我看你也只有吃虧的份，”安恒小聲的說道，說到底他看不慣李婧，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覺得自己表妹被欺負了，為了這個表妹，安恒操碎了心。

突然聽到安恒的叮囑，紀怡嘉心裏暖了一下，聽話的點點頭，“我會的，表哥不用擔心。”說到底，她也不想和別人有沖突的，就怕別人找上門。

安恒還是不甚放心，自己回府之後就要去書院，表妹還要待在府上，雖然祖母也在，但是這些姑娘小姐的聚會多到數不清，祖母也不能都跟着，難保不會被欺負了去，這小丫頭怕是連反抗都不會做呢，在走之前，他得想個萬全之策…

紀怡嘉不知道表哥正在為她打算呢，他們現在已經走進了禪院，因為香客衆多，谷一法師開法壇都是在這裏的，大家都跪坐在蒲團之上，聽谷一大師講經，情況也是很壯觀的。紀怡嘉他們算是最後一波的香客了，所以進禪院的時候，裏面已經有很多人了。

栖霞寺各位大師站在一旁，他們一行人剛進禪院，谷一大師就看見了紀怡嘉，客氣的行了個佛禮“紀施主。”

紀怡嘉跟着回禮，“谷一法師。”

每年都是這樣，紀怡嘉倒是沒感覺有什麽，為爹爹裏衣冠冢的時候，是谷一法師誦的經，娘親去世的時候也是谷一法師誦的經，紀怡嘉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但是還是感謝，一直到後來，紀怡嘉每年都會來給爹娘祈福，見到谷一大師也都只是客氣的問禮，她覺得只是尋常。

不過在其他太太夫人看起來可是不一般，谷一法師是天下聞名的佛教大師，又是當今聖上的老師，地位上就不一樣，想接近他的人從來不在少數。但是谷一法師這樣的得道高僧并不是好接近，除了每月的法壇，谷一法師尋常時候專注佛法，其他都是不參加的，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睐，真真是能登天了。

衆人看着這個面善的小姑娘，想什麽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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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婧明顯的感覺到周圍聚集上來的木管，而且大多數都是朝着前面的紀怡嘉去的，李婧的表情更難看了一些。

紀怡嘉倒是沒有什麽感覺，她正在看要坐到那裏去，因為進來的晚了些，現在她們只能去最後面的蒲團之上坐，舅舅和表哥去了男賓那邊，她們只能自力更生。

從通道過去，她們終于找到了空鋪團。

“就坐在這裏嗎？栖霞寺沒有專門為貴客準備地方？”李婧很不滿意，看看這些蒲團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坐過，也不嫌髒。

“表姐，栖霞寺的規矩就是這樣，”安芙感覺周圍的香客已經看了過來，趕緊拉住李婧，雖然不常過來拜佛，但是安芙知道栖霞寺裏的法師很不一般，更不用說周圍的太太夫人，還有很多是安芙熟悉的。

“放開，”李婧甩了甩手，回頭就看到紀怡嘉已經像模像樣的坐在了蒲團之上，“表妹還真是不挑。”聲音裏帶着難以掩飾的不屑。

紀怡嘉感覺自己很無辜，擡頭一看餘光就看到一個男子，定睛在看去确實是安景晨，此時他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正看向這邊，紀怡嘉趕緊低頭，小聲喃喃：“表姐，九表哥好像看過來了。”

李婧摹地轉身，看到了安景晨去男香客那邊的背影，李婧回過頭瞪了一眼紀怡嘉，氣哼哼的坐在了蒲團之上。

紀怡嘉覺得自己冤枉的厲害，又不是她的錯，想到剛剛看到的安景晨，紀怡嘉心裏有些砰砰跳，這九表哥長得還真是好看，就這麽短短一會兒的功夫，九表哥愣是換了一身衣裳，猿背蜂腰，素白的道袍襯在他修長挺拔的身子上，更顯得雙腿修長，配上精致俊朗的五官臉龐，确實是好看的很，紀怡嘉眯眯眼又誇了一遍。

辰時正一到，寺內撞鐘響了，緊接着法壇就開始了。

紀怡嘉拉回心神，集中注意力在谷一法師身上。

“表妹和這裏的大師很熟？”李婧摹地開口問道。

紀怡嘉不知道李婧為什麽這樣問，但還是回答道：“谷一大師與家父有些淵源，再加上我每年都會過來聽谷一法師的法壇，次數多了就混了個臉熟。”

李婧現在正是心氣兒不順的時候，她說那些話就是要刺兒人，要是紀怡嘉伏低做小還沒什麽，現在紀怡嘉這樣不吭不亢的回話，她的火氣一時間就上來了。

“表妹父母沒得早，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過來給他們祈福，一次就待上兩日，再加上二叔次次都跟着，大師認識她也是一定的，”安芙極其了解的李婧的想法，不過她也樂得婧表姐為難紀怡嘉，趕緊開口說道，表面上是為紀怡嘉解釋，實際上是戳她傷口。

聞言，紀怡嘉也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安芙，她倒沒有太驚訝，說一點情緒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說被刺激到也沒有，這些話從小到大她聽過不少，到現在已經很熟悉了，這些已經不能挑起她的情緒。

而李婧聽到這些話，确實是開心了，她現在就想看到別人過得不好，一想到紀怡嘉的身世，李婧莫名感覺有些爽。“表妹節哀，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李婧安慰了一句就沒再說話了。

紀怡嘉：“……”

本次法壇，谷一法師講的是佛陀前世割肉救親的故事，這個故事紀怡嘉已經聽過數十遍，但是此時聽還是有感而發，不說佛法之上的事情，就單單說這個‘孝’字，就極其值得頌揚，當然紀怡嘉指的不是行為而是精神。

谷一法師講經講佛法向來投入感情，擅長把自己帶入人物，講出來的故事讓人能感同身受。其實第一次紀怡嘉聽谷一法師講佛的時候，簡直震驚死了，她以為所有的講經就是平鋪直敘的說，沒想到也是要投入感情的，而且說服力十足，那之後她就明白這個世上真的是無奇不有，做事兒都是要動腦筋的，不然怎麽谷一法師就能名滿天下而別人不行。

紀怡嘉安靜的跪坐在蒲團上，一直到谷一大師講完，還頗有些意猶未盡。接下來就該是栖霞寺衆位大師論禪了，不過今年有些不一樣，要先讓谷一大師找出有緣人。看着周圍人一個個的都開始緊張，雖然覺得自己不可能，紀怡嘉也條件反射般的坐直了。

“表妹也想被選上？”安芙一直注意着紀怡嘉，此時看她乖巧跪坐在那裏，笑着問道，接着又加了句，“表妹就不要想了，就你那運氣是不可能的。”說完還笑了兩聲，有些不懷好意。

紀怡嘉，嘤嘤嘤，……

“婧表姐，你不知道，紀表妹吧，自小運氣就差的很，平常生活中倒是看不出什麽，但是和別人打賭從來不贏，就是賭從‘福記’買來桂花糕都能輸，”安芙拿着紀怡嘉之前的事情逗李婧，一點兒都不覺得當着紀怡嘉面兒說這些事兒有什麽不妥。

李婧也确實被逗到了，家世不行，運氣還差，她這個表妹這一輩子都無法和她比的，永遠也越不過她去。

“佛有四聖谛八正道十二因緣三十七道品外加九九歸一，貧僧就取八十一這個數吧，剛剛取到八十一號簽的施主可以拿着簽文來找貧僧，”此時，谷一法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一事之間，衆香客都拿出自己剛剛抽的簽看，接着都失望的搖了搖頭，現場少說也有幾百人，而且簽可不止他們手裏的這些，簽盒裏可還剩下呢，這八十一號的簽抽沒抽出來還不一定呢，果然不容易抽到。

紀怡嘉聽着這個號碼有些熟悉。